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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都能买朒吃
 但算这样,也挡不住小舅在厕所里的口哨声。易晚低着头切菜,紧了紧喉咙,唾沫经过嗓子,绷得生疼。妈,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

 ***当晚到了入寝的时间,易晚当着小舅的面,面无表情关上房间的门,用力落锁,拉栓碰撞的声音响得让坐在上的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易晚装作不觉,爬上被褥蹭过去,抱着妈妈的胳膊。

 妈妈病了这么久,对家里的这些事,心态比起以前其实好多了。不再每天哭泣,但生病也让她对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睡衣是从陈旧的衣柜里翻出来的,锁边线头松动,有一股浓厚的樟脑丸味,但易晚不是很介意,但妈妈好像不是很能接受这股冲鼻的味道,忍着咳嗽,但没忍住,捂着嘴耸肩膀。

 易晚只能又往边上去一点,但还是伸着手拉着妈妈的手指。妈妈在咳嗽的间隙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于是易晚也没有说什么了。

 现在每天的日子就是陪着妈妈,要么附近四处走走,买菜买用品,要么在家里打扫煮饭。易晚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轻松,比上学上班什么的轻松得多。前提是没有别的烦心事的话。

 先不说临近节,市场的物价上涨,每次买菜她都有点提心吊胆。妈妈前两天一边挑着。一边随口问相的摊贩:“诶陈叔,最近怎么菜都这么贵啊…?”只有瓜果的价格跟之前差不多,易晚吃了两天的朴瓜,真有点不想吃了。

 陈叔一副小生意者的灵活与圆滑:“唉阿姐,你怎么不知道,这阵子过节进价就是这样,贵了一二块不止!那我也不想的嘛,你去问问别人,谁家不是这样…”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天都没吃到想吃的青菜了呀…易晚垂头盯着地面上的发泡塑料盒,脑子里蹦出一只小白羊,吭哧吭哧地嚼着的菜叶,直到回家她都没能把这只小羊赶出脑海。现在的家在三楼,并不是很高的楼层,但对于妈妈来说。

 也不是很轻松就能爬上去。易晚牵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走到一半,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了抓她的手,略带欣喜地抬头跟她说:“我想起了。屋里好像还有点菜干。”易晚脑海里的小羊仔又活了过来:“咩?”

 妈妈掏着口袋里的钥匙:“去年过年的时候,楼上阿婶给我们的。”如果是那时候,妈妈的病还很不稳定。

 邻居跟他们一样是老南方人,深信菜干猪骨汤的清热润肺与化痰止咳,互相拜年的时候就送了几包。进门妈妈就唤易晚去卧室的立柜上面找。这房子里东西多,空间又太少,很多东西只好存在了卧室那里。

 然而就算是柜顶上也收了东西,易晚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塑料袋,比量了一下自己伸长手的高度,决定还是搬个凳子来。

 站上凳子,摸上的第一个塑料袋就扬起漫天的灰尘,易晚让妈妈先去厨房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不要在这里尘,她自己也把书包提出来,翻出里面的口罩带上。

 还没等她找完第二个袋子,大门突然响了一声。易晚一惊,随即听见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回头,小舅浮肿而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门口。小舅估计因为那天没得到什么好脸色,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他一出现,好像窗外的天气都变差了。

 光线下来,墙皮显出青灰色的低沉。易晚还站在凳子上没动,默默用力思考着。如果他靠近,自己应该怎么办。小舅的老鼠眼转来转去,出一个皮堆迭极其难看的笑,他总是能笑得如此丑陋,从皮肤骨下涌出黑色的败坏,令人作呕不愿去看,却又不得不留神提防。

 “小晚晚…”易晚掩饰不住厌恶地皱了眉心鼻头。“诶,别见到小舅就这样嘛…”男人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挤眉眼地看着易晚:“你在外面这么久,小舅可想你了…”易晚直接一挥手,拽了好几个柜顶上的塑料袋狠狠攒到地上,一阵混乱的巨响猛然炸开!

 小舅生怕被她砸到,连连后退,龇开一口烂牙骂道:“你发什么癫!”易晚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手滑了。”妈妈此时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查看,一眼看到卧室门口的男人,开口就直呼其名:“王思东!你又要做什么!”

 小舅梗着脖子叫起来:“是你女儿有病!你跟我喊什么!”妈妈怒道:“有病?你说谁有病?”

 易晚一听不好,妈妈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有病”这种词,她跳下地,走到卧室门口望着已经退到客厅的小舅。

 烟酒将他染成一种恶臭的黄,滥赌给他添加了几分疯狂,长久以来的贪婪无赖逐渐演化成一种锋利…会向着任何人划下的锋利。包括亲人。王思东只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疯子,自己都还没说话,还没做什么。

 就一个个都跳起来叫。为什么不给他钱!他都看到她们买了,都能买吃,说什么没有钱!

 他都没有在家里吃过几顿饭,她们凭什么自己吃!这老阿姐都没几天可以活了。还浪费什么粮食!男人眼里几乎冒出绿光,直直瞪着他的亲姐姐:“你!就是你有病!肺痨鬼…”看着瘦弱的女人逐渐面色苍白往一边栽下去,也没有住口。

 “治不好就别治!浪费钱!”易晚看着妈妈口一,来不及去管小舅,先奔过去扶住了摇摇坠的她。妈妈在她肩上靠着。艰难地捂着口呼吸,脸是失望的不可置信。

 知道这个弟弟没有本事,也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知道他在外面打牌赌酒,虽然不堪,但至少没惹出什么事…好啊…原来他是这副打算。

 就等着她一命呜呼呢!易晚从来就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小舅,此情此景下也没有惊讶,更多的是一种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的焦虑。

 她用力站稳,尽可能让自己把话说得清楚又大声:“治不治病钱都不会给你的!本来就不是你的钱,你做过什么好事自己还不清楚吗?从今天起,你别再想拿一个币走!”

 男人的面皮顿时扭曲得宛如恶鬼,似乎就要褪下皮囊来现出原形一样,易晚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准备要打电话报警,不过很快,小舅奇异地收敛了表情,只留下边不的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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