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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第 一 章 骨笛之秘
 隐。

 蒙如往常一样第一个出现在“笛风客栈”的院中。

 随后便是叶飞飞。

 十年过去了,叶飞飞的容貌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已消失了不少。

 是由于客栈中人需得笑八方来客使之如此?还是与蒙、牧野静风和睦久处,使

 世间苍凉的叶飞飞感受到了人间的温馨之故?

 叶飞飞身世坎坷,自幼飘泊江湖,很少能有真正的亲情、友情眷顾于她。而她之所以能

 够摒弃自幼养成的成见并无视世人的种种猜疑,进入“苗风客栈”是由于她已真正地了解

 了牧野静风与蒙,同时还明白牧野静风与蒙之间的感情。

 牧野静风与蒙之间的感情,是绝不会由于任何外界的事物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

 既然如此,叶飞飞还有什么需要担忧顾忌的呢?她早已厌倦了飘泊江湖的日子…那种

 生活,并不适合女孩,尤其不适合美丽的女孩。而她对牧野静风的确有一种知己之感。

 有时候,朝夕相处十年、数十年的人未必能成为知己!

 有时,仅仅是萍水相逢,彼此间也能萌生心有灵犀之感…牧野静风与叶飞飞无疑属于

 后者!只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友情未必是世人所能够理解的。

 好在蒙能够理解。她本就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人,她信任牧野静风,也信任叶飞飞,

 更相信她自己。

 于是叶飞飞便来到了笛风客栈,而且一呆便是十年。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同寻常,有些不

 可思议,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叶飞飞与蒙共同持着这个客栈已有十年,所以彼此间配合得已极为默契。无需多说

 什么,两人便已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叶飞飞忽然道:“穆大哥已离家九天了吧?”

 她已将客栈当作?她的家!

 蒙正在揩拭着柜台,她未抬头,应道:“正是,明天,穆大哥便该回来了。”

 这些年来,牧野静风总是常常离家外出,她们都已习惯了这种计算着日子等他回来的生

 活。而最初曾有的担忧也渐渐淡去…其实,能对牧野静风不利的人又有几个?何况如今的

 牧野静风不但武功超凡入圣,而且他的江湖经验也已不再是十年前刚出道时那般肤浅了。

 这在其它店铺中实在是件不可思议乃至不可饶恕的事,但在“笛风客栈”却是颇为正常!

 伙计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身为老板娘的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由于大伙都已习惯了。

 像蒙、牧野静风这样的东家可谓是世间罕有!所以三名伙计来到笛风客栈后,就再也

 没有换过。

 三个伙计起来后,叶飞飞与蒙这才稍有空闲。

 叶飞飞见天色已颇亮,便上前将店门打开。

 “吱呀”一声,叶飞飞将厚重的木门向两边推去。

 一股清新的空气面扑来…江南小镇的空气,永远是那么的清新,带着一种漉漉的

 气息。

 与清新的空气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一个古怪的声音,便像是金属磨擦声一般尖锐而有质

 感!

 “姑娘,请问这儿可是苗风客栈?”

 叶飞飞没有料到这么早就有人候在门外,倒是吃了一惊。

 何况这人的问话实在古怪!客栈外面挂有大大的招牌,上书“笛风客栈”四字,他已站

 在客栈门前,却有如此一问,若非是由于大字不识,便是另有蹊跷!

 叶飞飞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高她二丈之外悄然立着一个人,身形格外地高大,身

 上所着衣衫竟是鲜的火红色,极为俗气。再看他的容貌,至少年已六旬!而且容貌颇为古

 怪,额头微凸,双目内陷,鼻粱格外地高,背着一个包裹。

 叶飞飞眉头微皱,复又恢复如常,笑脸相道:“小店正是笛风客栈,老伯可是要投

 店?”

 红衣老者应声道:“正是,正是。”

 他的声音总是格外地生硬,似乎舌头比常人要短上一截!

 叶飞飞侧身相让,红衣老者三步并作两步便跨入了门内,显得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猴急。

 叶飞飞心道:“这古怪老者来历可能有些不同寻常”她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凭着她曾

 飘泊江湖的经历而下的。

 蒙也已被红衣老者古怪的声音所惊动,当红衣老者一步跨入客栈内之时,蒙立即飞

 快地扫视了来者一眼,然后以一种老板娘所应有的亲切笑容招呼道:“老伯早啊!昨夜赶了

 一夜的路吧?”

 红衣老者看了她一眼,旋即点头道:“昨夜贪着赶路,错过投宿的机会,倒是累得够

 呛!”

 蒙心中一动!

 由于此时已是秋天,夜里有雾,如果这红衣老者真的是赶了一夜的路,衣衫就应被雾水

 沾

 可红衣老者身上并无雾水!这至少说明红衣老者所言并非真话!

 他为什么要说谎?

 每个人都有说谎话的可能,这并非很不寻常。但某种直觉告诉蒙这个红衣老者的确来

 历蹊跷,单单他那身古怪的装束,倒很是惹眼!

 蒙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小店每客来客往,但像老伯这般自外远道而来的客人倒

 是真的很少遇上。

 看来今天是个吉,竟有远方稀客光临小店!”

 红衣老者一怔,方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自外来的?”

 蒙方才这一番话其实心中并没有底,她见老者服饰奇特,容貌也不寻常,才如此说。

 此时便知自己所猜不错!

 知道对方来自外,蒙反倒安下心来,由于她知道无论是牧野静风还是自己,都不曾

 与外人士有什么恩怨,亦未在外结仇。所以即使这红衣老者有些不寻常,也只是一个过

 路客而已。做生意的人只需认准来者是客这一点便可!

 当下心中一宽,便对一伙计道:“还不替客人找间上房?”

 那伙计名叫阿火,有些贪杯,为此落下了个酒糟鼻。听老板娘吩咐下来,他赶紧应了一

 声,趋步上前,便要去接红衣老者肩上背着的包裹。

 不料红衣老者却略略闪了闪,道:“只管引我去便是!”似乎不让阿火去碰他的包裹。

 蒙不由向他的包裹多看了两眼,但见包裹是圆形的,鼓鼓囊囊,不像是兵器等物。

 阿火这时缩回手去,恭声道:“请客官随小的去看看房吧。”

 红衣老者“嗯”了一声,忽又道:“最好找间小些、暗些的房子。”

 阿火不由呆了呆,心道:“客人投店,挑三拣四的都是怕小怕暗,他倒好,反倒有意让

 我选间又小又暗的…”

 思忖间,蒙已吩咐道:“阿火,便将后院最左边那间房给客人腾出来吧。”

 阿火“嗯”了一声,由后门出去,将红衣老者带到后院里去了。

 叶飞飞走近蒙,低声道:“姐,这老者好古怪!”

 蒙微微点了点头,复又道:“不过按理不会对我等有什么不利。”说到这儿,她又想

 起了什么,接着道:“你可曾与外的人结下怨仇?”

 叶飞飞低头沉思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蒙像松了一口气般道:“既然如此,我们更无需担忧了。”

 她们本来就不是怕事之人,但这些年来,这种平凡安逸的生活使她们感受到了“平淡是

 清福”的真啻,并不希望这样的生活被改变。

 两人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得一声“娘!”的呼声,蒙之子牧野栖由后门走进来,脸上

 似乎有些紧张之

 未等走近,牧野栖便道:“娘方才我在后院撞见一个老人,那老人好古怪,见到我便死

 死盯着我看,嘴上还叽哩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大概是受了些惊吓,牧野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看得出他风骨奇佳,完全承禀了他父

 亲,母亲身上的优点!

 蒙那绝世容颜与牧野静风的俊朗风采掺一体,端的是不同凡响!

 蒙忙安慰儿子道:“别怕,他只是一个客人而已。”

 牧野栖甚为不悦地道:“这样的客人,不也罢!若不是有阿火叔催他,不知他要看我

 多久!”

 牧野栖年仅十岁,却已是伶牙俐齿。

 叶飞飞忍不住逗他道:“那老人一定是见栖儿长得俊,想把他孙女嫁给你,所以才这么

 仔细地看你的。”

 牧野栖的脸不由红了,道:“姑姑又取笑栖儿了。”

 叶飞飞与蒙同时失声笑了。牧野栖天资不凡,却比一般的孩子要腼腆些,叶飞飞常半

 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牧野栖若是个女儿身,大概更好。

 蒙见爱儿有些窘迫,于是解围道:“栖儿,时辰不早了,你该去见先生了。”

 以笛风客栈的家底收入,找一位先生来此专为牧野栖授课并不难,但客栈本是喧杂之地,

 不适合读书,所以每天都是牧野栖赶到一位老先生的家中去。老先生是一方名儒,之前从未

 收弟子,牧野静风几度相邀,老先生见牧野静风气宇不凡,在这一带名望甚佳,方破例收下

 牧野栖。而牧野牺的不凡天资也不会辱没了老先生。

 牧野栖便向蒙、叶飞飞及客栈中的几名伙计一一告辞,方离家而去。他的午饭是由客

 栈的伙计送去,必须到了傍晚才能回来。

 看着牧野栖的背影,叶飞飞不由道:“栖儿骨质奇佳,是习武的上上之选,穆大哥的武

 功已经登峰造极,若是将一身武学传给栖儿,栖儿将来必成大器!”

 言语中颇有惋惜之意。

 蒙淡淡一笑,道:“穆大哥不向栖儿传授一招一式,这点我倒颇为赞同。穆大哥自从

 师门、家门皆遭惨变之后,认为武学是不祥之物,自己的武功越高,所要面对的压力就越大、

 对手武功越高,虽然江湖中有正两分、圣魔并存之说,但如果连江湖都不存在了,那么便

 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了…”

 当年牧野静风之师祖为了光大武学,历经五十年,方悟出《平天六术》这一武学奇葩,

 结果栽下善花没有结下善果,《平天六术》带来的是逆徒背叛,随后牧野静风亦在江湖历尽

 千般曲折万般坎坷,最终牧野静风的父亲、师祖皆因《平天六术》惨死于曾被称为武林后起

 之秀,其实有蛇蝎心肠的霸天城年轻一代城主范书手中…一系列变故让牧野静风感觉到身

 怀武学是一种不幸,而身怀绝世武学,则是一种极大的不幸。所以牧野静风从未向牧野栖传

 授一招一式,也不愿让他拜师学艺,只是常教他一些气吐纳之术,其目的不过是为了使牧

 野栖强身健体。

 叶飞飞还待再说什么,却已听得后院有脚步声响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由于她们在

 客人面前从不愿显示出她们本是武林中人的身份,对于自己店中的伙计倒不避讳。由于牧野

 静风十年前虽已名动天下,但他只是在川、鄂、湘境内留下足迹,对于江南人来说“牧野

 静风”不过是十年前在武林中散发出耀眼光芒,但很快便又消失了的一个名字而已,江南人

 不会想到牧野静风身在江南,并已逗留十年之久!

 头渐渐高升。

 客栈中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家客栈都是在清晨、傍晚时分最为忙碌。清晨会

 有客人离店,傍晚则又有新的客人来投店。

 午时,蒙破例没有让阿火给牧野栖送饭去,而是让阿火去将牧野栖接回客栈。

 叶飞飞立知蒙心中已有所警惕,才会将牧野栖接回,这使她也不由有种紧张不安之感。

 蒙仍是一如继往地做着重复了千百遍的事,但她的心早已为爱儿牧野栖悬起,不时地

 向外面望去。

 从这儿可以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面,但迟迟不见阿火和牧野栖的身影!

 而笛风客栈与老先生的家相距不过二里!

 蒙心中更为不安!早已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柜台被她一遍又一遍地下意识地擦拭着。

 叶飞飞看出了蒙的担忧,于是道:“姐,还是让我去看一看栖儿吧。”

 没等蒙开口,忽然听得外面有一个极为甜美的女人声音响起:“这儿是笛风客栈么?”

 声音很动听。

 却让蒙与叶飞飞同时一惊!

 是由于这声音来得太突然,还是由于在这样的小镇上,不应该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两人齐齐向门外望去!

 只觉眼前一亮,一个身着淡黄长裙的女子已飘然立于客栈门外!

 绝对的国天香,美绝伦!

 浅黄长裙遮不住她曼妙至惊心动魄的线条,无领的内衣襟开在项间,把她修美雪白的

 粉颈和部分滑的丰肌呈现而出!

 而最出色的无疑是她那秀的鼻子!具有一种寻常人根本无法比及的独特魅力!

 与有惊世之容的蒙相比,她也毫不逊,只是蒙比她多了一份恬静灵秀,但她却有

 蒙所没有的异乎寻常的妩媚!

 蒙与叶飞飞皆为对方的惊人美所震慑…在这小镇上几乎很少见到出色的女子,更

 不用说如此惊心动魄的美女!

 这样的女人似乎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出现!由于她无论走在何处,都会受万众瞩目!

 可事实上今对方却已真真切切地立于“笛风客栈”门前,并以她那难以形容的微笑面

 对蒙与叶飞飞。

 蒙心中之不安更甚!

 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上前道:“小姐芳驾光临小店,实是小店之幸!”

 美女子咯咯一笑,道:“我道笛风客栈的‘笛风’二字不同寻常,别有韵味,没想到

 笛风客栈的老板娘也一样是别有韵味。”

 叶飞飞与蒙心头一震!这女子出言不同寻常,显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当下蒙不卑不亢地道:“小姐真是风趣,乡野村妇,哪有韵味可言?倒是小姐你貌比

 天仙,令我惊羡不已。”

 美女子又是一笑,道:“店中可有清雅些的房间?”

 叶飞飞淡淡地道:“山村小店,只敢说‘清洁’二字,至于‘清雅’,却是不敢提的。”

 这些年来叶飞飞的性格变了不少,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也不再经常咄咄人,但这一次不

 知为何,她一见美女子便有忿然之感,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了。

 美女子也不与她计较,已施施然而进,带进了一阵幽幽清香。

 两个伙计早在一旁看呆了!虽然蒙亦有绝世之容,但他们与蒙朝夕共处了十年,早

 已习惯了。如今另一个美女子一出现,竟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呆立当场!

 忽地眼前一花,屋内又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轻人,身着黑衣!

 一个双目微闭、长发飘散的年轻人!他的上赫然有一把弯弯的刀!

 所有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

 今天果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那把弯弯的刀还是静静地隐于刀鞘之中,但蒙与叶飞飞已感觉到刀的锐势的存在!

 一种久违了的江湖气息又在店中弥漫开来!

 蒙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她多么希望能够在这时候见到她的儿子牧野栖!但

 同时她又担心这时候牧野栖真的出现在门外。

 由于,也许客栈中真的会成为凶杀之地!

 年轻人如同美女子的影子一般,静静地立于他的身后,他的眼睛始终微闭,而且乌黑

 的头发垂于他的额前,让人很难看清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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