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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好收揽民心
 他才次次都拿自己替她打掩护,然而暖光映照下二爷的目光往她脸上、脖子上打了个转,立刻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我吃。”姑娘满意了,端出姐姐架子哼道:“这样才对,不许浪费粮食。”晖哥儿:“…”次早上起来,朱持晖急吼吼地先回了一趟非仙阁,他的屋子靠西,为了方便进出,另开了一扇小门直通二门外。听说爷回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长庚立刻上前来:“二爷,回二爷,上回您要打听的事儿打听出来了。”

 本打算先处理那几个通房丫鬟,朱持晖闻言扬了扬下巴:“拣要紧的说,今我还得上学去。”

 长庚见四下无人,主动揽下了替他整衣穿靴的活儿,一边着嗓子悄悄道:“驸马爷确在酸枝巷安了外宅,里头除了那个女人,还住着两户仆婢和两个护院。”说完一缩脖子,鹌鹑似的飞快退到门外跪好,等着爷发过这阵火再说。

 前年起李沅就不大回公主府过夜了,用老妈妈们的话说李驸马这是‘失宠’了,虽说从前公主偶尔也会召幸年轻男子,谁不知道那都是当零嘴吃着玩儿的?

 再说了,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公主喜欢谁是谁的运道,不喜欢了也不能心生怨怼。驸马现在这样就叫大不敬,被发现了搞不好是要杀头的。朱持晖的脸色微沉。

 但没有如长庚所料的那样然大怒,他淡淡嗯了一声,示意长庚先起来:“那个女人什么来历?”

 二爷不担心爹会为爱昏头,好歹在娘身边呆了十几年,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他更担心有人蓄意挖坑给爹跳,就像当年那个姓严的,万一真的坑到了娘或他,后头的事就不好说了。

 公主这几年的脾气,他这个亲儿子都吃不消。长庚抬头瞄了他一眼,到底没敢站起来:“是个窑姐儿,今年二十二岁,去年三月驸马爷给她赎的身,之后就一直住在酸枝巷里。”

 “这么说已经小一年了?”娘真的半点都没发觉?还是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是。”李沅虽然没被罢官。只是遭到了贬谪,这几年一直在部门边缘打转,再没摸到过实权,与华仙盛时的风光相比不可谓不惨淡落魄。长庚觉得这事很好理解,就是不得志后找女人求安慰呗。

 “知道了。”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二爷令人把那四个丫头带上来。长者赐不可辞,还是肯定没法还回去的,勉强回去了必然还有新的来,一个不好传出麻烦的谣言就糟了,但要怎么使她们,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想是被主家冷落了好一阵,眼见小爷终于想起这茬,几位姑娘都卯足了劲儿打扮自己,相隔两三米朱持晖就能闻到那股子浓淡混杂的脂粉味。

 宝华堂送来的丫头相貌差不到哪里去,乍一眼望去四个都红齿白,削肩窄,放到外面大小算个美人,只是华仙公主的审美更偏保守那一挂。

 虽然兼顾了丽大气这个类型,总的来说还是弱柳扶风、清扬婉约的传统士大夫口味,教朱持晖一见就扫兴,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时辰不早了,二爷看了眼自鸣钟。

 正要斥责她们举止轻浮、穿戴逾越,没有丁点奴婢的样子,忽见其中一人的眉眼颇有些神似某个人…只看下半张脸,李持盈和她表哥严璋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脸型不尖,整体线条偏圆润,只在下巴那里收了一下,衬得人三分凛然,而她的上半张脸完美承袭了李家人的长相,眉目含情。

 尤其是从下往上抬眼看人时,睫像两把小钩子,玉雕似的脸上无端多了几分妍丽媚态。对上眼神的瞬间晖哥儿心尖颤了一颤,然后迅速回过神来。该死。

 他怎么会,又怎么能拿这种女人比李持盈?***车马离开后沉香方松了口气,见卧室里整整齐齐,没什么可收拾的,提着裙角回到茶房帮连翘清点器具。两人都是六七岁上被人牙子卖进来,签的亦都是死契,旁人还能有点别的想头。

 她们俩是早就歇了出去的心。连翘比她生得略好,柳眉凤眼,对那四个新来的一向没有好脸色:“瞧那一身的劲儿吧。”

 “好姑娘,你和她们生的什么气?”沉香知道她不高兴,小爷大了要挑丫头,论理该先从老人儿里面选,偏偏她们这一批年纪都大了,连翘今年已经一十九岁,公主嫌不好,才另外送了四个来。

 她有心安慰她,低了嗓子道:“二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今儿见了,并没有点名哪一个,这就是不中意的意思,完了还让我给她们派活儿,别叫她们闲着呢。”

 被说破后连翘脸上挂不住,热辣辣得像刷了一层辣椒酱:“姐姐,你知道我的,我是那等存心想要攀高枝儿的人吗?我就是…”

 “好妹子,我明白。”年纪摆在这里,说话就要配小厮,倘或主子开恩跟个好人也罢了,万一遇上个猪狗不如的糊涂虫,后半辈子都得泡在苦汁子里,叫她怎么能不发愁?朱持晖品不坏。

 但绝称不上是一个平易近人、好相与的爷们,怜香惜玉的心那是半分也没有的,叫他替一个丫鬟做打算,怎么可能呢?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闻笙馆的柳枝,当年谁能料到,到头来竟是她的命最好。

 “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簿。”梅枝今年二十有七,虽然未婚,还是主动换上了年长妇人的发式,不知道的都管她叫‘姑姑’。她也不恼,反而暗自得意“今年药材紧俏,账上有了些余钱,柳枝派人来请示,看是不是再请一个伙计。”

 南北大铁道通车后提了一次速,当年她来北京要走半个多月,现在不过十上下,江南地方的田产、商铺每月清一次账,由专人送到她手里过目…

 严夫人、老太太的嫁妆大都是田产,这个时代田地几乎等于硬通货,李持盈被册封为乡君后硬是顶着压力将它们尽量都变现为商铺或住宅。

 果不其然,朝廷一解决白衣教就开始清算当地豪绅了。大姑娘想了想,轻声问说:“现在苏州还太平?”梅枝将信递给她:“《天下事》昨儿才报道,说白衣教的苏州分坛年初被官兵剿了。”

 说起这个白衣教,她简直有点佩服他们。一百多年前白莲教兴起的时候,哪怕口号新奇,大家心知肚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左不过是推翻大明、自己当家,为了这个方低调行事,努力传教,好收揽民心,这个所谓的白衣分教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有人说五年前诏狱被劫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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