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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夜,一直沉在惊骇恐慌中的毕绿发了恶梦。

 “啊!”当尖叫声传来时,白维霖正陷入半梦半醒之际,但尽管是这样,他仍是马上的脑子全都清醒过来,是小绿!

 “小绿?”惊惶的轻呼一声,黑眸炯然的黯沉,白维霖连御寒的外衣也来不及多披一件,穿着一件轻薄的单衣,拖着一支浑然不觉得疼痛的伤脚,就直冲入毕绿的房里。

 “小绿,你怎么啦?小绿!”还没寻获毕绿的身影,白维霖就已经仓皇的屋子吼了起来,然后,他立即的发现了仍陷入恶梦中的她。

 上的人儿身是汗,瘦嶙的身子犹自蜷曲成一团,跟榻上的丝被纠在一起,整个人缩在榻的内侧,尖吼声连连的发自她的口中,但她仍是紧闭着双眼,没有醒过来。

 可是跟她同榻而眠的猪儿却明显的被她给吓呆了,只见它四肢朝天、两眼发直的瞪着半空中。

 “小绿?”冲到榻上将她一把拥进怀里,白维霖手足无措的整张脸都白透了“小绿?是我,我是白维霖,我是白啊,小绿,你醒醒、醒醒哪!”

 迭声充感情且忧心的声音没有唤回毕绿飘离的神智,倚在他怀里,毕绿依然挣扎不休,且恐慌至极的突使尽力道,差一点挣逃开了他猝不及防的怀抱。

 “小绿!”眼眶发着热,白维霖又怜又疼的怒喝一声,就看见她骇怕成这样,他的心止不住的滚着热烫烫的刺痛。

 是他!是他将小绿成这样的,就算是死上千遍也不足惜呀!

 “小绿,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哽咽的将她紧密的护在臂弯里,白维霖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别怕,有我护着你。”

 这声音?毕绿渐渐的平静下来,失了魂的倾听着这不大熟悉的柔声哄言。

 这带着泪意的和缓嗓音低低沉沉,又暗痖得让人伤心,这不是泰修哥的声音,而这个让她感到安全的怀也不是泰修哥那稔的怀,但是却让她倍感在泰修哥怀里时所没有的一份安全感。

 安全感?!

 不由自主地,毕绿停住了挣脱的动作,静静的将布泪汗的憔悴脸蛋埋进那温暖又舒适的坎儿里,她觉得累了!

 室内的气氛陷入短暂却和谐的沉静里,直到门“砰”的一声,很暴的被人由外头踹了开来。

 “小绿,小绿怎么啦?”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朴泰修踢开了门就直冲了进来。

 当时正提着水桶往身上冲着水的他,一听到毕绿的尖叫声,便马上丢了手中的桶子,顾不得浑身淋淋的,随手捞了条子套上,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来。

 但那条松软长只遮去了朴泰修伟硕身躯的一部分而已,仍显在空气中的宽阔怀却直剌着白维霖的黑眼眸里,令他极端不舒服。

 “泰修,你不用婆…”

 让白维霖吃了一惊且很不是滋味的是,一直偎在怀中的人儿被这个突来的暴响给再度骇着了,浑身一个冷然的紧,而且,竟然在眼波顺着声响的一个转之下,舍他而就朴泰修。

 “泰修哥!”

 “小绿,乖,泰修哥在这里。”

 “泰修哥、泰修哥。”平稳的情绪再度涛汹涌的占据了毕绿的脑门里,不安很明显的浮现在她带着泣意的发颤嗓门里。

 在红着眼、憋着怒气的白维霖眼中,毕绿就这么闷头直冲进朴泰修的怀,这简直是比拿把利刃剐他的干他的血、啃净他的筋骨更让他发狂。

 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忍住想扑上去狠狠的揍垮朴泰修的望与冲动,眼神阴郁又沉闷的瞪着朴泰修。

 别动怒,白维霖,你现在千万别随便动手伤人,此时此刻,小绿的情绪最重要了,你可别轻易的又将她给惹慌了心绪,白维霖,你千万要忍住、忍住、忍住…狂悍又无法抑止的凶狠脑子一而再的浮起警戒的鲜红色彩。

 鲜红色彩!白维霖已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用它涂了朴泰修的全身。

 “乖,别怕,泰修哥带你回房里。”视着白维霖杀人的凶残眼光,朴泰修无畏无惧的劝哄着慢慢平静下来的毕绿,而且怀抱着她往外走去。

 “朴泰修,你要带她去哪里?”白维霖由牙中迸出这一句,房里?小绿的房间在这里,这个在他脑子里已经成为一堆烂的朴泰修想做什么,趁火打劫?哼,他休想。

 “回房里呀。”朴泰修也没什么好气的冲了他一句。

 这个二愣子,方才小绿一脸惨兮兮的冲进自己怀里,就见他少爷杵在那里,用直生生的眼珠子瞪着小绿、解剖着她,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作含蓄的关爱,真是个线条的大众情人。

 就算小绿下午没被他给吓死,眼下被他这么一个“虎视耽眺”的凝视,也一定魂归渺然了。

 “她的房间在这里。”白维霖差一点又要吼出来了。

 “我知道,我要带她回我房里。”根本就不将他致命的眼神当一回事,朴泰修轻拍着毕绿泛着不安的肩头,眼神警告的白了眼又开始怒火沸腾的白维霖“你回去睡觉吧。”

 “什么?!”这像话吗?他的女人偎在别的男人怀里,那个不怕死的男人还口气不佳的赶他回房睡觉,若真睡得着觉,他就不叫白维霖!

 “泰修哥,你不要跟他吵好吗?”

 毕绿可怜兮兮的声音打散了白维霖开战的决心,万分怜惜不已的凝视她半晌才走向她,大手轻轻的抚盖上她失了血的脸颊。

 “小绿,好好的睡一觉。”他的口气与方才那个血气的暴戾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无法克制的,白维霖暗暗的伸脚踹了无辜又动弹不得的朴泰修一脚,见他隐忍不敢发作的突怒与瞪视,白维霖奇异且幼稚的感觉到心情好了一些。

 原来当个小人的滋味还不错嘛!若非这与他的本相违,他倒不反对偶尔为之,尤其对象是眼前这个朴泰修。

 你给我记得!朴泰修用抛下警告。

 朗目一挑,白维霖一副你活该的愤恨表情,而且眼神中若有似无的告诫着,你再惹我的话,我就再送你一脚。

 凛冽的眼神森冷的敌视着一脸坦然视他的朴泰修,白维霖轻吐着宣言:“明天,我们明天再好好的‘谈’。”

 天方亮,白维霖就起了,一夜未眠令他的外貌憔悴得有些惨不忍睹,更可怜的是,整夜翻来覆去,多变、阴沉的思绪也让他的脸色发青。

 小绿对朴泰修比对好他!

 这是白维霖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的结论,而这结论让他发了怔的彻夜未眠,想着心爱的女人正偎在别人怀里,与别的男人共榻而眠,说不定她的儿、身儿,甚至于她那颗他极保护与收藏的心都让朴泰修那个家伙给欺负去了…

 白维霖睡不着觉,而且愈想就愈睡不着觉。

 听了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他不假思索的推开房门,循着那走出大门的脚步声而去,然后立即步赶上了瞧见他的神色有些错愕不已的朴泰修。

 朴泰修暗暗打量着他,才一夜的工夫,红色的血丝已布他的眼珠子,下巴也长了不少参差不齐的碴子,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儿个的那一套,因为在上彻夜辗转了一夜,还已经皱巴巴的像团咸菜干似的,令人惨不忍睹,看来他一定在上翻来覆去了一夜。

 “你怎么这副鬼模样?!”不知道话儿是褒还是贬,朴泰修闪着亮光的黑眸炯炯有神,但神情却是一本正经得很。

 “我这副鬼模样?”白维霖很不是滋味的瞪着他,老天爷都还没完全睡醒,这朴泰修一早就已经神清气、豪迈潇洒,浑然像是个风采炫烨的翩翩公子儿的俊俏神采,看得出来他昨儿个夜里睡得很好!

 白维霖心里不千头万绪的酸楚起来了,瞧人家睡得多充实啊!一点都不像自己是彻夜都充斥着暴戾之气无法入眠,若非那磨人的小绿昨儿个选择的是朴泰修,而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整个晚上未能安寝,心只有她,叨想着她是否已经无事的重新入眠,会不会被人给趁虚而入、会不会突然想起…他!

 五味杂陈的看着朴泰修,白维霖已经快失了残余的君子风度,如果小绿选择的不是朴泰修的话,他倒很愿意与朴泰修做个朋友,就像跟老大及夫子他们一样的生死之,因为这朴泰修也算得上是个铁铮铮的义勇汉子,而且襟怀朗得让人欣赏。刚住进木屋的那些天里,若非朴泰修暗地里的不时相助,恐怕他这条命会被小绿给整得苦不堪言,他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他也很想好好的跟朴泰修握手言,但是,朴泰修错在不该跟他抢夺小绿!

 “离开小绿。”想也没想的,白维霖很突兀的冒出这句话来。

 “不行。”朴泰修拒绝得更是彻底得很。

 怒火瞬间在眼前完整的爆发,白维霖忽视了朴泰修眼底的兴味及暗暗的警戒,垂在两侧的大手已经凶狠的握成了个结实的拳,而且是蓄了随时可以送出去的强烈拳力。

 “我再说一次,离开小绿。”咬牙切齿的,他一字一字的将话给丢到朴泰修眼前。

 “不行。”轻轻柔柔的,朴泰修一字一字的任话飘散在空气里。

 “手脚下见真章。”白维霖充戾气的俊脸上浮上了一抹残忍的微笑“赢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小绿身边。”

 白维霖这家伙也真够自大的了!

 朴泰修有些嘲的睇视着他“没有这个必要吧!”说完,就有些不屑的旋过身,一副狂傲至极的神情。

 当下,白维霖被一团狂猛的怒云给牢牢的罩住了头顶,暴吼一声,他朝着朴泰修颀长却壮硕的身躯扑了过去。

 “别走。”一个拳头随着话儿送到了朴泰修早有防备的冷脸前。

 “喂,一大早的,我可不想动手打人。”朴泰修闪了一下,白维霖的拳头落在空气中。

 “是吗?”白维霖迅速的送上第二拳,而且正如他所愿的击中了朴泰修高耸的鼻梁“可是我想死了。”

 “你这个笨蛋!”

 怒斥一声,朴泰修想到了这家伙偶尔的轻蔑态度与上回拿他当小弟使唤,再加上昨天晚上很小人的踢了他一脚,顿时,新仇、旧帐一块儿涌进了记忆里,朴泰修终于不甘示弱的伸出拳头来,直狠又凶猛的回了一拳。

 于是乎,一个大清早的,点苍山上薄雾缭绕的清幽晨景,就在两个扭成一团的身躯中揭幕了。脑子里还是空茫一片的。

 “叽、叽、叽…”猪儿的神态煞是焦急。

 莫名其妙的瞪了它一眼,毕绿转过身去,打算再赖一下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儿个浑身筋骨都不对劲,好累、好累哟,仿佛昨天劳动了太多体力似的;而且瞧,天色都还没有全亮了呢!

 “叽、叽、叽…”

 看情形猪儿是拗上了子,非得要她起不可,毕绿只好神情黯沉的坐起身来,这才留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泰修哥的房间、他的,难不成她昨儿个夜里又发恶梦了?!难怪她会觉得全身疲惫透顶。

 长吁一声,毕绿捧着阵阵漾着疼意的脑袋瓜儿,正想要数落猪儿几声时,就被外头传来的声音给引到了窗边,一接触到那块空地上的动静,她的眼神僵滞,浑然忘了吐出口的那团气。

 “我的天哪!”

 毕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正对着木屋的大门前,有一大团的人麻花滚来移去的,而那麻花不就是…

 天哪,那两个长得人模人样,有着伟岸身躯,平时还潇洒落拓的大白痴在外头扭成一团,而天尚未全亮呢!

 这个冲击直震得毕绿头晕眼花,老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她将额头倚在窗台边,真想再躺回上去,等这一幕恶梦醒了再说。

 反倒是捺不住子的猪儿见不过去,狠狠的咬扯了下她的袖子。

 他们在干什么?昨天晚上偷喝了酒?还是今儿个一早就吃太了?边冲出去,她边在心头暗忖着,这个白维霖平素大概是施暴习惯了,他捺不住子的出手揍人倒也不足为奇,但是,一向斯文得紧的泰修哥也会出手揍人?!她简直认为这完全是在作梦了。

 因为心一急,跑得太快的毕绿,被平进进出出不知几百回的门槛儿给绊了一跤,身子直滚到外头,适巧停在打得正火热、拳儿挥得起劲的两个大男人身旁。

 “不要打了。”趴在地上瞪着那团人麻花,她的口气很沉稳,却也很有威严。

 两个大男人打得正火热,就没听进毕绿的半个字。

 “停,不准打了。”

 “哈?”耳际突然清朗半刻的白维霖马上对毕绿的声音起了反应“小绿?”他暂惑的朝着半空中轻喊一声。

 “小绿在这里。”朴泰修乘隙送了个结结实实的左勾拳给他,击得他往后退了一、两步。

 “泰修哥?”望见鲜红色的血洪似的急涌出白维霖的鼻子,毕绿不自的惊呼一声。

 “啊?”听见自己的名字,朴泰修闪了下神“什么?”

 “嘿、嘿,小绿还你的。”白维霖逮着了机会回他一拳,还补上了一拳当利息,直揍得他当场搂着肚子,矮了半个身子。

 “你们都给我住手。”毕绿气得用吼的。

 但没有人有空理会她的怒气,两人的拳砂与长腿忙着探刺对方的虚实,以便给对方一个头痛击。

 “王八蛋!”眼见劝架无效的毕绿再也捺不住子的破口大骂,但白维霖和朴泰修两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她口中的王八蛋,偌大的暴拳头照样天飞舞,气死了因为要劝架而跌了一跤,手肘、膝盖因此都擦伤的毕绿,她冒着火气的皓眸一翻,双手叉在上,忿忿地走进屋子里,拿了张小竹椅出来,打得正兴头的两个男人浑然不察她的去而复返。

 将椅子摆在适当的位置上,猪儿已经很自动的迈着四肢,爬上了她的大腿蜷缩着,想闭目养神却又极不愿放弃这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心中挣扎万分的将眼珠子张张合合的,许久都无法作下决定。

 而毕绿早就将仍贪睡的身子往后靠向那株榕树于,半眯着眼的欣赏两个男人演出一出最不入的暴力戏给她瞧。

 天色愈来愈明亮了,而太阳,也愈来愈炽热了!

 热血被逐渐发烫的骄腾了,两个男人也被拳头给喂了,正四肢长长的平瘫在地上。

 “唉…噢…唉…”两张面目全非的脸直仰视着天空,异口同声的呻起来。

 不知不觉中时入夜寐状态的毕绿,被他们的声音给揪回惺忪的脑子,着眼,她不屑的瞪视着他们。

 “打完了?”她站起来伸伸懒,莲步轻移的凑近他们,居高临下的皱着眉头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如何,打得痛快吗?”

 四只指责又盛痛楚的黑眸视着她,又不约而同的发出一串低

 “喔,看起来应该是打得很满意了。”蹲在地上,毕绿轻柔的审视着两个人身上的伤,不错,势均力敌,不分胜败!

 撑起自己的身体,重复着毕绿检视伤势的步骤,白维霖很快的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然后再俯过身去翻着朴泰修的身体。

 “干什么,你?!”懒得移动身体,朴泰修净拿一只白眼瞪他。

 “小绿,我赢了。”欢呼一声,倏地抱着被这个轻率的举动而扯疼的伤口,白维霖又笑又皱眉的开心得很“小绿,我打赢了。”

 “是吗?”毕绿要笑不笑的瞟着他,眼神询问的望着也坐了起来的朴泰修,赢了?赢了什么?他干么笑得那么智障?!

 “你要离开朴泰修。”很突然的,开心的白维霖神色正经的告诉毕绿。

 连半丝考虑都没有,毕绿就简简单单的冲出一句:“不行。”

 这两个字彻彻底底的将白维霖的快乐打碎,让他深埋入无望的谷底。

 “你说什么鬼话?我打赢了他耶!”

 “你打赢泰修哥关我什么事?”毕绿纳闷的回问他。

 “可是…”

 “谁说你打赢了?”鼻青脸肿,但却还是看得出一脸嘲笑的朴泰修进话来。

 白维霖快被气死了“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打赢了你,你就得愿赌服输。”勉强的站了起来,他指控着笑得很诡异的朴泰修。

 “是吗?有谁看到你赢了?”

 “你…我刚刚明明有多揍了你一拳。”白维霖还可以很清楚的指出那一拳是落在朴泰修结实的腹肌上,因为那股反弹力震得他的手痛得像是骨头全碎裂了。

 “好吧,就算你有多揍了我一拳,可是,你别忘了,我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你什么呀。”朴泰修提醒着他。

 “你…”白维霖差一点被那蓦然爬的闷气给窒住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毕绿有些受不了他们的白痴对谈。

 “没什么。”朴泰修淡道。

 “他输了就得离开你!”白维霖指控道。

 互相开口指出原因,又面面相觑了眼后,白维霖很不屑的丢下两个大白眼给朴泰修。

 “昨晚你发恶梦时,我…”

 “昨天晚上你在我房里?”突然的打断白维霖的解释。毕绿一脸的诧异,他们天未亮就打起来,而起源是因为她昨儿晚上的恶梦?!

 “他妈的!”忿忿地丢出一句三字经,白维霖确定自己铁定会死于非命了,因为蓦然积部的那口鸟气让他不下,但是,吐又吐不出来。

 他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小绿就不记得昨儿个晚上的事了,她连自己昨天晚上的恶梦都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更不用说对于第一个冲到她身边哄着她的自己也是完全的没有…记忆,他真是…

 思及此,白维霖狠狠的一脚踹开脚边的那颗无辜到了极点的石头。

 对于他固执略显孩子气的暴躁反应,毕绿真的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她觉得又好笑又好气的轻摇着头,没想到一向朗洒的白维霖还有这么童稚的一面。

 蓦然间,昨天下午在父母坟前发生的那一幕又跃上了她的脑海,忆起了白维霖的话及那强索的吻,有些骇怕、有些爱意,还有着莫名的淡喜充斥在心头,她很莫名其妙的扯起了瓣,一抹漾着轻怜的浅笑浮在她的芙蓉脸蛋上。

 只可惜净顾着生闷气、垂着脑袋的白维霖没有发现到她这种难得的微笑,但是她的笑容却尽数被朴泰修的眼光给捕获。

 “小绿妹妹,你完蛋了。”说完这么一句促狭的话后,朴泰修转身就离开了。

 瞧朴泰修走得那么潇洒又自在的,令白维霖羡慕得眼都发红了,唉,他的潇洒自若是何时遗失的呢?侧望了眼轻颦着秀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毕绿,白维霖了然于心的长叹了口气,自从遇见了她,这个用冷然与悲伤绑住了他飘泊脚步的女大夫,他的洒潇早就已经扬长而去,不复再见了。

 毕绿呀毕绿,我该用什么方法来出你的心呢?

 瞪着那条极端恶心的长蛇钻进草丛里,毕绿这才伸手摘下那株蕨的芽,手还没离开,她的眼睛又望见了溪畔另一头的绿蕨丛。

 “啊,那儿还有。”毕绿惊讶的轻叫出声来,光看就知道那丛蕨的芽颇丰,想到了今儿个的大丰收,她的心里是愉悦的。

 只是才几步路的光景,她就听到了溪岸上端传来了细微且杂沓的脚步声,还有漫笑交谈的嬉闹声,微颦起眉,有些无奈的毕绿望了望左右,在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对方必经之处后,怀里兜着蕨芽,她二话不说的闪到一旁的浓密绿竹林后头。

 听声音,来者应该是溜上山来谈情说爱的情人,她可不愿意杀风景的柞在那儿当个看戏的,恶心的情戏看多了,是会害人长针眼的。

 转过身,毕绿向猪儿使了个眼色,猪儿会意的悄悄拎着脚步走。

 瞧猪儿踮起了四足、贼眉贼眼的模样,若不是有些厌恶那些不时传出的笑,毕绿还真是会给它一个浅笑。

 但是,那声音可愈来愈近了,而且愈听愈让人觉得不舒服。

 “到了没…”

 “哎呀,不要啦…”

 “别,…别这样…不要碰人家那里…”

 妖娇笑嗔又带着微气的话语,是一路慢慢的散过来,可见那一对小情人有些情难耐的挨不到合适的地方温存,就边走边“脚”的培养起气氛来了。

 毕绿奇怪怎么一直没听到男人的声音?想必是忙着用饥渴的搜寻着会让这女人知得妖娇的地方吧?!

 想到那男人眼中铁定会有的望…恶!毕绿的胃里阵阵翻滚着。

 那女人忽笑、忽气的响声不但让毕绿的胃不舒服,连皮疙瘩也冒了不少,抖着身子,她正要离开这里,好让自己耳清静时,却被倏然窜入脑里的名字给留住了脚步。

 “哎呀“维霖”你好讨厌哦!”她的脚步蓦然被钉死了。维霖?白维霖?!他…不是在木屋里吗?半个时辰前,她有些忿忿不平的冲出自个儿的家,就是因为她受不了白维霖,不对,正确的说,是受不了那个又来找他的狐媚女人,翠儿。

 那个打扮妖娇的翠儿几乎隔个几天就会跑上山来,一见面就腻着白维霖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开口闭口就是一些只适合在闺房里“传颂”的私房话,听得毕绿不知不觉地替她羞了起来。

 而那该死的白维霖偏又一副视若无睹的任由那女魔轻薄,无聊的眼珠子一瞧见自己晃经他的窗前,就又死的硬要自己陪他聊天。

 聊天?!哼,贪心的生物,房里都已经有个女人了,还想再打一个。

 还真亏他有那么好的兴致,但她毕绿可不同了,不但兴致缺缺,而且见那个翠儿动作愈来愈惹火的模样,眼底也开始蓄起了熊熊的火气,怕一个不小心便引火燃爆,所以她才会跑到溪边来逛逛、消消火气,顺便采些蕨芽的呀!

 怎么,他那么快就跑到这儿来幽会?还带了那个女人!原先的恶心变成了酸楚,而且直在口酝酿成长中。

 懊死的…白维霖!

 口一阵热腾腾的怪异感觉在搅动着,毕绿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发起哪门子的怒火,只知道…白维霖怎么可以带个女人到山上幽会,做…那种恶心的事呢?

 真是太…随…便…了!

 不假思索,她小心翼翼的欺身向前,循着那异样声嫌邙匍匐前进,一寸又一寸的挨到了那尚可敞身处,轻轻的拨开掩身的草丛,毕绿有些惊惧、有些愤怒、有些莫名其妙的强迫自己睁大了发热发酸的眼眸,直瞧白维霖那个又犯起的家伙,正在散播那该死的“种子”了。

 还没看见脸孔,毕绿就对上了两个衣衫不整的身躯,一下一下的叠个结实,男人的脸紧贴身下女人的酥前,身子不时的移动着另一个情的抖颤身躯;而那女人一只肌白肤的手臂则牢牢的搭在男人的颈上,不时还扯着男人身子的衣扣…

 但仔细端详,毕绿讶异的发觉那个身体不是白维霖的,因为白维霖的肌肤是深褐色的,不似眼前这个充般浓厚望的淡白身子。

 而那淡白身子此时正展着迫不及待的冲动,仿如兽大发的狂猛野兽。

 止不住的恶心吐的感觉直传递到大脑,毕绿有些发冷的站了起来,身不由已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白维霖、不是白维霖、不是白维霖…

 可是那叠在女人身上的身子渐渐的出来了,赤的身背、男人的身体,住女人的有力手臂…

 毕绿又想起多年前,在自己眼前发生的那一幕伤痛的景象与眼前这一幕一样,相合又分开,然后又相合、分开…

 猛然的了口气,毕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旋过身,脑子一片空白,她直往着那熟悉的木屋奔去。

 踉跄的奔回了自己的熟悉的环境,毕绿的心神不但没有安定,反而因为连连的奔逃而愈狂跃与不安,她一路跌跌撞撞的,任由利芒划伤了手、尖枝划破了颊,眼神茫然又无神的想着。

 回到木屋就安全了,那儿有泰修哥,噢,不泰修哥今儿个一早就到东边山拗砍柴薪去了,她浑浑噩噩地脑子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件,但是…毕绿猛地了口气,对,还有白维霖,白维霖不是还在木屋吗?

 他的名字一进到空茫的脑子里,毕绿没由得感到一股安定与强烈的安全感。

 安全感!是的,只要她回到木屋、回到房里,一切就什么事都没了,她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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