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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嫌隙
 ps: 第三卷开始,本卷有事变,有宠有,主要是主角们之间的互动o(n_n)o~

 十,先行军顺利到达天颐边境。

 “丫头,到了。”百泽在车窗前说给她听。

 她茫然抬手掀开帘子,却见沙州城旗帜飘扬,远远的便望见程清和一身亮黑色的长衫,自城楼上一跃而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安然落地,脚不沾尘的朝这边飞跑来。

 她微微勾起了

 清和安然无恙,而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他越过荣逸轩时,后者不悦的皱眉闪开。

 “若…”程清和刚想喊出声,百泽却不动声的一抬手,帘子便应声落下。

 他知晓不能声张,便隔着帘子朝于王大声道:“庆功宴,恭贺于王爷、荣王爷得胜归来。”

 说着,朝她这里低声音道:“若芸,你也来哦!”

 她双手猛的收紧。

 她若去,似是不妥。

 没想到,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百泽也贴近车窗轻声:“有两州将军携女眷出席,无妨。”

 她闻言默然。

 荣逸轩远远的见那车子,程清和和于百泽都似乎同那轿内之人说着话。

 他怒不可遏的奋力扬起马鞭,离弦的箭一般朝沙州城门而去。

 书言见状大惊,也慌忙夹了马肚子。

 百泽柔美的双目透出凉意,望着两骑一前一后的扬起土黄的尘土,微微一笑。似有深意。

 索泰王子和柔嫣公主下落不明,搜查的士兵都无功而返。

 西离五王子和八王子是敌国王子。顺理成章的成了阶下囚,被押送上路等待差。

 灭离国乃是新皇登基以来首次大捷。上到主帅、下到小兵无不欣鼓舞。

 一片腾喜悦中,百姓们也渐渐开始恢复生息。

 京城遥远,急着赶路也不在乎一夜,沙州虽不富饶,入夜还是摆起了庆功的酒宴。

 大帐内,于王一身洁白轻甲、脸上戴着只有一半的头盔出白瓷般的皮肤和浅笑的嘴,举手投足间好似神明一般威严却不失风度。

 两州刺史和副将们分列两侧坐着,举杯痛饮、频频敬酒。

 徐都尉被革职后,张余平步青云。沙州一战他身先士卒、功不可没,如今已是荣耀一身的都尉,准备随军回京。

 庆功宴,张余自然也成了瞩目的焦点,不一会儿便被灌得酩酊大醉,全然不顾仪态的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

 一旁的程清和虽在云州夜袭之时立了功,可到底是个平面的角色,坐在一旁喝酒也落得自在,酒席不到一半便已经哈欠连连。

 席间。女眷们无不浓妆抹,就连传说清贫的沙州丁刺史的夫人冯氏,也特地着了体面的暗红裙衫,只在领口袖口有些花纹。

 若芸默默的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略施脂粉,短发被巧妙的梳起,衣着简单而随意。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而她跟前案几上的酒杯却是丝毫未动,心中空落。

 偶尔瞥见坐在百泽并列首席的荣逸轩。只见他谈笑自若,似乎那伤一点也没影响他。通明的灯火将他略显坚毅的脸庞和薄染上金色。

 他自然没有扭头看她,正如她所料一般,他与她之间的的信任如此脆弱,一旦偏差便如中刺:拔不出,也按不下,那么自然却又微微生疼。

 另一侧,百泽同他只是偶尔交谈,并不多言。

 战事方歇,于王和荣亲王两派人却不用再貌合神离,俨然形同陌路。

 而她,在荣逸轩眼中她是于王的“心上人”,在百泽眼中她是荣逸轩的“故人”,冷热两面,皆是难以自处。

 她心里越发闷闷,转而想起尚在京城的晓红来。

 她想家,想苏府,想晓红。

 时至今,只有那平天喜地无忧无虑的丫头,能与她同甘共苦毫无怨言。

 倘若不是她冲出苏府,她们会如何?她不敢想。当时若舅舅一口咬定没有这个人,荣逸轩与她可能不会有集,更不会有今的尴尬处境。

 可叫她嫁给那个李慕,她也决计不屈的。

 是以,是偶然,也是必然。

 正如程清和不经意的一句:“天塌下来我扛着”

 如今他是真的找她来边关了。

 远远望去,程清和已经半醉的眯起眼睛,将倒不倒的时候已经有不知哪个小姐趁此机会扶了他起来。

 他清醒了下,慌忙拂开,窘迫的模样让若芸不由的轻笑起来。

 望着那眉眼,她猛然间想起了那许久不见的笑颜来,淡而温暖,一瞬间恍惚如梦,印在脑海的是白雪枝,一舞终了,那颀长的身影白衣广袖,执着玉笛含笑而立。

 她慌忙收神,自己还在喧闹的酒宴上。

 偷偷看去,百泽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样、正举杯豪饮。

 只是他身侧那曾替她把过脉的陈将军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却又看了回去执起酒杯,另一侧的洛将军正在一个劲的劝酒。

 她敛了敛神,兀自一笑。

 酒席过半,若芸越发百无聊赖,空中弥漫着酒之气,她找了个借口便退了席。

 走出大帐,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虽是三月,可边关到底苦寒之地,她不由得缩了下,望着繁星闪烁的静谧夜空,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京城怕是早就万家灯火,很少能看到如此广阔的星空。

 沙州地势平坦,一眼望去除了矮矮的房屋和城墙,一股浓浓的孤寂感环绕,却让她难得的清醒。

 站了许久,大帐门帘被掀开。喧闹嬉笑冲门而出,张余被人扶着东倒西歪的走着。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念着喝酒,路过她身侧也没发现她。只是傻笑着走了。

 待他走远,程清和皱着眉甩着手出来,像是逃开什么一样忽的使了轻功,一下子到了很远的屋顶,又一个站不稳摔了下去。

 听着那声“哎哟”,若芸愣了下,忍不住快步上前想看个究竟,可肩却被只大手有力的握住。

 回头,她惊呼一声。

 荣逸轩冷脸站着。眼光锐利,让她生生收住脚步。

 若芸深一口气,只片刻便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眸,呼吸却早已紊乱。

 大手颤了下,放开她,只听他沉沉的开口:“你跟本王来!”

 说完,不由分说的环上她的,脚不沾尘。直直的朝着那沙州最大的院落而去。

 若芸紧紧的抿着,浑身紧绷,直到落地也没说一个字。

 四下无人,荣逸轩猛的抓起她的双臂。双眉紧皱却不知如何开口。

 见她躲闪不定,他目光一沉,只道:“本王与你。何时至此的。”

 手一松,她险些跌倒。

 白着脸勉强站稳。她只觉得心中绵密的疼,呼吸也带着疼。浑身都疼痛起来。

 她知道,就算离开宫中那时还曾有唏嘘、在营中也感动异常,可眼下他与她彼此的信任一旦瓦解,便什么都不会剩。

 可看着他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她只怔怔道:“王爷,伤可好些了?”

 荣逸轩迟疑了下,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若芸,你可怪本王对那公主冷酷无情?”

 她低眉顺眼,无悲无喜,只是咬了咬

 默认。

 荣逸轩只觉得心中之火一下窜了上来,抓起她的胳膊就将她带到一处别院。

 房屋内,一声声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哭了很久,声音微弱却凄惨。

 荣逸轩伸出手指一下捅破了窗户纸,负手而立,口快速起伏,似是生气不小。

 若芸愣了下,狐疑的走上前,朝那破内望去。

 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窝在上,三月的天气棉被却裹了好几层,头发凌乱,眼神呆滞,瘦削的脸上似有些伤痕,有一下没一下的啼哭着。

 她抬头朝荣逸轩看去,后者则是不置可否,忽然抬脚猛的踹开房门走进去。

 “王爷怎的夜晚人家姑娘家的…”她口而出,却惊讶的发现上的人并未惊慌,只是缩了缩,目光依然空的看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不时的噎,却已然哭不出眼泪。

 她骇然,慢慢的走上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女子忽然出了丝傻而诡异的笑容,疑惑的歪了歪头,又回到方才的模样。

 若芸颤抖的收手,后背抵上那坚硬的膛。

 荣逸轩扶住她,那冷冽的声音像是寒风一样自她背后传来:“她是丁刺史的女儿丁淑芳,西离国攻打过来时,丁刺史被囚,屋中血成河,她是生生吓疯的。”

 她听着看着,京城把人命当蝼蚁的一幕闪过,云州血成河的夜袭也历历在目,耳边似乎出现了惊天动地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惊惧声。

 还有柔嫣那惊恐的双眼、那柔弱无助的神态再一次浮现。

 “不要再说了。”若芸心中钝痛,忍不住冲他喊道,直直的冲出了房门。

 荣逸轩却在院内将她拦下,强迫她站定。

 只见她身上哆嗦、脸色惨白。

 他心有不忍,却还是强硬的开口:“你若怪本王对公主残暴,那谁来为战争中牺牲的家眷报仇?谁来对他们说此乃不公?!”

 荣逸轩死死地看着她,直看的她面目灰白、冷汗了鬓角碎发。

 他眼神一痛,没有再多说。

 “你说得对…”若芸凄然点头,睁大双眼看向他,让他神色一禀“王爷带我来,想是让若芸亲眼所见,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无情,若芸没有受到如此对待已经是幸运之极,可是…”

 她抬脸,那秀气眉毛蹙了起来,双眼皆是淡漠:“可是柔嫣公主救过我,哪怕再残酷,若芸岂能坐视不理?是否杀人者残酷,轮到自己也必须拿起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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