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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别无所敬
 汝愚又荐李祥为祭酒,杨简为博士,吕祖俭为府丞,自以为正士盈廷总可以无事了。哪知韩侂胄已在暗中千方百计的排挤他了。未几,罗点、黄裳相继病殁。

 汝愚对宁宗下泪道:“黄裳、罗点之死,实是天下之不幸。”宁宗也并无悲悼之意,反听了韩侂胄之言,用京镗为签书枢密院事,京镗本为刑部尚书。宁宗要命他镇蜀,赵汝愚谏道:“京镗资望浅薄,如何可当方面重任。”宁宗遂留诏不发。

 京镗因此深恨汝愚,与侂胄结为至好,乃荐镗入值枢密,夜伺汝愚之隙,报私怨。知合门刘弼,亦以未预定策之谋,颇为缺望,遂对侂胄道:“赵相专大功,君非特不节钺,恐不免有岭海之行。”鲏胄愕然道:“为之奈何?”

 刘鲖道:“为今之计,只有引用台谏,作为帮手。”侂胄大悟道:“我已领教了。”未几,即有内旨,以刘德秀为监察御史。

 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刘三杰、李沐等皆为台谏。朱熹见时局非,私对赵汝愚道:“侂胄怨望甚,不如以厚赏酬劳,令出就大藩,免得在朝干预政事。”

 汝愚道:“侂胄自言不受封赏,有何后患呢?”右正言黄度,上疏弹劾侂胄,为其所闻,先请御笔,出黄度知平江府。

 黄度叹道:“从前蔡京擅权,天下大,现在侂胄又借用御笔斥逐谏臣,端也将发作了。我还可不去么”遂以亲老乞养而去。朱熹见黄度告退,上疏极谏。侂胄见疏中侵及自己,心下大怒!

 暗嘱优人,峨冠博带,扮成儒者之状,演戏于宁宗之前,故意将理诸说,变作诙谐。宁宗不解颐。侂胄乘间奏道:“朱熹迂阔,不堪再用。”宁宗即以手诏与熹道:“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当除卿宫观,用示体恤耆儒之意。”

 手诏应先经过都堂,赵汝愚见了,藏于袖内,入内请见,且拜且谏,并将御笔缴还。宁宗不省,因乞罢政,宁宗摇首不许。过了两,侂胄又向宁宗求得御笔,令人送于朱熹,熹遂上疏谢恩而去。中书舍人陈傅良、起居郎刘光祖等,章留熹,反到落职。进韩侂胄为枢密都承旨,以余端礼知枢密院事,京镗参知政事,郑侨同知枢密院事。京镗得为参政,皆出侂胄之力。

 因此力图报称,每至侂胄私第,商议事情。侂胄害赵汝愚,苦于无从下手。京镗献策道:“汝愚乃王元佐七世孙,为太宗嫡派,他常对人说:‘梦见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是辅翼皇上的预兆。

 ’我们何不说他假梦惑人,谋危社稷呢?”侂胄大喜道:“此计大妙!但令何人下手呢?”京镗道:“李沐尝求节钺,汝愚不许,心甚怀恨!可以嘱他。”

 侂胄即与李沐商议,李沐一口应承,遂上疏谓汝愚以同姓为相,本非祖宗常制,方上皇圣体未康时,汝愚行周公故事,倚虚声,植私,定策自居,专功自恣。似此不法,即宜罢斥,以安天位。

 而萌等语。汝愚闻得此疏,即出都至浙江亭待罪。有旨罢为观文殿学士,出知福州。中丞谢深甫等,又奏称汝愚冒居相位,今即罢免不应再加书殿隆名,帅藩重寄。又降汝愚职,提举霄宫。吕祖俭因请留汝愚,侵及侂胄,窜谪韶州。

 其余如祭酒李祥、博士杨简等,上疏乞留,皆不得报。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张衜、林仲麟、蒋傅、徐范六人,动了公愤,伏阙上书,乞留汝愚,贬李沐。宁宗反加批斥,将杨宏中等送至五百里外编管。

 侂胄心尚未足,必害死汝愚,又令监察御史何淡、胡纮奏劾汝愚,倡引伪徒,谋为不轨,乘龙鼎,假梦为符,暗与徐谊造谋,卫送上皇过江,为绍兴皇帝等事。宁宗也不辨虚实,即将汝愚谪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永州。

 徐谊为惠州团练副使,安置南安军。汝愚接诏,从容就道,临行时,对诸子说:“韩侂胄必杀我,我死后,汝等还可免祸。”

 行至衡州,衡州守钱鍪,受了侂胄密嘱,窘辱百端。汝愚气愤成疾而卒。宁宗自汝愚罢后,用余端礼为左丞相,京镗为右丞相。端礼本与赵汝愚同心辅政。

 汝愚窜逐,不能救解,心甚抑郁,且因此为请议所不容,乃称疾求退,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霄宫。京镗遂以右丞相专政,意将朝野正士,一网打尽。

 即与何淡、刘德秀、胡纮,兴了一个伪学的名目,无论是道学非道学,但是反对韩侂胄与攻讦自己的,皆说他是伪学一。刘德秀乃上疏请考核真伪辨明正。宁宗将原疏辅臣复议。

 京镗遂取正士姓名,编列伪籍,呈请一一加罪。幸得太皇太后得了消息,劝宁宗勿兴,方下诏命台谏,不必更及往事。这诏一下,京镗等好生气闷。韩侂胄尤为缺望,仍嗾大理司直邵裒然,上言伪学风行,不但贻祸朝廷。

 并且延及场屋,自后荐举改官,以及科举取士,俱应先行申明,并非伪学,以杜祸。未知这疏上后,宁宗允奏否?且看下回分解。

 ***却说宁宗见了邵裒然之奏,居然批准,命即施行。从此正人君子,皆裹足不前。朝廷迁调,科场取土,所获的都是小人了。太常少卿胡纮,未达时,尝住建安,晋谒朱熹。熹对待学子,向用粟饭,未尝为之示异。

 胡纮因此怀恨朱熹,久报复,只因无隙可乘,迁延至今,及伪学示,乐得借此排斥,草疏已成。

 忽由监察御史,调任太常少卿,不便入陈,恰值沈继祖以追论程颐伪学,得任御史。胡纮遂把草成的奏疏给他,说是此书一上,立致富贵。沈继贵只求富贵,哪里顾甚公议。

 即将疏草带回,又添加几条诬蔑的言语,劾求朱熹十罪,并说熹毫无学术,剽窃张载、程颐之余论,簧鼓后进,乞即褫职罢祠。其徒蔡元定佐熹为妖,乞送别州编管。此疏一上。

 即有诏下,削朱熹官,贬蔡元定至道州。未几,选人余哲,上书乞诛朱熹,以絻伪学。谢深甫见了,掷书于地道:“朱熹、蔡元定等不过自相讲明,有什么得罪朝廷之处呢?”

 因此书不得上,众论略息,那蔡元定,字季通,建人氏,闻朱熹名,特往授业。熹与晤谈,大惊道:“季通乃是我友,不当就弟子之列。”元定仍奉熹为师。

 尤袤、杨万里,相荐举,屡征不起。及伪学议起,元定叹息道:“我辈恐不能免了。”至是贬谪道州,有司催紧急,元定仍从容自如,与季子沈,徒步启程,驰行三千足,足尽血,绝无怨言,并贻书诸子道:“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毋以吾得罪,遂懈尔志。”

 过了一年,以病而死。后人称为西山先生。庆元三年,太皇太后驾崩,遗诏太上皇帝抱病,由承重皇帝服丧五月。宁宗改为丧服期年,上尊谥曰宪慈圣烈皇太后,袝葬永思陵。

 未几,有诏籍伪学,列籍者,以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朱熹等为首,共得五十九人,一一坐罪,连六经语孟中庸大学诸书,亦垂为厉,因此朝廷上面,自宰相以下,尽是韩侂胄的走狗。

 其时侂胄已授保宁军节度使,加爵少傅,封豫国公。这年九月,为侂胄生辰,文武百官,送礼称贺者,络绎于途,所收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因献媚侂胄,擢司农卿,知临安府。当侂胄生辰,百官争奇眩异,各献珍宝。师奔独无礼物,众官心皆诧异!

 哪知师奔,待众人献礼已毕,方才独自上前,向侂胄行礼称贺,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儿,说道:“相公千秋,别无所敬,有些小果子献陈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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