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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像蘸了藌糖果
 “你不同意的理由是什么?你想通过我走的路已经走了。你想利用我做的事已经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呢…我对你而言,已经不剩什么了。”

 “纪随,你既然爱我,就要爱我一辈子,不可以忘记我,也别妄想和别人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

 掌心锐物入侵的疼痛,化了包裹理智最外层的偏执和倔拗,我死死咬着嘴,克制二字淡化成心尖即将散去的浮影。

 “我算什么,你的情人?你的玩物?你与诺亚家庭之外的小三?”纪随面色黑得如同锅底,他重重一拳砸在我颈边墙壁上,低吼着发问。“不…”我迟疑片刻,又逐渐理直气壮“我不会和诺亚在一起的。”

 “你到底要骗我几次?”“我…”“西芙,你在吗?”卫生间的门口传来诺亚试探的呼唤,我心烦意摁亮手机,发现时间过去了小半个钟头。

 连忙拢了拢头发,当着纪随的面补好口红,我犹豫再三,还是伏在他耳边把新的手机号码告诉给他:“回去打电话给我,好吗,小?”

 纪随看着我不言不语,深黑眸光略略附上希望的淡,我又吻了下他的,然后抬高嗓音,回应诺亚道:“酒喝多了有点不舒服,马上出来。”

 ***哲越与加西亚在花卉评选大赛的成功可以预见。我和孙芮娴在举办期的最后一天见面告别。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趁诺亚百无聊赖出去透气的短暂间隙,我将藏在心底的问题悉数相询:“哲越的背后,是纪随吗?”

 孙芮娴是抓紧一切时间开拓公司业务的女强人,闻言她关闭正在查看订单信息的平板,似乎略感意外于我的直接,过了会儿,才坦道:“是杨总。”

 杨总。这个姓氏离我有些遥远,秒针掠过几瞬,我恍然,是杨善终。“他在凝赫应该过得很顺。”孙芮娴一笑:“您和纪总、杨总都是朋友。”

 “杨善终是这么说的吗?”我的心从想起他的名字开始,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因而语气也淡得听不出喜怒“他跟你说,我们俩是朋友。”

 “我猜测的,毕竟自从知道卓雅背后是您,杨总就不遗余力希望促进三方的合作,他说您下定决心的事情,都能完成得很出色,好比这次的比赛,您的能力让我对您有了更全面的认知。”孙芮娴侃侃而谈,似乎真心对我感到赞赏。

 忆及并肩坐在迈巴赫的那个夜晚,杨善终的眉眼笼罩在无边黑暗中,隐晦得仿佛躲进夜幕深处的凄冷孤星,却是相遇至今的最袒内心的剖析。“所以,他应该得偿所愿了吧?”笼罩在孙芮娴眼梢处含蓄的得意。

 在某个瞬间有所凝结,她依旧保持讲究的微笑,涂抹杏粉口红的面上下相抵。我突然明白无言之外的含义。

 拥有名正言顺身份、母亲背景强大、样样出色的纪随,对于杨善终而言,像是一座穷尽毕生力气都难以翻越的大山。越是行至高处,越得以照见自己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哪怕荣耀加身、富贵无极,到底是意难平的。

 声音甜美端庄的广播提示着VIP休息室的贵宾飞机即将起飞,孙芮娴与我们并非同一航班,于是站起身相送我的离去:“祝你们一路顺风。”

 诺亚从门外走来,面积占据大半张脸的墨镜,衬着头眩目的金发,引得在座纷纷侧目。我看了看他,又回首对孙芮娴一笑:“也祝你们一路顺风。”回到Z城的日子,平淡得仿佛一杯白开水。加入卓承董事会的提议。

 在我出示自己的股份证明,和以宋景明为首的几位股东支持下,也变得顺畅无比。祁岁知坐在价值不菲的纯木会议桌尽头,秀美的五官含笑,提议通过时,还带头鼓起掌来。

 如果忽略苍白倦怠的面色,无论是作为卓承集团的最高领导人,亦或是作为我名义上最亲密无间的家人,他的这番唱念做打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不曾提起父亲遗嘱的内容。我加入董事会的首要之事,就是提出集团因发生拉斐尔的事故而暂缓不前的海外业务,由加西亚家族代理,两者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诺亚凭借我未婚夫的身份和共同持有的股份,名正言顺成为卓承的新股东。

 冥冥之中,我的计划按照预定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前进。唯独属于纪随的电话号码从未响起。

 气温由热转冷,时令从夏至秋。深秋季节,十月末尾,又到母亲的忌,在外将近两年,错过的日子总该补上。

 明面上我与祁岁知和解,但私下我与他的会面仍是能避则避,这一天是周末,我估算着墓园开启的时间,特意起了个大早前去。一身黑衣,一捧蔷薇,是祭拜的寻常配备,有异的是心境。

 我立在平坦宽阔的墓碑前,只觉得黑白照片里的母亲,依然笑容灿烂明快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

 而她的女儿相隔一个世界,站在彼端凝视,心却仿佛燃烧过后,又被半碗水浇灭彻底的灰烬。“爸爸下去陪您了,不过我猜,您应该不想见到他。”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吧,您不想生下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我的母亲。”我没想到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能像闸的洪水一样没完没了,一时间既想嘲笑自己的放不下、挣不,又觉得腔心事实在无人可诉说。

 Z城的天气热得快,冷得也快。我皮质风衣下摆被吹起卷边,发出类似于旗帜烈烈迭的声响。

 在我放置的正红蔷薇花束旁,有一大捧包装精致而高雅的黄玫瑰,宛若画家笔尖凝结的油画,泛着晨莹润的新鲜水汽。

 母亲生前一心一意偏爱蔷薇,死后家人前来上坟都会特意按照她的喜好来挑选花束,这捧黄玫瑰陌生而浓重,令我心头泛起不安的预兆。

 四下望了望,辽渺的墓园占占据一个山头,周围安谧得鸟鸣都成为稀奇的动静,淡薄阳光透过我头顶的宽大树冠投下来,潦草无际,缺乏暖意。

 树丛摇晃着,在我来不及反应的空隙里,一双手臂自身后分别掌控了脖颈和腹,与我同的风衣灵巧地翩飞坠落,来者阴沉又轻甜地唤我:“姐姐。”

 “怎么、怎么是你…”***“为什么不会是我?”甜腻的音,像蘸了的糖果,说起中文来的结尾转折摆不了罗曼语种天生带有的异域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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