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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妈咪,”浩浩扯了扯紫萱的手腕,紫萱相应不理,他改扯楼少钧“老爸。”

 没一个人理他!

 “哎呀!你们别这样嘛!”浩浩气馁地垂下肩头。

 紫萱两手握着玻璃杯,幽幽地抬眼望向他;楼少钧却冷着一张寒若冰霜的脸孔,冷漠地别开视线。

 紫萱又愁苦、又气闷。这死脾气的男人,当她有多对不起他似的,不过就是不小心闯入他与前的回忆中嘛!他这么宝贝这段往事吗?还是…他真正宝贝的其实另有其人?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么?

 她哀伤地咬住下,忍着不让口泛起的酸楚及苦涩滋味惹痛一颗心,偏偏发热的眼眶却控制不了地弥漫起水雾。

 “讨厌!老爸,你把妈咪气哭了啦!”浩浩不悦地指控道。

 闻声望向她的楼少钧,冷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才没有,浩浩别说!”紫萱笨拙地掩饰着“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专心吃你的早餐,吃了快去上学。”

 她以为,以楼少钧冷硬固执的脾气,少说也会和她冷战个三、五个月,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先向她低头示弱,可惜她猜错了!

 首度的严重冲突,冷战期仅维持了三天。

 第三天,她一如往常按时接浩浩下课,督促他做完功课,他忽然提议想打羽球,她只好舍命陪君子!

 大概是太久没运动,才不过打了十五分钟的羽球,她居然就不小心扭伤了脚,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连浩浩都笑她是一把老骨头了。

 没办法,只好休息!浩浩还算有良心的,在笑完之后还知道要发挥“关怀老人”的美德,万分关切的硬是要她回房休息。拗不过他的婆,她只好顺应民意,回房万般无聊的边啃瓜子边看小说。

 半个小时后…其实,她也不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楼少钧形匆匆的奔进她房里。失火了吗?跑那么急,他甚至还忘了敲门,真没礼貌,她在心中大声怒骂着。

 不过,本出口的指责,却在下一刻卡在喉间,搞不清楚状况的发现他正要命的死抱住她,一如那一夜的揪心。

 “呃…”这是什么情形?

 “萱萱…”他激动地低喊,一点放开她的意思也没有。

 “少…少钧,发生什么事了?”她茫茫然然地问。

 “我才要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我?还好。”好得不得了!真是的,问什么蠢问题嘛!

 “伤到哪里,我看看…”他焦急地由上到下的打量她。

 “等等、等等,”好像有地方不对,紫萱蹙起眉头“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就浩…”他顿然止口,先是紧盯住紫萱,再看了看散落边的小说、瓜子…他像领悟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当场呆住,那表情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噢,上苍啊!他居然被一个年甫七岁的娃儿给耍了!

 “看来你比我还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少钧没回答,表情是哭无泪的悲惨状。

 不久前,他接到浩浩打电话来公司,又惊又拍的告诉他紫萱受了伤。那一夜的可怕记忆再一次涌上脑海,揪肠般的惊惧使他几发狂,那一刻,他什么也感受不到,脑海只剩一个念头:回到紫萱身边!她一定正惊怕无助地哀哀唤着他,想到这儿,他一颗心就揪得好疼,几乎无法呼吸。

 于是,他像个傻瓜一样丢下所有的事,连闯了无数个红灯,心急如焚的赶回来…结果呢?人家正悠然惬意的嗑瓜子兼看小说,他倒成了十足的大白痴!

 “少钧?”紫萱凝视着他复杂多变的神色,疑惑地叫着他的名字。

 忽地,他低笑出声,展臂将她揽入怀中“我儿子真是用心良苦,我们别辜负了他。”

 “你在说什么?”她惑地在他怀中抬起头。奇怪,瓜子都还没嗑完,怎么世界好像已经转了一大圈…她确定还存在地球表面吧?

 “那不重要。”方才那半个小时,是他生平最难熬的时刻,也因此,他将自己的心看得更透彻,他不晓得怀中的小女人怎会具有颠覆他整个世界的能耐,但他确实认栽了。

 “萱萱,还生我的气吗?原谅我那晚的口不择言,我当时只是…”

 她轻轻摇头“我只怕自己没有‘她’好,无法让你像对她一样的爱我。”

 楼少钧怔了一下,不由得低低地笑出声来“老天!你在吃醋吗?”

 她小脸羞赧地一红“才不,我…”

 来不及辩驳的小嘴已遭人封住,楼少钧缱绻温存地吻着她,以最直接的行动,表达他未出口的深情承诺。

 直到他们快透不过气来,他才稍稍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略为急促“现在,你还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吗?”

 她语带娇羞“聊胜于无嘛!”

 楼少钧怜爱地瞅着她,失笑道:“听好,萱萱,我爱你,我以不曾有过的刻骨铭心在爱着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心口一热,紧紧的环抱住他,将感动的脸庞深深埋进他膛。

 “她,不是我的子。”有必要解释的,他还是得说明,而且,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隐瞒紫萱什么。

 “什么?”紫萱诧异的抬起头“你说照片中那个叫宛竹的女子不是你的子?”

 “对,其实我并没有…”

 “老爸!”浩浩开怀地奔进来,打断了楼少钧本出口的话,洋洋自得地说:“我就说嘛!这招一定有效。”

 “小表!”楼少钧板起脸来“你连老爸也设计在内,我都还没教训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老爸有教你搞这种把戏欺骗别人吗?”

 “有哇!”小家伙还理直气壮“你说这叫苦计,攻心为上,是你以前教我把这招用在妈咪身上的…”

 “闭嘴,小表!”但,来不及了!

 “楼、少、钧!”紫萱怒气腾腾,咬牙道:“我发现,有些事你需要好好解释。”

 “等等,先别发火,”楼少钧可怜兮兮的说:“我已经受到报应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唉!真是天理昭彰。

 “你活该,教坏小孩子。”

 就这样,因为浩浩的突然介入,紫萱忘了询问楼少钧本来要说的话,而楼少钧也始终不曾忆起有这么一件事必须向她澄清。

 **

 数天后,紫萱终于得知四年前的往事,但,差别在于并非出自楼少钧之口。

 “你是?”紫萱审视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并因为他出现于尘香园中而感到费疑。

 “噢!我是来看我母亲的,我叫孙彦弘。”清朗俊秀的男子礼貌地起身向她打招呼。“你大概就是晏妮恨得牙的席紫萱吧?”

 “呃…”紫萱因对方过于直接的措词而怔了一下。

 孙彦弘耸耸肩“我这个小妹天生就一副刁蛮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怎么会。”算来,是她“横刀夺爱”她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见过令堂了吧?”

 “嗯!她身体状况很好,我也放心了。”

 “若心系家人,住在一起不是比较方便关照?以前不也住得好好的,怎么会想要搬出去住?”她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他神色一僵,极不自然的别过头。

 “怎么了吗?”她忽然想起,他是在四年前搬出去的…四年!又是这个数字。

 他故作轻松的笑笑“我想,你对宛竹的事大概也略有耳闻,宛竹都死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紫萱注视着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怅惘与哀伤,小心翼翼地启口:“到底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他有些许诧异。

 “如果你肯告诉我的话。”

 “哦!这个你该去问少钧…”

 他在逃避!紫萱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他“但我不介意由你告诉我。”

 “呃!”他犹豫的思忖一番“好吧!如果你不后悔的话,其实,我是希望你别知道会比较好,事实往往最是伤人。”

 紫萱还来不及细思他话中的深意,他已缓缓开口。

 “宛竹的父亲与少钧的父母是旧识,可是,因为宛竹家里遭逢巨变,父母均死于一场车祸中,于是,少钧的父亲便接下了教养宛竹的责任,换句话说,我、少钧、宛竹,以及少…对了,少钧还有一个哥哥,你不知道吧?再加上我两个妹妹,我们几个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

 “从小,少钧就允文允武,样样出色,不但成绩名列前茅,其他方面也无人能出其右;出类拔萃的他,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尤其弹得一手堪称国际水准的好琴,与独独钟爱古典音乐的宛竹正好处得极为投契,在众人的推波助澜、猛敲边鼓下,他们两人便自然而然的被视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可是,后来…没想到少横刀夺爱,宛竹在一对兄弟间左右为难。后来,她选择了楼少,狠心斩断了与少钧之间的情丝纠,嫁给了他的亲哥哥。”

 紫萱恍然大悟,原来宛竹是少钧的大嫂!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少钧不甘自己衷心所爱的女子投入别人怀中,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兄弟,在亲情与爱情的双重背叛下,令凡事皆过人一等的他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他没有死心,对宛竹,他从不曾有过放弃的念头。

 “少有先天的心脏病,在与宛竹结婚三年多之后,他便撒手人寰。伤心绝的宛竹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有一阵子她变得好憔悴,偏偏少钧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不肯放过她,我不知道…他…究竟对宛竹做了什么,或者…是宛竹承受不了失去丈夫的悲痛…她选择了轻生。”

 她脑海一阵轰然巨响!孙彦弘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少钧死了宛竹!她脑海里一片紊乱,会吗?少钧会做出不顾伦常,呛篁大嫂的事来吗?

 惊心动魄的几个字敲进心头,令她头晕目眩、手脚冰冷。

 他强暴了我…他视他如至亲手足…直言不讳的说爱我,却忍心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炼狱…

 老天!她倒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浑身颤抖。

 “那你呢?”她勉强稳住思绪,努力让思绪正常运作“你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孙彦弘明显一震“我?”他苦涩一笑“深情不悔、始终在她背后守候着她的痴心人吧!”

 “所以,你才会在宛竹死后,全无眷恋的远离此地?”

 他黯然无言。

 紫萱轻点了一下头“我需要冷静,恕不奉陪。”深深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后,她转身回房。

 必上了门,她抵着门板,闭上眼深了口气后,让思绪渐渐沉淀,在有了足够的冷静后,她细细回想方才接收到的讯息。

 孙彦弘的说词太过薄弱,而其中她曾发现他数度的眼神游移、闪烁不定,甚至不只一次下意识里闪避她的目光,若心坦然,他又何必惧于视她的目光?

 她认识的楼少钧,是个心、傲然磊落的君子,有违礼教的事,他绝不为之,更别提辱大嫂这种天理不容、令人发指的事了。

 也许有太多的现象都对他不利,但就单凭他在提及宛竹时的坦然,就足够给她勇气坚持对他的信任,何况,她相信自己不会爱错人,少钧值得她爱,值得她生死相许。

 一份刻骨挚情深植心底,她不自觉出绝美醉人的无悔笑容,心中也有了决定。

 **

 夜已深沉,羞涩的月儿悄悄躲进云层,紫萱怀着幽然如梦的醉人情怀,步履轻盈的来到楼少钧的房门前。

 “萱萱?”应门的楼少钧整个人杵在原地,傻傻地望着门口衣袂飘然的她。

 她闪身而入,对着犹呆站在门边的他笑意盈盈地道:“你打算在那里站一晚吗?”

 “呃!”楼少钧回过身来“这么晚了,有事吗?”

 老天!难道没有人告诉她,在这种时刻、这种气氛下,她穿着这种引人遐思,外加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心神恍惚的柔媚神态看着他,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吗?“想你,算不算有事?”

 她低低柔柔、令人心神驰、幽然沉醉的声音响起,令他浑身一震,有些狼狈的转过身去。

 要命!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呃!我该提醒你,我们两个小时以前才见过。”

 噢!好惨,他不敢视她醉意转的星眸,怕引来大多罪恶的遐想。

 紫萱轻柔地微笑,他果然是怀坦的君子。

 她起身绕到他眼前,翦翦秋瞳幽幽地凝望着他,让他将眼中的无悔深情瞧个分明“想你,与爱你一样,是不需要理由的。”在他的震动与错愕中,她又道:“你头可不可以低下来一点?”

 楼少钧完全了心绪,茫然依言后,才后知觉地问:“干嘛?”

 “因为你太高了,我吻不到你。”

 他整个人都傻掉了,紫萱在他回神以前,柔情款款的印上他的,以记忆中楼少钧吻她的方式缱绻而深情的吻他。

 让一个女人主导一切,他这个当男人的颜面何存?于是他马上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她娇软的身躯狂猛而炽烈的吻她,火热的舌,一如两颗紧紧的心,再也难分彼此。

 她气吁吁,嫣颊似火,滑上他背脊的小手虽青羞涩,却全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她忍住不使自己羞怯,鼓足勇气将小手探进他的衣衫,在他明显的震动中,柔软的红大胆的滑下他衣衫尽敝、坚实宽阔的膛。

 噢,不!褛少钧想推开她,却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全力控制自己“别…萱萱,别来…你会后悔…”

 他的自制力吓人的。紫萱不以为意,柔媚地一笑,衣带轻轻一扯,丝质睡衣沿着雪白光滑的身躯缓缓落下,她轻贴上他僵硬的身躯,沿着他的一路亲到发热的耳畔。

 她吐气如兰地低语:“别像个木头一样,我不指望你当柳下惠,但让一个淑女牺牲形象演独角戏,身为人家所深爱的男人,你不觉得很可吗?”

 这个小巫婆!他忍得多痛苦她知道吗?“限你…三秒种之内离开,否…

 否则后果自行…负责!”他语调异样喑哑干涩。

 她的回应是…送上她的

 噢!他挫败的低,再也无法克制体内几溃决的熊熊火,疯狂地、炽热地…狠狠吻住她,狂炙的情焰几乎要将她成粉,融入他的血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这一夜,他们的身心紧紧相依,也注定了终将绕一生、绵难解的情缘。

 **

 当一切回归平静,楼少钧凝睇着臂弯中羞赧醉人的嫣容,轻掬她低眉敛眼的娇态,好一会儿才轻声启口:“也许,我必须要说一句很老套的对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过,我看你似乎乐在其中,一点后悔的情绪也没有。”

 “对于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我后悔干嘛?”

 他心头一颤“可是,该死!它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我什么承诺也没有给你,而你却…”

 紫萱含笑摇头“就像你曾对我妈妈说过的话,真心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两颗心是紧紧相系的,其余的我并不在意。”

 “萱萱…”他动容地望着她,正说些什么,紫萱却阻止了他。

 “听我说完。你知道,为什么今晚我会这么做吗?”

 “不要告诉我你得了绝症、不久人世的老套情节,或者,你是看那些骗死人不偿命、浪漫得一塌糊涂的爱情,看得走火入魔了?”他照亮的黑眸闪着戏谑。

 “闭上你的乌鸦嘴!”真受不了,他不这样戏她会死吗?

 “要不然呢?”

 “今天早上,我见过孙彦弘了,我们谈了很多。”

 “毋庸置疑,我是话题中的主角,对吧?”奇怪,孙彦弘说了什么?值得她以身相许?“我有什么丰功伟业可以供他歌功颂德吗?”

 “听完我的转述,我怀疑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自得其乐!”接着,她将孙彦弘对她说的话一字不漏、钜细靡遗的和盘托出,并且发现楼少钧愈听脸色愈往下沉,最后是一片山雨来的鸷。

 “妈的,我要撕烂他的嘴喂猪!”他忿然怒道。

 “真暴戾!”紫萱仍是巧笑嫣然。

 他见鬼似地“你还笑得出来!席紫萱,你有没有脑袋?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怕我是要丧尽天良的禽兽吗?你该离我远远的。”

 “不,正因如此,我才会这么做。少钧,你还不明白吗?任凭千夫所指,你仍是我心中那个气度磊落的谦谦君子,任谁都无法动摇我的信念。所以,我用最具体的行动,向你表达我的决心,这样的证明,比什么都还要具有说服力,你说是不是?”

 “噢!萱萱。”楼少钧紧拥住她,藉以表达心的撼动。

 这是怎样一个奇特的女子啊!而他何其有幸,蒙她如此眷恋!

 “也就是说,孙彦弘的话,你根本不信?”

 “也不能这么说啦!我只捡我想听的。例如,咱们楼大帅哥是个器宇轩昂、丰采翩翩的俊俏少年郎啦!还有他出类拔萃、文韬武略,无所不,其余的我全当放了。”

 楼少钧不低笑出声“你哟!”她总是能惹得他心怜爱。

 “唉!说归说,我不信是一回事,但你还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说!你和宛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家会这么说总不可能是空来风吧!楼大帅哥,你如何给我一个代?”

 楼少钧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奇怪,不是因为紫萱的话,而是…随着他的目光看下来,紫萱霎时红透一张脸,忙抓住被子紧掩口。

 “狼!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的眼睛往哪里看?”

 他笑得好狡诈“有现成的春光,不看白不看嘛!”

 “你!可恶!”她抗议的扭动身躯,想挣脱他的怀抱。

 殊料他忽地全身紧蹦,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暗沉,他嗄地低声喝道:“别动,否则后果我不负责!”

 紫萱怔了一下,领悟他的意思后,不又羞又嗔“你们男人的情真容易点燃。”

 “你要是再不安分,我会让你对男人的情有更切身的体认!”他没好气地说。

 “你…规矩点,少给我扯开话题,我们正事还没谈完。”

 楼少钧也很认命“好啦!不过,你给我起来穿好衣服,不然…这样我说不下去。”

 她娇容微晕,羞赧地起身着衣,听着刚穿着整齐的楼少钧叙述。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那天浩浩突然闯进来,才告中断…”他在一旁的椅子落座,才又继续道:“说到浩浩,有件事,我必须很谨慎的告诉你,其实…浩浩并不是我的儿子。”

 短短几个字,在紫萱心湖爆了开来,卷起惊涛骇,她登时目瞪口呆,回过神后,她大为激动,紧抓住楼少钧的手臂叫道:“浑蛋!你在说什么?任谁都看得出浩浩有多酷似你,讲这种话简直天理不容!你这是在污辱浩浩,更是…”

 “等等、等等!”楼少钧忙安抚气愤难抑的紫萱,失笑道:“你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在说浩浩的母亲红杏出墙、不安于室,相对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好女人,也就是宛竹,但,她不是我的子,而我根本也没结过婚,这样你懂了吗?”

 “你…你是说…可是,不对呀!浩浩真的和你好像,连顽固的死脾气也都是一个样。”

 “那是耳濡目染的结果。还有,请说择善固执,OK?至于和我很像,那是当然的啦!我有个哥哥,这你也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和少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兄弟,浩浩是少的儿子,正确的说法是,浩浩长得像我大哥。”

 “原来…如此。”紫萱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以为…

 “不然呢?”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楼少钧摇头轻笑,紫萱是真的将浩浩疼进骨子里,容不得他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与不平。他要是不及时解释,恐怕会被这个小女人打死!

 他将此刻一脸难为情的小女人抱坐于自己的膝上,缓缓开口陈述。

 “其实,孙彦弘的话我无法全盘否认,一开始,我和宛竹的确是众人所公认的一对佳侣,但那也只是因为我和她同样热爱音乐,两个兴趣相投的人,常常共同弹奏着一曲又一曲动人的乐章,那只是一种乐在知心的投契情谊,在众人推波助澜的美意下,我们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喻为才子佳人。

 “我承认我很疼爱她,以往,在没有你和浩浩的日子中,宛竹、少、晴,他们是我生命的重心,我重视他们胜于自己,虽然,那一段日子里,我尚不明白友情与爱情的差别,但…你相信吗?我和宛竹的身份是情侣,可是,我们却连接吻也不曾有过,很匪夷所思,对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我和她…就是培养不出情人间的浪漫绵,反而是温馨友谊居多,这一点,我和她其实心照不宣,不过…你知道的,众口可以铄金,我和宛竹的情侣关系众人已深柢固的认定着,时一久,我们也就顺其自然,不好太兴风作

 “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我那个傻大哥竟从好早以前就暗恋着宛竹,但为了顾念手足之情,他将所有的苦往心里藏,不敢漏分毫,就怕伤害到我、怕影响我和宛竹的感情。我知道后,先是将他痛骂了一顿,气他为什么不早言明,之后,我又探了探宛竹的心意,才发现这两个傻瓜早就彼此倾慕,但全都怕对我造成伤害,以致隐忍着自己的感情,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打破现有的和谐。

 “我顿时百感集,哀叹好事多磨,也怪自己的迟钝,身边两个最亲、最爱的人彼此恋慕许久,我竟到那时才看出端倪。很奇怪吧?我和少有着相同的容貌,宛竹面对着我却无波无澜,反而痴心爱着我那温文儒雅的大哥。”

 “不,一点也不奇怪,”恍然大悟之余,她能了解宛竹的感受“那天,我在四楼看到的相片,原来是你大哥和宛竹的合照,难怪当时我有着很奇怪的感触…相片中的男人,无法如你一般带给我最直接的心灵撼动。”

 楼少钧回以深情的一笑“知道他们的事后,我也欣然成就他们的美满姻缘,也许正如晴曾指责过我的那般,我不曾爱过宛竹,所以我甘心将她让给少,成就手足之情。

 “萱萱,对于我大哥和宛竹的结合,我心中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怨尤,否则我就不会居中撮合了,见到他们幸福快乐,我比谁都还要高兴,只是不知情的人总以为找是为了手足之情,才忍痛割爱,将自己爱了十几年的女孩拱手让给哥哥。大家都说我傻,其实不然,没有人了解,我和宛竹始终不曾有过如狂涛般的情烈爱。

 “我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也没有人会相信,反正人家都认定我在强颜欢笑,再解释也是多费舌,而且我和大哥、宛竹,都不是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也就由他们去了。没想到,四年后,居然会出现这么离谱荒谬的谣言,你说我够不够冤?”

 “的确,这比你将丝瓜煮成茄子还好笑!”紫萱藉机损了他一番。

 “萱萱!”他俊容微微发热。

 “好啦、好啦!你继续说啦!”

 “可惜的是,他们只过了三年多的快乐时光,然后我大哥就因为先天的心脏病而辞世,那一段日子,宛竹简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数度想追随我大哥而去。但是,因为不放心他们共同孕育的爱情结晶,也就是浩浩,宛竹才听了我的劝,打消轻生的念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大哥下葬后没多久,她竟然…割腕自杀。我看得出她死意甚坚,腕上那道伤口,深得怵目惊心,让我连想救她都回天乏术。

 “其实,我也隐约知道宛竹的死并不单纯,但是她留下的遗书中,除了哀哀祈求我照顾浩浩外,更言明希望一切就此结束,她的生命已然消逝,谁是谁非也已不再重要,她用她的血,洗去一切屈辱,所以,我若真为她好,就不该让她连死都必须背负着这种泣血般不堪的屈辱。”

 “为了让宛竹死得瞑目,我什么也没追究,让一切都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一散去。也许,我本身也意识到宛竹的死,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太过伤人,我不忍她再一次承受羞辱,所以,我让一切秘密随着时光就此深锁于四楼之中,如果,这样能让已死的亡灵就此安息的话。”

 难怪那天他会那样的暴怒了,她能谅解,里头埋藏的,是他挚爱的亲人生前所有的悲往事、喜乐哀愁,他们仅有的也只有这些了,她是不该冒然闯入。

 “可是,在宛竹死后,太多的传言纷纷出笼,谁都知道她死得太悲、太怨,尤其,这个世界犹有她唯一的牵挂;所以,夜半时时飘的白影,便成了慈母探子的说法;苍凉的琴音,是她倾诉悲苦的心声。”

 “少钧…”她言又止。

 “怎么啦?你知道了什么?”他板起脸“不许瞒我。”

 “我…我怕说出来,会对宛竹造成伤害。”

 楼少钧好像领悟了什么“我多少也猜出了些端倪,但这样的揣测太伤人,我怕污辱了宛竹。”

 “你是说…你知道?”他所想的,就是她想的吗?”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孙彦弘暗恋宛竹,只是宛竹对他根本没感觉,所以我就不以为意;但宛竹的死,让我突然…”

 “莫非,强占宛竹的人,是他?”呵!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做贼的喊捉贼?

 “果真是这样?!”楼少钧沉痛地握紧了拳“他怎做得出来?大哥视他如兄弟呀!他怎能为了一个爱字,就盲目的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别难过了,少钧,有件事还等着我们查明。”

 “嗯?”他询问的扬起眉。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夜半琴音是宛竹不散的亡灵在倾诉凄苦吧?”别笑死人了!

 “难讲喔!”他一脸高深莫测。

 “喂!别吓我!”怎么突然骨悚然起来?她潜意识里往他的怀抱偎得更近。

 “刚开始的一年里,我不放弃的时时往四楼查看,但什么也没发现;也许真的有人故玄虚,但那又何妨,反正她没有伤人的意图,所以我也就由她去了,不过,如今既危及你的安全,我再无坐视之理。”

 “不过,敌暗我明,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楼少钧点头表示赞同“你自己当心些。”

 他本想拥住她温存一番,但紫萱像想起什么似的,闪过他俯近的,一脸不悦地问:“你既然没结过婚,那每回你一提起那让你又怜又爱的晴是谁?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处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到底还有几个旧情人?”

 见她一副打翻醋坛的俏模样,楼少钧本来只是抿嘴偷笑,最后再也隐忍不住的狂声大笑,笑得浑身震动,还差点将紫萱给震到地下去…要不是他双手紧抱着她的话。

 “我的老天!你在吃醋?你居然在吃晴的醋,哇…好好笑!”

 “闭嘴,谁吃醋了!”紫萱老差成怒,猛捶他的肩头。“不许笑!”

 “好,不笑,不笑。”他极力忍着,调匀了呼吸,却仍挥不去眼底闪烁的笑意。“小醋坛子,这位美若天仙的晴小姐嘛!她姓楼,是你未来的小泵、你夫君的妹妹、‘亲’妹妹,这样,你满意了吗?”

 “啥?”了解真相后的她,羞得差点找个地钻进去!

 楼少钧怜爱地轻拥着她“我们三兄妹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你绝对无法想像,不只因为我和少是双胞胎,感情异于常人的浓厚,就连对晴,我们兄弟俩也是倾尽了所有的心力在呵疼着。少死时,我悲痛得难以自持,好似身体中某样东西被人狠狠割离一般,有一阵子竟只觉空麻木。“而晴,她没比少

 幸运多少…别误会,她现在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她的情路太过坎坷,这段感情带给她的伤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她用自己整个生命、整个灵魂去爱一个男人,但是他却将晴伤得体无完肤,差点活不下去,最后,她带着一个破碎的心离开台湾,远赴法国,也许哪一天,等她平复了这段感情的创伤,她会回到台湾、回到这个温暖的家。”

 “你很心疼她。”她看得出来,她深知自己所爱的男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当然,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从小,我就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没想到那个混帐男人却将她伤得这么彻底…”他摇头叹息,也许,这是晴注定的情劫吧!“噢,对了,近来我发现,他对晴好像…并不如表面上的无情。”

 “何以见得?”他们楼氏兄妹的感情故事怎么都这么高迭起,扣人心弦呢?

 “晴忘忧…你知道吧?”

 是一个香水的名字,味道飘逸,名字更典雅,她爱极了。“知道哇!就…

 等等,这和晴有关吗?”

 “是啊!可见他对晴犹念念不忘…”他沉着。“萱萱,我好像错了。”

 他在说什么?紫萱不解。

 “我怕,我在无意间亲手断送了一段原本可以圆收场的爱情。”

 “少钧,你没事吧?”紫萱担忧的抚上他忧虑的眉宇。

 他甩甩头“没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今晚我说了太多话了,剩下的时间,该留给无声的绵。”

 属于他俩的无声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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