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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蹴鞠
  骊山山势逶迤,像一匹骏马,奔腾。

 骊山的行宫依山而建,层层的台阶蜿蜒铺展,峨峨的宫殿仿佛直刺云端。

 行宫脚下,环绕着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此时正人马喧腾,旗帜招展,场地的中央,燃着篝火,已经架上猎得的山珍,火光煦暖,哔啵燃烧的火上,野味正烤得香!

 长安君领着一帮宗室子弟,与政的侍卫们,对垒,踢蹴鞠(cùjǜ)!

 一白一黑两队,战正酣!

 驰骋并辔回来后,一转眼,政就不知道闪到那里去了。

 欣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诡异举止,也就不去介怀,兴致盎然地挤在人堆里,跟着大家一起瞧热闹,一起为场上的比赛,鼓噪!

 长安君为首的王室子弟,经常聚在一起,斗博戏蹴鞠,玩得熟练,配合默契!以王贲为首的王宫卫队,体能,素质都不错,却不于此道,被得节节败退。

 长安君越战越勇,几乎把整个场地,当做他施展球技的舞台了,蹴鞠就跟长在他脚下的一个瘤似的,任随他左躲右闪,前跑后颠,球总在他的脚踝间盘旋,王贲和蒙恬兄弟,几次上前抢夺,都被长安君轻易闪过。

 白队技战术领先,士气振奋,山呼海啸。

 黑队的成员,不甘落后,衣捋袖,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冲上前,试图扭转不利的情势。

 可是,许多人兴致冲冲的上阵,一到场上,还是照样跟大家搅成一团,不是被同伴轰下来,就是被替补队员扯下来。黑队越是情急,场面越混乱。

 欣然在下边看政的卫队,凌乱没有章法的踢蹴鞠,气得跳脚,她嚷嚷道:“要有组织的进攻,不要这么防守呀!哎呀!”她惋惜,叹息,愤慨,可是,大伙群情奋,早把她细的声音给淹没了。

 “你知道怎么玩蹴鞠?”不知道政什么时候,突然又来到她的身旁,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件干净利索的褐色深衣,头戴皮弁(biàn)①,眉目清朗。他看见场上自己手下们平时英姿威武,现在竟呈现出这副狼狈样,蹙眉,一脸不悦!

 “哪有这样踢足球的,太没章法了!政,你快让他们歇场,再这么下去,咱们队很快就输了。”情急之下,欣然冒出“足球”两个字,拽住政的胳膊嚷嚷道。

 “你也于此道!” 场面实在太嘈杂,政也去理会欣然嘴中吐出的“足球”这两个陌生的字眼,疑惑地问,

 “哎呀,他们不是不会踢,是缺乏一个教练,踢蹴鞠就像打仗,那是需要排兵布阵,怎么进攻,怎么防守,张弛有度,这样混乱的局面,怎么行?”

 政觉得言之有理,一挥手,朗声道:“暂停!”

 政的话音刚落,沸腾的比赛场,当时就冷却下来。

 长安居正玩得带劲,见王兄喊停,意兴阑珊,又不免得意洋洋地裹着蹴鞠,带着队员,回到阵营,手下人慌忙给他送水,擦汗,胁肩谄笑。

 王贲为首的黑队,则是羞愧之余,心的不服气,论智慧,论体力,他们丝毫不逊于那帮纨绔王孙,他们的父辈都是秦国骁勇的猛将,驰骋疆场,威风八面,可是今天,他们却在这么贵族子弟面前现眼,着实难堪。他们来到秦王面前,纷纷抱拳,请罪:“属下无能!”

 政一挥袍袖,目光凛冽地一扫,话语嶙峋地说:“你们刚才的表现,着实差强人意。”几个人,相顾,低头抹汗,政顿了一会儿,说:“这位小兄于蹴鞠,让他给你讲讲,怎么竞技较量。”

 欣然清清嗓子,看了政一眼,见他目的期许,顿时有了底气,朗声说道:“其实大家的体力和求胜的士气要远胜与对方,之所以处下风,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章法。蹴鞠是一项团体活动,讲究的是配合,进退有度,攻守互助,个人逞勇,就会使整个局面破绽百出。大家都听过孙膑赛马的故事,田忌能够胜过齐威王,不是因为他的马比齐威王彪悍,是因为他讲究策略。”欣然停顿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见大家都点头称是,心里气力更足了,接着说“对方阵列,长安君是他们阵营的主心骨!现在,我们队里,你,你,还有你,三个人,专门盯住长安君,切断别人向他传蹴鞠,你们三人记住,你们就只负责看住他,与他纠,别的事,不用管。”欣然像一个教练,开始调度,她指着王贲,蒙恬兄弟三人,吩咐道:“你,你,还有你,三个人体能和速度好,你们负则策应全场。”欣然走到,剩下的人跟前“你,你,还有你三个人,负责向前场传球。你,你,两人精准度高,负责进球。”

 大家听完纷纷颔首,应诺,欣然鼓劲道:“记住自己的位置和责任,灵活配合,我们一定能取胜的。有没有信心?”

 “有!”几个人大声应道。

 “有没有信心?喊出来,告诉自己,告诉对手!”欣然撇掌,大声叱喝道。

 “有!”这回的应声,大的震得欣然耳朵嗡嗡直响。

 王贲带领黑队雄赳赳地卷土重来,他们一上来就按欣然的说法摆开阵势,白队见状不明就里,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谁知,几个回合下来,白队就尝到厉害。长安君被围困,施展不开手脚,向来围着长安君转的队员,忽然没了主心骨,东突西窜,混乱不堪。

 黑队找到制敌之策,踢得越发得心应手,局势一下子峰回路转,长安君气得冲着队员呼喝,怒目瞪着围堵他的三人,恨不得出火,把他们点着,烧个灰飞烟灭。

 他越是了阵脚,其他的王孙子弟,本来就体力耐力差,面对黑队的一轮轮强攻,几个回合下来,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一番追逐鏖战下来,黑队很快大获全胜。

 黑队的助阵人员,挥臂,呼喊,震耳聋,连政都难得展颜而笑,对欣然赞许道:“真有你的!”

 回到阵营,觉得颜面扫地的长安君见秦王政这一边,弹冠相庆,互相撇掌祝贺,用袍袖一抹额头上的汗珠,跳上放烤的殂案,捋袖,脸的不服气地叫嚷道:“你们采用的不过是低级的车轮阵法,要不是你们死皮赖脸地费力困住我,这蹴鞠赛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你们有什么好得意的。”

 “殿下此言差矣,我们在众目睽睽,阳光耀耀之下,赢了你们,没有暗里诡诈。殿下输了就输了呗,可别让人觉得您输不起,输了比赛不打紧,可不能输了人品!”王贲不客气地回应道。

 “哼!王贲你没有资格跟本君这么说话。”长安君端起架势,抬眼望着秦王政,是挑衅地说:“王兄,你的手下,要是有人敢一对一,与我对决,还能胜我,我自然服气。”

 政回头,抬眸回望自己乌的卫队,他们一触及政犀利的目光,纷纷低头。

 长安君见没有敢接受他的挑战,扬起下颌,一脸肆无忌惮的神色,惹人厌。

 “政,我去!”欣然看不惯他的嚣张样,为了见二姐,欣然本不想随意招惹他,可没见过,有人像他这般张狂,不过是斗博戏蹴鞠,这些用来休闲娱乐的东西,拿来斗气斗勇,也可以理解,如果用来这般卖,炫喝,欣然就看不过了!

 不就蹴鞠吗?雕虫小技!

 “你确信?”政低语道。

 “看我的!”欣然信心地说完,走出队伍,冲着长安君叫道:“喂,请问殿下要单挑,还是要比赛!”

 长安君见有人应战,眯眼细瞧,一看是在山坡上,王兄心关切的那个小白脸,登时一脸不屑地说:“今天本君高兴,你来选!”

 “呵呵,蒙殿下谦让,多谢!”欣然抱拳道,随即转向人群,说:“蹴鞠,不过就是一项游戏,玩得多了,自然就能生巧。我给先表演一下花式蹴鞠,大家就当看百戏③,瞧个热闹。”

 欣然一脚踢起蹴鞠,双脚腾挪跳跃,蹴鞠在她身边上下左右翻飞,就跟她拉了一线一般,不离左右,欣然用脚尖踢,用脚后跟勾,用脊背击,用肩膀揽,用头顶,花样层出不穷,看得大伙眼花,瞠目结舌。

 长安君从殂案上下来,蔫蔫的,像酸打的茄子,不用比,就这阵势,他哪是人家的对手。

 “好——!”政拉长声,撇掌喝彩道。

 没想到,长安君眼角一挑,面鄙夷地说:“没想到王兄狩猎,还要带着优伶④逗趣!本君不屑跟低的佞人,较高下!”

 居然把欣然看做供人娱乐的伶人,技不如人也就算了,还恶语伤人!

 “你!······”欣然气得就要上前抢白。

 没想到,政却不愠不火地说:“封君殿下,我这伶人,博戏覆蹴鞠,无一不。听说你府上有一名诙谐幽默的伶人优旃(zhān),拿他们互易,君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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