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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龙泉军心定舏
 几杯酒下肚,虽是只得四人,但在拜紫亭的客气殷勤招待下,气氛在表面上还是热闹起来,再饮一杯后,拜紫亭不动声地道:“不知元兄知否窦建德大破黎,李世民柏壁大胜宋金刚之事?”

 元越泽答非所问,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每个月初一十五,大王都会接到从中土送回来有关最新形势的报告,将‘军情第一’贯彻得很好。”“拜紫亭微微变。

 接着苦笑道:”拜紫亭服啦!“元越泽微笑摇头,道:“大王可否为我解释一下关于小俊以及车师国蓬兄等人的疑问?”拜紫亭没有答他,低声音道:“元兄有几成把握战胜伏难陀?”

 元越泽知道他已不隐晦内心的想法,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做戏,沉道:“决战讲究的是实力、状态、信心、气势等诸多因素,以我目前状态,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干掉此人。”

 拜紫亭闻言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喜,反是面色凝重地沉声道:“元兄勿要小看他,今你见到的伏难陀,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实力而已,本王绝没有说笑。”

 元越泽愕然道:“那就请大王为我解说一下,我知道的只是他擅长生死之道,精通‘梵我不二’奇功和天竺瑜伽奇术。”拜紫亭等人虽是表情不变,心中却在暗暗吃惊于元越泽竟可对草原上的重要人物这样了解。

 微微一笑后,他才道:“伏难陀的梵我不二源自于古老的宗教这里,后演化为武学心法,形诸于内是五气、三脉、七轮的修行,他的内功心法与中土道家的‘息’较为相似,能把一口真气做出惊人的延长运用,爆发力刚猛至难以想象。

 形诸于外则是艰苦卓绝的瑜伽锻炼,内外参透,开发人的潜能,最终将潜能推至极限,继而超越极限。经过长时间的苦修,使得他骨骼的柔韧度,肌的弹远比常人出色,能够做出超越肢体限制的任何动作。

 几年前,他曾在湄陀湖畔,当着本王、文武群臣、千计百姓的面,把自己的身体‘’进一个三尺见方的铁箱之内,再锁上重锁,沉入湖底,三天后捞起,他出得铁箱,不见一丝虚弱疲态,自从那刻起,他就盖过本王,成为龙泉军民心中的神。”

 元越泽默默听着,拜紫亭虽是老巨滑,此刻却绝不会说谎,因为他看得出元越泽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杀死伏难陀,所以借自己之口助他“知彼”伏难陀的本事他还是听过。

 但没想到对方竟已强到这等骇人听闻的境界,不过依旧笑道:“若仅凭这些,他最多也只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

 拜紫亭嘴角逸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有些痛苦地道:“当然不止这些,他还有一种据他说是悟自藏密大法轮的可怕的精神异术,被称做‘梵天禅那’,已远远超出一般互斗争雄的武技范畴。”

 说到这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渐转急促,仿佛陷入回忆中,面上的骇然表情,绝非装出来的,似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

 良久,才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当日本王以为他的话只是夸大,要以自身证实,他只是运功淡淡瞥了我一眼,我立刻全身无力,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念头,继而他加深功力,我的灵魂开始有被强行拉出身体的感觉,只一瞬间就好似经历过自鸿蒙初开到玄黄尽毁间的千万世轮回的喜怒哀乐。”

 他停了下来,表情数变,似是无法从痛苦的回忆中拔足,又似是咬牙切齿地痛恨伏难陀,接着又出一丝愧疚,最后才道:“其后他更是将‘梵天禅那’催至顶峰,我的灵魂真的出窍了。

 整个人置身于恐怖的修罗炼狱中,若他不想释放我,我的魂魄永世也休想离开那里半步。”元越泽神情凝重起来。

 本来修行瑜伽的人因为挑战人体潜能,肯定拥有超于常人的精神力,就好似他听过的有古怪门派为了提升精神修为,不惜自残身体,只有经过这样长期的艰苦锻炼,精神才方有可能臻至驾驭一切的境界。

 但听拜紫亭讲到中段时,他心中不期然的想起萧戈曾说过的数月前曾传精神奇术给伏难陀,转又发觉时间上不吻合,说到最后时,他思绪豁然开朗,这不是与当自己中了刘昱旷古绝今的的幻术法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吗!

 刘昱曾说过全天下懂得这种他糅合了武学的幻术者不超过三人,伏难陀来自天竺,刘昱亦曾远赴波斯…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沉声道:“伏难陀是否与颉利勾结过?”

 众人愕然,他对伏难陀恐怖的精神异术丝毫不在意,反是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拜紫亭迅速恢复过来,点头道:“元兄竟可知晓这样机密的事,拜紫亭佩服!”

 元越泽哪可能知道此事,他这一问很高明,通过拜紫亭的表现,他更加肯定如下几点推测:第一,伏难陀的精神奇功极有可能真的传自刘昱。第二,突厥一统绝非谣言。

 而是真有其事,推动统一的十有八九就是从前预测的刘昱。第三,为统一草原入侵中土,伏难陀在刘昱的联线下,与颉利扯上关系。

 岂知这妖僧势力权威越来越大,开始摆刘昱的控制,不但反对他的大明尊教,为自己的学说造势,更不甘心再臣服颉利,于是另起炉灶,霸占渤海国就是他建立自己权势最重要的一步。

 今趟突厥联军围攻龙泉,虽有拜紫亭的原因存在,更大的原因可能是颉利无法容忍伏难陀这个被神化了的人物坐大,或许刘昱真的未死,只是不再头,转到幕后翻云覆雨去了。

 心念电转间,他推测完一切,口中道:“若我猜得不错,大王该有把柄落在伏难陀手上,对吗?”拜紫亭苦笑点头,怅然道:“本王的五岁爱子大祚荣就在伏难陀手上。

 不过我这几年受他威胁的原因还不至于此,这妖僧辩才无碍,法理深,故深得人心,龙泉军民几乎都对他盲目尊崇,唉!

 若非还得客卿家三位忠心本王的人假意混入伏难陀阵营,不但大祚荣,就连任兄等人的下落,我也不会有半分头绪。”元越泽这才想起最初的那个问题,道:“大王有他们的下落了?”

 拜紫亭道:“暂时还没有,因为要躲过伏难陀的眼线,十分困难,但明决战之时,我就派手下全军出动搜索,相信定可有结果。”元越泽岂会轻易相信他?心中冷笑,道:“那就请大王为我解释一下小俊被擒的经过。”

 拜紫亭点头道:“实际上任兄是触动了伏难陀的利益,因为我们本来打算与马吉易一批箭矢的,却不知马吉的手下为何突然拒绝易,分头运走货物,伏难陀当然不能失去这批箭屎,于是派韩朝安去抢劫,结果被任兄干掉。

 恰好此前伏难陀打听到元兄与越可蓬等人的关系,借口接外宾来皇宫住而暗中囚他们,进而要挟元兄,好继续提升他在龙泉军民心中的地位,谁知当时跑掉一人,后被伏难陀派人追杀致死,结果当任兄就找上门来,应该是与那人见过一面,宫奇大将军本是我的手下,后成为伏难陀的忠实信徒,与怒气冲冲的任兄斗了两招,不知怎的竟当场中刀死去。

 原本就因计划被破坏而怀恨在心的伏难陀有了出手的理由,便擒下任兄,后来本王查知宫奇是大明尊教的人,他的死极有可能是对大明尊教特别厌恶的伏难陀暗中下手。”

 元越泽大概明白了任俊冲动的理由,马吉之死并没有外人知晓,他的手下或许是后来得到消息,准备携货而逃,以安余生,结果任俊误打误撞下杀掉了韩朝安。

 也知悉伏难陀的企图与自己猜测的相差不远,同时心中却暗笑拜紫亭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明明早就与大明尊教勾结,对付势大的伏难陀。

 不过是由于元越泽对大明尊教严重打下,使得拜紫亭借力无从,怎会后来才知道宫奇的身份?不过是想说明他的清白罢了,沉片刻,他才道:“我自会为小俊讨回公道,不过…就算我明可将伏难陀杀死,大王准备如何面对突厥人?”

 他一言正好击中对手弱点上,因为他发现由于突厥大军来犯,整个龙泉的粟末族人就似一条绷得紧紧的弦线,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全面动员。

 龙泉城的大部军民早成为伏难陀的信徒,认为死亡只是另一种提升而非终结,人人皆是不畏死的勇士,若在这种情形下,伏难陀率军与拜紫亭提都未提过的援军高丽合击,确实有击败横扫大草原的突厥狼军的可能,只因他已见过靺鞨兵的如虹气势和昂士气,狂热崇拜在这一刻起到了最好的效果。

 一旦失去精神上的支柱,军心必散,届时哪还有能力去反抗凶暴强悍的突厥联军?-***拜紫亭几人沉默下去,气氛有点不太正常,好一会儿后,拜紫亭道:“若元兄是我,又会怎样做?”

 元越泽本是对战争一窍不通,闻言却微笑道:“只有取消立国。”拜紫亭闻言并不吃惊,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元兄可否为本王解释一番?”

 元越泽道:“大王的优势有两点,一是时间选择得好,四月是龙泉最多雨的季节,利守不利攻。二是龙泉一向自给自足,不怕围城,但相对来说,劣势更大,伏难陀一死,龙泉军心定,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近年颉利为进军中原,肯定会花许多工夫研究攻城的战术,大王该知他以前的国师赵德言正是著名的攻城兵法家,颉利学到的手段自然不会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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