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到世界之底去
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来狄克博士兴奋的声“我们正在筹划一项特殊的任务,”他说“我想,你们可能会感兴趣。能过来一趟吗?”
他们顺着马鲛鱼街拐进科研街,走进狄克博士的办公处。
“我们想对海底更深层的矿藏进行勘探,”他说“到地球上最深的
底去,想干吗?”
这建议太突然,两个孩子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狄克博士。
“我们已经租好了深海船,”狄克博士解释说“你们知道特里埃斯蒂号吗?就是那艘把贾克斯·皮卡德和海军少校沃尔什先生送到海洋最深处的那个最深的
里去的深海潜水器。我们租的就是那样的潜水器。”
“你说的是挑战者深渊吗?”哈尔问。
狄克博士
出微笑“看得出来,你们听说过。”
“我在皮卡德的《一万多米的深海》那本书里读过他潜下挑战者深渊的故事。但那已经是1960年的事儿了。打那以后,还有人潜下去过吗?”
“没有,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这项极富挑战
的任务还在等待着某个人去执行呢。挑战者深渊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马里亚纳大海沟南端,是个可怕的深谷。在全国地理协会的地图上找得到马里亚纳大海沟。那是一个比科罗拉多大峡谷深六倍的深谷。你们的任务不是找矿。但我想,你们可能愿意去看看,那下面都有些什么生物,如果有的话。一些科学家说,那儿不可能有生物,因为巨大的水
会把所有的鱼全
死,另一些科学家却说那儿可能是某些巨兽的巢
——人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巨兽呢。怎么样,想去探个究竟吗?”
“当然想,”哈尔说“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的船明天早上启航。”
“可是,如果我们浮到上头的发现号去,会得气栓病的。”哈尔说。
“不是那艘船,”狄克博士说“你们坐飞翼潜艇去。”
“哎呀,你可把我
糊涂了。什么叫飞翼潜艇呀?”哈尔问。
“你知道气垫船吗——那种漂浮在离水面2米多的充气垫子上的船。这样的船,英国人已经有了4艘。它们正以每小时110多公里的速度飞驰在英国和法国之间的英吉利海峡上。美国也在设计这种船,以后,飞翼船会越造越多。它叫做飞翼船,是因为它能像直升飞机似地在空中翱翔或漂浮。它不用披波斩
,它凌驾在波
上方,因此,能飞速行驶。”
“可是,”哈尔说“如果我们浮上水面去登上飞翼船,也一样会得气栓病。”
“飞翼潜艇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这个完全崭新的名称在字典里还找不到呢。飞翼潜艇是飞翼船和潜水艇的结合。它能在水下行驶——速度不很快,水的阻力限制了它;在空中,它的速度要快得多。你们可以在这儿,在水下六十多米的深海上船。船里的空气跟你们现在呼吸的完全一样,以氦气为主。船舱是密封的,里面的气压不会变化。飞翼潜艇将上升到海面上,然后,航行3218公里到马里亚纳群岛。到那儿以后,它将再沉下去,与停伯在六十多米深的深海船会合。深海船里也充
同样的气体,它将粑你们送到海底,再接回来,船舱里的气压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极了,”哈尔说“如果它真能按设计预期的那样运行的话。”
“啊哈,”狄克博士说“即使它运行失灵,你们也不会知道的,因为,真那样的话,你们已经死了。”
孩子们哈哈大笑,但他们觉得这个幽默非常严峻。
第二天早上,飞翼潜艇停在梅恩大街转入科研街的拐角处等着。潜艇后部有
气机,像飞机的
气机一样。它的肚皮上装有一部巨大的超音速
气机,能
出强大的气流,使潜艇能升腾在海面上。
两个孩子从敞开的舱门钻进潜艇。两名地质学家和驾驶员已经在船上。
地质学家上前去跟他们握握手,他们都是年轻人,二十出头。看样子,他们跟两位博物学家一样兴奋。
舱门密闭后,
气机发动起来,飞翼潜艇上浮六十多米后
出海面,随即腾空而起,仿佛它本来就在空中飞翔。潜艇在距离海面差不多四米的空中疾驰。
“这玩意儿准有一吨重,”哈尔说“能把它托这么高,马达的功率一定很大。”
“他们说有3500匹马力,”一位地质学家说“它行驶得多平稳啊!既不上下颠簸,也不左右摇晃。这对我很合适。在普通的船上,我晕船晕得厉害。”
海上波涛汹涌,但
峰绝碰不着那疾飞的潜艇。巨
咆哮着,狂啸着,仿佛在发怒,因为它们能把水面上同样大小的船只掀翻,却颠簸不了这条船。
一只与潜艇同向航行的渔船正顶着疾风吃力地在逆
中颠簸,1小时走不了8公里。飞翼潜艇却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驶过,渔船上的渔民几乎来不及招招手,潜艇就驶远了。
就是以这样的高速,潜艇也得航行30小时才能到达马里亚纳群岛。所以,船上的人都安下心来睡觉、吃东面或者聊天。驾驶员把操纵装置调成自动以后,就去跟大伙儿呆在一起。
“比起正在设计的飞翼船来,这一艘潜艇是落伍了,”他说“新设计的飞翼船重达4万吨,能以几百公里的时速在大西洋和太平洋洋面上滑行。”
正前方横着一片珊瑚礁,礁宽约莫1.6公里,长约5公里。驾驶员看见这片礁石却不回操纵台去。
“你不打算绕开它吗?”哈尔着急地问。
“用不着,”驾驶员说“那上头没什么东西挡得住我们。没有树木。等着吧,看这匹飞奔的野马怎样腾越那片礁石。”
哈尔和罗杰紧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滩倾斜地往上伸延,形成陡峭的堤岸。飞翼潜艇准得撞在堤岸上。
它没撞上去,相反,它顺着堤岸升起,然后,像在水面上那样,在离堤面将近4米的空中一跃而过。它像一只受惊的猫跃过礁石,沿着另一面向海面倾斜的礁岸滑下去。驾驶员连操纵装置都没碰一下。
就这样,它飞越一个又一个光秃秃的珊瑚岛。只有当岛上长着棕榈树时,驾驶员才使用操纵装置,驾着潜艇在树木间穿过。
“就这样,它能穿越沼泽、泥塘、浅滩或河
,”他说“它甚至能爬山,爬到山顶,然后,顺另一面坡下滑。”
“这就像坐在魔毯上。”罗杰说。
魔毯,这名字听起来
不错,于是,他们就把飞翼潜艇命名为魔毯。
“前头是一片开阔水域,”驾驶员说“我想,我可以打个盹。晚上我还得通宵守在操纵台上呢。”
“你睡午觉时难道不要个人帮着守一会儿吗?”哈尔问。
“不,我想,不需要,不会再有珊瑚岛了。不过,还可能会有船挡我们的道。在那种情况下,自动装置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带你去看看操纵装置,好让你在紧急情况下能替我驾驶。”
操纵装置很简单,就是一
操纵杆。它操纵着潜艇朝左或朝右,上浮或者下潜。
队操纵台回来后,驾驶员很快就睡
了。哈尔代替他坐到操纵杆后面的座位上。他不敢把一切交给自动装置而自己走开。
他查阅了海图。他们正在珊瑚海北部的开阔水域里航行。哈尔根据飞翼潜艇的速度估量了一下,大约还得8小时“魔毯”才能到达所罗门群岛和新几内亚海域。到了那儿,他就把驾驶员叫醒。
整个下午都平安无事。看得见所罗门群岛了,驾驶员还没醒。干嘛要叫醒他?潜艇的左方,新几内亚的未端像只手指在指着哈尔,警告他。推动操纵杆让潜艇绕开这只手指简直轻而易举。绕过新几内亚就是新英格兰和布干维尔之间的海峡,过不了这道海峡才是笨蛋呢。万一在海峡里碰上别的船只,他肯定也能避开。
但是,他没料到会有两只船突然同时从两岛之间冲出来,在潜艇的正前方
会,不管转左舵还是右舵,他都会撞上其中一艘船。要是他知道要减速该把操纵杆椎往哪个位置,他就能把这新发明的玩意儿停下来了。可是,驾驶员没告诉过他,去叫醒他已经来不及了。海峡两边的岛都长着茂密的森林,而“魔毯”又不是为飞越森林而设计的。
突然,他看见左边的树林中间有一道峡谷,也许,他可以转左舵穿过峡谷飞越那个岛。
来到滩头跟前,他才发现要穿过去并不那么容易。那里的海滩不像珊瑚岛的海滩那么平缓,实际上,根本没有海滩,翻腾的波涛拍击着陡峭的悬崖。
这道悬崖有多高,他说不准,他只担心悬崖太高,飞翼潜艇飞不过去。要是他以110千米的时速一头撞到崖顶下面的石壁上“魔毯”就玩儿完了,它的乘客一个也别想活。
也许,他能让潜艇升起来。他把操纵杆推往上升的位置,飞翼船没升起来。他忘了,这不是飞机。在水里,它能升起来是因为
气机的气流不断推动水面;它乘着气势能在陆地上腾空行驶,因为那台大型
气机往地面上
气把它托起来,但最高也只能托起4米。
哈尔屏住呼吸。他想闭上眼睛以免看见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想扔下操纵杆冲回后头的船舱,以免在撞船时首当其冲。但是,他仍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坚守在操纵台上。
他以为身后会传来惊叫声,回头瞥了一眼,舱里的人全都睡得很
。
飞翼潜艇撞在悬崖上,它颤抖着,但仍然继续往前移动。它犁开崖面上的泥土和岩层,贴着崖面慢慢爬着。它会成功吗?只要它的大
气机挨得着陆地,潜艇就能腾空而起。
突然,他发现一切都没问题了。强有力的
气机气嘴已经挨着岸边,潜艇马上腾空而起,跃入4米高的空中。潜艇颠簸了一下,驾驶员翻了个身,在睡梦中咕噜着什么。别的人似乎睡死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差点儿丧命。哈尔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所有的危险好像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比这更糟糕的事儿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了跟这同样糟糕的事情:潜艇正前方横着一幢房子,要绕开已经来不及了。飞翼潜艇猛地在房顶上撞开了一个大
,直
过去,茅草屑到处飞扬。屋里的人准以为是到了世界未
,他们尖叫着从门窗蹦到外面。
一个人手里拿着
,对着那会飞的魔鬼
扫一气,但一
也没打中。哈尔的乘客没有听见
声,
声被飞翼潜艇发动机的吼声淹没了。
其他土著居民听到了
声,提着
从屋里跑出来。他们还以为敌对部落的人在对他们发动战争呢!
他们向飞翼潜艇开
,子弹僻僻啪啪地打在潜艇身上。形势越来越严重。
如果他们在金属的艇壳上打穿个
或者打碎了窗玻璃,艇内的高
氦就会涌到外头,外头的低
气体也会涌进舱里,潜艇上的人全都会得气栓病死掉。
幸运的是,为了顶住巨大的水
,艇壳造得很坚实,它顶住了子弹的
击。窗户上的有机玻璃像橡皮似的可以弯曲,但却打不碎。
一群想拦挡潜艇的土人惊恐地尖叫着闪到两旁。看见那些身高近两米的人站在这个飞翔的妖怪下面,比它还矮两米,土人们大惑不解。来不及躲开的人只好平躺在地上等死。当他们发现那个怪物飞过去以后自己还活着,无疑会万分惊疑。
这件事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且,故事会越传越神。总有一天,老人们会把他们的孙子抱在膝盖上给他们讲这样一个故事:从前,一条可怕的巨龙飞到这里。它的身体像这个岛一样巨大,血红的巨眼
着火,肚皮下的
呼呼地吹出的人的风。它像台风一样席卷了这片土地,杀害了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
事实上,一个人也没死,只有几个人被
弹打中了腿,因为
手们实在太慌张,子弹打歪了,伤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