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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怒气再大
 奴奴好咬人,君家有理,奴奴之齿为团齿,该敲碎是也。奴奴喜追逐,君家有理,奴奴之爪为团爪,该截爪是也。奴奴易掉,君家有理,奴奴之为腌臜物,该剥是也。奴奴年十八,已为人妇,仍是一涌不思量,叱君家伪君子。

 君家误会耳,非是伪君子而是尾君子,乃是夸赞君家物与民胞,有独得之见,身子敏捷如猴,聪慧如猴,庚齿不过二十五,却以不赀之躯而临不测之险,为汉州真正男子汉是也。君家觑奴奴皮里掉

 就以淡菜将息,谁料奴奴好意不领,白黑不分,与君家计较,将为道君家是刻薄之人,奴奴大错特错是也。今奴奴掉礼数,咬君家颈,伤君家手,奴奴十分沉重,今送上奴奴前额之发表歉意是也。信写完半个时辰过去了。

 胡绥绥觉得自己词甚逮理,对着镜子剪下前额的头发放进信里,而后揣着信到前院的大堂找裴焱。前院安安静静,只偶闻几句鸟叫声,胡绥绥躲在柱子后,探头去看大堂的情头。大堂只有一人,而那人不是裴焱,是胡绥绥没见过的人。

 那人八尺其高,身穿皂衣,衣领袖口缀红绸,头不戴冠,乌发扎捎脑后,脚踩粉底皂靴,佩一把银剑,看见胡绥绥,貌执以对:“裴夫人。”胡绥绥见生人胆儿又小了。细声问:“裴裴呢?”

 那人看着她,状匿笑回道:“回夫人,裴府君巡州去了。一个月后才归府。”裴焱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胡绥绥全身一震,默默把信袖进袖子里,眼睛酸涩朦胧,没趣耷拉地问:“那你是何人?”那人笑回:“回夫人,在下乃是汉州判司赵庆司,裴府君不坐府时,汉州的公文由在下来区处。夫人可是有事寻府君,府君马车未走远,夫人若不介意可告知在下。在下亲自骑马追去…”

 人家赵庆司话还没说完,胡绥绥嘴里嘀嘀咕咕,揣着自己写的信走了:“呜…君家撇奴奴是也。”裴焱离开的第二天,养在院子里的下了两颗蛋,胡绥绥将蛋收起来。

 收到第十五颗蛋的时候已经快过一个月了,而裴焱还没回来。裴焱每年都会去巡州,去下属各县各市看情头。

 就手追究一些不作为的市令。汉州地界广,每个县每个市都勾留一或两,一个月就过去了。

 猎将近,胡绥绥等不到裴焱回来,用偷来的银子买了许多,一个人抗到林中分给林中数百只狐狸,重三迭四叮嘱:“我的银子只够买这些,你们省着些吃,可千万别出来。”

 狐狸们拿了,围着胡绥绥然嚎叫。三月皇帝猎,平民也猎,估摸持续一旬,只要狐狸们躲起来不出来寻食物,他们就猎不到狐狸了,为了一年一度的猎,胡绥绥费尽心思拉长线儿。

 他们猎狐狸无非是为了狐狸身上的皮,白狐的皮最受。放眼整个汉州,加上胡绥绥,白狐数量不盈十指。

 他们猎不到白狐就猎赤狐或黑狐。胡绥绥代了一番话,分匀了食物,倦极思睡,想着裴焱不在家。

 在林中与狐狸一起融融睡了一觉,到赤兔西沉才起身回府。回府途中遇到下番的赵庆司,胡绥绥兔的步伐变成珊珊碎步,侧身避路,佯装没看见,走到货郎哪儿买串糖吃。

 赵庆司却没点眼色,叫住了她,哂道:“裴老夫人以及裴府君的表妹,在府中等候裴夫人多时了。夫人快些回去罢。”

 裴焱的母亲和表妹来了?胡绥绥吓出了一身冷汗,站在原地上奄奄待毙。裴老夫人不喜欢她,那个什么表妹也不喜欢她,胡绥绥每回见这俩人都会被平白挑不是,往前有裴焱遮护,她们挑也是放酩子里挑,刻下裴焱不在这二人一定会剥了她的皮。

 胡绥绥哭无泪走回府,至门首,见有一老妇人自庭中微行走出,老妇人右肩头下盈盈然站着一个杨柳蛮的姑娘,手提一盏油灯,眉目有宛然的喜。老妇人是裴焱的母亲,姑娘是裴焱的表妹程香香。

 胡绥绥魂轻若絮,呆若木地站着。程香香高提油灯,故意照她眼睛,掉嗓子道:“嫂嫂可是好大的脸面,竟让姑姑降阶嫂嫂。”***裴焱说要去巡州。

 当下就打点行囊带着周巡和一些小兵去了。裴焱脖颈一圈儿都是伤,有的地方血不止,他出门前披了一领银灰斗篷,把两手抄进斗篷里,受伤的手指带了扳指儿。人家扳指儿戴拇指上,他戴在食指与中指上,没办法,谁让胡绥绥要的是这两手指。

 周巡好奇地看向裴焱,问:“府君为何穿如此多?”“自然是…害冷。”裴焱俯躬入马车,坐在硝的兽皮上闭目小憩,回的话带了点冷意。

 “是啊…三月的汉州,确实有些冷。”周巡看着窗外说“若与家中娘子置气,更冷。”裴焱:“…”汉州有五县,裴焱的府衙在辖雒县,他依次去了德县、绵竹县、什邡县。

 最后去了金堂县。去前边三个县时裴焱什么也没做,巡了一圈,待上三四就离开,一刻不缓。

 而到了金堂县,裴焱一待就是半个月。金堂县的县令贪赋税多时,周巡前不久方把把柄抓到手,裴焱最恶人贪赋税,二话不说将金堂县的县令给罢免了。

 区处完这事儿,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裴焱颈上的伤好全,没留下一点痕迹,启程返回府衙的前一晚,裴焱心里无比想念胡绥绥,这一个多月以来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今晚这般想念,他想亲她微绽的樱

 然后在月夕花朝之时与她并肩登榻,来一段极其的绵。有没有他在府上,胡绥绥应当都快活,要吃什么也没人阻止了。

 只怕回去了会看见一只全秃的小狐狸。裴焱担忧得在黑暗中叹了气,他的怒气在离开辖雒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他成婚了。

 不是个无无绊的人,家中有,怒气再大,也慢慢地会被翻涌的思念抵消。梦境沉沉,第二天未拔白,裴焱速速起身打点了面汤,而后催促车夫赶紧上路,下令不遇不美天气觉不停蹄。

 夜住晓行,马车翻过险峻孤峭的黄草山时,裴焱透过纱窗看到了一只瘦巴巴、脏兮兮的白狐在哪儿埋头吃草。世上竟然还有比胡绥绥还秃的狐狸?粉粉的皮能见到好几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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