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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严师忽至 警语传悬案 山
 其实,于志对此也是无法,彼此商议多时,决定在出困之后,将人交给巴乌拉带给也先,看来瓦刺定有人能够懂得她们的话。

 在这曲折的地,分不出昼夜。王紫霜早就与张惠雍将寝处画定,巴不得于志精神略显困倦,即催促他往小石宅歇息,过不多时,连闵小玲也被挤了进去,然后自己率领几名美妇在近处巡视。

 小石室里面男女爱,绮旎风光不必细说。此后,二美同居,行止与共、经过一段香的时间,于志又继续测隧道,那知测到无路可走,只见到处断晶塌上,并无人迹,明知有个鄂克路克,但也鸿飞冥冥,无处追寻。

 于志推想必然另有秘道,而另外的秘道又自成系统,否则,总可寻到蛛丝马迹,料不到费了倦大工夫,只能完成一半,不废然叹道:“这鬼真怪得出奇。白糟踏了多少光

 王紫霜笑道:“你自负聪明,这回总知道难了吧?”

 于志正在苦笑,忽然侧耳倾听,脸显诧容道:“什么人在这里掘土?”

 王紫霜也已听到,接着道:“莫非就是巴乌拉那班人以为我们埋骨在山里?”

 闵小玲急道:“阿既已把图测好,我们。快找路回堂会,别尽恋着这鬼了!”

 于志笑道:“照理来说,堂就该在我们脚下,但这里偏又倒塌稀烂,没有搬运的器具,无法打通。”

 张惠雍道:“依照你原来的计策,开天窗如何?”

 于志道:“这里地势太低,要开天窗,得走回头,控地势高处设法去!”

 王紫霜道:“那不教他们在外面急死了,你先招呼他们一声!”

 于志说一声好,提起丹田真气,长啸一声,震得四周呼呼作响,那倒塌而松动的石块也陷进尺许。闵小玲肩上那只万年蝠惊得忽然飞去。

 阿尔搭儿除了睡眠之外,时刻望着瓦刺勇士挖土搬石,眨眼间已到了第六天。挖出的土,足可在外面推成一个小山,所挖的地方却是挖了又塌,瓦刺勇士已经是心志全灰,于志强则担忧误了往女孩奴儿干的期,急得心头发火,几乎要拿穗姑来出气。

 幸是逍遥客老谋深算,眼见瓦剩勇士心灰意冷,挖土搬石全没初来的时候起劲,时时安慰于志强,并籍他的口鼓励瓦刺群雄。于志强为了鼓励另人,才勉强抑住心头郁火,不致再生事端。“

 这一天清晨,才开始挖土不久,忽闻塌壁上方一声长啸,石块纷纷滚落。阿尔搭儿首先就喜得叫起来道:“那是我的郎!”接着又“噫”一声幽叹,珠泪粉落,泣道:“不知他受了多少苦了!”

 逍遥客忙道:“你听他啸声依旧那么响亮,必定没事,别哭了,待我招呼他!”

 于志强急抢先高叫一声:“弟!我也来了!”

 逍遥客也长啸一声。

 阿尔搭儿也不忖度自己声音能否透过石壁,连叫几声“郎”便捏起粉拳猛捶那石壁。

 秦玉鸾忙将她拥在怀里,轻说一声:“搭儿丫头别闹了,你我的声音难传得过那边去!”

 瓦刺群族一听石壁啸声,全都愕然停手,及见老少诸侠出声招呼,才知那是自己人发出而面喜容。

 于志啸声过后,停了一停,立闻下面啸声,叫声,混成一片,他一辨出有于志强的嗓音在内,不由得脸色一变,急扬声问道:“哥哥怎么也来了?”

 于志强喜呼道:“你出来再说!”

 于志一估计上下的高度,知道最少有五六十丈,忙道:“你们不要挖了,我们由别处出去!”

 王紫霜道:“你打算由那里出去?”

 于志道:“向上走!”

 各人知道于志强赶来瓦刺定有原因,由于志率往隧道高处,果然一剑上去,山石立即崩下一块。于志和张惠雍担任搬石,王紫霜和闵小玲专管开山,直到肚子饥饿,才见有一线峡。口顶端进,万年蝠已迫不及待,由新开的小一冲而出。

 王紫霜吐了一口闷气,笑笑道:“我都觉得饿了,敢情今天是第十天?”

 于志道:“我早就觉得饿了,只因想到不久便要出困,若是再服了耐饥丹,出到外面什么都吃不下,才忍了下来!”

 闵小玲动手打他一掌,骂道:“活该挨饿!那有人饿了不吃东西的?你要是早说,我早就告诉你好法子!”

 王紫霜笑道:“告诉他做什么?”

 于志“哎”一声道:“我要知道耐饥丹还有解法,也不至使舅兄跟着饿了!”

 王紫霜望着张惠雍好笑道:“你要跟着阿学坏,包有苦头给你吃!”

 张惠雍笑道:“我还不觉得饿哩!”那知一语甫毕,肚里“咕噜”一声,惹得于志夫妇全都笑了。

 王紫霜笑了一阵,才道:“搭几头只怕要急死了,要快点出去才行!”

 于志叫一声:“你们走开,待我把天窗开更大些!”一纵身躯,抓住被剑穿过的小孔,右掌往上一推“哇”的一声巨响,将厚左二尺的岩石打飞老远,出一个方圆三尺的大,他也翻出外,仅见天星斗,朗然在目。

 王紫霜忙道:“你去找条绳子来,好吊她们几个上去!”

 于志漫应一声,在山顶上略辨方向,双脚一跺,带起一溜珠光向亚麻谷飞落,在空中瞥见谷底灯火闪烁,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自从瓦刺群维到来亚麻谷那天起,这块谷地的灯火已是彻夜通明。阿尔搭儿获知她郎未死,情绪大佳,正与诸女在帐内聊天忽听头顶上传来的啸声,急一跃而起,在呼唤“郎”

 声中,奔向帐外。

 这不过是二更天气,逍遥容正巡视外面,忽见远处的峰顶冒起一团光芒,正在惊讶的时候,又见那光华恍若飞星换位,划破长空,接着啸声传来,人已到达,急唤一声:“小友!”还来起步,又见一阵风声由身侧掠过,原来是阿尔搭儿儿已奔了出来,逍遥客不由得暗叹一声:“痴女!”

 于志也看到逍遥客,尚未发声问讯,只阿尔搭儿身子猛可一栽,一个筋斗到身前,心想她几时学会这门身法,待伸手将她一揽,才发觉她已是闭了气。

 逍遥客急道:“小友先救救她罢!可怜她几天来几乎急煞,方才被石头绊跌一跤。”于志急向她前一,阿尔搭儿儿“哇”一声哭了起来,在泪眼迷糊中瞥见郎影,一张粉臂环抱上于志的颈子,簿声呼唤一句:“郎!”于志见她恁地情痴,竟不忍心将她放下。

 张惠雅和秦玉鸾也在这时赶到,但她两人可没有阿尔搭儿儿那份雌心,张惠雅还敢柔声呼唤一声“阿”秦玉鸾只是低头说一声:“你回来了”便作算数。

 于志轻轻点一点头,即道:“抉找几条长绳给我好回去救人!”

 阿尔搭儿“嗅”一声道:“你又要走了?”

 于志道:“我去救人,回来很快!”

 逍遥客一惊道:“是雍儿出事了!”

 于志摇头说一声:“不是!”正要将峰上的事说出,忽见巴乌拉和一群人由谷口奔来,忙将阿尔搭儿轻轻放下,让她紧偎身旁,才向巴乌拉扬声招呼。阿尔搭儿怯怯地拖着她郎一条臂膀,幽幽道:“带我去救两位姐姐!”

 于志笑道:“你们都搞错了,救的是一群魔女,你两位姐姐…”正说问,忽闻一声:“弟!”两条身影由另一座崖上飞落,定睛看去,原来是于志强和穗姑,不由得讶道:“你两人怎地也来了?”

 穗姑一和于志打照面,想起自己原是暗恋着他,这时成为他的嫂嫂,尴尬得把头一低。于志强忙道:“八十天内能否赶到奴儿干?”

 于志笑道:“你仍是那子,往奴儿干干什么?”

 于志强道:“骆伯伯教人掳去了!”

 于志一惊道:“什么一回事?”旋又怕王紫霜在山顶等候久了,接着又道:“我先救人回来,再听你说!”接过瑾姑送来的长绳,对各人招呼一声,立即破空上崖,各人只见一溜珠光越起越高,忽然隐没不见。

 逍遥客不胜赞叹,回顾各人一眼,见阿尔搭儿星眸盈泪,凝望峰巅,趁机道:“搭儿!”娘要能学成这样艺业,该是多好!”阿尔搭儿微微点头,却又叹息一声。

 秦玉鸾曾经问她为何不学武艺,听她说是恐怕学会武艺,就要少了女孩子特有的温柔,拴不住男孩子的心,这时听她叹息,也知其意,即将她拉过一旁,悄悄道:“郎有一套会教人武艺速成的本领,你要他教你武艺。决不至把你那柔水的性格改变!”

 阿尔搭儿闪亮了眼睛道:“你说的可真?”

 秦玉鸾正要回答,却见珠光又横空而来,不由得“咦”一声道:“他怎的又回来了?”

 于志脚一沾地,立即向于志问道:“骆伯伯怎被人掳去?爹爹呢?”

 于志强道:“爹爹没事,但与秦府上下全迁往琼崖去了。”

 接着就将河间府发生的事说出。

 于志皮一紧,说一声:“好!我倒要看看这十神童有什么了不起的艺业!”俊目向各人脸上一望,又道:“奴儿干虽远,但我只消一个月便可到达,这边的事又怎么办?”

 逍遥客忙道:“这边尚有何事?”

 于志道:“鄂克老魅未斩,深里的顽凶未除,玄冰谷老魅的巢未破,唉事情总闹到我头上来…”他叹息了一声,又道:“古今往来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事,任我们奔波终,又能管得多少?”

 他话刚说毕,半空中忽有人笑道:“你这孩子发什么牢?”

 于志闻声下跪,高呼一声:“师娘。快来!”

 各人但见于志前的珠光一摇,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已站在面前,究竟她几时落下来,也无人知道。

 诸女一见于志一跪,也纷纷跪倒,逍遥客知道来的是王紫霜的师尊,也想随众下跪,白义姑轻摇玉掌,笑道:“清洪不必多礼,儿也替我请这些妮子起来!”

 于志弟兄与诸女拜毕起来,垂手待立。

 白义姑向各人望了一眼,笑笑道:“你们请瓦英雄退去罢,我也要往帐里歇歇!”

 于志忙引巴乌拉上来拜见,并将白义姑的心意对她说了,与诸女恭请师娘进帐幕歇息。

 白义姑见阿尔搭儿紧紧偎着于志,好像怕她郎跑掉似的,也觉得好笑道:“儿倒是会拿清蝠,就是苦了我的霜儿了!”

 于志不知白义姑说好还是说歹,惊然一惊道:“儿怎敢!”

 白义姑笑道:“你别和我说不敢,霜儿饶得你,我也就不管,只要霜儿对我叹一声苦,看师娘不打你三十板股!”

 诸女见这位世外奇人和徒儿说笑,也忍耐不住。

 于志嘻嘻笑道:“儿知道师娘决没打我的时候!”

 白义姑道:“那也不一定!”接着又道:“你知道我来干甚么?”

 于志已见师娘手里携来一个布包,斜是将那块有胶炼成了什么宝物,恭答道:“是送宝来了!”

 白义姑道:“你只请到一半,这包里固然是防震防电的衣服,但重要的事并不在此。”

 见各人面呈诧,接着又道:“因为这些衣服,目前并不急用,方才问起霜丫头,说是电魄魔君已死,鄂克路克已逃…”

 于志忙道:“闪电魔王不知下落哩!”

 白义姑道:“他已被愕克路克杀了,但那愕克路克却得到闪电魔王秘册…”

 于志说一声:“要能夺下来就好了!”

 白义姑道:“鄂克路克获得秘册之后,仍然藏在中,又被老魅派驻都鲁山的人盗去…”

 于志暗道:“这些事怎么教师娘知道?”却闻白义姑续道:“后来被你们几人在里一闹,老魅的人站不住脚,又纷纷逃出,竟来不及携带装有秘册的箱子,但又怕被你们追及,乃炸毁秘道,连秘册也毁个净尽。”

 于志诧道:“这事说来有点离奇,儿几人并未造及敌人,而秘道已经被毁,前几天还遇上有魔,也没见有什么秘册,师娘这消息从何而来?”

 白义姑笑道:“你这刁孩子竟反起我来了!要知老魅派来的人不仅一拨,而是有好几拨,闪电魔王,鄂克路克,都不过是明的,另外还有好几批暗的,重重监视,互不认得,所以他们一闻异声,就以为是你等追到,因此,炸毁秘道,要将你等活埋在山腹。”

 于志听说鄂克路克也是玄冰老魅的人,不瞠目结舌。

 白义姑望了他一眼,又道:“这是前几天苍冥上人在爱拉湖见有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把他抓来询问才获知的详情…”

 逍遥客忍不住问道:“白前辈可知晚辈恩师目前在何处?”

 白义姑道:“他和儿的师父在峰顶询问那几位可怜的公主!”

 于志诧道:“公主?我以为是婢!”

 白义始好笑道:“你那知道玄冰老魅的为人?他胁迫无君国的王公富豪,将女儿献身为质,派在远方,从事蛊惑别人的事。你休看她们一大把眼泪,实在说起来是心如蛇蝎!”

 于志道:“这种人,师娘还说她可怜?”

 白义始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公主本非恶,只因每格势,不得不从,日子一久,即互相猜忘,失本,除非使他知道老魅已溃,否则任凭怎样也难得她一句真话。”

 于志道:“她们的话纵使说了也是白听。”

 自义姑诧道:“你这话怎解?”

 于志笑道:“她们说的叽咕叽咕,还不是白听?”

 白义姑笑道:“你自己不懂倒还罢了,怎见得别人不懂?

 苍冥上人早岁遍历寰宇,只要是人说的话,她就几乎全懂,不然那得号称苍冥?“逍遥客见白义姑赞他的尊师,也呈面喜,额首道:“恩师昔时也教晚辈几种活,但晚辈素质愚鲁,又认为汉儿学得胡儿话并无用处,此次北来,竟是半句也难入耳!”

 白义姑失笑道:“令师也曾说过你资质不恶,只是有点执拗,所以功夫也难再上进,要改一改才好。”

 逍遥客听得一凛,连连称是。

 白义姑道:“因此,你等逗留此谷也无用处,近曾见孔明孔亮那一系水寇的人物在札萨克图行动,当时我等因为炼宝,无暇理会,生怕你等不知…”

 逍遥客忙道:“他们已经来过!”立即唤出玉妙如,包妙始两人过来参见,由他两人口述前情。

 白义姑“哦”一声道:“原来如此!儿的师父正在遣他查探民会有何作为,这时也不必查探了。但是,此事虽小,儿却不能不去救!”于志忙恭应一声。

 白义姑微一颔首道:“你打算怎样去救人?”

 于志道:“徒儿眼前尚无定算,到时再随机应变好了,再则要进入天王庄也得先和王包两兄谈谈。”

 白义姑望了王,包两人一眼,又对于志道:“这是当然,我只问你要不要把这里的人都带去?”

 于志本想说带去,但他眼光一触及齐孛儿姐妹,猛想起这两人怎行,若是不带,留在瓦刺又不放心。因此,一时竟无话可答。

 阿尔搭儿睁大眼睛注视她郎脸上,心里极其盼望他说一声带去,她知她郎偏是不说,她急了起来,柳轻轻一扭,唤一声:“郎!你说呀!说带我们去呀!”

 她这一毫不避讳的举动,竟引得白义姑笑了起来,向她招招手道:“小妮子!你过来!”

 阿尔搭儿樱了一声,碎步奔去,也不问白义姑答应,纤一摆,竟坐往白义姑膝上。

 于志生怕白义姑不乐,把脸都急红了。那知白义姑竟是笑意盈然,像一位年轻母亲搂紧她的女儿,轻抚阿尔搭儿的秀发,柔声道:“你比我那霜儿还要难,怎不学点武艺?”

 白义姑对阿尔搭儿这般垂青,不但是于志觉得意外,而且还羡煞诸女,人人恨不得也像阿尔搭儿那般娇痴,好获得这位宇宙奇人的爱抚。但她们一看到阿尔搭儿本如此,并无娇造作的成份,又觉得难于施效复而灰心一半。

 阿尔搭儿见白义姑问她为何不学武艺,眼珠登时一亮,却又没大没小地叫一声:

 “姑!”!你肯教我?”

 白义姑倒也不理会她怎样称呼,仍然笑笑道:“我没空教你,要郎教就行了!但是…”她摸摸袖里,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蜡九在手中分开,登时异香帐,续道:“你先吃这个!”

 阿尔搭儿道:“给郎吃!”

 白义姑不容分说,趁她未曾合嘴的时候,将蜡丸里面的月药进她嘴中,笑道:“你郎吃药比你吃饭多,还要吃甚么?”

 于志一间那股香气,便知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紫气丹”当时也仅获服三颗,后来寻遍各处,才得一颗给于志强,可见这月药贵重,这时师娘竟拿来赠给阿尔搭儿,那得不替她喜欢?

 但也素来跟师父师娘全放刁惯了,伸手嘻嘻笑道:“这紫气丹还有多少?请师娘给儿几颗!”

 白义姑又摸摸袖口,笑道:“你伸手过来!”

 于志本是刁钻万分,但他看白义姑慈祥微笑,不虑有诈,上前一步,伸手一前,却白义始就他掌心一拍,骂道:“刁猴子我先给你一块紫气膏!”

 帐里老少该侠见于志居然上当,不哄堂大笑。

 于志仍然面不改,嘻嘻笑道:“紫气膏也好!”兀自不肯将手缩回。

 白义姑对他这位刁徒,虽是没法对付,只好骂道:“向你师父要去!”话声甫落,帐外忽然哈哈一笑。

 于志叫一声:“师父!”立即奔出。

 白义姑立刻对阿尔搭儿笑道:“你看!他见师父来到,连你也给仍下了!”阿尔搭儿被她一说,果然“嘿”了一声,急呼“郎!”害得老少诸侠俱不敢笑。然而,在她娇呼声中,一位中年文士和一位老年道人已飘然进帐,两人身后跟着面春风的于志,接着又闻王紫霜在外面吆喝。

 逍遥客一见那老道,急呼一声:“师父!”立即跪下磕头。

 张惠雅也跟她舅公爷爷下拜。

 那老道人袍一拂,先将张惠雅扶起,然后对逍遥客道:“清洪年纪这么大了,不必多礼!”

 在座诸女知道那中年文士定是于志的师父,已在逍遥客向老道人下跪的同时,纷向紫虚上人下拜。紫虚上人说一声:“不必!”单掌作势一搀,各人俱觉一股潜力冲到,身不由已地站了起来!“

 丁瑾姑四女急各端一张小橙列在白义姑两旁。

 紫虚上人回顾于志一眼道:“你比我当年强得多了,万不可再不知足!”

 于志看他师父脸色虽和,但说那句并非好话,急垂头敛手,低声一声:“徒儿不敢!”

 瑾姑四女听到紫虚上人的话,芳心俱冷了半截,恨不得将心事说出,但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却又害羞,彼此相见一眼,便即俯首。

 白义姑骂道:“你又来吓孩子了,看看他们都被你吓成那样子!”

 紫虚上人微微一笑,向小橙坐下,又向诸女道:“你们用心良苦,我全都知道,不必怕我。”又向躲在白义姑怀里的阿尔搭儿看了几眼,向白义姑笑道:“看你又想认干女儿了,不然怎会偏心起来,给一个不给一个!”

 白义姑给她这位老伴说得笑起来道:“我身上的没有了,你爱给就给,不关我事!”接着指着诸女,将她们的名字-一对紫虚上人说了。

 紫虚上人道:“本来我也仅带一粒,作为普度有缘之用,推的功行最浅,就先给谁,儿你说,应该给推?”

 于志毫不犹豫地向齐孛儿一指,道:“请师父就赐给这位舅嫂罢!”

 诸女俱以为于志定指张惠雅成秦玉鸾,甚至张秦女自己也认为如此,这一来,全出意料之外,而心里各自佩服。

 紫虚上人喜道:“你能对事不对人,大公无私,我心甚喜…”立即由袖中取出一对紫气丹交给于志,又道:“你给我送去罢!”

 于志忙将丹药送给齐孛儿,嘱她立即服下。

 齐孛儿先向紫虚上人拜了两人,然后接药服。

 苍冥上人已向逍遥客问明各人身份,见紫虚上人将宝贵到自己都不舍得服用的丹药赠给张惠雅的嫂子,于志竟毫无私情愿将灵药让给外人,不由得大为称赞道:“你师徒此举,真无愧于群雄领袖,贫道也要大破锞襄了!”

 白义姑笑道:“要拿好的,别以二等货骗人!”

 苍冥上人哈哈笑道:“贫道那脚还不至于如此无赖!”由袖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于志道:“就烦小友替我分派罢!”

 于志打开纸包一数,赫然是十五粒九药,倘若除掉由窟里带出来的五妇,再除去齐孛儿和阿尔搭儿,恰好是十五人,连王妙如,包妙始都有份。心想:“这位上人确有点门,他几时算好了人数,将九药事先包好?”不觉怔了一怔。

 白义姑看着于志出神的样子,好笑道:“你还不知这位牛鼻子师伯的鬼门道?他一进门来,早就布施的打算,亏老头教你那么久,连这点障眼术都看不穿!”

 苍冥上人笑道:“被你这么一说,贫道的法术就一文也不值了!”

 于志走向包妙始面前递了一粒九药,接着就递给王妙如。王妙如忙道:“晚辈尚是待罪之身,怎好接受老仙长赏赐!”

 包妙始已接了丹药在手,急又放图纸包。

 苍冥上人正道:“释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我道也有齐物之论,小友虽是民会中人,但已弃归正,何必如此有愧?”于志将九药递给他两人,王妙如才愧谢接了。

 然后,于志将九药分给瑾姑四女,穗姑、于志、逍遥客、惠雅、玉鸾,还剩四粒该是他自己和王紫霜,闵小玲,张惠雍三人的份,因他三人未到,也不好分得,依旧存在纸包。

 逍遥客虽分到一颗,但他却装了起来。

 苍冥上人诧道:“清洪为何不服下去?”

 逍遥客躬身道:“师尊赏赐,理当服用,但自思年事已高,不敢妄费灵药,郭良行走江湖,功力尚嫌不足,弟子以将师门宝丹转赐郭良服用。”

 苍冥上人笑道:“清洪自是一番好意,但郭良之药须你自炼,而且,此药久存功效必减,你知郭良现在何处?”

 逍遥客只得再拜遵命服食。

 白义姑见于志手中尚有四粒九药,忽觉王紫霜三人未到,向紫虚上人问道:“他们几个给你支往那里去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紫虚上人道:“他们将这些公主送往瓦刺入帐中,大概也快来到了?”回顾于志道:

 “这里还有没有静处?”

 白义姑道:“都是自己人,要甚么静处?快把话说完了好走。”

 紫虚上人微微一笑,目光向各人脸上一扫,经过包妙始脸上略为一停,立又移了过去,这才面对于志道:“儿能猜测为师此行用意么?”

 于志行走江湖以来,除了将破九龙场的时候,因与王紫霜争执,惹出两位老人家同时现身之外,这回还是首次,而且还有苍冥上人同行,若非“山雨来风楼”蒋有大事发生,何致如此?

 但他无法推知到底何事,只好回答一声:“徒儿不知。”

 紫虚上人颔首道:“不但是你不知,连我也不知。”看于志一脸错鄂神情,接着又道:“这一年多来,你除了情孽牵,并无大过,我也可放心任你单独闯炼,自返丹室潜修,那知一跟你出了长城,即见遍地魔妖,生怕你夫妇会吃大亏,果然你就在都鲁山连续遇险。”

 于志蓦觉师思深重,惭愧得低下头去。

 紫虚上人微笑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但你太不小心致有此失,将来困难更多,务必小心从事!”

 于志恭应一声。

 紫虚上人续道:“我夫妇和苍螟师伯本来想暗中跟你往玄冰谷,偏是今年正值第三纪,若不静炼一年,则内气就要减损许多,今后你夫妇行带休以为还有人能够助你!”

 于志知道他师尊每隔三纪就要潜修一年,否则必难驻颜益寿,还是师尊毕生大事,那得十分慎重?忙恭应一声:“徒儿自应当心!”接着又问道:“要不要徒儿随侍?”

 紫虚上人道:“你有你的大事,我有你师母和苍冥师怕就怕不行了,清洪也要留下来潜修妙谛,不能与你同行!”

 于志望过逍遥客那边,见苍冥上人正在对他吩咐,想是也在说这件大事,暗自替他喜欢。

 紫虚上人续道:“你要知道,玄冰谷一旦不破,则寰宇一难宁,但老魅狡猾异常,专攻别人必救之处,替他奔走的人又多,要破他老巢确非容易。

 于志忙道:“民会是否与玄冰谷有关?”救过徒儿的骆伯伯已被做们掳走了!“紫虚上人诧道:“有这等事?”

 原来紫虚上人到达较迟,对于内中曲折尚未详知,于志强忙着替乃弟将情由奉告。正在说话当中,王紫霜三人也就回到,于志忙将丹药递了过去,给他们分别服用,继续听取于志强的陈述。

 紫虚上人听罢详情,眉头略皱道:“照此说来,民会也该与玄冰谷,只闻赤身教有个设在完达山的东北总坛,曾邀请我们师父入伙,师父答不答应,我们全不知道。

 紫虚上人颔首道:“这就证实我所说的不虚,民会即与东北总坛有来往,又应曹吉祥之情,入京谋丸,怎能与玄冰老魅无关?儿你要救人,自是要紧,但你应牢记,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人言也不如不信。你一破了天王庄,或者一把人救出,立即以最快的脚程,疾扑玄冰谷,毁了它根本,其余自不难破。

 白义姑道:“不见得吧!先毁根本则技寸散落一地,如何清扫?”

 紫虚上人道:“不先毁根本,岂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苍冥上人笑道:“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及谁非,谁能断定,不如由当事人随机应变,岂不更妙?

 白义姑道:“是啊!方才这儿还说过随机应变的话,就是老头儿强替儿作主,连我也被搞糊涂了!”

 紫虚上人被他老伴埋怨下来,不苦笑道:“我何曾强自作主?话未说完,就被一岔岔去十万八千里!

 白义姑也忍不住好笑起来道:“谁教你说得太慢?”

 紫虚上人一笑作罢,又回顾于志道:“随机应变,自然是一条道理,但非说盲目会随机应变,任由敌人牵着走,必须先有定见,然后依敌势来变。择善固执,在做人上讲得通。

 对敌时未免就成为呆板,你时时留意便了,也不须我多说?”

 于志忙说声:“徒儿理会得!”

 紫虚上人颔首道:“理当如此,你若需人协助,我许你将师门绝艺和十二字剑传人,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行事。”

 于志唯唯称是。紫虚上人又对苍冥上人笑道:“你的话要是说完,我们就走罢!”

 白义姑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哩!”召唤于志上前,又道:“这包裹计有二十套木胶衣服,连手套,面罩,鞋子都有了,你爱给谁都可以,穿了起来就能防避雷电。再则,你捡最好的杂碎,教我这小妮子,教不好,当心我捶你的骨头。最后还要告诉你一句,若是遇上好女儿,替我多带几个回来,我决不嫌累赘。好了,你把这妮子领回去罢,我懒得管了!”

 说毕,轻轻一推阿尔搭儿道:“你还不去恋你的郎去?”

 阿尔搭儿叫一声:“姑姑!你不教我武艺了!”

 王紫霜也叫道:“师父好偏心!霜儿跟了那么多年,才得吃两粒紫气丹,搭儿丫头一来,你就给她一颗,还不多给霜儿几颗哩!”

 白义始笑道:“痴丫头又要向我放赖,我正要小妮子替你分劳,你还要怪我,给你紫气丹当饭吃哩!”接着又向阿尔搭儿道:“只要你肯学,你郎自会将武艺教你!”

 阿尔搭儿痴痴道:“我肯学了呀,不然,怎能跟郎去什么天王庄,还不累死他哪!”

 于志就恐怕阿尔搭儿不肯学,听她自说肯学。喜欢得有点茫然,一连说了几个“我不累”惹得各人好笑起来。要是换上中华儿女,定俏骂他一声,可是阿尔搭儿只深情望他一眼,凄然道:“还说不累哩!”这几天你多辛苦,我都不能帮你!“阿尔搭儿话仅几句,老少诸侠都深受了感动,彼此都觉得她是多么体贴,温柔。

 白义姑笑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紫虚上人忽叫一声:“儿!”接着道:“你由山里得来的零碎给我几件,并将这里的入口完全炸毁!”

 于志和王紫霜同时答应一声,各将“开山珠”“穿魔管”和各种药,毒药,解药取出。

 齐孛儿忽走到阿尔搭儿面前,说一声:“妹妹!我和张郎也跟他舅公爷爷走!”

 阿尔塔儿见齐孛儿和张惠雍挤在逍遥客身边,听苍莫上人说话,不料她忽然说定,自家姐妹同起同卧十几年,一旦分别,那不凄凉?直愕了半晌,才嘶哑问得一声:“什么时候才再见你们?”

 齐孛儿也两眼含泪道:“待你郎师父再出山,我们敢情就可相见了!”

 另一边,张氏兄妹也呜呜咽咽说个不尽。然而,逍遥客觉得师尊肯让自己挚带雍惠夫妇随行,是一件极大喜事,惠雅嫁的又是英雄夫婿,尚有何悲?向于志叮嘱几句,便转向惠雍道:“雍儿还不快收拾去,祖师都要走了!”

 于志和诸小侠送定师父师娘和逍遥客诸人,瞥见阿尔搭儿和张惠雅死转罗帕试泪,忙慰她两人道:“他两人追随苍冥前辈学艺,再过这些时候,也许比我们都强,有甚么好哭的?”

 阿尔搭儿叹一声道:“学艺!学艺难道定要分离么?”于志笑道:“他两人何曾分离,还不是挤在一起?”

 王紫霜叫一声:“阿!你打算数搭儿丫头几天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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