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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曲(长相守)
 许多年以后,当我成为破云楼楼主,与我的夫君共同执掌昆仑仙宗的时候,我依然会在无数个哀伤的梦里看到大婚那,一个紫衣翩跹风华绝代的男子,孤单的站在昆仑绝顶,为我吹奏一夜的长相守。

 楔子

 烛火煌煌。江锁烟捧着一碗汤药坐在我边,美丽的脸庞在光晕下更显温柔,开口却是狠狠的“轩辕雪,赶紧把药给我喝了,都放凉了!”

 我看着她的怒容,居然也这么美,不由叹道“你这样的美啊,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什么?明星?”锁烟一愣,见我讪讪的噤声,随即骂道,

 “你啊,别想打岔!姨娘走的早,我也从小就是孤儿,我们说好要一起相依过一辈子的。可是你呢,竟独自一人去悬崖采药,你可想过我?…你死了,我可怎么办?”说到最后一句,锁烟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声音也哽咽了,带着发自内心的无限心酸“这昆仑山这么大,可是我却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啊…”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这句话忽然打动了我。我轻轻拍着锁烟的肩膀,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凄楚,一时万般愁绪涌上心头,也跟着落泪,两人呜呜咽咽地哭出一团。我的无依,她的无助,以及在这冰冷世界里仅存的一点亲情…

 如果说,前几天我还妄想这是个梦,天一亮就能回去,那么现在,我是真真正正接受这个事实了。

 ——我,穿越了。

 分明记得那*去了那家备受好评的时光旅馆,企图回古代玩玩。哪知老板娘凤十一却说我体质异于常人,拿着一块水晶小镜在我头上晃了晃就打发我回家了。

 第二天就赶上学校组织去南山寺观光。我带着几个同学在树林里玩捉藏,一时好胜,想藏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便使出看家的本领爬上一棵大树。脚下忽然传来窸窣的走动声,我以为是同学来找我了,急忙探出头去,却只见一个灰衣小僧捧着一大堆画卷在树下走过。

 乌云忽然遮住了月,天空昏暗下来。小僧被石头绊了给跟头,手中画卷纷纷落下,其中一卷铺展开来,黑暗中闪着灿灿银光,我好奇地伸出脖子看了两眼,只见那画上的雪山巍峨冷峭,虽然是水墨丹青,却光溢彩,栩栩如生…旁边写着两个古体的小字,昆仑。

 就在这时,乌云忽然散开了,一瞬间阳光刺眼,我手一松,整个人往地上跌去,却正落在那画卷上…

 再一醒来,就看到了江锁烟那张盖过现代无数*明星的美丽脸庞。经过N多天的相处,我终于在一半装傻一半装失忆的状态中搞清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昆仑仙派宗主轩辕寒峰最不受宠的女儿,轩辕雪。

 一。{饮雾,破云双楼是昆仑仙派的两大支柱,饮雾楼偏重习武,破云楼偏重文墨,被选中的弟子都是天资聪慧,万中选一的。}

 在锁烟的照料下,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也终于明白了从前的轩辕雪只身一人去悬崖采药的苦心。——她是想在父亲的寿宴上奉献灵芝草吧,哪怕引起他一点点注意,她跟锁烟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因为我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个仙派宗主的女儿,实在是徒有虚名而已。不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而且还受尽冷遇,上到仙派弟子下到烧饭大婶,没有一个把轩辕雪当大小姐看待。——只因为她有一双绿色瞳仁。

 我坐在河边,看着清澈水面倒映出自己的绿色双瞳,心中有些惆怅。想想当初我在现代的时候,还特别羡慕那些冰绿色眼睛的人。可是现在,如果给眼睛换个颜色就可以过上金枝玉叶的米虫生活,我宁愿去配一双隐形眼镜…

 昆仑仙派宗主轩辕寒峰有十一个子女,全部长着一双尊贵无比的金瞳。只有排行第七的轩辕雪,不但没有一只眼睛是金色的,反而长成了冰绿色。那是野兽眼睛的颜色,一直被认为是低劣血统的象征,庶出的母亲也因她而受尽白眼,在她六岁的时候含恨而死。果真如表妹江锁烟所说,在这偌大的昆仑山,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簇黑色羽箭掠过眼前,速度极快,倏忽间耳边已有一缕碎发缓缓落地。我大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蓝发少年正被一大群黑衣人追捕,一边打一边往我的方向跑来。

 从我的角度看去,只见一道蓝光闪烁在数个黑影里,双方打得不可开。啪啪啪几声,又有几黑色羽箭落在我脚边,我吓得一身冷汗,慌忙后退数步,只觉那群黑衣太不厚道,丝毫不顾旁人死活。

 蓝发少年挥着一柄蓝色长剑,一时间蓝光霍霍,可是到底寡不敌众,他也占不到上风。照这样下去,黑衣人里一层外一层的车轮战,终究会把他拖垮。蓝发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忽然往左一窜想要突围,却被身后忽然冒出来的人截断了后路,应对不及间,手中蓝剑已经被打掉,直直钉入我藏身的大树干上。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蓝色宝剑铮亮幽寒,剑柄下坠着一个青色玉佩,上面用古体字刻着两个字“饮雾”

 我一愣,难道他是饮雾楼的人?

 饮雾,破云双楼是昆仑仙派的两大支柱,饮雾楼偏重习武,破云楼偏重文墨,被选中的弟子都是天资聪慧,万中选一的。锁烟就是饮雾楼的人。而我这副身体的主人轩辕雪虽然很努力,可是天资不够,据说当初想去当个小童人家都没要…

 正在胡思想间,那蓝发少年失去兵器已经渐下风,眼看侧面有人一刀朝他脖子看去,他想避过,可是身后却有另外一把刀封住了去路…

 此时此刻,我心底的人道主义精神终于发作,情急之下,我飞快从间掏出一包自制火药,点燃了猛地往黑衣人扎堆的地方抛去…只听砰的一声,火花四溅,黑烟暴起,其实那包炸药的威力并不大,但还是镇住了所有人。蓝发少年看我一眼,神色一怔。

 我手脚并用地把蓝色长剑从树干里拔了出来,往他的方向一扔,说“喂,接着!”他又是一怔,随即飞身接过,风生水起的顺势挥剑刺伤数人。这时,却有几个黑衣人往我的方向冲来,我慌忙又点燃一包火药扔过去,因为扔得太近,不小心将蓝发少年也炸了跟头。

 他回头略带诧异地怒视我一眼,一双蓝眸竟是明绝伦。配上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更是英姿飒,气势摄人。可我又不是故意炸他的,扬了扬脖子,理直气壮地一眼瞪了回去。蓝发少年回头专心打斗,不再理我,经过两包炸药,黑衣人的士气已经低落许多,他一把蓝剑如行云水般穿梭游弋,我不由看得呆住。

 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口哨,数道黑影像火影忍者似的一闪,瞬间撤退得无影无踪。蓝发少年也不再追,看样子也是筋疲力尽,姿态优美的收起长剑,缓缓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看着他英俊幽蓝的身影,不由在心里感叹道,这昆仑真是钟灵毓秀的宝地啊,盛产俊男美女…只可惜,被我附身的轩辕雪却只是中人之姿。

 他站在我面前,拔身影将我的影子完全盖住,我以为他是想跟我道谢,扬一笑刚想大方的说你不用太感谢我,他却动作飞快地一掌劈过来…我本能得挥手隔开,轩辕雪想是也练过一些功夫的,却还是被他一招制住,他将我的手臂扣在身后,冷冷地说“轩辕雪,昆仑剑法要修到第四重才能隔空爆破,你的功力远远不够,却是如何做到的?”说着,他手上一加力,问道“可是你偷了黑晶冰魄?”

 这厮居然认得我。我手上吃痛,呻一声,怒道“难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

 蓝发少年顿住片刻,狠狠松开我,傲然道“哼,谁用你帮!”

 我冷哼一声,怒道“敢情我救了个白脸狼!”说着转身就走,他却自后一把钳住我,说“不说清楚你休想走!”

 我郁闷地感叹这人的胡搅蛮,真是空长了副好皮囊。不由恶向胆边生,回头一脚踹向蓝发少年的膝盖,一边伸手想去拔他间的蓝色长剑,他猝不及防,虽然没被我踹倒,却也失去了平衡,又急忙去伸手护住宝剑…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随着他跌倒在地,他在我身上,蓝色碎发垂在我脸颊上,微有些。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只见他一双蓝色双眸清透如水晶,俊美分明的轮廓就像用刀刻出来的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我,呼吸竟然微微局促起来,我脸一红,一把推开他翻身坐起来,提着裙裾飞快跑走。跑出几步,我回头狠狠骂了一句“白脸狼!”

 二{我脑中飞速反应着方才锁烟用来形容紫玉公子的词汇。…容貌俊美,绝世出尘,天下无双。}

 我与锁烟住的地方叫梅园,不但简陋偏僻,而且毗邻下人房,可见我俩一直以来在昆仑的地位。只是最近锁烟加入饮雾楼,成为宗主手下的精英团队,旁人对我们的态度才好了些。我脸红气地跑回梅园,刚进门就愣住了。

 只见锁烟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眼神倔强。几个提着剑的青衣女子正在我们的房间里翻腾什么。其中一个头戴凤钗,五官美,长着一双灿灿的金色瞳仁,一把将我昨天刚摘的梅花连瓶一起拂在地上,又掀翻了桌子,转身往角落里的衣箱走去。

 我一怔,难道是碰上女山贼了?

 急忙走向锁烟身边,她一见我,眼中腾起一丝水汽,冷然道“大师姐在师傅面前诬蔑我,说我偷了黑晶冰魄。”

 黑晶冰魄?听起来好耳,我回想起蓝发少年说到它时紧张的眼神,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想必很值钱。我看一眼那个金瞳女子,说“她是轩辕晴?”

 锁烟咬牙点头,道“黑晶冰魄是昆仑圣物,三前师傅出关才发现它不见了。可是师傅已经闭关数月,谁也不知冰魄是在何时丢的。轩辕晴恐怕也知道在我这找不到什么,不过想当众羞辱我罢了。”

 我曾听锁烟提过轩辕晴。她母亲是正室,因为是长女而颇得父亲青睐,从小众星捧月惯了,很是嚣张跋扈。她与锁烟同是饮雾楼的人,在一场比武中被锁烟打伤过,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处处跟锁烟做对。

 至于过去的轩辕雪——轩辕晴简直不屑于跟她做对,因为她为人勤奋但是天资有限,一向只有挨欺负的份。不过现在换成了我,倒想跟她斗一斗。

 “她凭什么怀疑你?她跟宗主怎么说的?”我看一眼锁烟,神色凝重了些,既然是加之罪,她也必是有备而来,谁知道能翻出什么来。锁烟听我这般神色,不由也有些担忧,说“黑晶冰魄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必须要用硫磺的盒子盛放才能中和那种香味。轩辕晴说我发簪上有硫磺的味道,真是可笑!”

 转眼轩辕晴已经在角落里搜到了一小堆硫磺粉,洋洋得意地瞥向锁烟,说“江锁烟,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她看也不看我一眼,金瞳中闪过一丝快意,说“我说过,三月之内要逐你出饮雾楼!”

 锁烟正待还口,却被我按住。她还以为是我怕事,一双秀目溢了愤怒,却在碰触我沉静的眼神时怔住。我抬头缓缓道“在见到宗主以前,我们什么话都不会说。”

 轩辕晴见我这样,微微一愣,不屑冷道“你这孽种,以为爹爹会理你么。”

 我握了握锁烟的手,只当轩辕晴是空气。心中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在轩辕寒峰面前做场好戏。

 昆仑绝顶,四季白雪皑皑。琼楼玉宇般的高塔耸立云中,雾气缭绕间,仿佛笼着一层玉清辉。我跟锁烟被一群昆仑弟子在中间,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处张望着,在心里感叹道,这可真是神仙呆的地方啊!轩辕晴鄙夷地瞥我一眼,刺道“身为昆仑宗主的女儿,却连主殿仙苑都没来过几次,真是可怜!”

 锁烟冷笑一声,替我回口道“大师姐削尖脑袋想去紫玉公子的玉清宫,不也是被拒之门外吗?不知是谁可怜了。”

 轩辕晴面羞愤之,扬手一巴掌朝锁烟挥去,我伸手一挡,说“仙苑重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该知道擅自动手是个什么下场。”轩辕晴眼中冒火,还未等再说什么,已经用一身素锦衣的小童走上前来,俯首道“宗主在会贵客,请大小姐先去西苑等候。”说着,侧身将我们引向西苑。

 我跟锁烟真是越来越配合默契了,我偷笑着跟她竖起两手指,摆出一个“V”字形。我告诉她这是“万事有我”的意思。

 在西苑端坐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锦衣小童终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轩辕晴抬眼看我,似是从方才的深思中醒来,边带着一丝有成竹的笑容。

 我知道,在我算计着如何在宗主面前改变我跟锁烟的生存状况时,她也在算计着如何将我们踩到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此时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怒她。于是我悠悠地看向锁烟,故意小声问道“方才你说大师姐进不了什么宫来着?还有那紫玉公子又是何人?大师姐这么漂亮,他也看不上吗?”

 锁烟虽然不知我是何用意,却还是配合道“紫玉公子容貌俊美,绝世出尘,天下无双,凡夫俗子他怎么会看得上?”说这话的时候,锁烟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似乎还有一丝深邃的甜蜜。

 我掩口一笑,低了声音说“那算是他有眼光了。”

 轩辕晴羞愤难当,一个茶杯掷向我,说“你个绿眼睛的小孽种,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讨人厌?你娘当年就是被你气死的,怎么不把你跟江锁烟两个一起带到地府去,免得脏了这昆仑仙境。”

 我口一滞,没料到轩辕晴的嘴会这么狠。想到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却因为一双绿瞳受尽白眼,孤苦凄楚涌上心头,冷然道“绿眼睛又怎么了?即使真是野兽之瞳,可是万物平等,又怎么样?你仗着有一双金瞳,眼高于顶,又看见什么了?只知道刻薄亲妹,冤枉同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一样都办不到,又哪里配做昆仑的大师姐?金瞳也未必就比别人尊贵了。”

 一番话出口,凛然铿锵,我自己也是一愣。轩辕晴怔住片刻,可她也不是白给的,咬牙说道“我们都是父亲的血脉,自然与他一样都是金瞳。你说金瞳比不别人尊贵,可是连宗主也不放在眼里么?”

 轩辕晴也真是个学语文的好手,她这样扭曲我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不好就是大不敬之罪。锁烟面色一僵,刚要上前拉我,我抚慰地拍拍她的手,缓缓起身,一字一顿道“你错了。宗主并不是因为一双金瞳而尊贵。正好相反,金瞳,是因为宗主而尊贵。”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似乎这是一个崭新的言论。我继续道“昆仑仙宗,仁善为本。宗主执掌昆仑以来,四海升平,万物昌顺,可是谁又能明白负担整个天下背后的责任与压力?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赐予你的。你今能尊贵,嚣张地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有一双金瞳,而是因为你是父亲的女儿。只是你有一双天赐金瞳,却可曾真心想过要为父亲分忧?”

 我的语调不疾不徐,大义凛然,一时连我自己都被镇住了。整个西苑一阵静默,忽然,锁烟看向我身后,急急跪拜下去,神色恭敬而惶恐,道“弟子江锁烟,拜见宗主,二师兄,紫玉公子。”

 听见她叫出这么多称呼,我不由一愣,赶忙回身学着她的样子拜下去。轩辕晴面色苍白的上前一步,盈盈跪拜在地上,叫了一声“父亲。”

 我抬起头,只见一个青袍男子站在正中,剑眉星目,仙风儒雅,一双金瞳幽如深潭,浑身上下有种超越年龄的英与魅力。右侧一位一头蓝发,一双蓝瞳潋滟,容貌年轻俊朗,气势虽然不及那长者,却也尊贵摄人,竟然是我早晨在树林看到的那个白脸狼!我飞快瞪他一眼,目光移动到第三个人身上,只觉眼前一阵眩晕…

 妈呀,神仙。

 只见那人一袭紫锦衣,宽袖长袍,无限风。水漾凤目顾盼生辉,明不可方物,一张绝美容颜白皙无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出尘尊贵的风华。乌发如墨,用一白玉簪松松绾住,手中握着一把紫折扇,正带着一丝玩味地打量着我。

 我脑中飞速反应着方才锁烟用来形容紫玉公子的词汇。…容貌俊美,绝世出尘,天下无双。我不由赞叹这个妞的概括能力比我强,可是眼前这个男子的绝美风姿却绝非言语可以形容出来的。

 我仰着脑袋,有些崇拜地看着这个画面,只觉这三个各有特色的当世高人往那一站,那就是四个字。——相辉映。

 三。{我抬起头,只见紫玉公子一双乌玉黑眸含笑看我,我心中忽然一阵剧跳,脑中登时又浮现四个字,一笑倾城。}

 好在我只眩晕了片刻,就从惊中清醒过来。抬头只见昆仑宗主轩辕寒峰一双沉稳金瞳在我身上逗留片刻,带着一丝重新审视我的意味。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心虚,低头叫了一声“…宗主。”

 轩辕寒峰上前一步,我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他眼中浅浅闪过一丝赞许,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到轩辕雪也是他的女儿。他说“好一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雪儿,你起来吧。”

 原来从那句起他们三个就已经站在门口偷听了。轩辕晴不由有些脸色发白。其实最初我一心怒她,只是希望她的嚣张跋扈能通过下人的嘴巴传到宗主耳朵里。没想到轩辕寒峰竟会亲临现场,一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定,依言站了起来,却不敢再擅自开口。

 轩辕寒峰穿过小厅坐到主位,示意蓝发少年和紫玉公子上座,这才缓缓看向轩辕晴,神色平和,说“晴儿,锁烟,你们也起来吧。

 轩辕晴这才如获大赦。轩辕寒峰似是无意地瞥我一眼,复又看向轩辕晴,道“黑晶冰魄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微微一愣,心想被怀疑的是锁烟,宗主为何会看我一眼?我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蓝发少年,想起清晨发生的事,倏地明白了。一定是那白脸狼把火药的事告诉了宗主,再加上我方才一反常态高谈阔论,他即使不对我起疑,恐怕也会多注意我的举动。

 轩辕晴上前一步回话道“回禀宗主,我在江锁烟和轩辕雪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硫磺碎末。”说着,一个小童已将那些硫磺粉末放在玉盘里呈到宗主面前。

 轩辕寒峰看向锁烟,声音和蔼,说“锁烟,黑晶冰魄本就是由饮雾楼看守的,你怎么说?”锁烟身子莫名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咬牙道“加之罪,何患无辞。黑晶冰魄是昆仑至宝,我是饮雾楼的弟子,又怎会自盗家门?如果师傅会因一点硫磺粉末就给锁烟定罪,那么锁烟也无话好说。”

 我一听,不由有些冷汗,心想这丫头的口气可越来越下道了,这个轩辕寒峰一看就是个腕儿,你跟他来硬的肯定没好果子吃。

 轩辕晴冷然开口,道“江锁烟,你的意思是,这些搜出来的硫磺是我嫁祸于你的?我轩辕晴虽与你有间隙,却也不会在父亲面前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锁烟面上一僵,我见情况不好,赶紧跪下,惶恐无限地开口道“启禀宗主,轩辕雪知错了。…那些硫磺粉末是我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我抬头环视一周,见大家都很严肃地盯着我看,我想舒缓一下气氛,于是嘿嘿笑道“虽然硫磺在这个地方是很稀有很珍贵的东西,可是我轩辕雪好歹还是有点私房钱,大家不要误会我买不起啊。”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这个笑话多么地冷。房间里静默三秒,倒是那个蓝头发的白脸狼先笑出声来。于是,不知是笑他还是笑我,屋子里发出一阵阵低低的笑声。我抬起头,只见紫玉公子一双乌玉黑眸含笑看我,我心中忽然一阵剧跳,脑中登时浮现四个字,一笑倾城。

 轩辕寒峰莞尔,金瞳微眯片刻,笑意款款,道“从前倒没发现,雪丫头还真是…口才了得。”

 这句话也不知是褒是贬,我赶紧回归正题,从间掏出一包火药,说“禀宗主,我在梅园擅用硫磺,是为了制作这个东西。”

 整个房里除了白脸狼,没人知道这个小布包的威力,只见众人目光都好奇地盯向那个炸药包,我不由觉得好笑。…本来我按照化学书的教诲制作火药是出于两个很单纯的目的,一,我在古代不会武功,一旦被欺负了可以用火药防身。二,我在古代太无聊了,不得不搞点科学试验。

 可是现在,我只好“借花献佛”了。我垂首道“禀宗主,三之后就是宗主寿辰,轩辕雪和锁烟本想将这火药当成寿礼进献给宗族,以备昆仑防御之用。可是现今不得已,只好提前献上。请宗主恕罪。”

 说着,我引燃间的另外一小簇火药,丢到大殿门口,轻爆出一簇橘火花,片刻间已将门槛炸飞。

 大殿里除了白脸狼,都为之一震。轩辕寒峰金瞳闪过一丝震撼,端详我片刻,浅笑道“你有心了。只是这‘火药’的方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早已想好了答案,沉稳回答“我最近病卧在塌,闲来无事便读了许多古书。各种说法拼拼凑凑,再试验几次,就碰巧撞上了。硫磺是其中一种原料,所以大师姐才会在梅园搜出硫磺粉末。”

 轩辕寒峰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见成功过关,心中不由暗暗放松。蓦一抬头,却正对上紫玉公子那双潋滟凤目,只见他乌玉瞳仁深深看向我,又看一眼锁烟,轻抚折扇缓缓开口,道“雪姑娘如此巧妙心思,真不愧是轩辕前辈的爱女。”

 听他赞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红。偷眼瞥过去,再一次在心中感叹。

 这男人真是美得像神仙一样啊…四。{一阵微风袭来,香雪般的花瓣四下飘散,落在他乌黑如墨玉的发上,让人忽然有种替他拂去它们的冲动。我脸一红,摇摇头道“不疼。”}

 自从那天我在昆仑主殿公开发布火药,轩辕寒峰对我青眼有加之后,不少以前对我不屑一顾的人开始积极地向我靠拢。为首的就是那个蓝发白脸狼——蓝沉宇。

 明就是宗主寿辰,当我正在梅园里准备第二份寿礼的时候,只见眼前蓝光一闪,蓝沉宇同学已经“咻”一下出现在我眼前。我眨眨眼睛看他,火影忍者吧您…

 蓝沉宇看一眼我桌上的画轴,三秒钟后大声赞道“你画的荷花可真好看啊!”我无奈地瞥他一眼,说“这是莲花,谢谢。”

 “雪丫头,给我写几个字吧。”蓝同学完全无视我的讽刺,把一张红色礼帖放到我面前,说“就写,饮雾楼蓝沉宇上。”

 我为了快点打发他走,二话不说拿起笔来写好了,说“一个字十两银子,先记账。你可以走了。”蓝沉宇正一脸郁闷的要说什么,眼神忽然飘向我身后,拉长了一张脸,说“紫潋玉,你来这儿干吗?”

 我回头,只见紫玉公子缓缓走进梅园,羽扇一折,浅笑答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蓝沉宇得意洋洋地把礼帖举高,说“雪丫头已经帮我写了,礼贴不能用同样的字迹,你请回吧。”

 紫玉公子无奈一笑,说“在下不才,可也不像是不会写字的人吧。”

 我不由也跟着笑了,蓝沉宇却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俊脸一红,忽然间蓝剑,舞个剑花杀了过去。

 我一惊,心想这紫玉公子才华横溢,却不会武功,要是被蓝沉宇刺伤在梅园,再被添油加醋的八卦出去,我不但会被宗主惩罚,而且极有可能会被双方的少女粉丝团暴打泼硫酸…

 还未来得及多想,我已经转身挡在紫潋玉身前,蓝沉宇来不及收势,手上蓝光一闪,倏忽间已经砍掉我的苏耳环,脖颈上微微一疼,我拿手一抹,居然有血!

 蓝沉宇眼中有惊愕,片刻间又有一种愤怒,他忽然指着我身后说“轩辕雪,你居然为了他来挡我的剑?你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我晕,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可是没等我开口,蓝沉宇已经转身大步走掉,幽蓝身影瞬间消失在园绯的梅花里。

 梅园中一时间只剩下我跟紫潋玉。他缓缓走进我,出怀中的锦帕覆在我脖颈上的伤口,动作轻柔,指尖冰凉,他问我“疼么?”

 一阵微风袭来,香雪般的花瓣四下飘散,落在他乌黑如墨玉的发上,让人忽然有种替他拂去它们的冲动。我脸一红,摇摇头道“不疼。”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假。平白被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划个口子,怎么可能不疼呢?轩辕雪啊,你还真是心窍了?

 紫玉公子扬一笑,双手绕过我的脖颈,将锦帕在另一端打了个结。他的袖子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有一种柔软的触感,龙涎香的味道冲入鼻息。我强自镇定,说“多谢公子了。”

 他的目光一斜,落在我未完成的画卷上,轻轻读着上面的诗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是我改版后的周敦儒先生的《爱莲说》,打算在旁边再画一朵莲花给宗主当寿礼的。紫潋玉念罢,眼中顿现惊,抬头看我一眼,目光一簇幽深,说“雪姑娘,以你之才,何以一直委屈在这梅园里?”

 “我有一双绿瞳,自然被当作异类。孤独的滋味不好受,如今我能有这一方安身立命之所,其实也算知足了。”我淡淡的说。其实这话是真心的,殚竭虑的算计过之后,我深深怀念在现代的家和校园生活。

 紫玉公子极美凤目中闪过一丝怜惜,还有一丝感同身受的苦楚,仿佛他也亲身经历过这种感觉,却将它深深藏在了心底…

 我想起紫玉公子的身世——他原本该是蜀山一门的少主,却被叔父篡了宗主之位。那时他才七岁,却能带着三千门客投奔昆仑。纵使紫潋玉三岁成诗,五岁成文,惊才绝,名天下,可是终究身在异地,同我一样懂得孤独的苦楚。

 四目相对间,我看他的眼神有些怜惜有些震颤,对上那双乌玉瞳仁,我一时竟移不开视线…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锁烟动听的声音,她笑着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惊喜,说“原来紫玉公子也在。”

 我心下颇为安稳,心想还好我有锁烟,她让我不是孤身一人。

 锁烟对上我的目光,又看向紫潋玉,出一丝甜美清浅的笑容。

 五。{领头那个黑衣人拱手道“只要宗主将剩下两盒黑晶冰魄出来,我等必恭敬退去。以免血溅昆仑。”}

 宗主大寿,整个昆仑仙乐飘飘,喜气洋洋。

 我献上那副莲花图之后,果然得到轩辕寒峰的微笑和赞许,不知不觉间,我在昆仑的地位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轩辕寒峰在欣赏完饮雾楼的剑阵和破云楼的字画之后,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问我,说“雪儿,你可愿意到破云楼来?”

 锁烟脸上一喜,我愣了一下,急忙点头,躬身行礼道“谢宗主。”

 轩辕晴和她的母亲——宗主夫人却在一瞬间狠地看了我一眼。因为此刻我已经或多或少地摇撼了她的长女地位。一众长着金瞳的兄弟姐妹也都面不屑,到底还是不愿接受我这个庶出的孽种吧。这时,轩辕晴的胞妹轩辕晚刚表演完一支歌舞,底下掌声雷动,连轩辕寒峰也点着头说好。宗主夫人瞥我一眼,声音柔和,道“雪丫头最近越发伶俐了,不但为饮雾楼进献火药,还为破云楼献上墨宝。不过女儿家,终究是琴艺舞技比较重要,现在不妨再给大家弹奏一曲,助个兴吧。”

 锁烟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曾经说我过去是五音不全的,如今宗主夫人下令我总不能拒绝,可是一上台就只能是出丑。锁烟不由求助地望向紫玉公子,想是因为他箫声独步天下,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吧。

 果然,紫玉公子会意起身,拱手道“紫玉也带了‘玉风’来,愿为宗主进一曲贺寿。”

 我一愣,他这也算豁出去帮我,毕竟紫玉公子的箫声是很难听得到的。在场众人纷纷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雪儿愿与紫玉公子合奏一曲,恭祝父亲万寿无疆。”我拱手道,心里哼哼,看来我娘为了让我高考加分而我学的才艺还是很有用的。

 一边从身侧奏乐的乐器台上拿起一把玉笛,看一眼紫潋玉绝美如天人的脸庞,想起骄傲如他,居然为我当众献艺。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感触。我忽然想起《大明宫词》中,除去昆仑奴的面具,太平公主第一次见到薛绍时的惊,不知为何,那么多的乐曲中间,我就奏出了剧中那首《长相守》。

 琴音转,呜咽多情,我吹着吹着,自己也陷入一种唯美绵长的意境里,半晌,紫玉公子的箫声和上我的笛声,两种声音相辉映,以彼之长补己之短,契合无间…月光如白霜,写着寿字的大红灯笼绽放红光,可是如今,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抹幽雅的紫光遮盖住了…

 我看向紫潋玉的眼睛,那双眸子在琴声婉转中清透如琉璃,仿佛自瞳仁深处绽放一簇深邃紫光,他那样沉静地看着我,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

 一曲终结。很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掌声雷动。宗主点头赏赐了我们,目光却仿佛穿过月光,落在了遥远的彼端。

 我不由想,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该是真心爱过的吧…

 我忽然又想起钟子期和俞伯牙的故事。高山水遇知音,那么紫玉,他是否也会把我当成他的知音…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巨大的白影一闪,大鹏展翅一般掠过半空,倏忽间已经立于人群正中。那老者白发苍苍,须眉垂地,眼如古井深潭,声音里并无恨意,他说“二弟,我来了。”声音不大,却传诵千里。

 全场哗然。我一愣,难道他就是传说中宗主的大哥,轩辕寒烈?据说四十年前这两兄弟一刀一剑雄霸江湖,两人兄弟情深。后来据说是兄弟俩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轩辕寒峰得不到美人便想篡位,威轩辕寒烈远走他乡,自己回来接掌了昆仑宗主之位。

 眼前蓝光一闪,蓝沉宇已带领饮雾楼十八弟子挡在轩辕寒峰面前。可是宗主却缓缓起身,做一个让他们退下的手势,上前一步,声音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他说“大哥,三十年之约已到,今你我生死,全凭天定。”

 白发老人缓步上前,忽然一掌飞出,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在暴风雪一般巨大的漩涡中,我的身体极速往后飞去…

 场面一片混乱,像我和烧饭大婶这样武功弱的人都像羽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忽然间却有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拉住我,恍惚间,紫玉公子已经将我揽在怀里,缓缓落到房檐上。

 他不是不会武功么?轻功居然这样好。我靠在他怀里,浑身有点麻酥酥的,他一手扶住我的,一手将紫扇挡在我身前,神情戒备,忽然间神色一凛。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对掌之后,宗主后退数步,吐了一大口血,而白发老人却像灰尘一样散在风里,他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他说“寒峰,为兄大限已到,从前的恩怨情仇早已不放在眼里。只是我答应过她要替她报着一掌之仇,如今我做到了,也可以安心去见她了…”

 宗主捂着口跌坐在玉座上,眼中片刻间竟有痛楚而悠远的水汽浮现出来。昆仑仙苑一派狼藉,可就在这时,却又有无数黑影闪现,衣着打扮与那我救蓝沉宇时所见的黑衣人一模一样。宗主脸色一凛,道“怎么今我两兄弟昆仑聚首,拜血教也来凑热闹么?”

 领头那个黑衣人拱手道“只要宗主将剩下两盒黑晶冰魄出来,我等必恭敬退。以免血溅昆仑。”

 蓝沉宇上前一步,怒道“凭你,也想血溅昆仑?”说着,长剑一挥,饮雾楼弟子占城一排将宗主围在中央。眼前黑影却像旋风一样吹到他们身后,无数的黑衣人绕开他们冲向昆仑的每一个角落。

 紫潋玉将我抱到房檐正中,神色有些凝重,他说“你在这里等我。”说着,紫影一闪,片刻消失在我眼前,我心中惊惧,本能地上前一步,却失足从房檐上掉下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六。{世人都说“紫扇一出,必有所伤”这也是名天下的紫玉公子不会武功却至今没有被人砍死的原因之一。}

 当我醒来才得知,宗主已经入关疗伤,蓝沉宇和锁烟带着饮雾楼剩下的弟子前往拜血教回夺黑晶冰魄,偌大的昆仑,一时零落不堪。那昆仑浴血,死伤无数。不过因为饮雾楼奋力抵抗,再加上宗主早已用我研制的火药布局,总算抵住了这场灭顶之灾。仔细想想,我也真够没用的了,那时昆仑遭此大难,我竟然晕过去了,一点力都没有出。

 我独自坐在湖心小筑里,春风如素手,拨着眼前的一波静水,轻叹一声。

 那是在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吧…

 正举着书偷偷睡觉的我忽然被语文老师叫起来,我睁着一双朦胧睡眼白痴似的看着前方。这个戴眼镜的老学究正在总结上一次的命题作文,他说,江雪,你这作文旁征博引,字里行间处处含情。你引用的这些古典诗句,可都知道它们的含意么?

 我还没有睡醒,迷糊糊中竟不忘恭维他,说“当然了。都靠老师您教导的好。我们班文学底子全校第一,整个西安城都知道啊。”

 底下传来一阵低笑,老师也忍俊不,竟然在公堂之上忽悠我一把,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看来你不只是文学底子好,还特别偏好这些少女怀的诗句呢。”

 因为总考第一名的缘故,语文老师一向很喜欢我。可是他的形象一直都有够严肃,我和广大同学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会忽然这么说话。教室里静默五秒,随即爆发一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哄笑。

 少女怀?我脸一红,颤抖着说“老师你…你,你…你为老不尊!”

 情急之下我居然爆出这么一个形容词。见我脸红脖子的样子,语文老师笑得更厉害了,广大同学也都笑得人仰马翻,不是捂肚子就是捶桌子…半晌,我也跟着笑起来,一直笑得眼泪都了出来…

 一阵冷风袭来,昆仑忽然下起雨。

 这场雨无声地提醒着我,那些往事,那个世界,都已经离我远去了…家人,朋友,恩师,同学,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我,似乎已经有些融入到这个世界,可是这里充危险与杀戮,我又能再逃过几次?

 我不由黯然,轻声念出那首少女怀的诗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都仿佛是前生的事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拭我的脸颊,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在流泪。一抬头,却正对上一双极美的凤目。眼前这个男子紫衣翩然,如玉脸庞俊美无俦,只是漆黑双眸一如既往的宁静无波,只是此刻,却仿佛在瞳仁深处蕴着一丝惊怔和怜惜。

 竟是紫潋玉。

 我一愣,脸红地退开了一些,躬身行礼道“轩辕雪见过紫玉公子。”

 宗主入关之前让紫潋玉暂时执掌昆仑,他最近一直很忙,忙的都没有功夫搭理我。我心中不由有些酸酸的,这个家伙现在在昆仑受尽爱戴,成天有无数少女粉丝团追在他身后跑,怎么也有时间来湖心小筑听风赏雨了?

 紫潋玉施施然坐到玉凳上,举手投足间无限风雅,水漾凤目睨我一眼,说“好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雪姑娘,从明天开始,你到玉清宫来吧。”

 我一愣。啥?玉清宫?

 玉清宫可是紫玉公子的寝宫啊,传说里面仙鹤成群,天籁飘飘,珍珠玉,藏尽人间瑰宝典籍。连大师姐之的都不能轻易进去。

 我呆在原地,正琢磨着我该立时扑过去谢恩还是装矜持说我再考虑一下…

 他却又开口,说“如今昆仑大,宗主夫人和轩辕晴执掌后院,你武功弱,锁烟又不在,你到我这来,好让我照顾你。”

 我心头一热,一时说不出话来,倏忽间,紫玉公子却已经像个鹤影一样闪到我面前,一手环住我的,紫折扇抵住我的脖颈…

 我一愣,被他抱住的我有点呼吸困难,同时也有一点点恐惧和疑惑,因为我知道这把紫扇威力无穷。

 世人都说“紫扇一出,必有所伤”这也是名天下的紫玉公子不会武功却至今没有被人砍死的原因之一。

 紫玉俊美的脸庞近我,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眼中透着一抹与往日不同的冷峻和魄力,他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你应该先知道背叛我的下场。”说着,他手中紫扇一挥,只见一道紫光闪电一般冲向湖面,于片刻之间起万丈水花,无数池鱼翻着白肚皮雨点一样落在岸边。

 原来这个往日宁静不争的绝美公子居然也有这样冷峻霸气的一面。

 我口水,用袖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怕死地小声嘟囔“如果用这紫扇去捕鱼,你一定发财了。”

 紫玉公子微微一怔,他很近地低头看我,眼中有一丝浅笑,忽然轻轻吻向我的额头。我脸通红,低下头,心中有种依赖和甜蜜的感觉如野草一样滋长。

 七。{我抬起头,他目光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痛楚,和无法遏制的深情“你把我的玉清宫搞的一团,就罚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在玉清宫这段日子,是我来昆仑之后最平静放松的一段日子。白天紫玉公子去昆仑处理政务,我就在他家大闹天宫。不是把一群仙鹤耍的团团转,就是支持他那些训练有素的仆人帮我做衣服,打家具,放洗澡水…一副农民翻身当家作主的样子,整个儿一个土皇帝。晚上紫玉回来,总是有许多管家小童跟他投诉我,他也只是笑笑,眼中闪现一丝宠溺,瞥我一眼,说,晚一点看本宫怎么罚你。

 鉴于紫玉公子所说的罚也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后来我也不怕了。那晚我闹累了,静静陪他在书房里看了一会书,他忽然叫我过去,指着一幅画说“雪丫头不是很擅文采么,来跟这画题个字吧。”

 我走过去一看,原是一朵并蒂莲花。倘若要是再写《爱莲说》,岂不显得我单调乏味,望一眼他的潋滟凤目,想起他那在我额头的轻吻…我的手微微一抖,蘸了墨,在那并蒂莲话旁边写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脸庞微微一红,仿佛有文火在灼烧,紫潋玉眼波一震,深深地看向我。他的手揽在我上,缓缓将我拥在怀里。我想起那曲《长相守》,想起那他在混乱之中握紧我的手,心中渗出丝丝暖意,一些事,早就已经发生了吧…

 灯火如豆,散发着橘黄的光晕。他的脸在阴影里,神色仿佛暧昧不明。那双美目中忽然有种我看不懂的深邃和茫然,他的手轻轻拂过我的发丝,深深地叫我一声“雪儿。”我抬起头,他目光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痛楚,和无法遏制的深情“你把我的玉清宫搞的一团,就罚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他忽然捏起我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下去。

 清晨醒来,潋玉在我身边,他闭眼睛的样子有种不同于往日的美,睫长而浓密,像小刷子一样轻轻覆盖在眼睑上。我伸手抚向他的脸庞,他动了动,忽然睁开眼睛,一时间紫光乍现,我一怔,那分明是一双紫瞳仁,在清晨微薄的熹光里绽放绝美而妖异的光芒。他目光对上我惊住的表情,飞快闭上双眼,伸手将我揽在怀里,柔声说“雪儿,乖,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心想方才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潋玉早已经不在我身边。我晃晃悠悠地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却忽然被一簇蓝光包围,还未及惊叫出声,蓝沉宇已经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沉声道“雪儿,别出声,你跟我来。”

 我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蓝沉宇施展轻功,三下两下带我出了玉清宫。来到久无人居的梅园,蓝沉宇脸上浮现很少见的严肃神情,瞳仁里闪过一丝怜悯,他说“如果在宗主和江锁烟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如何?”

 我愣了半分钟,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欠,因为这两个人根本不具可比。我嬉皮笑脸地刚想说什么,蓝沉宇忽然狠狠扼住我的腕,眼中有沉痛,他低低地说“你的表妹江锁烟已经背叛了宗主。…黑晶冰魄是她偷的。”

 我重重一愣。

 落西斜,玉清宫里一片绯清辉。

 “剩下的黑晶冰魄我已经拿到了,足够你练成神功。”锁烟一袭青色芙蓉纹掐褶长裙,婷婷站在那里,美丽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把手搭在紫潋玉手臂上,说“潋玉,整个昆仑都在传,说你喜欢上了轩辕雪…这可是真的?”

 紫玉公子逆光站着,表情在阴影里,暧昧不明。

 锁烟忽然落泪,咬牙道“为了从拜血教手里夺回黑晶冰魄,一路上蓝沉宇已经对我起疑,昆仑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却连你也要失去了么?…我让你拉拢轩辕雪,是因为她不仅才华初现,而且越来越得宗主心…我没有想过你会对她动心,我…”锁烟泣不成声。

 紫潋玉看着她脸上的泪,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夕阳的光影给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远远看去,俊男美女,美丽如画。

 我站在门外,难以抑制心中的酸楚,捂住嘴巴不肯哭出声音来,沿着门柱缓缓地伏下身去。

 原来他一切的温柔,竟没有半分是为我。

 而与我情同姐妹的锁烟,居然会这样对我。心中凌乱不堪,脑海中却异常清醒,我想起那我与紫玉公子在梅园第一次相逢,原来他并不是来找我…他是来找锁烟的。

 我想起在宗主寿辰上的那曲长相守。他并不是为了帮我,他是为了锁烟。

 我想起那的并蒂莲…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童话。

 八。{上个月宗主重伤,蓝沉宇不在,我若是动手,谁拦得住我?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

 今夜的书房格外的寒冷,我本想收拾个包裹把我的东西都带走,后来想想何必那么小气呢,反正我以后的夫君蓝沉宇有的是钱。

 紫潋玉推门进来,俊秀脸庞隐隐有些担忧,却还是绽出一丝美丽的笑容,试探道“雪儿,外面传说宗主已将你许配给蓝沉宇…真是匪夷所思。”

 我背过身不看他,轻描淡写道“是真的。今天我跟宗主倾谈了很久,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未来的饮雾楼主,我自然答应了。”

 他一怔,忽然自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柔声说“雪儿你又顽皮了,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他怀抱的这样熟悉,这样地暖…我忽然再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我没有挣扎,咬牙道“黑晶冰魄是昆仑圣物,想要获取其中的能量,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覆盖在瞳仁上,待到收成白色,方可换掉。如此复一,你也用掉不少了吧。…正好还可以掩盖你的紫瞳仁。”

 紫玉公子身子一微微震,双手却揽得我更紧,好像忽然很怕我会消失掉一样“雪儿,你…”我出怀中的匕首,指向他的脖颈,让他不得靠近,我泪面,说“蓝沉宇已经查到真相,蜀山掌门将你驱逐出去,不仅仅是因为想霸占你的掌门之位,而且是因为你有一双紫瞳。…绿瞳为兽,紫瞳为妖,于公于私他一定很想杀你,大概是因为不愿让家丑外扬,才让你有机会跑掉…”我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在紫潋玉眼中看到一簇从未有过的痛楚。

 他的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说“雪儿,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宁愿多瞒你一天,好将你多一天留在我身边…”

 我心中撕裂一般地痛着,猛地挥出一刀,紫玉本能地闪过,我声泪俱下,怒道“那锁烟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身边多呆一天,她的心就会多痛一天?”

 紫玉忽然顿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眸中紫光毕现,带着一抹哀伤的神色,红木桌角片刻间已被他捏碎。红木的碎屑偏偏横飞,他的手掌在血,他却不管不顾,颤声道“雪儿,…对不起。”

 我手中的匕首“砰”一声掉落在地上,我扶着桌子站着,别过头不再看他,说“蓝沉宇已经查出你跟锁烟的事,但是被我了下来。宗主也略有警觉,但是所知并非全部。…紫玉公子自称不会武功就已经扬名天下,何况大功告成之后?此刻你已经用了三盒黑晶冰魄,我知道以你的才华,必有一会夺回蜀山。”

 我冷冷地看向他的眼睛,说“我今不将此事禀报宗主,是因为念在与锁烟姐妹一场。无论她怎么看我,我都当她是妹妹。…何况,我才是多余的那个人。”我的声音低下来,很快恢复如常,道“宗主已经命我为破云楼楼主,并且即将与饮雾楼楼主蓝沉宇成婚,到时昆仑上下坚不可摧,如果你对昆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劝你灭了那个念头。”

 我转身往门口走去,不敢再去看他紫妖异的瞳仁,他的声音却缓缓在我身后响起,有些凄然,有些冷意“原来我的心意,你竟一直不懂。…我若是想夺昆仑,早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得到。上个月宗主重伤,蓝沉宇不在,我若是动手,谁拦得住我?

 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

 我的身体顿了顿,半晌,还是咬牙走出了门口。

 出了这道门。从此就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九。{我心中一痛,含着泪背过身去“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相见不如不见。”}

 昆仑经过上次的打击,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喜庆过了。大红帷帐铺天盖地,所有小童举着花盘果篮忙前忙后,我头上顶着大红盖头,苏串串垂地,按照惯例,新娘拜堂之后就被引入房,新郎则在前厅招呼宾客。

 那个盖头还真是真材实料,的我脖子生疼,我也不管什么礼节,一把给揭了下来,却只见铜镜中的女子一脸胭脂红妆,却盖不住憔悴的脸色。我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苦笑道,原来不管我再怎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样子也是骗不了人的。

 这时,窗子忽然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屋内闪过一个青色人影,竟是锁烟。她看向我,秀目中一时间充了各种复杂的情感,半晌,她像以前那样连名带姓地叫我一声“轩辕雪…”

 我背转过身,心中酸涩难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只能背对着她说“宗主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赶快离开昆仑吧。”

 她忽然愤怒,道“轩辕雪,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亏欠了你?”她将一封信拍在桌上,声音痛楚不堪“紫玉他爱的是你。…我从来没见过他为一个人这样,他亦从来不曾这样对我…”

 我猛然回头,扬声打断她说“别再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快跟他一起离开昆仑,我保不了你们多久!”

 锁烟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和痛楚,可在这时,门口处却传来脚步声,我忙过去,冷然说“你快走!”

 锁烟颀长的青色身影倏忽间消失在窗外。我却忽然有种预感,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进来的人是蓝沉宇。他见我擅自揭开个盖头,居然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反倒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一脸爱怜地说“几天不见,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我低头,一时也是无言。只听他轻叹一声,说“我方才看到了紫潋玉。”

 我一愣,倏地抬起头,蓝沉宇眼中闪过一丝刺痛,说“他独自一人站在昆仑绝顶,宗主不许他见你,他也不肯回去。”

 我心中一痛,含着泪背过身去“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相见不如不见。”

 话音未落,忽听一阵呜咽箫声破空而来,婉转凄美,相思断肠。我猛地回头,是《长相守》!

 那箫声像是在诉说,也像在哭泣,仿佛扯出了我心底最深的回忆,再将它们碎了放回去,我跌坐在地上,无法控制地着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无法控制地撒了地…

 我看见那个紫衣翩然的男子,曾在一树寒梅花影中笑容明灭,他轻轻地问我,疼么?

 我忽然好像对他说,疼啊,真的好疼…

 我的心,真的好疼。

 相见不如不见,此时此刻,方知何为伤心绝。

 蓝沉宇怜惜又痛楚地看着我,走过来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说“想哭就哭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窗外箫声一转,我仿佛看到了紫玉绝美面容上哀伤的痛楚…终于我身子一软,再受不住这苦楚,把头埋在蓝沉宇怀里,咬着他的袖子,撕心裂肺地泣起来。

 箫声一夜不绝。

 许多年以后,当我成为破云楼楼主,与我的夫君共同执掌昆仑仙宗的时候,我依然会在无数个哀伤的梦里看到大婚那,一个紫衣翩跹风华绝代的男子,孤单的站在昆仑绝顶,为我吹奏一整夜的长相守。

 尾声

 一年后。

 破云楼在新任楼主轩辕雪的带领下,渐渐文武并重。那饮雾,破云两位楼主奉昆仑宗主之命,带着两队人马去蜀山执行任务,

 一个驿站的小茶馆里,一个大胡子壮汉喝一大口酒,道“蜀山现在成一团,要是紫玉公子肯来主持大局,我王老三第一个支持他!”

 听到这个名字,邻桌紫衣女子的手微微一颤。

 王老三身边的书生低了声音道“这话莫要再提了。我跟你说,那紫玉公子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紫衣女子手中的酒杯忽然落地,轰然而碎。她对面的蓝发男子看她一眼,走过去坐到那书生身边,问道“这位兄台。关于紫玉公子的传闻,请问你是从何得来的?”

 那书生见来者不善,起身要走。蓝发男子手中的剑却已在桌下抵住那人的

 “…去年这个时候我路过昆仑,清晨赶路的时候碰到一个女子,她受了重伤,却求我带她去昆仑绝顶,我见她貌美,心一软就答应了。却正好看到昆仑宗主轩辕寒峰将一个风姿绝代的男子打落山崖…那个男子手中还握着一把玉箫。”那书生硬着头皮答道“对了,那天昆仑在办喜事,山都是红色。”

 紫衣女子拍案而起,扬剑夹在他脖子上,怒道“你胡说!昆仑宗主对紫玉公子一向礼遇有加,又怎会伤害他?”

 那书生大骇,发着抖,语无伦次地说“小的…小的怎么知道…

 当时我吓坏了,与那个女子一起躲在树后,宗主走了以后,我问她怎么会这样,她冷然反问我,轩辕寒峰是什么人物?他得知紫玉有二心,又怎会再留他在世上?

 我听得一头雾水,可这事跟我也没关系,我刚想带那女子回家,她却飞身到悬崖边,纵身也跳了下去…”

 紫衣女子摇晃两下,似是再站不稳,捂着口跌坐在椅子上,不肯相信地倔强怒道“你说谎!”

 那书生吓得脸色苍白“我没有说谎,那女子的剑佩还在我这里。”说着,他掏出一块青色玉佩,上面用古体字刻着“饮雾”

 玉佩的另一面刻着三个字“江锁烟。”

 握着那枚玉佩,紫衣女子忽然出一口鲜血,风中落叶一般栽倒在桌上。

 一片漆静的黑暗中,她看见他的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紫眸那么平静安然,耳边仿佛听见他的声音,栩栩如生,清晰如昨——

 …你把我的玉清宫搞的一团,就罚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宁愿多瞒你一天,好将你多一留在我身边。

 …我若是想夺昆仑,早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得到。

 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

 …一支并蒂莲,凄清地开在无边的黑暗里。她看见过去的自己挥笔在那画上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潋玉,我不知道那你高高站在昆仑绝顶,看着漫山红色独自吹箫,会是怎样一种孤独落寞的心境。

 只是如果可以再相遇,你可愿为我再奏一曲长相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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