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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踞坐胡庥
 刘鋹至此心为之一,对李贵妃道:“昔唐代有僧人怀素,喜种芭蕉,名其所居为‘绿天’。此处芭蕉如此之盛,也不亚于怀素的绿天了。”

 口中说着,一眼瞥见对面桌上,有现成的文房四宝,遂提起笔来,在墙上大书“扇子仙”三个大字。后面又写着“大汉天子携李妃游此,偶题。”一行小字,遂掷下了笔,与李贵妃扬长而去。

 次园主到来,瞧见壁上的御书,急唤园丁,问他圣驾何时来至园中,因何不到府内报告?园丁道:“并没圣驾到园,小人怎敢报。”园主指着壁上扇子仙三字道:“上面明明写着大汉天子携李妃游此偶题,你说圣驾没有到园,这字又从何而来?”

 园丁看了,不觉吃惊,暗道:“昨这一对男女原来是皇帝同妃子前来游园,幸而我没有得罪于他,不然这条性命早就不保了。”

 心下想着,便对园主说道:“昨天有一男一女,前来游园,我因他们衣服华贵,相貌不凡,恐是贵家眷属,因此不敢阻挡,一任他们到园内随戏了半,方才出去,却不知是当今天子,御驾降监。”

 园主听了这话,直吓得伸出了舌头,缩不进去,连称万幸道:“亏得你昨天见机,没有阻挡他们。要是开罪了皇帝,今天连我也要拿了去,不是上刀山剑树,定然去喂虎豹犀象了,这真是天大的幸运呢!”

 那园主不敢亵渎御书,忙取了碧纱,把刘鋹所题的字,笼罩起来,又在那绿蕉林造了一座亭子,即取名为“扇子亭”以表皇帝来游的荣宠。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广南地方,都称芭蕉为扇子仙了。

 后人也有词一首,咏那李托因进献两个美女,得蒙宠任,并刘鋹私幸苏氏花园道:一双玉李进军容,雨奢云宝帐重。谁更偷陪题扇子,绿天秋净晓浓。

 刘鋹自从在苏氏园内游玩之名,更加微行得勤了。有时带了一二个内侍,相随出外。有时独自一人,飘巾服,至街市中闯,酒店、饭馆、花街柳巷,无处不到。

 倘若倒霉的百姓遇见了他,偶有一二句言语不谨慎,触犯了忌讳,或是得罪了他,顿时便命卫士捉进宫去,剥皮剔肠,斗虎抵象,活活的送了性命。

 广南的人民,知道刘鋹时常出来微行,从此偶见面生之人,便疑是皇帝来了,一齐张口结舌,连话也不敢多讲,那饭馆、酒店之内,座间都贴了谈时事的简帖,真个到了“相视以目,有口难言”的光景了。

 这一刘鋹独自出宫,偶然走至一座古董店前,见柜台里面坐着一个青年女子,皮肤略带黑色,身体甚是肥腯,那眉目之间,却现出妖情的态度。

 刘鋹见了,很是动情,即走上去,和那女子抖揽说话,那女子见了生人,毫不羞怯,居然和刘鋹攀谈起来。

 刘鋹方知她是波斯贾胡之女,因见此女伶牙俐齿,极其聪慧,心内非常爱惜。到了次,就降出一道谕旨,宣召这波斯女人入宫。

 谁知这波斯女,非但生聪慧,而且极其第之间,放异常,把个刘鋹得神魂颠倒,大加宠爱。因其黑而肥腯,赐号“媚猪”媚猪的房术,十分厉害。

 刘鋹往往被她战败,弃甲曳兵而逃,只得访求方土,觅取健之法,以与媚猪相抗。乃于殿间另辟一窗,摆列筹码,命宫人守之,每与媚猪宣一次,宫人即投一筹,一夜之间,必投十余筹,方,名之曰“候窗监”

 刘鋹又喜纵观男女,遂选择许多无赖青年,匹以雏年宫人,命男女尽去其衣,聚在一起,互相。刘鋹与媚猪,往来巡行,记其胜败,见男胜女,更加以赏赐。女胜男,便说是个废物,轻则宫刑,重则烧煮剥剔,以喂虎豹。那男女媾之处,名为“场”

 男女互相交接,名曰“大体双”后人有宫词咏刘鋹的纵道:私署宫司惯候窗,银壶静报漏琤纵。何来绝慧波斯女,别恋场大体双。刘鋹又有个宫人,生有殊,名叫素馨,最爱花,又喜素静,尚着白夹衫,带素馨花,云髻高盘,花朵,远远望去好似神仙一般。

 刘鋹甚是嬖爱,特地为了素馨造起一座芳园林。园内种植名花,到得间,百花盛开,便命素馨率领众宫人,为斗花之会,其律甚为谨严。每逢开花之期,刘鋹在天明之时,亲自开了园门,放宫人们入内,采择花枝。

 待至采择齐备,遂即扃闭园门,齐往殿中各出花枝,以角胜负。且令内侍抱关至楼,罗列门前,止出入,以防传递,名曰“花”斗花胜者,当夜即蒙御驾临幸。

 斗花败者,各罚金钱,置备盛筵,为胜者贺功。芳林园中除了众花之外,又栽着许多荔枝树,到得荔枝时,树果累累,如同珠,颜色鲜红,灿若云霞,极为可观。

 刘鋹便大张筵宴,令宫人妃嫔,尽皆与席,酣呼畅饮,美其名曰“红云宴”后人也有宫词,咏刘鋹开花之会,及张盛筵以赏荔枝道:芳林花事斗纷纷,买宴挥金胜负分。

 又看荔枝三百,敕开内苑赏红云。刘鋹情虽然暴,天资甚是聪慧,常用珍珠结为鞍勒,作戏龙之状,巧异常。又在东莞县置媚都川,命人入海采珠,多至三千人,有入水五百余尺,始能得珠者。

 在宫无事之时,更熁鱼英…即鱼脑骨作托子,镂椰子为壶,皆雕刻工,细入毫芒,虽有名的雕刻工匠见了刘鋹所制器物,莫不吐舌,诧为世所罕有。

 鋹有广建别馆离宫往来其间,自号为萧闲大夫。后人读史至此,也作宫词咏之道:鱼英托子镂椰壶,恰称萧闲署大夫。戏结珠龙情不浅,探波仍课媚川都。

 广南地狭力贫,刘鋹这样奢侈无度,自然府藏空虚,不敷应用了,刘鋹便增加赋敛烦重异,每岁收入,尽作建造宫观之用。陈延寿又劝刘鋹除去诸王,以免后患。

 于是刘氏宗族,屠戮殆尽。旧臣宿将非诛即逃。廊庙之上,官员一空,只剩下了李托、龚澄枢、陈延寿和一班内侍,及阿奉内侍,素与通联一气的官员。

 稍秉正气的人,哪里还能立足?所以,宋朝命潘美将兵前来讨伐,也没有称报。直待宋军已侵入广南境内,方才惊慌起来,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南汉主刘鋹,荒于酒,不问政事。宋将潘美、尹从珂率领大军,已入南汉境内。刘鋹直待宋军已抵芳林,距贺州只有三十里路了,方才得着信息,慌张起来。

 此时南汉的宿臣旧将,多以谗死,宗族近支,诛戮殆尽,掌兵的人都是些宦官。再加从刘晟手里就耽于游宴,城壁壕隍,多设为宫观池沼,楼舰皆毁,兵械腐败,所以得了宋军来侵的消息,内外震骇,不知所措。刘鋹只得命龚澄枢往贺州,李托往韶州。郭崇岳往桂州,抵御宋军。

 那龚澄枢奉了刘鋹的命令,推辞不得,便领了人马前往贺州,方才行至中途,闻得宋将潘美、尹从珂,已经围困下贺州,旦夕将下。澄枢只接到个报告,就吓得面如土色,逃命也来不及了,如何还敢到贺州去抵挡宋兵?

 便抱头鼠窜的奔了回来。刘鋹见龚澄枢逃回,急得没有法想,大将伍彦柔,自请率兵,抵御宋军。

 刘鋹乃遣伍彦柔统带水师,救援贺州。伍彦柔兵至贺州城外,天色已晚,便在舟中宿了一夜,次迟明,伍彦柔挟弹登岸,踞坐胡,指挥三军。不料宋将潘美,已预先伏兵岸侧,一声炮响,突然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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