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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干脆出口问
 不过因为是凤孙的亲姐姐,更奇货可居、更能卖出高价罢了,哪里有现在这么自由快活?是的,自由。

 虽然不是白衣教徒,因为白鱼的缘故,这里上上下下都将她视作‘可以暂时合作的自己人’,重生这么久,李九头一次堂堂正正地发表意见、参与劳动,不必假朱颜之口。

 也不是躲在家里与晖哥儿两个人嘀咕,固然有人认为她的想法不够妥帖、执行困难,没人觉得她不该开这个口,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教派能在短短二十年内纳这么多人,受时代局限。

 他们中的一些还远远达不到她心目中重视女、尊重女的标准,比如不在意女工的诉求,也不大看得起女,有些男工匠会故意趁下值聚在一块儿,偷看点评瑶娘她们的小脚。

 在她们经过时发出阵阵怪笑…可白衣教给予其教众的宽容是绝无仅有的,它将无数贫苦绝望的百姓紧紧连结在一起,用一个人人平等的天国梦促使大家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李持盈从不敢深想自己是更希望晖哥儿夺回皇位,让一切恢复从前还是…洪方彦带领的天国军能收复失地,打过长江,彻底结束这数千年来的迫。

 历史上的太平天国最后沦为了普通的农民起义,统治者经不住权势美人的惑,互相争斗、益腐败,导致这场空前的农民运动以一个相当惨烈的结局告终,她不知道白衣教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她知道,也相信,结束帝制的那一天迟早会来。“怎么了,怎么看着看着发起呆来了?”不知是不是为了应和他的话,李泽立刻在她身上蹦跶了两下,这小子最近养得不错,一身肥,好悬没把她蹦吐了:“发嗨!嗨!”

 “嗨什么嗨?是呆,得得得,呆。”白休怨将孩子接过去颠了颠,顺势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报纸:“庄王称帝了?还令人网罗十二至十六岁的少女,要炼什么万年丹?”《江南时政》上说庄王坚称此丹有助于大明龙脉,只要贡到南京奉天殿前,可保国运二百年无虞。

 说来说去还不是意指南京?因为他的这道旨意,南昌一带不知多少女孩儿无辜遭殃。李九不开身、不敢北上的另一个原因便是瑶娘等弱势女子,假如她走了,瑶娘她们将会被怎么对待?会不会一朝不慎,又被打进地狱里去?她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好人,李持盈也没有圣母到非要将她打造成子从良的完美范例。

 她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某个决定,另一个本可以好好生活的女儿被再度推回火坑。“妈妈!”小孩儿的心眼最净,察觉出她不开心,手舞足蹈的想要重新回到她怀里“车!好车!”

 啪叽一下,他把手里碎成泥状的半块山芋抹她脸上了。***大的小的面面相觑,还是白休怨忍着笑绞了手巾来给她擦脸,一面哄着李泽道:“好了,好了,你自己吃吧,她吃过了。”

 李九收拾好自己,不等伸手掐一把小哥儿的大胖脸,忽听外头敲响了警报的梆子。近来一支洋人小队时常来犯,想是接到命令,意切断明军补给,盯上凤已有好几了。

 此地毕竟是中都,城墙坚实,设施俱全,因故大家并不慌张,青壮带着老弱,母亲护着孩子,就近找地方迅速躲藏起来“我去看看,”这会子就攻城不大寻常,他安顿好她们,猫窜到屋顶上“你别出去。”

 “嗯…”她抱着宝宝,十分熟练地单手持上膛:“早些回来。”不肯受白衣教驱使不代表白君对当前的局势一无所知,日本在京都另立天皇,打出‘尊王攘夷、维新强国’的旗号,一面拉拢朝鲜、琉球一面明确拒绝与英法等国提供任何便利,亡齿寒。

 正如李持盈所料,他们希望大明虚弱,但绝不希望大明就此亡国,如此四国联军不免陷入被动,远道而来,人困马乏,食物药品乃重中之重,本来英法之间颇多嫌隙,普鲁士与美利坚也并非铁板一块。

 渐渐的摩擦不断,各方明争暗抢、彼此提防,都想尽可能独大明这块大肥,再不济也要撕下一块面积广博、富庶丰饶的殖民地。

 洪方彦能做到如今这位子,想也知道不是个傻子,哪怕立教之初就议定了不设教主,日本人占大头的腾蛇宗覆灭,余下白虎、孔雀二宗实力不足,只能唯他马首是瞻,不是教主形同教主…

 与洋人打过多年交道,洪宗主最知道如何拿捏他们的七寸,民主革命、解放百姓的口号一喊,洋人再找不到借口讨伐天国。

 尤其不少白衣教众还信仰天主教,不得已之下唯有捏着鼻子暗中使绊子,一面悄悄扶植藩王,庄王不就是这么起来的吗?哪怕有李持盈尽心竭力、奔前跑后地帮忙。

 他打从心底里不认为他们能成事,皇帝、正统在老百姓心中的分量太重了,如果不是被到无路可走,大多数人还是更情愿做个‘顺民’,维持现有的秩序,而不是将桌子直接掀翻,一切从头开始。

 “白鱼!”硝烟炮火里有人认出了他,顶着一头冷汗急得无可无不可:“他们新添了几门大炮,北门怕有一处城墙要塌了,你快去衙门报信!”极目远眺,果见北边的火光最旺最密,白休怨一句话也顾不上说,扭头又向府衙飞奔而去。

 围攻持续了一天一夜,好在凤城墙坚厚,当今登基那年为了应景小修过一番,否则只怕撑不下去,浙江泰半沦陷,原浙江布政使咬牙硬扛了数月,实在无力抵御外侮,被军杀死在了携家带口投奔庄王的路上。

 身为一省父母官,擅离职守、背弃朝廷,有人斥之为贼,有人怜其心苦,写了几片文章哀悼赞颂,得到消息后江府的某个院落悄悄挂上了白绸。

 事已至此,江周联姻这步棋彻底废了,一如江寄水最初预料的那样…君不成君,臣不为臣,江南乃至全国势必要来一次大洗牌,旧的人脉、亲缘自然都做不得数,更有甚者,万一下一任上位者治周布政使渎职之罪,受到牵连的也不过江十二郎这一支。

 而非江氏本家。大哥当然舍不得推儿子到前台,弟弟与外甥、堂亲或许需要衡量,弟弟与儿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浙江水师是大娘娘的嫡系,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溃败到如此地步…”报纸上的东西大都经过粉饰美化,饶是这样,读起来也难免触目惊心,小厮跟他读了几年书,心里疑惑,干脆出口问道“难不成他们是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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