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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真没想到
 于是五内,我便已拿下了头尾息惠两城。三前王将军麾下调的五万将士也已绕行而至息城,如今六城已被我六万大军所据,寒云里还有十万沄军,故而此刻你已然…”沐妘荷说不下去了,眼神则夹着紧张和期盼。

 “而后你又独自穿过崇州,半途混入车辇,随大队一起入了寒云,神不知鬼不觉一般,我猜你入寒云的第一,周将军就已然接替你,前往六城指挥了吧。可你如此大的动作,为何一点消息都未走漏?

 前几,断牙还去过各城采购军姿。““慕青是我到后第三出的寒云,眼下她就在我们身后的惠城之中。

 至于守城将士皆已换衣伪装,大队军马则分散驻扎在了谷地山林之中,除断牙进城以外,各城皆是戒严,只进不出,故而没有走漏消息…你只是未曾想到,不然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拓跋烈听完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女人瞒天过海,带着大队兵马踏入坜国,竟然没有直取定南,而全都朝自己而来,这用心未免太苦。

 “你在我眼下摆了如此大局,我竟浑然不知,看来你沐妘荷无论何时都不会松懈半分,真不亏是军神。”

 “只是比你多打了几年仗罢了,待后…你年纪稍长,娘怕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一生傲慢的沐妘荷眼下在拓跋烈面前却是无比的谦逊,似乎生怕触动了他年轻气盛的感神经,此情此景不让拓跋烈觉得有些可笑。

 前几她明明还在他的身下承,只一转眼便成了娘。就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变得似乎不像她。

 “我已然又长了见识,事已至此,你我各自归阵,决一死战吧。”拓跋烈说完,转身便要走。沐妘荷不免一怔,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拓跋烈顿时甩手,后退了数步,随后凝着眉看了眼坡下的沐妘军。

 “将军自重!”“你还要与我一战?”沐妘荷并未理睬他的话,只是急迫的问道“那是自然,纸上谈兵终是空。你我两军兵马未动,岂能就此定下输赢?”

 “倘若开战,惠城慕青立刻便会出兵封你东去之路,而此处地势平坦,无遮无拦,西五里是越水绝地,北有惠城所阻,南有一万沐妘铁骑。你这两万人根本毫无胜算。

 即便你能突围,汇合了援军,可陇南通路已被我重骑所,你又还能去哪?事已至此你还要与我为敌?”沐妘荷加重了语气,将所有的安排都合盘托出。

 她不愿与拓跋烈动手,倘若自己伤了他一心培养起的断牙,那他们母子之间的结怨不是越发难以解开。“那依将军之见,我该如何?倒旗纳降,归顺大沄?”

 “…我不用你归顺,只要你与我一起回云,便可还你皇子身份。届时你若不愿为大沄出力,我也随你,只是,你决不可与娘为敌!”

 这是沐妘荷想到的唯一解法,趁着拓跋烈还未闯下大祸,只要带回云,给陛下看了他的胎记,皇子身份定然可以拿回。

 至于之前母子间的错,待她报了妹妹之仇,收复了定南后,也只有以死谢罪了,只是如此一来他的狼弟之仇便只能另作他图。她知道这样的安排与他而言并不公平也有违其志。

 但眼下她已经别无选择,她是位母亲,她不能伤害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为敌。拓跋烈站在原地,脸上的躁怒慢慢的褪去了,他高高扬起了头,恢复了原本的冷冽,此时的神情简直像极了那天街市偶遇时,坐在踏雪上的沐妘荷。

 “呵呵…”拓跋烈突然笑了起来,接着一步步走到沐妘荷的身前,平原上的风呼呼的吹,将他的大氅高高卷起,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冲破了风势的阻隔,如号角般震的她头颅发颤。

 “将军,你回头看看,无论大沄还是大坜,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场决战,我们之间的胜负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决定了天下山河的命运。事到如今,你我对阵于此,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时意气么!

 不…你我不过是被摆上棋局的棋子,各自被身后黑幕下的巨手牢牢的捏住,除了一战根本别无选择!而你若是在战场之上对我留情,于我而言不过是奇大辱罢了!”

 拓跋烈如同狂傲的头狼,带着不符其年纪的磅礴气魄一字一句的质问着,而他闪耀的双瞳却又透着看淡生死的坦然和决意。沐妘荷恍惚了,他的意气风发和少年老成疯狂的拨动着她的心弦,原本已然沉浸了多的母被这铺面而来的锐气撕得粉碎。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面前这个少年或是男人的感情究竟为何样,是舐犊之情还是爱慕之意。“所以,沐妘荷,丢去那些私情吧,我们之间的决战从来就不是为了争个胜负,比个高下…”

 拓跋烈说完后,长吁了一口气,眼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自鹰盲谷后,沐妘荷便再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毕竟,自那长街一遇时起,你我便注定都输了…”说完,他猛然转身大踏步的往山下而去,沐妘荷情急之下还想说什么,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来得及喊了声“烈儿”

 拓跋烈微微顿了顿脚步,半转了头,似提醒似警示的回了最后几个字“敢问无月将军何在?”说完不等沐妘荷回答,便步履带风般的回到了本阵。沐妘荷怔了许久。

 最后漠然收回棋盘山的长剑,转身也下了坡,转头看了眼这一万沐妘铁骑,沐妘荷微微闭起了双目,再睁开时。原本心头的柔软便已然被铁锁封进了心底深处,这是战场,她已别无选择。

 “沐箭合击,冲其本阵,盾骑策翼,展旗发令。”“神弓展翼,袭其边尾,狼骑徐进,以缓冲势。”

 两人站于阵前,神情漠然的下着指令,可目光却牢牢的锁着彼此。片刻后,随着两方号角齐鸣,这场天下瞩目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沐箭营万马当先,朝着拓跋烈奔袭而去,于此同时,断牙的神弓骑卫,分作左右两边两边四队,如大雁展翅一般,在战场上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断牙狼骑的展开,整个阵势便缓缓将沐妘包围起来,坜国马快弓长,神弓侧翼一轮齐,天空便是漆黑一片,如同铁雨,沐妘侧翼的盾卫将马盾举过头顶,以阻箭矢。可还是有人不断的被倒于马下。

 而冲至最前的沐箭,在听到几声号角后突然便散作了三队,两队直冲狼骑两侧,只留下中间一队继续冲杀。

 “沐妘荷要截断雁翅,左弓拉回,右弓袭后。狼骑全速,袭其中队”拓跋烈神色严峻的下着命令,令官赶忙挥动令棋。很快,手握弯刀的狼骑便与急速冲锋而来的沐箭撞在了一起。

 “左右沐箭合围,右侧盾骑殿后,收缩本阵,不可与断牙长弓比马力。”沐妘荷的神色同样不轻松,拓跋烈说的多,他们都是被上战场的,两军只要接刃,便会有无数性命被他们的军令捏于手中,目前她是以少敌多,断牙军战力绝非郑起年之可比拟。

 而她的这支沐妘也比不了曾经的那一支。两人都不敢轻易的闯入战阵,他们还需要时刻关注场面的变化。

 左右沐箭分开之时,断牙的狼骑和神弓已然主动断了叠,狼骑收缩后,左右沐箭自然扑了个空,但狼骑后方却瞬时空虚。无需多时,三路沐箭便可将狼骑合围其中,而此时,左路的神弓已经拍马折回,在五十步的距离外,神弓几乎是弹无虚发,中路沐箭死伤惨重。

 而狼骑后段因沐箭合围也是节节败退,此时骑兵已然着在了一起,除了将士自身血,军令已无大用。少了一半兵力的沐妘荷依靠盾卫的协防和迫,依旧保持着阵型不散。

 断牙的战力确实让她刮目相看,他们冲入战场后便没有各自为战,而是以两至三人为一小队同时对付一个敌人,得手后便迅速寻找下一目标,如此一来,虽然攻击的频率少了一倍,可是以多击少,击杀效率却是高了不止一倍。

 而断牙的小队多是父子兄弟,无论默契亦或是信任都更胜一筹。一番混战之后,沐箭的将士不断的被斩于马下。

 沐妘荷的心被揪成了一团,她银牙一咬,双眼一闭,猛然挥了手。于此同时一阵恒长的号角声顿时响遍了战场。

 西北处一柄沐妘大旗顷刻便展了开来,转眼之间周慕青便带着大队沐妘从惠城周边冲杀了出来,原本勉强处于平衡的战局瞬间便倾斜向了沐妘军。

 “大都尉,敌势浩大,这样下去断牙怕是难以阻挡,怕是要被困死在这柳坡了,若不然,大都尉先行后撤,我等挡住沄军,待与大当户合之后再战便是。”

 一名千户跑到拓跋烈身前,声嘶力竭的喊道,在他心中,千户那里还有三万断牙,尚有一战之力,而这两万人便是拼个同归于尽也是赚了。

 周慕青带了三万人,一入战场便将断牙狼骑团团围住,神弓队四队瞬时散作十队,虽死伤不多,可如今骑军混战,也只能游走外围散,再不能齐了,拓跋烈摇了摇头“我不能丢下他们…”说完,他身立于马背之上,鼓作了一口气仰头长嚎了一声,这一声惊的不少军士转头观瞧,而此时,远处地面原本一片平整的黄土地突然动了起来。

 拓跋烈的狼群居然早早就在这片松软的土地上刨了深坑一直匍匐在平原的杂草之中动也不动,大地融为了一体。沐妘荷目光急速收缩起来,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想法子让他的狼群在此地设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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