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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昭武趋吉难避凶
 书接上回:话说昭武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推开红杏说道:“贤手中还有多少银两?”

 红杏扑红着脸,她向桌上看了一眼,反问道:“郎君这里又是什么?”

 昭武笑了笑解释道:“噢!这是修缮房屋所余的整整一百两银子,可明天是我的平远镖局开业的日子,我正发帖邀请官府和附近的商家咸来赏光,到时候里外都要应酬,这一百两银子只恐要捉襟见肘。”

 红杏抬起眼,认真地说道:“奴家过门之时,只带了一千两现银,迁居这一路上虽然小有花费,但也只是一千两差了些头寸而已!”

 昭武听了,似乎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什么,只顾不住地点头。

 红杏望着昭武沉静的脸,她突然又问道:“奴家听安婆婆说,自打我们入住这祖宅,府中平人吃马嚼的开销都是安老家人的私钱垫付的,难道郎君出得家门,真的是空怀无物?”

 昭武涩涩地笑着点了点头。

 红杏略显不悦地说道:“看来奴家锦罗华衣、披红挂彩地出门,真的嫁了个穷光蛋!”

 昭武嘴一抿,一副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只要我昭武有家有业,何愁后没有银子花?”

 红杏噗哧一笑,她用手在昭武的下巴上戳了一下说道:“看你这认真劲!且不说公公和大伯在朝中是何等人物,只看在你岳父这座靠山,还愁衣食无济?”

 昭武将眉一扬,正襟说道:“男人大丈夫既然推门立户,自当顶天立地,受人哺养之事,万万行不得!”

 红杏一见昭武又认真起来,便靠过去,双手抱住昭武的左臂用力摇着说道:“都是奴家不知羞,我郎君是个堂堂的汉子,奴家从此有郎君庇护,正是觉得万幸不已呢!”

 昭武伸出右手,在红杏的肩头上抚了抚说道:“贤,眼看将至掌灯时分,为夫还要在此书写请柬,你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

 红杏放开手,缓缓起身说道:“银两尽在下的箱子里,郎君若用可随时自取,反正奴家也不会守着这些冷冰冰的银子过一辈子。”

 红杏说到这眼圈一红,她忙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话说第二天午时一过,在一阵隆隆的爆竹声中,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便挂在了大门的门楣之上,紧接着又是一通快的锣鼓伴着雄狮的跃动,昭武的平远镖局终于算是挂牌开业。

 这里,大家若不嫌我老瞎子嚼舌头,我就给大家唠几句江湖之中的闲话。

 这不论什么买卖,它开业都会选个吉时,就说现在的小青年结婚庆典,一般也会选在九点五十八分这个时刻,要的就是“久、我、发”这个吉利劲。可东汉那个时候还没有钟表,谁也不能把时间掐得那么准,昭武开业的吉时选在了过午,这也是江湖当中的俗规,尤其是镖局这个行当,都应当避开这个“武”字才吉利,因为中午的“午”和动武的“武”是谐音,所以选择过午开业就是为了要避开这个“武”字。可还有一点,我老瞎子在这里给大家再秃噜几句,昭武没想到的是:昭武和招武也是谐音,他即使选对了吉时,也难避其凶,这才引出了一段大吉大凶的故事。

 有人说了:昭武改名叫做远武不就得了么?

 这话,我老瞎子赞成!如果昭武改作远武,的确能够避得一凶,可这故事里边是有机关暗扣的,假如昭武避开了这一劫,那么,这段董永和七女的后续故事也就失去了节点,就此也就没了下文。

 刚才跟大家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现在咱再将昭武开业时的细节,给大家简单地聊上几句。

 要说昭武的平远镖局开业这天,那人气自然是没的说,因为在郅县,提起这刘氏之家,那真是赫赫有名。不用说昭武的祖上曾经有多么高的威望,就说这现在,刘府之中有刘通和昭文这父子两代人在朝中为官,谁人不知?所以这头一说就是县太爷,一老早就打轿来贺。还有这些个远近的商户,挤挤擦擦来了一百多位,昭武请了八个厨子,也是整整忙了一个下午。

 不用说,昭武这次又是喝得酩酊大醉。说起来昭武本来没有多大的酒量,可人在江湖,就得尊重江湖的习惯,江湖中人总觉得,喝酒用海碗,一饮就尽的,就认为这人够豪、够义气,是个汉子,所以延传下来,就成为了我们悠“酒”文化的一个范本,我老瞎子还甭说看没看见过,就连自己也是深受其害。说出来也不怕大伙笑话,我老瞎子也有喝高的时候,这人一旦喝多了酒,这脑瓜子就沉,恨不得俩脚丫子朝上走路这才得劲。脚丫子朝上走路!这还是人吗?还真是不太好说!

 言归正传。话说昭武的平远镖局自打开业的第二天起,这生意竟还真是不错,头半个月都排得当当,每天都不闲着。昭武安排朱骞和吕良分别做了大把头和二把头,又将爬墙虎习人寿派做哨口一职。

 啥叫哨口啊?这哨口是镖局之中必不可少的职位,一般是由经验老道或者际广泛的人来担任。他是在押镖的镖趟子前边来打前哨的,专门负责观察前方道路上有没有可疑的状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打一声唿哨,告诉后边的人早作准备。由此可以看出,哨口这一职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昭武认为由习人寿来担当哨口一职是再适合不过,因为习人寿是这些人当中在江湖结最广的,况且,早此之前的拉杠子、拜山头也都是习人寿出面跑的腿。这就是说,昭武对哨口一职的任选,是早有打算的。

 要说这昭武也是初次入行,对于押镖上的事他也是个新手,所以每次押镖他都是亲自带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虽然劳碌了些,昭武的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你想呀!谁干买卖会厌倦本行生意上的事呢!那还不早晚撂耙子了?

 可没过几天,昭武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所有接到的镖都是短途的,连一个远道的都没有,再加上昭武经过这几天的亲身体验,他发觉,这其中有许多镖都只不过是在相邻的几个县来来往往,而且还都是宽阔的大路,根本就不需要押镖,少数几个稍远些的,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说白了,这些都是人情镖,摆明了其中大有“托举”之意。

 昭武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原委,他心说:我的镖局若如此下去,岂不成了被人供养?不行!我得靠自己寻找出路。

 于是昭武一边继续亲自押镖,一边又派习人寿出去,希望他凭借在江湖之中的人际关系,能够揽到一些真正的、有“分量”的镖。

 话说这习人寿一走就是十几天,这一面春风地回来,终于带回了一个“大”的生意。

 昭武经过仔细地这么一问,这才明白。原来,这趟镖的货主是王莽篡政时期的一个宦官,姓白,人称白公公,后来,刘秀率兵打入了长安城,这人便趁逃出了皇宫,在城外一个偏僻的村落暂时隐居起来,没想到刘秀不久在西安称帝,后来又迁都到了洛,这太监虚惊了一场,这样又把家搬回到了长安。这一次,老太监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就想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度晚年,听说云南大理这地方风光秀美、气候宜人,于是老太监便想举家迁往云南大理。

 刚才不是说过,这老太监是趁逃出来的,当然也没空手,他是连逃带盗,偷走了宫中的不少宝物。这一回昭武要押的镖其贵重程度咱自不去说,单说这从东京长安到云南大理这一趟的镖值,就是白银三千两,并且,这预付的资也是慷慨得很,一出口就是五五开,破天荒地给出了一千五百两。

 昭武问明了这趟镖的实情,当然心欢喜,他马上决定倾巢出动,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趟镖上。所以他吃过午饭之后,把自己的这些弟兄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说明了这趟镖乃是千载难逢的大镖,教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早作准备。

 晚上,昭武开饯行宴,让大家伙都吃喝足,早点回去休息。

 大概是昭武预感到了这趟镖可能会面临一场厮杀,他坐在院中的水井旁,借着月光,把那口三环卷云刀磨了又磨,直磨得寒光闪闪、锋刃铮铮。

 昭武在晚宴略饮了一点酒,这会儿,他觉得双臂有些酸痛,可能是太疲惫了,他居然抱着钢刀,靠在井沿上睡着了…

 习习的晨风裹着一丝丝的凉意,吹在昭武的脸颊上,昭武不打了个寒战,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天已蒙蒙放亮,昭武起身将钢刀归入刀鞘,又从井里提了桶水,直奔马棚。

 昭武给马匹一个个都上足了草料,又给水槽加了水,一回头,见库房的烟囱上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不一会,只见安老家人咳了两声,走了出来。

 昭武忙过去说道:“安老伯,今我要带这帮兄弟们出去押一趟镖,少则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家中门户又要拜托您老人家照料,若有前来投镖的,一律不接。”

 安守全慢慢点了点头应道:“少东家放心,老奴虽已年迈,可这看门望户的事情,还是做得来的。”

 单说吃罢了早饭,昭武让兄弟们将各自马匹上的鞍韂束好,又来到正房与红杏暂短告了个别,这才率队奔长安大道而去。

 昭武这一行,正好就是他来时的原班人马,而此时的家中除了安守全夫老两口之外,还有一个新招来的厨子和一个牧童,再有就是少夫人红杏。

 要说这郅县离长安城只有八十里路程,昭武的马队只撒了两次,不消半个时辰便已过了城门,来到了长安城内。

 习人寿牵着马在头前引路,只穿过了几条宽阔的大街,便来到了一处府宅门前。昭武命后面的弟兄们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跟随着习人寿进入府中。

 这习人寿看来已是这府上的客,他带领着昭武一路上并无人过问。只见他转过了一道月亮门,来到一处堂屋前高声说道:“晚辈习人寿携平远镖局堂主接镖来此!”

 习人寿这话音刚落,只见从门里走出一位素衣老者,这老者体态消瘦,白眉白发,看上去虽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眼神还是精神的,而且皮肤白皙,尽管头上的银丝稀疏可数,可还是在顶上用绢帕包了个发冠。

 习人寿一见这老者,忙抱拳说道:“白公公,这位就是我家堂主,刘府的二少爷昭武。”

 白公公上下仔细地打量了昭武一遍,他突然大笑了一阵,然后用一种细哑的声音慢慢说道:“嗯——果真是名门之中出英雄!我与你父乃是前朝之中的旧识,今得见刘公子英姿,真是倍感亲切啊!”白公公说罢摆了摆手,招呼昭武和习人寿进来,然后他转身先行入内。

 白公公先在堂中的椅子上坐下,又示意昭武入座。昭武只是行了个礼,仍立在原处。

 白公公看了一眼昭武说道:“看来是我白某与你们刘家三生有缘,若不是二公子有这般名门的威望,白某还真是放心不下。”

 昭武抱了抱拳说道:“白公公请放心,我昭武开镖局、走江湖,凭的就是诚信二字,况且,我的手下各个都精通武艺,趟路走镖,必万无一失!”

 白公公只赞许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反而向后喊了一声:“黑白阿汉——快出来见客!”

 白公公话音未落,只见门帘一掀,走出两位黑堂堂的大汉子。这两位,一个着白,一个穿皂,各个都是膀大圆,身高也都在九尺开外,难怪白公公称他们作黑白阿汉!

 就听白公公向两位大汉说道:“平远镖局的堂主刘二公子接镖在此,你二位快去将东西和马匹备了。”

 这两位大汉冲着昭武和习人寿一抱拳,然后疾步如飞,双双出去。

 这时,白公公对昭武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这次的镖中所藏,并非什么贵重之物,老夫我曾在宫中侍候皇上,因此上会有一些东西难以释手,有些东西甚至珍惜如命,故而才愿意出个高价,买个平安。”

 白公公说到这,用手又往桌上的两个木箱一指继续说道:“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先给二公子拿去做资,待你们将这一镖送到大理新府,再回来取另一半,我白公公决不食言!”

 就在这时,那两位大汉又转回来向白公公说道:“主子,箱子都驮在了马上,现已牵到府门。”

 白公公一拉抽屉,从中取出两个信封,他将其中的一个交给昭武说道:“二公子若到了云南地界,按上面的地址便可找到本府的新宅。”

 之后,白公公又把另一个信封递给黑衣大汉说道:“你们打马先赶到新宅等候,待二公子的镖马一到,你们和二公子换了信封,便就地给我看守家院,这边不出个把月便可择启程。”

 这两位大汉得了信封先行出去,白公公起身说道:“本公公祝二公子这趟镖风调雨顺、一路平安!”

 昭武抱拳施礼道:“谢白公公吉言!”

 说罢,昭武和习人寿各提了一只木箱转身顺原路望府门走去。

 昭武和习人寿两人来到门内,见白府的家人正看着驮马在门内等候。昭武将驮马一个个都牵出了门外重新编好队,这才打马向南行进。

 剪段截说。昭武这一行人马一路上还真是顺当,这一眼看过了云南地界,昭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在前面探路的习人寿返身回来向昭武说道:“堂主,前边有条岔路,属下也是初入云南,不知走那条路才好。”

 昭武在马上看了看说道:“大理乃是个繁华所在,走大路必然没错。”

 习人寿犹豫了一下说道:“此地不同于中原,地广人稀,且多半都是依山开道,若走错了路,反会贻误了行程。”

 听习人寿这么一说,昭武也没了主意,于是便向习人寿说道:“习大哥见多识广,还是由你来拿主意吧!”

 习人寿一抖马缰走上近前说道:“堂主先教弟兄们在此休息片刻,我去请个当地的老乡做向导,这样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话说习人寿离开了只有一顿饭的工夫,果然带了个中年汉子回来。

 昭武一见,忙上前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说道:“老哥,我们要前去鹤拓(大理别称)之城大理,劳烦老哥给带一条好走的路。”

 这汉子接过银子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揣在怀中说道:“爷家放心,小的不将你们送至大理城内决不复回!”

 (文字超限,下章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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