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居然才嫁过来一天就病倒了。”
“谁教王爷跟我们亲热的场面太刺
,害她冲昏头了。”
“我看她这场斑烧八成叫‘智慧热’,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叽叽咯咯的女声笑成一团。
虹恩额上枕着冰手绢,半昏半醒地微晃着头,好吵…她睡得好难过…
“你们小声一点…”
“哟,醒了。”
“听这嗓子,活像喉咙里灌了一袋沙子。”讪笑的声音俯近她耳边。“怎么样啊,小美人,现在你还能娇声软语地勾引王爷
吗?”
虹恩痛苦地迷糊睁眼,奇怪,喉咙怎么像梗了块带刺火球,又烧又痛,连口水都咽不下去?“水…”
“睡?你睡了一天一夜,还睡不够啊?”
啊…这些可恶的女人。如果她精神好转了,一定要把她们统统剁成
酱,瘦的拿来包饺子,肥的拿去灌香肠,剩下的可以叫厨
子来点葱蒜拿去爆香,做成
燥或拿去
包…
她又昏昏沉沉陷入
是鲜味佳肴的美食梦境。好饿…
“虹恩,起来。”
她的时间感已然错
,总觉得怎么才睡一下下就被叫起。
“你喜欢昏睡,尽管睡。但为什么不肯吃风花雪月喂你的膳食?你想绝食自尽?”
有人喂她吃进东西吗?她昏弦胡想,才发觉她已经饿到连躺在
上都感到头重脚轻。
突然一股蛮力将她自卧榻上拉起,依偎入一堵暖热砖墙中,被人
鲁地硬将
汤一口口
入她嘴里。她很饿,也很想喝,可是一
口还来不及咽下就又被
进一口。结果沿嘴角
得
身都是的
汤比她喝进去的还多。如果她有力气清醒,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笨拙
家伙。
“既然里衣都汗
了,为什么不起来换一换,非得这样找我麻烦?”
换?换个头啦。她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哪来的闲情更衣打扮。
渐渐地,不耐烦的浑厚嗓音沉默下来,只闻男
深沉的气息声。对方八成是自个儿也骂累了,才肯让她耳
子清静。
嗯…好舒服,有人在帮她擦拭一身粘腻的汗水。缓缓的、细细的、仿佛在擦拭极为脆弱的珍宝,生怕一用力,就会碰碎了这份细致似的。
她觉得在这双
厚大掌的抚摩下,自己又回到了身为婴孩的年代,那段成天安心沉睡、
受呵护宠爱的时光。
痹女儿,从今以后你改叫虹恩,是克勤郡王府的格格了,懂吗?
在她五岁时,亲生母亲曾泪眼婆娑地如此
代着。
她当时太小,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含意,也不知道这就是她与亲生家人的最后一别。
你们要去哪里?
你一定要乖乖听新阿玛、新额娘的话,和新的哥哥姐姐们好好相处,别忘了自己寄人篱下的身分。
好,我记得了,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当时亲生额娘只是哭,亲生阿玛紧紧搂着她,不住颤抖。她傻楞楞的不知所以然,觉得大家的反应好奇怪。
也不过是大家要一起出远门了,怕她年纪小,行程上不方便,就先放到别人家一下而已。等大家旅行回来了,不就又能合家团聚
了吗?
记好,虹恩,你终究不是克勤郡王府的人,所以绝对要懂事,不可以
要脾气、不可以哭闹、不可以任
、不可以给人家添麻烦,明白吗?
嗯,明白。
你要做个有用的人、坚强的人。倘若克勤郡王府有难,你就得义不容辞地替他们
身而出,做为报答,懂吗?当时她其实听不太
懂,却还是乖乖点头。
那,额娘,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不要做别人家的女儿?
不可以!
那…我可不可以写信给你们?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到底要去多久,你们要去哪里?
不许问!
可是…万一你们忘记我还留在这里呢?我要怎么回家?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不准哭!
一句又一句的绝情命令吓得她不知所措,这才渐渐感到害怕。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所以大家都不要她?
她要怎么办。她不要被丢下来。
不准哭!
可是她好怕,好像突然被丢到很深的黑
里,拼命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为什么她要被丢下来?他们真的会来接她吗?他
们会不会忘记她了?
一个俊美却
魅的男人幽然浮现,冷冷嘲笑…
“他们根本不会来接你,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做我的女人吧。”
胡说!他们一定会及时带禧恩姐赶来这里,将她这个假新娘接回去。他们一定会来接她的,一定会!
小虹恩,你从此就乖乖留在克勤郡王府做我们的女儿吧。你的家人永远都不会来接你回去了。
不,他们一定会来接她的,一定会!
“虹恩,你醒醒吧,别再说梦话了。”
什么梦话,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嘲笑她?他们绝对会来接她,她对他们有信心!
“虹恩真是爱作梦,怎么摇都摇不醒。”另一阵笑声咯咯响起。
她才不是在作梦,她绝对相信自己的家人!无论亲生的或寄养的,她都相信,他们绝不会害她、骗她、遗弃她!
“虹恩。”
脸颊上传来的拍打声赫然将她吓醒,一时之间搞不清她仍在那场混乱
杂的梦境里,还是因为自己对家人的信任近乎愚蠢而被人
掴掌教训。
“你可醒了,不然咱们历尽艰辛的这一趟就白跑了。”
她眨巴了好几回大眼睛,才认出俯在她之上探望的两张面孔“二哥,禧恩姐?”
她回到克勤郡王府了!整段代嫁风波只是场恶梦!
“你在张望什么?”禧恩也跟着虹恩的视线一起环视四周。“很漂亮吧。真没想到外表像座废墟的鬼
兰王府,里头竟然如此
致豪华,比咱们家还宏伟气派。”
“喂,死胖妹,你不是来这儿和虹恩串门子的吧。”二哥没好气地提醒。“还不赶紧讲重点。待会要是兰王爷回来瞄见你这团肥
,押你下来做妾,我可是不会救你的。”
“我也没指望你这娘娘腔会来救我。况且,兰王爷有了虹恩之后,哪还会再看上我。”
禧恩其实不丑,长得圆滚悄皮,圆脸圆眼圆身子,小小胖胖的,十分讨喜。但一和虹恩令人目眩的娇
站一起,马上沦为毫不起
苞的一团人影。
“虹恩?怎么在发愣?”
“我以为…我已经回到克勤郡王府里了。”
“虹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委屈,你可以尽管恨我、骂我,我绝对不还嘴。”圆圆的禧恩突然哇的
一声重重伏在虹恩的棉被上,嚎啕大哭,吓了虹恩一跳。
“你骂我吧、打我吧、狠狠捶我一顿也好、和我出去也好,那样反而能让我心里好过些。”
“禧恩姐…你…”“我不是散意要躲起来,不上花轿,给大家难堪,而是我真的不能嫁。我早跟额娥说过我有意中人了,除他以外我谁也不嫁。可
是额娘根本不听我的,大哥、二哥也没一个人站我这边、替我说话。我实在气不过他们,才想要在
亲当天给他们难堪。没想到
…”禧恩猛然爆洒另一波泪花。“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对不起。”
“禧…禧恩姐…”虹恩难过地在棉被下挣扎。
“喂,你也太夸张了吧,死胖妹。人家专司五子哭墓的都没你吠得惨烈。”二哥都快听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死妖怪。”禧恩早看这凤眼红
的狐媚二哥不顺眼,该生在她身上的好处全长到这娘娘腔身上去。“你有种就再给
我讲一次试试看!”
“哎哟,好可怕喔,二哥生气了,吓死人家了啦。”禧恩故意恶心巴拉地缩成一团。
“禧恩姐…你先起来一下…”
“虹恩?你是怎么着?”她这才发现被她
在身下的小人儿一脸窒息模样。“又不舒服了吗?”
“人家都快给你
扁了,还不快把你的尊
移开。”二哥细声大骂。
“虹恩,你还好吗?”禧恩连忙改坐到
沿。“怎么嗓子还是哑哑的?”
“我还好…”她死里逃生地一笑。肚子给人重重坐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休息一下,等会再跟你们一块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
“回克勤郡王府去,不是吗?”怎么禧恩姐反倒忘了她只是来暂时顶替而已?
“你回去做什么?”
“就算想以兰福晋的身分归宁,也没这么急吧。”二哥附和。
“我…”归宁?她还没嫁出去啊,她并不是兰福晋,也没有和兰王爷圆房,她只是…
“我知道你想家,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回家探望他们的。”禧恩的小胖手诚恳地握住虹恩。“谢谢你,虹恩,要不是你舍身代
嫁,替我成了鬼府新娘,我真不敢想像自己会如何自我了断。”
刹那间,原本想辩解的话全卡在喉头。
“我…”以为他们是来换她回去的。
“还好虹恩没婆家,又正值适婚年龄,否则就算她想牺牲小我,也救不了大我啦。”二哥感叹。
“我们家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你像是上天专门派来拯救我的仙子。”
“禧恩姐,我…”
“嗯?”禧恩眨巴感激的大眼,温暖地笑着。
“我…”一切真的都无法挽回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禧恩姐。”
“虹恩。”禧恩激动地拥上去。“谢谢你救我,谢谢你不怪我,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姐姐?”
虹恩虚弱地闭上眼。
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没用。就当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吧,全新的人生!
一个绝顶俊美的魁梧身影霎时闪过她脑海,心头马上一揪,急速狂跳。这是怎么回事?连脸都热起来了。
“放手啦,死胖妹,虹恩快被你勒断颈子了。”二哥不耐烦地嚷道。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是病人。”
“还好,也没病得那么重。”只是浑身热度在一瞬间上扬许多。
“你好像每换到一个新家庭的头几天都会生重病,似乎成了你的老惯例。”
禧恩言者无心地随便一句,让虹恩尴尬地笑僵了脸皮。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倒希望你身子别太快好,否则我们就没有名目来探望你了。”
“你们想来就来,哪需要什么名目。”虹恩硬打起疲惫的精神强颜欢笑。
“你不知道,我和二哥来这一趟费了多大工夫。我们在你新婚隔天就来,一直被挡在门外,直到今天已经第三天了,这儿的总管才肯趁兰王爷不在的时候放我们进来探病。”
“他不准你们来看我?”
“何止,我看他是想断绝你和咱们克勤郡王府的所有联系。”
为什么?
“虹恩,我们不是纯粹来探病的。”二哥张望了一下门口,轻声道。“大哥有重要的任务要我们传达给你。”
“任务?”
“你听好。大哥最近不是在查缉一宗少女死亡案件吗?他就是在这事上头不小心得罪了兰王爷,所以对方才会报复
地
我们家和他结亲。”
“这我知道,因为大哥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没那么简单。事实上,是因为大哥知道了他就是杀害数名少女的凶手,他才故意娶走咱们家的人…”
“主要目的是为了箝制大哥。”禧恩抢着补了一句。虹恩眉头都皱了起来。“我…听不太懂…”事情怎会如此复杂?兰王爷
是个杀人凶手?“如果他是为了箝制大哥而与我们结亲,我们大可回绝他啊。”
“没办法,因为阿玛和额娘欠他一份人情,他利用这点
得咱们不得不答应。”禧恩说遭。
“啊,对喔。”她这才头昏脑
地想起自己仿佛也欠他一份人情。他专门用这种方式向人勒索人情债吗?
“你只要记得你该做的事就行。”
“什么事?”
“注意他是否每月初一子夜都不在府里,回来后身上有无血迹,是否带回什么东西,藏在哪里,与什么人联系,看看能否替大哥
留下什么有利证据…”
“你有听清楚吗,虹恩?”禧恩焦急地摇摇半昏眩的她。
“有。”再不换话题她头快爆了“家里的人还好吗?”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禧恩奇怪地瞪她。“还不就是老样儿嘛。”
虹恩张口楞了一会,才尴尬笑笑。“那就好。”还好她没直接问说阿玛和额娘有没有太担心她,很焦急,或为了这场代嫁的差错
大吵大闹,否则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将错就错地把自己嫁掉了也好,克勤郡王府养育她十多年,替大家解除这次危难也算是个报答。养兵千
,用在一时,八成就是这个道理。
虹恩下定决定地深呼吸后,睁开明亮的双眼,仿佛眺望到远方某个目标。
“你们回去转告大哥,他的
代我自有处置。”
“太好了,总算大功告成。”二哥吁了一口气。
“大哥的伤好些了吗?”虹恩披件衣裳勉强下
为他们倒茶。
“那只不死老妖早就好了,只不过故意使个名目不上朝,好在外头胡逛
晃。”禧恩没好气地一
股坐回凳上。
“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去,天天在外头打探男人消息,一知道你的心上人最近没有远行,一直待在京里,就拼命想办法制造机会亲
近人家。”二哥哼了一声,傲然喝茶。
“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娘娘腔来得有作为。”禧恩拍桌大骂。
“禧恩姐,请用。”虹恩伶俐地递上由衣箱中挖出的整盒杏桃酥,及时
住火气。
幸亏这些嫁妆行囊当初全是她替禧恩打点的,深知吃的永远比用的重要。
“我追着男人跑有什么不对?他未娶、我未嫁,而且我暗恋他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变心,哪像你们男人,四处风
还装正人君
子。”
“笑死人了,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看看自己的长相,凭你也配暗恋人家元卿贝勒?他不被你吓得恶梦连连才怪。”
“虹恩!你看他…”禧恩气抖地指着。“这死妖怪居然这样说我。”“禧恩姐,
亲那天你究竟躲在哪里?居然没一个人能找
到你。”虹思一边好奇地问,一边搬出另一盒西洋朱古力,三人围坐一桌胡串。
罢才还肝火暴烈的禧恩突然羞怯得像个小姑娘。“也…没有躲到哪里啦,只是去趟西安门的洋教堂。”
“去洋教堂?”虹恩不解。“你去拜洋人菩萨吗?”
“她哪有那么清高,她是偷偷会情郎。”
“二哥。”禧恩真想拿他的脑袋去抡墙。
“会情郎?”虹恩兴奋地转向她。“你去见元卿贝勒了?有没有和他说到话?”
“哪…哪有可能。”追着他的身影六年多,他还不见得知道有她这号人物。“我只是…最近才打听到他偶尔会出现在洋教
堂,就…想在被
婚之前去试试运气,看能否见他一面。”
“见着了吗?见着了吗?”虹恩急急追同。
禧恩嘟着小红嘴,丧气地摇摇头。
“啊。”虹恩一下子也像个
了气的皮球。“没关系,还是有希望的。之前我们一直找不到门踏打进他的圈子,现在你却知道了
他可能出没的地点,也算是小有进展了。”
“虹恩,还是你最好!”禧恩倏地扑抱上去,小小的身子差点被她向后扑倒在地。“我每次一提到这事,大家都只会笑我。”
“因为你的不自量力真的很可笑。”
“你欠揍!死妖怪。”禧恩恼得直接拿杯子泼他的狗嘴。
“喂。”二哥猛地弹起身子
猫子鬼叫。“你
脏了我最喜欢的缎面夹袍!上好的江南料子,你就给我这么糟蹋了。”
“二哥,快用这个
一
,省得留下荼渍。”虹恩火速递上帕子。
“你给我记着,死胖妹。”二哥几乎泣血含泪。“你休想我会再带你出来,你就继续在家守你的
足令。”
“虹恩。”禧恩吓得赶紧求救。
“二哥,别气了嘛,我替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你若是不带禧恩姐来探望我,还会有谁来看我?”
“谁教这个死胖妹老是故意惹我!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被她气死。”
“可是…”虹恩脑筋一转。“二哥,你对京里所有的知名美女都了若指掌,那你有没有听过'风花雪月'这四个人?”
“风花雪月?”二哥登时眼睛发亮,双耳兴奋得几乎竖起。“你也知道她们的事?”
“啊?呃…就是不知道才问你。”
“那真是绝无仅有的梦幻
。”二哥一脸痴醉模样,崇拜地赞叹。
“瞧他,骨头都酥了。”
虹恩赶紧嘘了下禧恩的凉言凉语。
“风铃、花铃、雪铃、月铃在七、八年前仍是清棺人的时候就已经名
京城,四个十五岁的小美人各个国
天香,却突然被不知
哪来的阔爷一口气全包下了。”
“然后就不做生意了?”
“不,照做浑倌人。奇就奇在,那阔爷似乎摆明了她们仍可继续大张
帜、各做各的生意,她们四个却死心塌地的从此卖艺不卖身。”
虹恩听得胡里胡涂,对哥哥们那些风
史较有概念的禧恩只好从旁解释什么清倌浑倌、卖艺卖身的。
“啊…多么神秘的四大美女,哪天要是真能目睹风花雪月齐聚一堂的盛况,我死而无憾。”二哥开始梦呓。
“可以啊,她们就住这府里。”
“什么?”二哥和禧恩同时吼向虹恩,差点爆破她的耳膜。“她们全都住在这里?难不成兰王爷就是当年包下她们的人?”
“这…我不知遵,可是二哥你若想见她们,?纯次也痪托辛恕!彼呈萍恿艘痪洹!暗比唬
愦鹘阋坏览础!?br>
“好哇,你这小表灵
!兜了半天,原来是在使美人计。”二哥故作生气地笑着,拧她粉
的脸蛋,突然觉得指尖传来的温度有
些怪异。
“还是虹恩最厉害了。”禧恩开心地搂着她大喊,忽而神色一转。“可我们真能说来就来吗?”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答案。”
宛如地狱扫来的一阵寒冰低语,瞬间冻住房内三人的气息,僵在原地无法言语。
二哥和禧恩呆楞地看着内房门板边斜倚的俊伟男子,服神
得可以,笑容坏得可以,气焰狂得可以。在他轻蔑慵懒的鄙视下,每
蚌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真是太俊美了,却美得有股杀气。
“要我动手撵人,还是你们打算自己滚出去?”
二哥和禧恩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失神地沉
在他不可恩议的动人嗓音,伤佛每一个呢哝字句都充
魔
,让人完全丧失思考能
力。
直到两个面目凶煞的侍从动手拖他们出去时,才回神挣扎。
“喂,你们怎么这样…别那么用力扳我的手!会痛啦。”二哥像犯人似地被绞钮着。
“干嘛扯人,我自己走就成了。”禧恩踉跄地故作强悍。
“禧恩姐。”虹恩焦急地坐在椅上呼唤。
“站起来追上去啊。”阿尔萨兰勾起嘴角脾睨她。“如果你还有站的力气的话。”
虹恩霎时难堪地抿起下
,只能任由哥哥姐姐的哀叫抱怨渐行渐远。
“已经病得浑身虚软的人,还有力气逞强作戏,佩服。”他冷哼。
他怎么知道她目前的状况?她以为自己掩饰得相当好了,刚才连二哥和禧恩姐都没发觉,他为什么会识破?
“你…怎么可以那样撵走我的家人?”她硬是不服输地仰起小脸。
“你这是在向我哭诉吗?听来真是楚楚可伶哪。”他挑眉的神情中只见讥诮,毫无怜惜。
“这就是兰王府的待客之道?连特地来探病的人都得看你脸色、任你欺负?”
“啊,真的?我都看不出那两只是来探病,还以为是来
换小道消息的。”他们如果真是来探病,怎会没一个发觉她脸上毫无血
,正病恹恹地虚
无力!
虹恩这辈子还未真正讨厌过哪个人,阿尔萨兰却令她反感到了极点。
“我只是在和家人聊天,你没有必要把它讲得鬼鬼祟祟。”
“好啊,那你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她正想反驳,却突然记起方才他们秘密传边的任务。猛一抬眼,他正
气十足地冷笑着,等她招供。“你听到了什么?”
“你说呢?”
虹恩手心开始发汗。他听到那段话了吗?有,还是没有?“这就是你娶我过来报复的手段?兜着我玩?”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他
不在乎地垂眼把玩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我娶的是禧恩,还有报复的作用可言。娶你有什么
用?你不是克勤郡王府的亲生骨血,他们一家少了你又不会少块
,搞不好还乐着从此少一个人吃闲饭。”
虹恩无法判断自己凌乱的气息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你…你不明白我家人的好,就别把他们讲得如此绝情。”
“不明白的人是你,不是我。”他调起视线,有趣地弯起双眼。“看你对那窝鼠辈一相情愿的赤胆忠诫实在令人发噱,很久没见
饼这么滑稽的闹剧了。”
“我不是供你消遣娱乐的玩具。”
她愤而起身离席,却忘记自己已经烧得双膝无力,整个人当场跌趴在地。
“说中你的心事就不高兴了,是吗?”
她狼狈地趴在原地瞪着耸立她面前的大脚,任他幸灾乐祸的笑声自她头上倾
而下。
“何苦自己骗自己呢?你心里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在那一家子眼里不过是个下女,谁会管你那廉价的家族使命感?”
她握紧了小掌头,努力调整气息。
“瞧你卖心卖力,把自己都给卖了,没一个人对此心存感激。通常舍己为人的烈士,下场多半很惨烈。”
“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态度讽刺人?”天哪,没想到只是从地上爬起来也会这么费力。她坐在
沿手
脚发抖地
息着。
“因为你那股信任、忠诚,圣洁得令我想吐。”虹恩傻眼,呆看他鄙弃的冷笑。
“能够碰见如此令我作呕的女人,实在难得。我很想看你能装到几时,看你明白现实状况后还能圣洁到什么地步。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多大能耐,你有多不可或缺?这个世界少了你也不会怎样,克勤郡王府没了你也照样和乐安康,你还在牺牲
奉献个什么狗
?还是你天生犯
,就是喜欢当个忍辱负重、任人
圆
扁的小可怜?”
“你为什么要把话讲得这么难听?”
“你所做的比我讲的更难看。”他弯身贴近她,故作惊讶状。“啊,被我伤到你那不堪一击的芳心了吗?你不是很强、很会装
吗?”
她定定的、静静的审视他许久,病恹恹的大眼中出现一抹坚决。
“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有问题?”
“不错,而且很严重。”她垂眼轻叹,一副?垩!拔宜坪跤凶拍持炙廾芑岜煌蝗话卜诺狡婀值募彝ダ锶ソ饩鲆恍┪侍狻铱矗渲凶罴值拇蟾啪褪悄阏庖患伊恕!?br>
他不悦地
起身子高高脾睨她。“如果你是在拿我和克勤郡王府那窝鼠辈比较…”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家。”
阿尔萨兰眯起双眸。“你到底被多少家收养过?”
“严格来说,只有克勤郡王府这一家,可是期间被转过三次手。”
他失声一笑。荒唐!
“我并没有像你想像的那么温驯。”她牢牢盯着他的
脸不信任。“我五岁时被送到克勤郡王府,天天哭闹,不吃不喝,很让人
伤脑筋。后来有人密告,怀疑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从被抄家判
刑的王府中收养来的。为了躲避官府追查,额娘以我出痘、需要隔离为名,快快将我转送到别人家避避风头。”
出痘,即天花,
人最惧畏的疾病。
“官府一再地追踪,我就一再地被转送。等到这件风泼的热
逐渐消退,阿玛和额娘也
够银两堵官府的嘴,我才终于回到克勤
郡王府。”她垂眼对自己一笑“那年我已经十岁了。”
“听来真教人鼻酸哪。”他懒懒地剔剔指甲。
“我说这些不是要向你讨同情,而是在向你澄清,我阿玛和额娘并不是你嘴里一直叨念的鼠辈。”
“不错。由此听来,他们的确不是一窝单纯的鼠辈,而是一群狡猾的狐狸。”
虹恩气得张口结舌,骂不出话来。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我现在头昏得要命…”她瘫坐在
沿努力眨眼保持清醒。“等我恢复体力之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凭你也配跟我讨论吗?”他故意忽视她的状况,环
斜倚在
边,打算继续耗下去。
“你自己说我已经算是你正式的
子,我当然有这个权利。”
“是吗?”他
笑,突然站进她
在
沿的双腿间,刻意分脚而立,吓得她倒
冷气。“来,继续说,你认为一个
子对丈夫会
有什么权利?”
“基…基本上,你就不懂得夫
间的相处之道。”
“喔,这样啊。”
虽然他们两人衣冠整齐,但这种双腿被迫开放的坐姿依然令她难堪,感觉自己浑身无所掩蔽。“光…光看你和风花雪月相处的
方式就知道,你对感情的看法根本不够成
。”
“听起来好像你在这方面比我还老练。”他轻松地以脚尖跨勾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向后撒退。
“我的意思是…”老天,希望喉头的颤抖不是代表她快哭出来了。“你选择了最自私也最懦弱的方式和女人交往,用钱来完成
体
易。既…不用负指任何感情风险,也不用担起任何道义责任。”
“有意思,继续。”
都已经讲完了,哪有什么好继续的?可是他那副令人心惊胆战的和蔼笑容,彷佛她一结束他就准备动手宰人。
“还有,我觉得你…和他人相处的态度实在有待改进。”
“这点恕我无能为力,毕竟我自少年时期就是个孤儿。”
“你是孤儿?”一种飘零无依的共鸣感点亮她的眼。
“应该是。”他的笑容阴冷得毫无温度。“至少没人在我父亲死后敢承认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没人多管我的死活。”
虹恩良久不语,最后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开口“因为你是…私生子?”
“我不是,但我父亲是。他正是前襄亲王与别府福晋私通生下的小孩。”
“襄亲王多尔衮?你是多尔衮的孙子?”虹恩发烧的热度顿对冲上顶点。
世人皆知先帝顺治爷对襄亲王多尔衮深恶痛绝。多尔衮才死不到一个月,马上被先帝狠狠削爵、黜宗室藉、财产入官,将他收来
的养子归回原籍,绝他的后,甚至不准任何近支亲属去扫他的墓,任其荒记毁坏。即使是当今仁厚的康熙皇帝,对多尔衮的严厉处置也照样不松口,咬得又深又恨。
谁敢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是他的后代?
“会不会…是
错了?也许你父亲并不是他的…”虹恩愈讲愈难堪。
“多尔衮的好
是出了名的,况且,虹恩,守了三年空闺的寡妇生得出孩子吗?多尔衮倒替她办到了。”
寒的齿光闪
在他大
大的笑容中。
虹恩脑中一团混乱。她以为她的身世够惨了,没想到有人会比她更渗…明知自己的出身血统,却无法冒着杀头危险认祖归宗。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反感了。”是处处言词尖锐地挖苦她。
“你不必再跟我卖
小聪明。既然你对我的报复计划没什么用途,就乖乖待在府里,负责替我生孩子吧。”虹恩的表情几乎可说
是惊骇,近乎反常。
“子…子嗣?”
“多尔衮的族谱中记得很明白,他一直生不出儿子继承烟火,收养的儿子又被先帝归回原籍,后继无人,我自然有义务替他延续
血脉。”直到皇帝撤除对他重惩的那天到来。
虹恩的高烧一下子跌入冰谷,浑身冷颤。
“那…要是…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我不能生孩子呢?”
他陡然眯起双眸的瞬间,虹恩差点以为自己心脏停止了。
“如果你不能生,我留你下来又有何用?”
她正想顺势接下去,那就将她遣回克勤郡王府好了,阿尔萨兰却突然支起她的小脸,喇开血腥味十足的
美笑容…
“我实在喜欢你这逞强找死的小模样。若你真的不能生,我就砍下你的脑袋做纪念,一辈子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