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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嘀咕阿元
 恰逢裴瑶笙今回府,才进门就见她头大汗,边疑惑边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绾绾,你这是又在外头顶着烈练剑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往后不再这么做了吗?”

 裴筠庭吐了吐舌头:“阿姐,我真的没有。这是在为这一个月后燕怀瑾的生辰礼做准备呢。”

 “你倒是有心。”裴瑶笙轻点一下她的额间“难道你要在宴上舞剑?”裴筠庭神神秘秘地坐了个噤声的手势:“要保密。”裴瑶笙笑魇如花:“好好好,我不问。赶紧更衣去吧,仔细一会儿着凉了。”***裴筠庭未曾知晓的是。

 就在她洗漱更衣期间,燕怀瑾竟难得从正门大驾光临。往往他正大光明自正门进镇安侯府时,都穿着常服,外表瞧着就是个俊俏的富家小公子,不会引起太大注意。巧的是,今温璟煦难得空闲,陪着裴瑶笙回府看望家人,但裴筠庭的闺房温璟煦也不好入内。

 他自认不似燕怀瑾这般“没脸没皮”两位少年在四下无人的客堂面面相觑,燕怀瑾甫一瞧见温璟煦那欠揍的表情,便不由“啧”了一声,随后掀袍落座。

 “三殿下近来可好?突然造访侯府,不知有何贵干。”一番话,竟是将自己摆在侯府的位置上。而非客人。燕怀瑾瞥他一眼,眼神不善:“不劳靖国公费心,我今来,自是有要事要同裴绾绾商量。”

 “不巧,现下我夫人正在她房内,看来裴筠庭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出来见你,三殿下不如先陪我聊聊天?”他冷笑一声:“我和你两个男子,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温璟煦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我们可聊的东西多了去了。譬如你最感兴趣的…裴筠庭的婚事。”此言一出,燕怀瑾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你什么意思?”“三殿下在紧张些什么?殿下心悦裴筠庭这件事,你身边还有何人不知吗?”

 “与你何干。”“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裴筠庭可是燕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姑娘,上门求亲的人海了去,殿下并非高枕无忧。”温璟煦漫不经心道“原先众人都以为你们是最有可能订亲的,不料三殿下这么多年,没有半点进展,作为旁观者,实在令人忧心。”

 燕怀瑾缄默不语,的确,他与温璟煦同岁,然而在感情之事上,温璟煦快他不止一星半点,对此曾经他恼得很,但如今已然不同,他终于在一望无际的长路尽头窥见了一点光。

 温璟煦见状,还以为他默认了。继续道:“殿下在害怕,抑或担心某些事吗?”燕怀瑾慢悠悠往椅背上一靠,跟看戏似的,就等着看温璟煦能说出些什么玩意来。

 “哦?说来我听听。”“例如三殿下在幽州城内的‘丰功伟绩’,例如那些在殿下手中生不如死的人,例如…你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你怕她有朝一会知晓,怕她亲眼见到这些,会对你敬而远之,最后嫁给他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含了从前他的几分影子,却与如今的他搭不上勾。燕怀瑾莞尔,温璟煦一时猜不透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推论,还是对裴筠庭的志在必得、有恃无恐。

 “她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她。”看来温璟煦还是不太了解裴筠庭。裴筠庭才不会因此害怕他呢。

 而哪怕她疏远自己,燕怀瑾也会用尽各种方法追上去。常言道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而他断不会如此,更不会有让这种情况出现的机会。哪怕步步为营。好不容易等到温璟煦和裴瑶笙打道回府,燕怀瑾伸了个懒,抬步朝琉璃院走去。

 鲜少有正经往她院里走的时候,燕怀瑾除了感到几分不习惯外,还险些了路,好在展昭与展元都记得。裴筠庭才洗过澡,皮肤白里透红,一头青丝倾泻如墨。轶儿正替她烘着头发时,燕怀瑾便不请自来。

 在她对面坐下。裴筠庭手里捧着裴瑶笙给她带的书,见他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随后示意轶儿停下:“你来做什么?”燕怀瑾清清嗓子:“你托我做的事,我可是圆完成了。”裴筠庭点点头:“谢了。”

 前阵子她和陆时逸两人又见了一面,为证实心中的猜想,她拜托燕怀瑾找机会将陆时逸进宫里,给他个活儿干,借机让他辨认宫中是否有他口中所说的哥哥。燕怀瑾欣然答应。奈何眼下瞧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燕怀瑾心中忽然萌生那么一丝怪异。

 啧,他这是上赶着给人差使啊。放眼天下,也仅此一人了,不过他今来,确实有要事:“你晚些时候,要不要随我入一趟宫?”此话成功引起裴筠庭的注意,她将视线从书页挪到他脸上:“怎么了?”

 “我…”真到了这时候,燕怀瑾反倒觉得颇难为情“我想同你在承干殿植树。”少年的声音穿透风,穿过沙沙作响的枝叶,落入耳中。裴筠庭一愣,突然想起一件旧事。

 某年他们在城外放风筝,她无意间夸了句那儿的桃树很好看,燕怀瑾立刻说下次和她一起植桃树,后来因为种种缘由,导致他们渐渐不再提起此事。可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和儿时所有的约定一样。

 他从不食言,她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风起云涌,甚至有些想流泪,他还是这般,说做便做。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

 裴筠庭深以为然。燕怀瑾一直是那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身富贵懒察觉的少年郎。

 与此同时,城门处有一队车马大摇大摆的驶入,其中最为华贵的两座轿撵引得路旁百姓议论纷纷。为首的马匹上,是一个异族长相,异族打扮的少年。很显然。

 他的地位十分高贵。一旁轿撵上的帘子掀开一角,轻声唤了句:“王兄。”他回头,驱使马儿放慢脚步,好脾气地问了句:“塔莉娅?”“王兄,我们还有多久到皇宫啊?”

 “很快,就到了。”“王兄,看来我学的中原话很有成效,这些人说的话我基本都能听懂!”“嗯,那他们在说什么?”塔莉娅展颜一笑:“他们在夸王兄长得好看呢。”乌戈尔不可置否,他敲敲车窗:“把帘子关上,省得他们再议论你。”

 “知道了知道了。”乌戈尔继续回到队伍的最前头,漠视周围不断投来的种种目光。虽然眼下他兴致不高,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多年不见的两个对手,乌戈尔心中涌现无数期盼与兴奋,他感到皮下的骨血正在热烈燃烧。

 他是草原上的猎羊人,而他们则是待宰的无助小羊羔。有什么比敌人的血更能鼓舞疯子呢?没有,等着吧,倘若羔羊在濒临垂死之际的表现都不能令自己满意,那就休怪他的长刀不留情了。

 ***遥隔阊阖九重,却如何都称不上刀山火海,故裴筠庭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清浅的月将承干殿里的两个影子拉得老长,他们在地上逐渐靠近,相贴,亲密无间。

 裴筠庭俯下身子,扶着树苗,燕怀瑾则用铲子将土一点一点填回去。不远处廊下的展昭与展元遥遥望去,嘀咕道:“阿元,你说二小姐和主子,究竟啥时候能成亲呢?”展元是个憨憨脑袋,闻言挠挠头:“嗯我瞧主子一直有成竹的。但这么多年了也没啥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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