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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怀王献策
 荣锦桓没来得及斥责便给堵了回去,目光顺着宫女手中小心翼翼褪下的衣衫看向她的后背,倒了一口冷气:纵横错的条状伤口遍布后背,此刻又红又肿,因闷热的天气微微泛着白,而在这之上,一个红色的掌印赫然在目!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他只顾着发怒,宫人给她换洗后企图禀报他也未曾理会,触目惊心的伤口定是笞刑所留——他亲口下的圣谕!

 顿时震惊、后悔与愠怒一齐席卷,不等宫女开口,荣锦桓颤抖着、几乎是极其不愿的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情形。

 怀轩墨听完点点头,又命宫女将她衣衫穿好、翻转过来,神色略微轻松道:“只要不是黑色,那就不是毒掌,且或许这一掌没把她打死,倒让她吐了不少毒出来。”

 他说着又搭上了她的脉,细针在脉上取了点血凑到鼻子仔细的闻,此毒应是无无味太医也瞧不出来,可怀轩墨微微眯眼,竟一副有成竹的样子朝荣锦桓道:“若没猜错这是血海棠,所谓无无味只因那股海棠花味容易被人本身的气味掩盖,中毒之人如被灼烧血脏腑,脉象忽冷忽热。只因是西域毒药故而见之人少,于百泽常去西方,我便知道此毒。”

 “你只要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她的命!”荣锦桓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问了关键之处。

 怀轩墨略一沉却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毒,可惜这毒要解也是需以毒攻毒。能解的药材几乎绝迹,即便以毒攻毒也难以施行,不好死得更快。”

 “你说什么?!她眼下这般。怎么还能受别的毒?!”荣锦桓近乎失态的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质问道。

 他没料到天下医术最高的怀王如此说,怀王这么说那苏若芸就等于必死无疑,而将她上死路的正是自己。

 “她可有喝别的东西?”怀轩墨面无表情的打开他的手,继续询问。

 荣锦桓面色极差,却只得耐住子道:“她这般自然喝不下,只勉强灌了几勺参汤。”

 “那就好。”怀轩墨舒了口气。见她濡的枕边又道“参汤估计是给吐了,不然这样喝下去。非顶死人不可。”

 荣锦桓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皱眉看着若芸毫无生气的面庞,重重的叹息,艰难开口道:“你只需告诉朕。她还有没有救?”

 “我先前给她那么多帖药也不是白喝的。那方子名贵的很,即便此等剧毒还是能保住心脉,不然再健康的人也早去了。只是这一掌下手快准狠,伤及脏腑。”怀轩墨说着,站起身向后退到桌边,取出箱子里的十几个小药瓶逐个检查起来。

 “你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荣锦桓再次暴怒,死死盯着上的人。只觉得她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怀轩墨这回并未回答,不紧不慢的挑了几瓶药调和起来。又拿了数针重新坐回沿,伸手点了她腕上几处道,另一手拿着药瓶凑着她的手臂,以针沾药刺进几处位,又抬手解了、让药力顺着血向心脉,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了颗在她口中。

 荣锦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竟未加阻拦。

 怀轩墨这才抬头,出声四平八稳:“经络因人而异,我双目不便,要便不敢妄动,只得用药力安抚受损的脏腑。这药丸不易被吐出,待化开、咽下,应能让她暂时保住命。”

 “那毒呢?!”荣锦桓见他迟迟不提解毒,不由问出口。

 怀轩墨神色如常,却头一回叹了口气:“或许是天意,她原先就中了断肠草之毒,误打误撞可以略解血海棠。血海棠的毒血她已吐了许多,余毒与断肠草的余毒中和便可去大半,这期间恐时常疼痛。只是她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能不能醒来要看她的命了。”

 荣锦桓听着他的叙述,惊讶不已:“断肠草?朕怎么不知道?!朕…”

 他已然骇然到了极点,怀轩墨之所以不提解毒,竟是因为她本就带了以毒攻毒之“毒”可她身中剧毒却对他只字未提,入宫以来素来淡漠,就算身处险境也不曾抱怨过一分,谁人会想她竟身中剧毒!

 他颓然的也跟着坐在沿,见若芸被怀轩墨施针用药后呼吸竟有些明显,他一喜便伸手,却始终不敢触碰到她毫无生气的脸颊,仿佛妄动她便会离他而去。

 “我开些药,等她好转便给她服用,若能全服下便可性命无碍,待有机会找到合适的解毒良药便能清血海棠的余毒。不过我担忧的是另一件事。”怀轩墨说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竟出了些许遗憾之“那蛰伏的血蛊蚕食血倒是无碍,只是眼下她血气俱亏,若不拔蛊,油尽灯枯只是时间问题。”

 “血…蛊…”荣锦桓听到这两个字不倒数,慢慢的重复着,他对南蛮事物一窍不通,怀轩墨言下之意也并非什么不得了的蛊毒,只是这不起眼的蛊毒竟能在此伤她性命。

 “这连毒都不算,我就更不会解了。”怀轩墨似乎知晓他想说什么,立刻摇了摇头,收起药瓶和针便摸了纸笔写起方子。

 荣锦桓呆呆的坐在沿,瞧着若芸虽好转却依然苍白的脸,忽的站起大声道:“怀轩墨!给朕个法子!什么都行!”怀轩墨堪称神医,若他都束手无策,太医院的老头就更靠不住了。

 怀轩墨看也不看他,沉默片刻便缓缓的道:“你真想救她,就带她去找南王夏朱月,蛊和毒他是行家,或许连血海棠也能解得。”

 “即刻召见南王进宫!”荣锦桓不假思索便口而出。

 “夏朱月行事乖张又与我等疏远,此刻忙于调停苗寨应是烦躁,你虽是一国之君可却命令不了夏朱月,这一点,你比我还清楚。”怀轩墨写着方子,慢条斯理的反驳。

 “那…朕即刻带她前往南疆,不怕这夏朱月不解毒!”荣锦桓盯着他,几乎从牙里挤出字句。

 这回怀轩墨微微侧首,冷声道:“其一,作祟,皇上不可离京,恐皇位受觊觎;其二,清平教神出鬼没,赶路苗疆势必从简轻装,如此一来极有可能遇袭;其三,天颐眼下纷争四起,需你在京安定民心;其四,你对南疆毫不熟悉,若夏朱月不买账,又因此惹了苗人,是为不明智;其五…”

 荣锦桓听他娓娓道来顿时心烦意,想怒又没有发之地,只得干坐着。

 怀轩墨顿了下,没等他他的牢便又道:“其五,她此刻身体虚弱不堪,即便醒来也需调养几,是否去苗疆,还要问过她本人愿否。”

 “怀轩墨,以‘你我’相称朕可恕你无罪,可如此将朕的军,可是要朕与你兵戎相向?!”荣锦桓握着拳,咬牙切齿道“若她醒不过来,就坐以待毙么?既然她如此危险,南疆位于丰州西南、近千里之外,等她醒来再作决定,只怕到了苗疆已经赶不及,何况还要寻得夏朱月!”

 怀轩墨似乎早有准备,听他说完便停笔起身、恭敬而拜:“圣上英明神武,在去年秋天就下令疏通漕运,也已按图纸打造轻便快船试水。暂且观察几、悉心调养,无论她能否醒来,届时借快船顺风顺水而下,可行数百里、直达南疆。”他言辞恳切毫无不妥之处,面色平静似乎十拿九稳。

 “这可靠么?”荣锦桓眯起眼睛质疑道。

 怀轩墨抬起头,面不改的看着他,将声音到最轻:“你既然允诺保苏若芸平安,程王爷呈上的十六部经卷自然非虚假,经我之手按图打造,快船行驶便无问题。运河丰水充沛,既通江河湖泊顺畅,臣虽不保证夏朱月会医,但会派可靠之人送达,好过坐以待毙。”说着有意无意“看”向角落缩着的太医。

 听他咬重“经卷”,荣锦桓忽然明白他是拿程清璿的允诺来堵他,顺口连他先前至于王于不顾,又夜探程王府、设局牵制,对异姓王且拉拢且排斥的做法嗤之以鼻,到头来却还是发现异姓王府才是他不可多得之良助,如此讥讽让他面上青红加却又发作不得。

 “可有为难之处?”他瞅了眼若芸,终于问出口,言下之意便是准了。

 “请皇上放心,臣告退。”怀轩墨又客套起来,丢下药方便走。

 常德忙上前拿起药方来交给宫人去抓药,瞅着荣锦桓脸上云密布、一动不动坐在沿,心知皇上被人要挟讽刺定是不,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出声道:“皇上,可要先换上干净的衣裳?待娘娘醒来,见着也高兴些。”

 这一语似是触动了他,荣锦桓再次看了看双目紧闭、徘徊于生死之岸的若芸,目光如泣,喃喃道:“她若醒来,怕见着朕反而伤心。是朕的错…”

 常德只得在他旁边叹气,按怀王一说,贤妃娘娘一定要去那南疆求医,且这一去还不知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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