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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原来逾矩
 他们忽然醒悟。庆苍国就在眼前损失了一员大将,他们,这节,如何还能过得下去啊?看来今年这场端午大宴,只能与三年前一样不了了之,这时,长公主喃喃的哼唱声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凄楚悲凉,字句含糊没个语调,与哭声无异。众人都以为,长公主疯了,她的驸马死在边关,她却在这里喝酒唱曲。只有出身商贾之家,泡在罐子里长大,见惯唱念做打的兰妃娘娘,听懂了她唱的是什么。

 “千言…万语,话难尽,血于袍短…”她唱的是…《罗成叫关》。***今夜仿佛是入夏以来最凉的一夜。

 凤府四处白绢高挂,已被浓浓哀戚之笼罩。玉蟾当空,一道身影绕过重重警卫,从一旁的集首山上潜进了凤府最后头的明月楼。

 分明是如狼般劲瘦的身躯,却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落下时,连一片树叶也不曾惊起。外院侍卫里头五感最灵的小五,也只有轻轻一瞬觉得不对,他回头看去,身后已是如常。

 “别瞅了,将军没了,全京城对咱们府都是避之不及,大半夜的会有谁来?”一旁的同伴手,拿了个包子递到小五眼前“趁热吃吧,长公主可怜咱干的体力活儿,虽是荠菜馅儿。

 但拌的是猪油,悄加了沫星子的。”小五接过包子,叹了口气:“将军英武一生,可惜…无后啊!”同伴也不说话了。

 小五自顾自的又道:“也不知长公主新邸建成之后,还用不用的上咱们?若让我守着空空如也的将军府,那也行,但若让我走,我却不知还能去哪了。”同伴点点头,深以为然。

 ***凤关河的将军府,背靠集首山,中有桂月湖,湖心一座小小的岛上,筑起一幢白墙青瓦的五层小楼。也就是明月楼。此处实在是京中为数不多的闹中取静之地。

 明月楼四面环水,仅以一条细细的栈道与岸上连通,若想从别处进来,只有从集首山的半山以轻功凌然而下。可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湖岸边的布防。因这地势,明月楼并不需要费心布置太多护卫,就已绝对的安全。

 而此时此刻,绝对安全的明月楼顶上就坐着个人。这里的一砖一木都由他亲手设计,无需太过刻意。

 他就知道该以何种姿势坐在屋上,让飞檐恰恰隐住他的身形。夜苍茫,他看着沉静静的湖面…那里隐隐映出小楼的倒影。第五层楼,透出幽幽烛光,他们仅仅是一层砖瓦之隔。

 他猜的没错,她就在这里。不是因为明月楼是府里最安全的地方,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向是最怕热的。湖中心的这份清凉,她抵御不住。可他实在不该来。以他如今的身份,知道他活着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连陈默,他也是没告诉的。可…本是回府取一样东西,一见了她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他就走不动路,他忍不住,又出城绕去了集首山上,顶着莫大的风险摸到了明月楼。凤关河垂首。

 看着檐下那扇大大敞开的窗户,眉眼都柔顺下来。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罢了,罢了,这种境况,他不敢奢求太多。近乡情更怯,只要他自己一人知道,他们是在这样短短的几丈距离内,一同呼吸着,这样…这样就很好。

 ***月亮东沉,那间小屋子里的烛火又暗了暗。这是要睡了。凤关河微微失落之时,心中又酝酿起大胆的念头,她屋里向来是没有侍女陪寝的。

 那么只要等她睡了,也许他可以偷偷摸进去…偷偷看一眼她,只要一眼…他的脑子里天人战。理智告诉他,壑难填,他应该就此收手。这是饮鸩止渴,只会将后面的事情得更加不可收拾。

 可是他的心,偏偏就是想见她。不顾任何险阻。不该来的,他实在不该来。迟疑间,他听到底下的人儿在榻上翻了个身,他的角不自觉有了笑意。

 接着是一道极低的、细碎的呢喃呜咽。“呼…”好熟悉的声音。曾在他的梦里百转千回,甜腻得他四肢百骸都要化了。凤关河全身都僵硬起来,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在做这种事?荒唐!

 可他是知道她身上那些秘辛,他十分清楚,她根本克制不住,正因如此,他…更想看一看了。凤关河屏去呼吸,暗夜中,女人的轻更加分明的落进他耳中。

 他不想起自己离京之前与她在飞泉山庄消磨过的那短短几。荒唐…可不就是荒唐吗?他脑子里甚至不住的想。

 她与他分别的这七个月,做这事时,到底有没有想着他?底下那人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她朱微启,似是唤了一声。

 “夫君…”凤关河愣了,他想了半天。越想,心头怒火烧的越旺。夫君?她在叫谁夫君?她名义上的夫君,已经死了!可就是之前,她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夫君!凤关河觉得自己眉心痛的厉害,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这是住着他的府邸,还跟别人…他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登时什么前因后果也不考虑了,一个翻身,直直从檐上跳进了屋内。窗边摆了一张小塌。

 借着银白的月光和昏暗的烛火,凤关河看清了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她身上什么也没盖,一头青丝散下,衬的雪肤更娇,身上还是那件轻薄的纱裙,出一条乎乎白莹莹的大腿。只她一个人。

 不知为何,凤关河隐隐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那人也看见了他,眼中闪过惊恐,嘴轻动。这是吓得要叫了,好在凤关河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先行掩住了她的

 烛光灼灼,近在咫尺,两人的脸都被照亮,那人却在看清他的脸后,神情更加惊恐了。

 ***“别叫,是我。”底下的人还想动,凤关河拿手臂将她按在榻上,他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身体覆下去,近乎贪恋的嗅着她发间的气息,他们成婚后的日子里,他也不是第一次离京办事。

 但他是头一次这么想她。魂牵梦萦,彼时,他们夫之间刚有了些破冰的迹象,却因北境这场战事生生分离这么久。半年,七个月,二百零五天。思念是把钝刀子,在他闲下来的每一秒里剖着他。直把他的心剖得又软又麻。

 而此时此刻,他们离得这样近,她的就紧紧贴着他的手心,那张檀口呼出的热气捂暖了他略带冰寒的手掌。一切都那样真实。凤关河的心狂跳不已,他本不该来的,但此刻,他只是无比庆幸他来了,原来只要逾矩一点,就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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