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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窗口望着毕绿神色愀然的转身离开,朝着那片竹林走去,白维霖有些心焦的想开口唤回她。

 小绿是怎么啦?为什么哀戚的神色又浮现在她眼底?

 原先倚坐在畔的心已然浮动难安,有些坐不住了,白维霖吃力的撑住身子,勉强的挪动双脚沾上了地。

 “啊,我的天啊!”“维霖,你怎么啦?”

 原先在屋外询问毕绿的那两个女人见她离开后,便迅速的冲进屋子里,先是被白维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然后见到他急的举动,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不由分说的就将他往榻上回去。

 “快点给我乖乖的躺回上去。”

 “啊,玲玲。”

 “唉哟,真是教人惊喜哪!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我还以为你早八百年就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一双爪子依恋不去的盘在他手臂上,颇具狐媚的眼儿挑了一下。

 很突兀的自他畔传出“叽、叽、叽”的嗤声,白维霖下意识的望过去,就对上了猪儿那双圆眼珠。

 若非他此刻神智完全是处于正常,只是大半是焦急不安的,否则他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猪儿瞅着他的圆眼珠里漾不赞同与同情的眼神!

 “维霖,你好多了没?听到你受了伤,我心里好急哟!”待知道你的下落后,便迫不及待的拉了小洁一块儿来探望你。”

 “我怎么会…”有些急,有些不耐,白维霖的脸色微沉了些,又开始哀声叹气的可怜起自己来了。

 他还真他妈的犯哪!怎么以前犯下了那么多的风债而不自觉呢?没受一次重大创伤,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受的程度竟然那么广。

 可是白维霖后悔极了,这些日子,三不五时的就见一群莺莺燕燕结伴上山来探视他,吵得他耳不得清闲,也惹得他心里烦躁起来。

 此刻他心只想着,不知道小绿会怎么想他?她是不是更加厌恶他了?虽然她已经很少再说些什么冷嘲热讽的话,但是,她铁定更加不他了,白维霖在心里暗忖着,光凭她这几天更加鄙夷睨视的眼神与难看的脸色,他就完全能确定这一点。

 一想到遭毕绿的漠视与疏远,白维霖的心整个陷入了冰窖。

 可是外表柔柔顺顺、脑子空空的两个女人,完全没有听会到他脑海中的转折、起伏,两张抹红涂白的脸蛋上除了娇笑还是娇笑。

 “玲姐,别责备维霖了啦!他现在身上有伤,你还忍心让他心里难过。”

 “哟,人家也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说了他几句,怎么,你就心疼了?”玲玲不怀好意的眼神瞟了那个叫小洁的女人一眼“可别说你一点也不在乎维霖这些日子都不找你哟!那我可是一句都不信的。”

 “玲姐。”小洁扭娇嗔着。

 “得了,害什么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维霖。”玲玲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态度优然的就像白维霖是她那一口子似的“在咱们大理,在哪个姑娘家瞧了维霖以后不会爱上他的。”

 有!这个木屋的主人不就是一例了吗?

 白维霖几乎要口而出,但是,他只是很忍耐的望着她们,强迫自己继续像块臭鱼似的躺在榻上。

 毕竟她们与他也是曾有一段愉快的交往,虽然如今他已然完全对她们没了心绪,因为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陷入毕绿那女人了,但他不会那么没良心的过河折桥,见面不到一刻就将人给赶出去,虽然他实在是想极了这么做。

 白维霖急着要去找回毕绿,想到毕绿离去时脸上的那抹淡淡的愁绪,心慌意的他又开始坐不住了。

 “对呀,我上回也是听翠儿说的。”玲玲口气是相当的鄙夷“怎么有人那么不要脸,也敢叫白维霖…”

 “可是翠儿不是说,那个叫白维霖的长得也俊俏的?”小洁的口气比较松缓,毕竟公平的说来,白维霖这三字也不是别人取不得的嘛。

 她们的话终于引起白维霖的注意了。

 “小洁,你们是说,咱们这儿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白维霖?”怎么他从没听别人提过呢?

 “对啊,就是在年前才来到咱们大理的一个年轻男人嘛!”

 “听说还花心的呢!”玲玲突然掩嘴偷笑起来“总算有个比你还花心的男人出现了。”

 “花心?”拧着浓眉,白维霖此刻已经陷入了沉思中,之前他还不时的嘀咕着,这辈子从不曾见过毕绿,但她却对自己一脸的鄙夷与仇视,会不会是她上了另一个也叫白维霖的男人的当?!

 想到这里,白维霖不脑子的不愉快,一思及毕绿曾经爱上别的男人,他的心里只剩下嫉妒与愤怒。

 小绿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呢?纵使那时自己还未出现在她眼前…

 慢着、慢着,白维霖聚拢的怒眉蓦然的舒展开来,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嘛!若小绿上过一个也叫白维霖的男人的当,她应该认得出自己不是那个白维霖呀!会不会是小绿根本就将所有叫白维霖的男人都视为一丘之貉,气那个坏胚子,竟连带的也恨起他来了?!

 想想,白维霖的心揪了起来,因为他愈想下去,就愈觉得这个可能愈大。

 “维霖…”玲玲推了推他,有些气恼他的失了神,小嘴也噘得半天高“你怎么啦?都没有在听人家说话。”

 “玲姐,或许维霖累了。”一旁的小洁较细心的察觉出白维霖的心不在焉,细声细气的劝哄着玲玲。

 “维霖?”玲玲不怎着依小洁的话,还是一脸娇嗔的瞪视着白维霖。

 偏偏白维霖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跟她们瞎磨蹭了,不耐的眼神一个转,正想开口赶她们回去,好追赶在毕绿身后,彻彻底底的将她对自己的怨恨、纠结给问个清楚时,望向窗外的眼神瞄见了一个愈走愈近的身影,想也不想的,他冲口就咆哮了起…

 “老大!”

 一接触到白维霖眼中的暗示,冷苍昊会意的冷冷瞪视着眼前这两个女人,直到他们再也忍受不了,仓卒又不可笑的低头离去。

 “你不是一向享受这种美人陪伴身侧的旎春光,而且我记得你还能言善道的拐人家的一颗芳心,怎么,瞧现在你一脸试凄受难的委屈样?”冷苍昊暗嘲的对他笑笑,接着低喃自语的叹念着:“这次受的伤看来也祸延不浅的,竟然能让你对女人失了兴趣!”

 白维霖没什么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惹我了。”

 “吃了火葯?”冷苍昊的眼眸一眯“你的女大夫呢?”直到现在,他都没瞧见过毕绿。

 说到她,白维霖心中的无名火更旺了。

 “不知道又晃到哪里去了。”他没什么精神的将身子瘫在榻上“老大,你今儿个就回腾冲了?”

 “明儿个一早。”冷苍昊觑了他一眼“白,想不想回大理或是回寨里了?”瞧他这副挫败、气馁的鬼样子,铁定又是被人赏了顿排头吃。

 “不。”白维霖否决的速度快得没有半丝考虑与犹豫。

 “怎么,舍不得离开这里?”冷苍昊意有所指的环视着房间。

 白维霖爽快的承认了“没错,我也找着了这辈子的正主儿了,这会儿可是得好好的留在这里对她下一番工夫才行哪!”他怅然若失的奇妙心情,寨里那几个家伙或许不甚了解,可老大一定懂的。

 “可是,瞧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她回咱们腾龙寨的。”白维霖坚定的说着承诺,还顺口补了一句:“就算是用绑的。”

 冷苍昊闻言,啼笑皆非的摇起了头,瞧这模样,白的恋情似乎凶多吉少,令人不有些担忧。

 “白,这种事不是你将她绑回家就行了。”他忍不住的奉劝着浑然不察自己已经挂起了一张强盗脸的白维霖。

 “我知道啊,但是,不使出一些强硬手段怎么成呢?这些年来,单瞧着你苦苦的守着小缇的形影,怎么也放不开,再怎么笨的人看久了多少也会学得聪明一些。我可不怎么想学你啊!教我呆呆的躲在寨里想着远远的小绿,这我可是办不到。”

 对于他半带揶揄的话,冷苍昊只是耸了耸肩,倒不怎么在意。

 “对了,老大,帮我打探一个人。”白维霖想到了刚刚玲玲她们所说的那件事。

 “谁?”

 “一个叫白维霖的男人。”

 “白维霖?”冷苍昊疑惑的摆紧了两道眉。

 “嗯,我怀疑在大理有另一个男人在破坏我的名声。”忿忿地说着,白维霖又想到了毕绿眼中的轻视。

 “你还有名声?”很难得的,冷苍昊也会讥讽起人来了。

 白维霖纳闷又怀疑的瞪着他“老大,你学坏了,是阿岳那家伙教的?”

 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冷苍昊站了起身。

 “这件事我会叫人查清楚了后再通知你,我走了。”临走前,他不动声的又糗了白维霖一回“别多疑了,这种事实不用阿岳传颂,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心知肚明得很。”

 连老大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长吁短叹的躺在上,白维霖想到了如何抱得美人归这事,他的表情更加苦涩了,唉,他该对小绿采取什么攻势呢?

 见毕绿怀里捧着昨天晚上才自外头山林摘回来的野百合,神色凝重又含着哀戚的朝木屋后头走去,跟虫似的猪儿垂下脑袋,眼神一样黯然的迈着沉缓的四肢跟在她的脚边,白维霖有些好奇的拖着伤脚跟着走到门边。

 她又陷入伤痛中了!

 止不住的心疼蓦然涌上,白维霖不喜欢看见毕绿冷着脸、悲着眼,神色黯然的像个游魂似的“飘”过他眼前。

 “小绿要去哪里?”他朝着拿了把斧头,正走向自己的朴泰修询问。

 “啥?”

 “我问小绿,她捧着那束野百合花要上哪儿去?”

 朴泰修瞧了他一眼,没停顿脚下的步伐“去看她父母。”

 “看她父母?”白维霖喃喃的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父母不是早已经…

 “他们葬在后头的坡上。”朴泰修的声音也有着淡淡的伤怀“今儿个是他们的祭,野百合是他们最喜爱的花。”

 “喔。”望着朴泰修行进的方向,白维霖倏地有些不悦“那你呢?你要去哪里?”该不会也是要到小绿那儿吧?据传闻,既然是朴泰修帮小绿报了仇,那他应该是认识小绿的父母亲的。

 但是,脑海中一浮起悲伤的毕绿倚进沉稳的朴泰修怀里,白维霖就打从脚底不舒服起来,从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小绿唯一能倚靠的怀只有他白维霖的,别的男人休想当她的“靠山。”

 朴泰修最好滚到一边去,别来挡着他追求小绿的路,哼!

 “告诉你,离她远一点。”不由自主地,威胁话就这么轻易的从白维霖口中溜出。

 “什么?”朴泰修有些讶异。

 “我是问,你要去哪里?”白维霖很聪明的马上将威胁给收回去。

 “我?”朴泰修的声音里有丝笑意“我不一定啦,或许会到山后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柴薪,也或许会绕到山脚下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新货需要补上山的,更或许会到小绿那儿转一转,每年小绿都会哭得很难过,她需要我…”

 “小绿那儿我会去,你不需要去了。”白维霖没什么好气的打断他的话“我看你还是下山去一趟算了。”

 反正朴泰修这个人总是行踪不定,要不就是三、两天不在山上,也不知道跑哪儿溜达去了;要不就是回到山上转一圈,却又脸倦意的直接进到房里,待补足了睡眠后,又精神的在木屋附近晃来晃去,或者追寻着毕绿冷然的身后而去。

 不可否认的,同样是冰冷冷的态度毕绿对朴泰修要比对白维霖来得有反应,而这也是白维霖不太可能接受的事实。

 这怎么可以呢?不管朴泰修以前对她有多好,那都不算数的,因为那时候他尚未认识她,可现在不同了,他认识了她,也爱上了她,所以她以后只能对他白维霖一个人好而已。

 毕绿是他的,别人休想从他这里抢走他的女人,就算是当年救了她的朴泰修也不行,若这个姓朴的有任何一丝想动她的歪主意,自己会砍了他的,一定会。

 “是吗?”朴泰修低沉嗓音里的笑意蓦增“可是我还是得去小绿那儿…”

 “不用,你干脆下山去打些酒回来罢了。”尽管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白维霖仍不肯松口让步,这个挡人情路,极端不认相的家伙最好一辈子消逝在他眼前,免得碍眼碍心的惹他心烦。

 “打酒?小绿肯让你喝酒了?”朴泰修脸的惊讶。

 上回白维霖在“哭闹着讨酒喝”被毕绿给一掌上,然后大呼小叫的在穷嚷着痛时,很不巧的,耳明心清的朴泰修正好是躺在别一间房里睡觉,所以见白维霖又擅作主张的差遣他跑腿,朴泰修就忍不住的想嘲

 “你不怕她又生气了?”

 “你管她允不允许我喝酒。”俊脸上有些挂不住,白维霖白了他一眼“还有,记得回来时带些下酒的东西。”

 “下酒的东西?”朴泰修再道,他真当他朴泰修是他们腾龙寨里的小弟呀?!但是,白维霖不理会他一脸的勉为其难,随意的挥了挥手,像赶什么昆虫似的“好啦,你可以走了。”

 有些啼笑皆非的望着白维霖傲得像个什么似的走过眼前,朴泰修很想将他拖回来,送他几个拳,但是,见他虽然跟自己扯个没完,眼神与表情却是一副恨不得马上飞到毕绿身边的心焦如焚,朴泰修淡淡的笑了笑。

 算啦!这次的帐就记下来好了,下回有机会时再一并奉还。

 不消花费太多的工夫,白维霖就寻到了毕绿的踪迹。

 她立在那座整洁显却孤寂的坟前,那娇弱如细柳般的身影有些敌不住突来的劲风吹袭,但仍不为所动,静静的淌着泪,眼底尽溢着哀戚。

 轻吁了声,白维霖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小绿竟然掉眼泪了!

 老天爷,他可以忍受小绿冷眼瞧他,可以忍受小绿冷言嘲讽他,可以忍受小绿闷声不吭的当他是个透明人;可是,他无法忍受见到身影孤寂的小绿强忍着悲伤,黯然垂泪的模样,这比拿刀砍了他还令他痛心。

 拖着因为腿伤仍微瘸的脚悄悄的走过去,白维霖发现猪儿因吓了一跳而竖起了,而且全身警戒的瞪视着他。

 这是白维霖第一次见到猪儿对他表现出疏离感,在心里,他有些微的受到伤害,但是他仍没有迟疑的继续走向毕绿,深陷在自己沉哀中的毕绿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杵在她身边,白维霖犹能深切的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死寂,那比平更冷然的气氛令他感到惊骇,无法自拔的,他伸手搭在她肩上,将微俯着脸颊,魂游太虚的她给拉进自己的怀里,他必须给她精神的力量,否则她似乎就快被吃人的孤寂给侵占了。毕绿大大的惊骇无措,她猛地了口气,全身倏然得紧紧的。

 “是谁?”沉哑着声音,才问完,她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你来做什么?放开我。”

 “小绿,我…”

 “放开我。”不待他回答,毕绿又马上冷冷的命令着。

 “不行。”白维霖不但不肯松开强行钳制住她的手臂,反而还加重力道,将她有些挣扎的身子给牢牢安顿在自己怀里。

 他知道毕绿被自己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是,就算是她的命令,他也无法轻易的松开手了,因为有她在怀里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好,她得让他就算丢了命,也更坚决的肯定着心中的决定。

 他要搂着小绿一辈子,就从现在起。

 “你想做什么?”僵直着身子,对他执意的不放松,毕绿奇异的不再坚持,但低垂的眼脸仍不肯拾起,怕轻易让他瞧见了自己的心伤。

 望着怀中倔强得不肯软下身躯的她,白维霖又气又冷的将环住她的臂膀缩紧了些,然后才松缓开来,轻轻柔柔的将她安置在怀里,在他看到她的距离之下。

 “不想做什么,我只是不要你一个人。”

 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毕绿终于飞快的瞟了白维霖一眼,但是,在他来不及攫住她的视线时,又将不自红了眼眶的脸颊给低俯着。

 “我不是一个人。”细声细气的,她出乎白维霖意料之外的给了他回答的声音。

 白维霖有些乐陶陶的将脸颊靠向她的额头,喜不自胜的迭声问着:“你终于知道了在你身边的是谁。”他要听她亲口说出对他的承认。

 可惜毕绿全不解他的心思“是泰修哥。”

 僵冷的冰寒自她身上传到白维霖身上,绷着一张脸,将她推离了些,凝视着她全没有一丝玩笑的脸“你是说朴泰修?”

 这个没心肝的恶毒女人,竟然敢枉顾他的一片真心,当着他的面还在赞美着另一男人?!纵使朴泰修是她多年来唯一接纳的男人,即便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但是他不要听她亲口说,而且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令人气闷。

 像是这时才发觉到两人之间的奇妙气流,毕绿顺势离开他的怀里、离开他的跟前,一双仍余留着些许水意的星眸,不解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瞪着他,那一向笑脸人的脸上有着气愤与伤害。

 “没错。”寒冰重新回到她的眼底。

 “唉!”白维霖瞬间塌下脸,一副全无精力的灰败模样。

 望着不适合他的颓然与丧气,毕绿蓦然感到心疼不已,是她刚刚有什么话又伤到了他不成?她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歉意。

 歉意?!

 一感觉到自己的骇人心绪,她急了口气,口便随便了句话来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见你往这儿来。”有些心灰意冷的,白维霖迟钝的没发觉呈现在她脸上的情绪纠葛与挣扎,毕绿眼中只有朴泰修,却不怎么在乎他,这真的让他异常的难过。

 再望了眼父母的坟,毕绿没有吭气的掉过头走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自己现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情绪而言,她最好是什么话也别说,多说多错的道理她仍记得。

 但是,白维霖恢复得很快,见她又将自己给缩回冰壳里了,他从容的跟在她身边,没关系,再给她一段时间,他会扭转心中的想法,下一次,他会听到她亲口承认在她毕绿身边的是他…白维霖,他有这种信心。

 “听说你母亲很喜欢野百合?”

 “听说?”毕绿没有等他的回答,反正山里面只有三个人,不是她说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白维霖也没有回答她的话,迳自又搭了句话上来。

 “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毕绿纳闷的瞅了他一眼。

 “对,你。”

 “这不关你的事。”

 “是吗?”出其不意地攫住毕绿的双臂,白维霖不说一声的就又将她给扯入自己怀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锁住她被震慑住了的僵冷身躯“你也喜欢野百合?”他口气虽轻缓柔顺,但却带着易觉的强悍霸气。

 愣住了的毕绿没有白费力气的尝试去挣脱开白维霖的制绊,反正若他不肯松手,凭自己的力气是怎么也强不过他的,但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意那么快就屈服在他恼人的强霸气势下。

 “小绿,你喜欢野百合吗?”低下高她许多的身躯,白维霖和颜悦的哄着她,而且随着她的沉默,他变本加厉的贴近她冰凉发白的脸庞,将细碎又温暖的低沉呼吸都拂向她无处闪躲的脆弱脸孔。

 “还是你喜欢这样?”他将瓣贴向她的耳畔,热气随着话哄得她的耳垂都热红了起来。

 立即的痹篇他的视与近,毕绿无法抑止的低嚷着:“不。”

 “不什么?不喜欢?不是很喜欢还是…”

 “我喜欢芍葯。”毕绿截断他的询问,板紧的冷凝脸孔却因着他的接近而蕴起了深深的、被悍窒的无力感。

 老天爷,她刚刚在做什么?竟然是那么不知不觉的,也将脸颊给上那道发自他身上的温暖?!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觉得全身飘然又乏力,连一点儿挣脱他温柔牵绊的力气都没有?

 “你喜欢芍葯?”不知是因为她的回答抑或是这个答案,还是她无措且生的反应,白维霖的心顿时开朗了起来,他放弃了挑她的耳垂,逐步的接近她发颤的

 发直的望着他仿若带着蛊惑力量的瓣,毕绿觉得自个儿的身子发起软来,双脚几近失了撑住她身子的力气。

 白维霖是个魔鬼,他生来似乎就专为捕劫女人心!

 瞧,连她的心也慢慢的沉沦在他充温暖与热情的吹哄下…快失去了与他相抗衡的力气了。

 “如果有一天有人捧了一大束的芍葯送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毕绿恍惚了起来,她骇怕极了白维霖那充男人气息的身体贴她那么近,近得好像要将她给进他的身体里;但她却也仍喜欢他慢慢的将气息吐在脸上的那股感觉,那让她有种危险的愉悦。

 这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她迭声的在心底问着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捧了一大束你喜欢的芍葯到你眼前,你会怎么做?”白维霖的眼神中有着不顾一切的狂与执着,深深的震慑住她的心。

 又来了,这不时浮在白维霖那温暖带笑的眼中,像是宣告着将要定她的坚定眼神又出现了;而她真的被窒住了,那眼神像是灼热的炽芒毫不留情的掠过她开始心慌莫名的心里。

 “我要你回答!”

 怔怔的望着白维霖脸上那柔中带刚的线条,毕绿真的是慌了手脚、动了真情,甚至于快融了自己那一向冰封的心。

 眼睁睁的见她只是沉默不语的睇视着自己,忽而发怔、忽而发颤、忽而出现惧怕,白维霖再也抑不住澎湃在心头的那股强大且来势汹汹的情怀。

 “噢,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一个迅速的俯首,白维霖的强悍的覆往了毕绿颤抖的,不由她有挣脱及逃开的意念,在时间的漫急涌之际,蛮强的往下延续着他炽热的狂悍与占有意味,情冲去了他失了大半的神魂,也掩埋住他的理智与对外界的接触。

 当那阵阵直刺入人心的尖叫声终于刺破他常沌的思绪,将陷入情感纠葛的他给唤醒时,唯一立即感应的是…脸惊惧的毕绿已然陷入昏的恐骇中!

 郁沉的一颗不安的心,白维霖焦躁的转了个身,目光怔然的抛向凝静的暗夜,虽然失神无魂的愣着脸,但全身的神经仍是紧绷着的。

 懊死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他的情以对竟让小绿昏倒在自己怀里!

 “小绿!”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白维霖仍无睡意的墨眸里渗着濡的习疼与伤痛。

 自己不是爱她的吗?为什么仍在愚蠢的情下骇着了她、吓昏了她而不自觉?!

 阴冷却又充心焦及躁烦的漫漫长夜里,白维霖被那无名的恐惧撒下了惶惶不安,轻愁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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