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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魔窟凶徒 一死逃良剑
 别看这已经是炸坍了的碎石不需用剑去劈,其实要搬动起来,比整条大石困难得多,到底敌人仅是炸了每一条甬道或是违堂一起炸毁,局外人无法如道“幸而都鲁山的事,已哄动整个瓦响,各勇士由外微购了不少麻包、布袋、绳索,不顾困难地实行”愚公移山“的方法。

 但这与外面的通路只剩狭小的一条,任是人数再多,工具再多,也没有多大用处。

 阿尔塔儿见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真个急得要哭。

 于志虽也知道诸女芳心击在他一人身上,但他抱着既入虎,当得虎子的念头。偌大一座都鲁山,这么多曲折环回的甬道,既是无法尽毁,必须详将道路测出,绘制成图,以防后有恶魔盘锯的时候,得以按图求骥,破此魔宫,再则行人误进山腹,途不返,出可以按图追寻,不致漫无头绪。

 他立定这个为亿万代人类造蝠的宏愿,任由张惠雍归心如箭,他仍是侵地,一个拐角一个拐角来测,将测得的点子连成了线,没有几天白纸上的线条已经纵横错,密如蛛网。

 但是,纸上的线条已经是这么密,却未发现在同一高度上的叉与及重复的部分,于志一看便知还未走到回头路上,只好再继续测了下去。

 深幽的隧道里,既无鼓漏催更,又无铜壶定刻,星沉月落,免走鸟飞,与这两位少年全然无关。但是,几天一过,张惠雍渐渐觉口渴起来,耐饥月可以充饥,不能充渴,隧道西水从何来?“

 于志见他这位舅兄愁眉苦脸,问起情由,也不眉头紧皱。

 要知人可六天不吃饭,却不可一天不饮水,何况他两人在山里已有几天?若非身怀绝艺,而且凉,只怕早就动弹不得了。

 于志情知别的可以勉强,口渴不饮就是勉强不得。要教舅兄自去找水,又恐独会失路径,思索多时,毅然道:“我两人走的俱是单程,并未发现有敌,停就守在这里不要急,待我去找水回来。”

 张惠雍诧道:“你往那里找水?”

 于志道:“土山没有水源,石山定有水源,古人说以面水更高就是这道理,借大一座石山,总该有水,否则敌人喝什么?”接着解下金霞剑交给张惠雍,并分给他一半耐饥丹,续道:“本来你我一齐走当然走好,但这图两来换完,万一寻不回这地方,就要功亏一整,你尽在这里守到真个不耐烦了,便可用剑向上破山而出…

 张惠雍道:“知道这里距山顶还有多少高,破到几时才壳?再则你的金霞剑也要自用。”

 于志笑道:“只要把你的剑给我就行了。如果我记得不错,我们站在这地方是北峰的鞍部,上面的厚度最多也不超过五十丈,因为我们是越走越高,所以没有水,这一层你可觉到?”

 这时他已明白敌人是另有门进去,那条石隙不过专供发暗器之用,纵使打得开也未免费劲身子一斜,拐进甬道未及两丈即见距地面两只处有一道弧形裂,那道弧形裂两端相距约有三尺,恰与地反相接。

 于志一看那裂外的地面十分光滑,知是时常有人爬出爬进,暗笑道:“由得你会钻狗,这回也教我找到了!”飞起一脚,将口的石块踢飞进去,同时大喝一声:“给我滚出来!”

 可是,声过寂然,无人答话。

 他对敌经验已多,情知往这种静寂的场合,要不是敌人早已溜走,就是埋伏在旁边,打算再度袭击。

 因为那石既小且矮,必须俯伏才可以般进去,爬行的时候,速度定必迟缓,要是敌人真个在旁边袭击,确实大可顾虑。

 本来他有“束气成钢”“展气成雷”两门绝艺,不需忌讳一般暗器,若是敌人用的是火,仍然难免受伤,所以他筹思良久,即用剑削下一段岩石,下衣服蒙在石上,猛可向石里一送,只闻儿声“啪啪”怪内,敢情敌人的暗器全打在那岩石上。

 但他在石装的假人送进石时已有准备,一闻声响,真身也过去,大喝一声“展气成雷”的气功同时发出。藏身在里的敌人被气功一冲,同时撞向石壁,手里的暗器不但同时跃落,身子也镇得透不过气来。

 于志,横扫一眼,见足六男三女,不嘻嘻一笑,伸手指向他们身上,尽点了放麻,从容拾起九枚兔腿状的暗器,略一端详,已知用法,斩时放过一边,又搜尽六位男的身上所有。得了好几百粒饮九,铜九,-一汇在一起,然后割下一位男贼的管,将搜得物件,分别包成三包,放在身旁,遥望一位男贼一指,解开他的道,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忽然在石壁那边传来一声:“阿!”那是王紫霜的口音,于志忙叫一声:“霜妹!

 我在这里!”一挥手,又点了那人道。

 向四处一望,瞥见另一面墙,也有一方小石门,急拖开石门,探头出去叫一声:“霜妹!”

 王紫霜和闵小玲恰好走到,叹一声:“你教人家找得好苦!”

 原来她两人仗着有万年蝙蝠替她引路,获知一处石壁可通外面,不料攻破一重石壁,又有一重石壁,二女才知事不容易,想起师父就在山外面,不如利用万年蝙蝠带信出去,万一被师父和师公看到,能够赶来援救,定必早苦难。

 王紫霜随身带有眉笔,当即撕破半蝙绢帕,将情由写在上面,拴在万年蝠身上,纵它自行飞去,果然过了几个时辰,蝙幅回来的时候,身上另拴有一幅白帕,上面写着:“痴丫头自己设法出来,我和你师公替你们炼宝,没空找你!”

 那正是师父白义姑的字迹,王紫霜自然认得,虽因师父炼宝不能来,但得此一语,已足安慰。于是,她打定了不向外求援的念头,看万年蝙幅那里攒,她两人也就向那里劈。

 她两人反正是困了就轮睡,睡起又劈石壁,开拓了好几道走不通的隧道,到达这里即听到于志在呼喝,这时那不幽怨盈眉,悠然长叹?要不是碍着闵小玲在场,早就像阿尔搭儿那样纵体入怀了。

 于志见两位爱侣齐来,怀愁绪,登时尽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忙道:“请先进来再说!”迅速缩回石室,站在旁恭候。

 王紫霜向室里一瞥,不由得笑起来道:“怎么这些人统统死了?”闵小玲接口说一声:

 “怎么会自己毒死?”

 于志目光原是盯紧在两位爱可餐的脸上。听说敌人身死,忙把目光一移、果见人人七窍血,脸色青紫,只因被点定身。仍然倚壁屹立,他原想留下这些活口询问情形。不料竟变成具尸体,那得不心头懊丧?

 但是,这些敌人分明已被点,动弹不得。如何能够服毒,服的又是那一帮毒药,竟在顷刻间就能惨死?

 于志一时想不明白,走往一具尸体面前,狠狠将他的下巴一拉,但嗅到一股强烈的白果杏仁气味,由尸体的嘴里透出。同时又有一片薄纸掉了下来。仔细一看。那片并不是纸,而是一个像牙一样的小管,看来早该是含在口中,用时即嚼破而下储藏在里面的毒汁。

 为了要彻底明查敌人怎样服毒,于志又连续扳开另外五具男尸的嘴,即见每具的上跨都少了一颗大牙。同样排出一个小管,不由得苦笑道:“可恨这些魔贼,真是至死不悟!”

 王紫霜笑道:“人都死了,还要他悟什么?”

 于志只好苦笑摇头,向那三具女尸瞥了一眼,陪笑道:“请你两姐妹替我去搜一搜,看她身上还有些什么东西?”

 王紫霜道:“你为什么不搜?”

 闵小玲接着道:“我也不管!”于志见她两人一唱一和,着急起来道:“我去搜她们周身,你可休怪!”

 王紫霜狠狠“呸”一声道:“你爱掏臭尸,尽管掏去!”

 于志万他说得那样慷慨,反而不敢冒失,忽见口红影一闪,以为又是什么暗器,急起手就是一掌。

 闵小玲惊叫一声,侧里一掌打去,将于志的掌劲推开微些,那万年幅已飞落她肩上。

 于志笑道:“这是什么东西?几乎被我打死!”

 闵小玲妩媚地一笑道:“你才打它不死哩,要不是这只万年幅、我们还不会找到这里来!”

 于志呀说是万年蝠,不由得多看两眼才道:“你姐妹在这里等一会,我找水给舅兄喝了再回来。”

 王紫霜惊道:“他可是病了,怎不和你走在一起?”

 于志把详情一说,又被王紫霜骂道:“敢情搭儿那丫头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机测图哩!还不快设法出去?”于志争道:“我测图也是为了要出去呀!若是胡闯闯、知闯到几时才可出困?”

 王紫霜一想,夫婚所说的也是道理,自己两人有蝙蝠带路。

 结果还是闯到这里来会合,说不定那蝙幅也是经这石室向外飞,当下默不作声。

 闵小玲趁他两人说话的时候向四壁外瞧瞧,讶道:“你们看那扇是不是门?”

 于志进来为时甚短,因听到王紫霜在对面的石壁呼唤,所以仅仅留意石壁下,这时顺着闵小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片平滑的石壁上,有一个凸出像把手状的石笋,忙道:

 “我来看看!”走上前去,握紧石笋,推、拉、扳、拖、按、提、搞了一阵,却在一提之间,那平滑的石壁竟然向上升起,出一间宽广的石室。

 那石室里面,安置有两张大石上寝具齐全。两张大石桌,其中一长上面放着墨纸张,另一张则放有杯壶碗碟。

 于志一眼落在那大铜壶上,揭开壶盖一看,里面泡有大半壶茶,尚未大冷,喜得叫出一声:“妙啊!”即将杯里余茶倒控,洗好几个茶杯,斟了两杯茶,嘻嘻笑着捧往两位爱面前,煞有介事地。正道:“请你两位哲坐一会,喝一杯清茶,招待不周,尚清包涵…。”

 二女见他那份顽皮的神情,已忍不住要笑,至此更是笑出声来。王紫霜笑着骂道:“我看你要死啦!还不快把茶送给你舅兄!”

 于志看没小壶分茶,自己喝了一杯,连茶壶也带走了。

 二女看着郎出门,不觉相顾一笑,王紫霜笑道:“你也笑什么?今夜就让他陪你!”

 闵小玲粉脸红到耳,恨恨道:“鬼才要他哩!”

 王紫霜好笑道:“你别和我强嘴,我已是过来人,有甚么不知道?你含辛茹苦一年多,还不是希望有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可别把和合童子推出门外,而使宵虚度!”

 闵小玲被王紫霜老起脸皮来说了一顿,心里又甜又酸,又感激又害羞“樱”地一声,扑进王紫霜怀里缀泣。

 以眼前两人来比,闵小玲确是要苦得多,王紫霜怜恤地一手揽她纤,一手抚她柔发,像慈母般柔声道:“你别痴了,反正我们女孩子合该命苦,才遇上这狠心冤家,再过一会,你的事还多着哩!”

 闵小玲惊得抬起头来,见王紫霜眼里也含着泪水,急道:“你也哭了!”

 王紫霜心里自觉空空虚虚地,但也带着几分甜意,勉强笑道:“不要紧!我只是替你喜欢,泪水也被挤出来了!”

 闵小玲原也恐怕王紫霜会有几分妒意,此时见她对自己这种情份,不囱得感激到热泪直往下淌,好容易才迸出一句:“妹妹…真好!

 王紫霜含泪一笑,慰籍她几句,并将自己初夜的经历,在她耳边诉说,羞得闵小玲将螓首向她小腹里钻。

 良久,良久,忽听壁上“磐”一声响,二女蓦地惊觉,即见一座平滑石壁,忽然裂开成线。二女心知又有人从夹壁出来,急往侧面闭开,然而那石壁又立即一合。

 王紫霜一步冲上,剑尖向石一撬,先将石壁挡了一挡阎小玲也立即赶到,纤指一拉石“砰”一声响,那石壁随手开,成为一扇小门,即见一道往下延伸的石级,一条女人身形正连滚带跑向下狂奔。

 问小玲一声:“往那里走!”飘然追去。

 王紫霜忙唤一声:“闵丫头别追了!”闵小玲停步愕然道:“为甚将她放走?”王紫霜道:“看那贼妇不见得怎么人物,追与不追,毋关紧要,万一被她引入岔道,反而不美,阿过一会便要回来,不如待他到来,再命他去搜!”

 任是再能干的女入,有了丈夫便要指靠丈夫,王紫霜这样一位奇女因中身是女人,也没有丝毫例外。她生怕闵小玲一去不回,又怕自己跟着去则于志寻他不着,在经过那么多辛苦才见面,确不顾轻易分离。闵小玲被王紫霜一阻一说,也就明白她的心意,附和一声,随即向四周察看,却又见另一面壁间有一座门形的隙,用剑一撬,即现出一间布置精致的小石室。一张大上,铺着花绣精美的被单,揭开被单一看,下面还铺着两三寸厚的垫褥。

 紧靠着石壁,有一张以崖石琢磨而成的桌子,桌子上放着油灯,晶镜和各种梳桩用具,一看之下,细是女人专用的东西。

 王紫霜喜道:“这是你丫头的蝠气,这些魔竟会布置这样好的新房留给你用!”

 闵小玲粉脸一红,轻轻“哗”一声道:“留给你哪!”

 王紫霜笑道:“今夜我决不打扰你,我和他那舅兄分别守着秘道:”防备敌人来侵,让你和他在这上颠鸾倒凤…“

 闵小玲羞得抬不起头来,狠狠拧了王紫霜一下,悄骂一声:“看你脸皮多厚!”

 王紫霜装作负痛“唷”了一声,跑过一边,犹自吃吃娇笑。

 闵小玲气她不过,还想追去,忽闻志在外面问道:“你们笑些甚么?说出来让我们也笑笑!”心里一羞,反而面壁站立。

 王紫霜虽是打趣问小玲,但她自己何尝不羞?绷起脸来骂道:“捉狭鬼!就不准你进来!”

 于志与张惠雍尚未测毕后面一个测点,那肯放手厮闹,在隧道里笑道:“你还当我不知道不成?”

 王紫霜情知爱侣刁赞古怪,心窍玲球,自己不说,他也能猜出几分。生怕他真个说了出来,被张惠雍听了不雅,急得吃一声:“也不许你说!”

 于志由她这一句话,更能猜到十之八九,竟在外面嘻嘻笑了一阵。

 四人会合在一起,可说是诸事无忧,于志听说尚有女魔漏网,立即在隧道搜寻。王紫霜故意造成于志和闵小玲亲近的机会,忙道:“你一人前往,搞好擒人?闵丫头把耐饥丹给我,你跟着他去!”

 闵小玲知道王紫霜的用意,得有张惠雍在侧,羞不得也辨不得,含糊应了一声,将耐饥丹出,跟着于志直下石级。

 于志不假思索也知爱倡这番心意,但她与闵小玲原就没讲这几句话,经过这回苦趣,更不知应该由那里说起,默默无言地走了一程,才一缓脚步,进得出一声:“闵姐姐!你为甚要走?”

 问小玲见他走了多时,并不肯作声,叹心正暗恨,不料于志忽然缓步,她的脯几乎就要碰上他的背脊,羞得“嘿”了一声,即闻意中人柔声问讯,虽觉得甜意攒心,到底喜还羞,寂然无语。

 于志回头瞥她一眼,见她尽在低头,急迫问一句“姐姐!

 你还在恨我?“

 闵小玲想起自己忍受多少辛苦,才获得意中人的体谅,此时相距胆尺,被一间再问,不觉悲从中来,甫说得一声:“谁恨你这短命的!”珠泪已随声落下。

 于志悠然叹了一声,双手轻搭香肩,柔声道:“姐姐的苦处,弟全都知道,姐姐的情意,弟也全都明白…”

 闵小玲只怕意中人不明白,以致芳心无寄,此时听他说是明白,不管他是真是假,总算此身有托,忙接口道:“你明白就好了,贼妾受点苦楚。又能够算甚么?”

 于志见她委委曲曲自称为“妾”更是怜她痴情,双臂一分,将她拥入怀中,附耳柔声道:“姐姐要是这般说,就是不明弟的心意了!”

 闵小玲固然巴不得郎有此一举,但她生怕被敌人藏身暗处看到、所谓闺中笑滤,犹防鹦鹉偷声,何况在这危机四伏的场所,轻把郎推了一把,佯嗅道:“你不快走开,我就恼啦!”

 于志早有多回经验,伺赏不知表面薄怒轻慎,正是心中无限喜悦?自己的心意,只要她止住泪泉,见她佯唤,反而在她颈上轻轻一香然后放手。

 闵小玲又喜又差“晤”一声道:“还胡闹哩!快去抓人去!”

 这一段石级并不太长,约再走三四十丈,便闻水声淙淙可是沿途既无岔路,又无,于志的眼力何等锐利。若果真个有人,岂能逃出眼底?但两人走到一个宽广数丈的水潭,前无去路,侧无门户,仍然不见人影。

 于志诧道:“到了这里还不见有人,莫非是你们看错了?”

 闵小玲微笑道:“你这话亏是对我说,要是给紫丫头听了,不刮你两个耳光才怪。我艺业不行,看错也或会有,紫丫头也会看错?”

 于志笑道:“话是说得对,人往那里了?”

 闵小玲道:“你尽是找话来说,不懂得搜么?”

 于志笑了一笑,俊目四顾,除了水潭旁边有几等怪石水潭顶上,几个下垂的石钟轮番滴水,发出高低不同的水声,忧着琴音之外,别无异状。再看潭水虽有几个小小的旋祸,恨那旋涡并不太急,料想旋眼也不大大,不可能供人潜伏,不由得自叹一声:“可惜没带水靠!”

 问小玲道:“不懂得衣下水么?”见于志望她一眼,猛觉不该在这位未合体的夫婿面前失言,粉脸一红,急道:“我替你在岸上戒备,你下水就是!”立即转过身躯,背向水潭。

 于志了衣服,顺手向怪石一挂不料挂得重了一些,袋里面古怪的小玩意又多,竟碰得那怪石发出“冬”的一声。

 这一声便已显示出那怪石内部竟是空的。于志何等乖觉?顺手将四指连弹“冬冬…”连响四声,不好笑道:“原来躲在这里,小爷几乎被你瞒过…”接着即用瓦刺话喝一声:“滚出来罢!”

 闵小玲一听夫婿弹招击石,知他已发现敌踪,急扭转身躯,见他已将外衣除去,仅穿着贴身的亵衣,粉脸微觉供热。但既已看见,又何必顾忌?索大大方方,坦然道:“只怕水里也有,岸上的由我来对付!”

 于志纵身入水,向水潭中央潜去。

 闵小玲得夫婿落水,向那怪石略一端详,即发觉有一条不齐整的裂,由石顶通到石底,并看出这座怪石并非生长在地上,道:“妖婢再不出来,我一剑就把你劈作两半!

 但她发声后,仍然未见有什么响动。

 闵小玲气愤愤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给你知道厉害便了!”飞景剑一函鞘,即向怪石点去。

 她这一剑去势虽疾,但并不打算立取敌人性命,所以刺的部位在怪石一侧,那知一剑刺出,即感到几缕寒风,由身侧吹来。

 闵小玲与王紫霜一到堂尸窟,即曾遇上冰魄掌劲袭击,凭她体质迥异常人,并未受伤,这时一发觉寒风,便知又是冰魄掌劲。身子一转,左掌立即拍出“蓬”一声响。震得另一座怪石晃了一晃,同的一步扑去,一剑劈落,在这时候,她原要剑刺的怪石也有一缕寒风吹到。

 闵小玲冷哼一声反掌一封,抵御对方掌劲,右扑原式不变,仍向那怪石劈落,只闻:

 “当”一声金钱鸣,怪石被敛锋劈作两半,另有一半自动向后面弹退丈余。

 这可出乎闵小玲意料之外,另一怪石“哇”声响,也有一半自动倒下,两条人影分别自怪石跃出。

 闵小玲星目一扫,见这两人竟是浑身上下长,赤身体,恰像两只绝大的猿猴,也不暇看他是公的还是母的,急唤一声:“阿!”

 于志在水中迅速一搜,并未发现奇异之物,刚冒出水面即见这般情形,大喝一声,双掌分袭两敌,然后随即拔起。

 闵小玲因郎及时出水,自己即羞见体的敌人,又怕郎衣服有失,索跃身过去,挟着衣物,转过身躯,叫一声:“让你自己去打!”

 那两名敌人若真个练成冰魄掌,功力自非小可,又何需躲在这幽潭水滨、一任外间打得血溅而道,而他仍无动于衷直待别人侵犯到他藏身的怪石才同时应战?这时咕咕几声,即分别扑向于志夫妇。

 于志已知闵小玲不手,身子一晃,背贴爱身后,双掌换拍出,并察看那两人是怎样的人物。

 在珠光照耀之下,但见那两人遍体黄数寸,鹰鼻猫眼发如草,根本就看不出几分人形。每人左手持着一面尺许大小的钢盾,右手持着一柄黄光澄澄的钢刺,略一挥舞。即有寒风侵肌。

 于志暗自好笑道:“原来是这般怪物,我只道你真已练成寒魄掌的功夫!”一连几擎,将那两名怪人追往水滨的一角,喝一声:“快丢下兵刃!”

 两名敌人又咕咕声,仍然狠斗不已。

 于志发起很来,隔空点的手法立即施出,不料这两名敌人掌劲虽然不行,但他那面钢盾却是专能化解掌劲的防身利器。任由于志隔空点的指劲如何刚劲,也不过敲得钢盾“挣挣”作响。

 闵小玲虽是背向敌人,却由郎指风弹在敌方钢盾上的声音获知一切,忙说一声:“怎不把他杀了?”

 于志道:“还要擒下来问哩!”

 闵小玲记起前情,急叫道:“问不得,他们自己会死!”

 于志被她一语提醒,笑说一声“死不了!”一晃身子,闪往一名敌人身侧,双臂一团,已将敌人兵刃夺下,顺手一丢,趁机一掌,将那敌人嘴牙齿一齐打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又点中他的道。

 另外一名敌人急将钢盾刺向自己心坎一戮。

 于志早有防备,单掌遥遥一劈,一股劲风过处,那名敌人惨嚎一声,双臂齐断,登时痛晕过去。

 闵小玲说一声“好呀!我在拐角处等你!”

 于志急道:“奇怪!你们说有女的,这两人总是男的!”

 闵小玲只得停步吩咐一声:“你先找衣服给这野人穿起来,待我也好帮你!”

 于志又给断臂敌一掌,将他牙齿敲落,然后往他两人藏身的怪石寻找衣物但见那怪石已被挖空,四周钻有筷子细的小孔,并不见有什么衣物。每一颗怪石下面,各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孔中透出酷寒的冷气,伸手一探小孔,那冷气透进手臂,几乎冻得僵直。

 经此一来,于志若有所悟,暗想怪不得那怪兵器,一经推动,立有如冰的冷气袭人,原来累年累月在这怪石里面收冷气所致。他们既需冷气锻炼筋骨。那还能够穿什么衣服?

 再回想当初与电魄魔君进入室,一搬开尸的石块,电魄魔君立被击毙,死因正是被寒魄擎袭击,说不定这两位怪人,也就是袭击电魄魔君的人。于志一联想起来,自觉得有几分道理,对于这些怪人大为恼怒,突飞一脚,踢开头一名怪人的道,喝一句:“你是那里来的?还有那些同?”

 那知怪人双目一瞪,吱哩咕啃几句,见于志听不懂他的话,竟是狂笑起来,然后指一指口腔,并将食指伸进去

 于志正觉那怪人举动怪异,错愕间即见他脸色惨变,厉叫一声,登时身死,死状与大石室里九人完全相同。

 闵小玲冷不防被怪人一声厉叫惊跳起,忙回转头道:“你这人怎么搞的,竟让魔贼鬼叫吓人?”

 于志苦笑二声道:“他也只能叫这一声了!”将那人尸一翻,使他腹朝下,省得爱见了不雅。

 此时只剩有一个断臂的怪人尚未醒转,于志心知救他醒转也问不出话来,索也将他翻了一个身,摇头苦笑道:“料不到这伙魔贼个个恁般凶残,对于自己也不肯轻饶,说起来蛮像忠义的人哩!”

 那知话刚说毕,另一座怪石“阁”一声响,一条女人身影即飞奔出来闵小玲见是女人,一声:“站着!”

 那女人惊得立即停步,两道惊愕的目光一触到问小玲的脸上,即跪伏地上,不断地哀告。

 闵小玲虽也不懂她说些甚么,但由举止上看来,知那女人定是怕被杀死。移步上前将她换了一把。不料那女人双肩一环,竟将阎小玲双腿抱紧,嘴鞋尖。闵小玲惊叱一声:

 “你干甚么?”鞋尖一挑,那女人挑了一个筋斗。

 于志好笑道:“听说佛朗机有这种见面礼,这人也用这种礼数,莫非她是佛朗机人?”

 闵小玲诧道:“她猛我鞋尖也是礼数?”

 于志笑道:“蛮夷之帮什么希奇古怪的礼数都有。脚趾、鞋尖、手背、、擦鼻子都是一种敬意的礼数,大秦正教的教徒见他们的教宗简直比见皇帝还要尊敬,不但是鞋尖,连一拐杖也不止。”

 闵小玲瞥见被踢得掉了筋斗的女人仍拜伏在地上,心知郎说的不假,带有几分愧意向她招一招手,叫一声:“你过来!”

 各地言语有别,手式大致相同。点头说是,摇头说不,招手说来,挥手说去,几乎所有人类都是一致,除非再有个指鹿为马的赵高,谅不至于以是为非,以非为是。那女人所问小玲语调缓和,已经抬起头来,再见她招手示意,急忙膝行而上,也不待闵小玲再问,即吱哩咕噜连说带笑,要杀掉那未死的魔。

 看来这女人曾经遭受两魔茶毒,才会有这样的恳请。

 于志略一思索,心知留了两魔下来,因为言语不通,并无用处,遥遥一挥,已将断臂怪人震扁在地。

 那女人眼见如此神奇,又怪叫几声,忽然怪石连响,各有一名女人冉冉走出。后来这些女人长裙曳地,风度翩翩,有几分像是贵妇,走到闵小玲面前盈盈下跪,又凄凄切切伏地泣。

 闵小玲看来的竟有四人,连带原来一名便成五个,彼此言语不通,如何是好?回顾夫婿,柔声唤句:“阿!”接着问道:“带她们走好吗?”

 她这一问确是多余,不将这几名妇女带走,难道还能够把人家杀掉?于志心知她放示亲热,也陪着笑脸道:“带给霜妹罢!我就不懂得女人!”

 闵小玲不暗笑。

 王紫霜和张惠雍在大石室中闲谈,忽闻隧道里叮叮当当的环佩响声,闵小玲领着一群衣饰华丽的贵妇出来,不由得诧问一声:“他人呢?”

 闵小玲明知她问的是于志,偏故意说一声:“人不是在这里?”

 王紫霜骂道:“嚼舌哪,谁问你这个?”

 闵小玲笑起来道:“你问得不明不白,谁知你问的是谁要是说阿嘛,他正在设法藏那两具臭尸哩!”

 王紫霜道:“藏个甚么?用化骨丹把他化了岂不省事?”

 闵小玲道:“那窟里有水,我们还得喝水才行,所以阿要挖开石地,将尸体放进去再化,还怕你等的不耐烦了,才要我把人先带上来。”

 王紫霜问知情形,心里明白,却不能问几名美妇的来历,更无法询出群魔的诸般阴谋,只好吩咐她们坐在上,静候于志回来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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