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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神栬倦倦
 裴筠庭沉片刻,向玉鼎真人表歉意:“不好意思,傅小侯爷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二位添麻烦了。今后他会引以为戒,不再鲁莽行事。

 作为补偿,这茶水和糕点皆由我买单,给二位赔个不是。”傅伯珩顺从的鞠了一躬:“对不住二位,给你们添麻烦了。”玉鼎真人笑眯眯地捻起一块糕点:“没事没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你说是吧陆兄。”说着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陆时逸。

 然而他像是猜到接下来还有话要说,并未开口,只见裴筠庭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水不安分的左右摇晃,她掀起眼皮,笑似非笑:“二位来燕京,究竟所为何事?无端提起这些话,莫非你皇兄在宫中?

 这可就奇怪了。陆公子看着可不像皇族,我最后一次瞧见你们,是在姑苏城外的一座小镇,怎么如今又到燕京来了。再说,我也不曾听闻圣上还有连在外,年纪这般大的私生子。”

 这番话显得她有些咄咄人,但在场之人只有燕怀瑾能明白她的用意。多半是为了他。“若二位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便要以谋逆的罪名被查处了。”玉鼎真人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没想到裴筠庭会说出这些话来,她坐得端正,朝二人正式介绍道:“先前在外,我并未说出真实姓名,本以为往后不再有集,没想到真如道长所言,缘分不浅。

 其实我名唤裴筠庭,是镇安侯府长房二小姐。”“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爷,傅伯珩。”说到燕怀瑾时,她顿了顿:“这位是…”

 “我乃本朝皇后所生,当今圣上的三皇子。”他一个眼神和动作,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便扑面而来。陆时逸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玉鼎真人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到桌上。

 他视线在裴筠庭和燕怀瑾身上来回打转,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态逐渐变得惊恐。面前这三人,他哪个都惹不起。陆时逸从遇见他们到现在,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唯有此刻,他的从容与冷静才终于裂开了一道

 “我明白了。裴二小姐和…三皇子么。”“我确实,是来寻我兄长的。”***“我的确,是来寻我兄长的。”此话一出,燕怀瑾眼神骤变。裴筠庭同样一怔。

 “你出身皇族?”燕怀瑾直勾勾看着他“你是哪国的皇子?”陆时逸却不紧不慢道:“恕我无可奉告。”燕怀瑾环着胳膊冷笑一声,往椅背上一靠:“别给本皇子装蒜,若我想查,怎么着也能查个水落石出。”

 “请便。”玉鼎真人见形势不对,忙出面打圆场:“陆兄,你好歹收敛些,这可是皇子再说你都把那些事告诉他们了。详细讲讲也没啥嘛。”

 陆时逸恨铁不成钢般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当人人都同你一般单纯?”他转过头看着燕怀瑾,似乎带有几分敌意“旁人的心思,我一个也猜不着。若你们无法证明自己能帮我,那我所说的事情便只能到这里,余下你们再怎么查,皆与我无关。”

 裴筠庭瞥见燕怀瑾在桌下攥紧拳头的手,手背上的青筋一路蜿蜒入衣袖中,她轻轻覆上去,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双漂亮的眼眸直视陆时逸:“陆公子,我们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害你。

 你和道长此前不求回报,出手相助,为何我们就不可以呢?”屋内一下变得安静,无人答话,唯有门外偶尔路过的足音,以及茶客们的交谈声能闻一二。

 良久,陆时逸终于肯开口:“二小姐保证守口如瓶吗?”“我向你保证。”燕怀瑾反手将她的掌心扣住,手指一点一点挤进她的指中。裴筠庭装作不知,耐心等待着陆时逸接下来的话。

 “我确实乃皇室所出,但并非周边小国。”陆时逸不由放轻了声音“我和哥哥,是鞑靼和中原人所生的孩子,而这个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讲起。”

 此刻就连傅伯珩都屏息凝神,专注听起故事来。“鞑靼人生排外,我母亲出身微弱,即便生下了我和哥哥,处境也未曾变好半分。多年来,她护着我与哥哥,近乎举步维艰。

 鞑靼王子女众多,根本看不上瘦弱的我们,肯给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所以即便我们身上有一半鞑靼皇族的血,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对鞑靼王没有半分亲情,故没有称呼他为“父亲”抑或是“父皇”“那年我才六岁,因感染时疫险些丧命,哥哥求遍宫中的医师,却无人肯前来帮忙。”陆时逸眼中浮现雾气,哪怕时过境迁。

 他仍旧无法忘怀当年的事“若非我母亲舍命去求鞑靼王,我早已成为一抔黄土。”“从那之后,仅仅大我一岁的哥哥便刻苦努力,挑灯夜读,五更晨起练武,终于在鞑靼王的寿辰崭头角,得到几分青睐,连带着我和母亲的日子也好了不少。

 他是个天才,比旁人聪慧,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于是他很快就成为了鞑靼王的左膀右臂,当时曾有不少传言说他是下一任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段话对于同为皇子的燕怀瑾来说,并不难理解,他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自己的父皇还是十分仁慈的,无论关系亲疏,自己的孩子总归是自己的血脉。

 就连久病不出的二皇子他也不曾亏待过,良药与吃食从不断供。“正当我们以为终于能看见希望的曙光时,鞑靼王却突然暴毙。

 他的大儿子趁此机会迅速挟令上位,明显是有备而来。更糟糕的是,他本就看不惯我们一家,认为我们是异种,登基后便要将我们处死。

 是我哥哥负隅顽抗,趁着鞑靼和突厥起矛盾时,卷走宫里的珠宝钱财逃了出来,”“或许我们上辈子是杀人如麻的恶魔,这辈子才会这般不幸吧。”陆时逸自嘲地苦笑一声“我们一路朝南,追兵在后面穷追不舍,母亲受了伤,体力不支。

 最后为护我们兄弟二人逃走,惨死在鞑靼人的刀下。”燕怀瑾感到手上一紧,转头去看,发现裴筠庭眉头紧锁,显然在为陆时逸的身世经历感到悲伤。

 陆时逸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平静得麻木,声音却带了点微不可察的颤抖:“哥哥带我继续逃亡,装作乞丐一路逃到了姑苏一带附近,却不巧遇见洪灾,我们在大水中失方向,直至最后走散,醒来时,我已被一座道观里的人所救,却只有我一人。”

 “我和哥哥走散了。”玉鼎真人是知晓陆时逸身世的,旧事重提,他也感到十分不忍,于是接过话头:“简单来说,就是陆兄被我家救了。我爹是个大善人,将他交给由我舅舅抚养。我舅舅是个很神秘的人,行踪不定,却万贯。

 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地位,而我和陆兄自小相识,约定好长大后陪他一起寻亲。”陆时逸点点头。

 听罢他的身世,其余几人一时无从开口。“兄长曾说过,倘若有朝一我们走散了,就到最有名的地方去,他一定会在那里等我。”

 “我想找到他,然后告诉他,不复仇也罢,我只想和他一起回家。”阳光下的皇宫,似乎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高墙之中,处处藏着算计。纯妃才送走女儿,燕怀泽又登门拜访,她神色倦倦,抬手示意他坐下:“本宫听闻你与云姑娘相谈甚,睿儿,你如今做好决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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