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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第 二 章 风云再起
 蒙暗自长了一口气,眼中的不安之顿去,脸上又回复了她的镇定自若!

 不错,蒙久历江湖,当年与牧野静风一起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什么样的场面没

 见过?又岂会轻易被眼前二人所震慑?

 她的心计智谋本就卓绝不凡!

 当下她对呆立一侧的伙计朗声道:“还不赶紧招呼客人?”

 那伙计起先是被美女子的绝所震撼,自穿黑衣的年轻人出现后,则已被他身上所散

 发出的那种迫人心灵的气息所慑住!

 他不知道,这种气息便是武林中人的杀气!

 听得老板娘的吩咐,伙计才回过神来,忙忐忑不安地上前招呼,却是远远地避着黑衣年

 轻人。

 年轻人与美女子的距离永远保持在三尺之内!

 蒙见他们进了后院,立即低声音对叶飞飞急切地道:“叶妹,你快去看看栖儿,找

 到栖儿后,暂不要回客栈!”

 叶飞飞心中“咯登”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忧地道:“那姐你一人留在这儿,

 岂不…危险?”

 蒙道:“他们的来历虽然蹊跷,但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顿了一顿,又道:“何况

 来人若是真要对付我,也不是太容易,你放心好了。”

 叶飞飞心知此时的确必须去寻找牧野栖,若是自己留下来让蒙去,蒙是决计不会答

 应的,由于谁都知道此时留在客栈的危险!

 而蒙是绝不会把危险留给叶飞飞的!

 于是叶飞飞向蒙说了声:“姐珍重!”便离开了客栈!

 当她甫一踏出客栈的门时,赫然发现街对面有一双眼睛正望着这边!

 仔细一看,竟是麻嫂!麻嫂正立于她的老屋门前,静静地望着这边,如同一个高深莫测

 的老巫婆!

 叶飞飞顿觉有些不自在,她总是感觉到麻嫂的目光中有一种异样的东西!

 但心中有事,她已顾不及细想,立即加快步子,向老先生的家那边赶去!

 蒙的心极

 她多么希望此时牧野静风突然出现在面前!由于她知道以牧野静风的武功,武林中几乎

 已没有什么人可以对他不利!他的剑法武功甚至已在当年的武林七圣之上!

 但同时她又明白牧野静风此时回客栈的可能很小很小!

 这十年来,牧野静风一直在苦苦地寻找着他的母亲楚清,同时也在寻找水红袖与范书之

 子范离憎!

 当年牧野静风与范书的最后一战是在那年的上元节之夜,牧野静风斩杀霸天城城主范书

 的时候,正好是范书与如霜的儿子范离憎出生之时。

 但当牧野静风赶至时,与牧野静风曾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经历的水红袖已不知

 去向,刚出生的婴儿范离憎也不知所踪。

 而霸天城主范书之如霜与水红袖是同门师姐妹,情逾姐妹,她们与牧野静风之间又有

 一种特殊的情感,如霜一直视牧野静风为大哥,所以牧野静风见水红袖与范离憎双双失踪自

 然不能袖手不管!

 牧野静风之所以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名为范离憎,是由于水红袖在离去时留了一封信给牧

 野静风。

 十年来,牧野静风一直为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与水红袖、范离憎三人而不断奔走,久而

 久之,他离家与回家已有了固定的规律。

 比如每次离家,他都至少要过十天才能回到家中,几乎从无例外!

 这一次如需十天之期,那么牧野静风便应该是在明天回来!

 蒙心中不安,再也无心打理客栈,对留在客栈中的两名伙计吩咐了几句,便向自己居

 住的屋子走去。

 她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些,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

 十年未涉足江湖,自己的反应会不会因此而大打折扣?蒙不知道。

 当她经过后院走向自己的屋子时,远远地便看到那黑发披肩的年轻人正站在一楼的一间

 客房门前,默默地站着,他身后的房门是关闭着的。

 美女子是否在这间房内?

 如果是,那么这独特的年轻人难道会一直这么静静地立于客房门前么?

 黑衣年轻人双目仍是微闭着,乌黑的头发披散而下,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依蒙的习惯,她在见到自己的客人时,都会招呼一声,但这一次,她却觉得很难开口,

 年轻人的神情太冷漠,冷漠得似乎不带一丝人情味!

 最终,蒙还是决定故作未留意黑衣年轻人的存在,径直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黑衣年轻人似乎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更未向她投过一眼!

 蒙进了自己房中,心情方稍稍平定了些。

 她自忖道:“是自己草木皆兵吗?按理自己与穆大哥退隐此处已有十年,从未结过仇家,

 更不曾有旧仇人寻上门来,而且方才两个投店的人虽然言行古怪,但似乎又无甚恶意,是

 否是自己太感了?”

 她若有所思地在屋内缓缓地来回走着,当她的目光落在头那边墙上的一管笛子时,不

 由下意识地将它摘了下来,握于手心,轻轻地揣摩着。

 这是一管极为奇特的笛子,笛子全身竟是由骨骼雕制而成,但却不知是什么生灵的骨骼

 雕成,只觉得它通体有一种幽幽的暗光,握在手上,顿觉有微微凉意直通掌心!

 这是牧野静风之父牧野笛传下来的笛子,当年牧野静风的师祖空灵子在外荒野中见到

 牧野笛时,牧野笛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婴,在牧野笛的身边,便有这支骨制的笛子。

 也正由于这个原因,空灵子才为牧野静风之父取名为一个“笛”字。

 后来牧野笛把这支骨制之笛传给了牧野静风,在他手中,曾被夕苦夺走,后又落入霸天

 城城主范书手中。

 当牧野静风杀了范书之后,他便重新得到了这支与他父亲的身世有莫大关系的笛子。

 但在牧野静风看来,他已不可能查清自己的身世,何况也毫无查清自己身世的必要。他

 之所以对这支骨笛很珍惜,是由于这是他父亲牧野笛留给他的信物!而且可以说是惟一的信

 物!

 他珍惜这支奇异的骨笛,就如同他珍惜他与其父之间的亲情一样。

 蒙曾听牧野静风用这支笛子吹奏曲子,感觉到这支笛子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似乎它

 所发出的声音能够直入人的心灵!

 此时,蒙揣摩着这支笛子,仿佛正握着丈夫牧野静风的手。

 这能够给她不少信心与勇气!倘若是与牧野静风在一起,她便无所畏惧!这已不仅仅是

 由于牧野静风有一身绝世不凡的武功,更由于他与她之间有一种心灵相通之感!

 当明白有一个人必定愿与自己同生共死、同进同退时,谁都会变得勇敢些!

 就如同当年牧野静风身中门手法,变得正而夜,身不由己地得罪了武林正道,为

 武林中人视为公敌时,蒙仍能与牧野静风一道从容面对种种危难!

 “此时,穆大哥又身在何处?他能够感受到我的担忧与焦虑么?”

 蒙思绪翩翩,有些入神了。

 忽然间,一种异常的不适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似乎有什么异常的东西正在威胁着她!

 蒙心神一震!

 她感觉到这种不适之感来自于她的身后!

 蒙强自定神,倏然转身!

 这么一转身,她几乎失声惊叫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红衣老者竟已站在她的身后,正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望着她!

 不!不是望着她,而是望着她手中的笛子!

 蒙的武功并不弱,而且这又是一幢木质楼,为何红衣老者出现在她门外时,她竟没有

 听到任何声音?

 难道这红衣老者的功夫竟高过武林七圣?

 蒙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只觉喉头有些发涩发紧。

 但与此同时,一种亲切的笑容已浮现在她的脸上…这是一种老板娘所特有的笑脸。蒙

 道:“老伯,是否有事吩咐?”她的声音略略有些发颤,但不细听很难察觉,而她的笑容

 则更是一种绝好的掩饰!

 红衣老者这才收回紧紧盯住她手中骨笛的目光,以金属般的声音道:“好别致的笛子,

 可是祖传的?”

 蒙飞速一转念,立即道:“不是,是掌柜的在他人手中买来的,虽不值几个钱,但他

 倒是很喜欢。”

 蒙见红衣老者的目光有些奇怪,所以没有如实相告。

 红衣老者“嗯”了一声,又看了骨笛一眼,生硬地向蒙笑了笑,道:“没想到入秋了

 我的那间屋中还有蚊虫,想要些艾草薰一薰,却没寻着伙计。”

 蒙心知他所说的并非真话,自也不点破,而是道:“怠慢老伯了,我这便去找艾草。”

 红衣老者却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怕什么蚊虫。”

 边说边退,又向蒙生硬一笑,径自走开了。

 蒙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她将骨笛举起,放近了仔细地看,但见骨笛悄然散着幽幽的光亮,充了难言的神秘!

 十年来,蒙从未觉得这骨笛有什么神秘,但此时她却隐隐地感觉到,这骨笛背后也许

 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稚清脆的声音响起:“娘…—”

 蒙身躯不由一震,一时竟不知应答,而泪水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这是牧野栖的声音!

 从牧野栖会叫“娘”时起,蒙已不知听牧野栖多少次呼唤她,但此次她觉得这一声呼

 唤是那般的亲切,以至于让她情难自

 恍惚间,牧野栖又唤了一声,同时夹着叶飞飞的声音:“姐…”

 两人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惶然不安,定是叶飞飞担心蒙已有什么差错!

 蒙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她是那么急于见到牧野栖与叶飞飞,

 以至于忘了把骨笛挂回原处,竟就那么抓在手中,向外面冲了出去!

 当蒙看到叶飞飞牵着牧野栖的手站在那丛竹子下面的时候,一股热热的东西一下子由

 心间升起,她喉头一硬,鼻子一酸,竟有热泪滴落!

 谁会想到如此易动感情的人,在十年前曾是一个杀手?一个曾被人称作“有血有的兵

 器”之杀手?

 如今,在蒙的身上再难找到一丝杀手的冷血与冷漠,她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贤与良

 母!

 贤、良母总是容易落泪的。

 而叶飞飞的眼睛也有些红红的,她说了一声:“姐…”便只知望着蒙欣慰地笑了。

 含着泪的笑原来是这般感人!

 蒙之前见牧野栖迟迟不归,心急如焚,此时见爱儿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之

 欣喜自是难以言喻!

 她不由弯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同时用手去牵牧野栖的手。

 不料她的手刚碰到牧野栖的左手时,牧野栖“啊”

 了一声,竟把手闪开了。

 蒙一怔,惊道:“栖儿,怎么了?”

 “没…没什么。”牧野栖有些闪烁其辞地道。

 知子莫如其母,蒙见牧野栖神色有异,心知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当下沉声道:

 “把手伸出来让娘看一看!”

 平时她对牧野栖慈祥有加,可一旦她要训斥儿子时,牧野栖仍是极为敬畏,当下牧野栖

 只好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

 蒙一看,心猛地一震:只见牧野栖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长约三寸的划痕,虽然划痕并

 不深,但也已有血渗出,与牧野栖白皙的皮肤相衬之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没等蒙发问,牧野栖低声辩解道:“孩儿没有打架…”

 他似乎很怕蒙的责备。

 蒙已看出这道伤口不会是利器划出的,也不像是摔破的!若在平时,对这样并不十分

 严重的伤口,也许她还不会太在意,但今却是不同!

 这时,叶飞飞已在一旁替牧野栖解释道:“姐,这道伤口是被一只猴子抓的。”

 蒙一怔,惊疑地道:“猴子?”

 叶飞飞道:“阿火去将栖儿接回来的途中恰好见一大群人围着看一个人耍猴,栖儿终是

 孩子心,便要挤进去看,阿火拗不过他,便同意了。不料那只猴子突然没来由地野大发,

 飞窜过来把栖儿的手给抓伤了,好在猴主及时上前,才没有出更大的意外,正当阿火与那人

 论理的当儿,我恰好找到了他们。”

 蒙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道:“耍猴的人…野大发…”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神色颇为凝重。

 牧野栖担心母亲责怪他贪玩,便道:“孩儿不痛,阿火叔已去给我抓藥了,用不了几天

 就会没事的。”

 蒙抚了抚他的头,柔声道:“娘不会怪你,你把手再给娘看看。”

 牧野栖很听话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出,蒙托着他的手,仔细地察看着他的伤口。

 叶飞飞心中一动,低声道:“姐,难道你觉得栖儿被猴抓伤有蹊跷之处吗?”

 蒙缓缓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今我们需得处处小心!”

 正说话间,阿火已气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中捏了一包东西,想必便是治牧野栖手上伤

 口的藥吧。

 果然,阿火大口大口地着气,把藥递给蒙,道:“小的该死,没照顾好小主人。

 这…这是小的去藥店里抓来的藥。”

 蒙心知阿火等三个伙计对她及牧野静风忠心耿耿,倘若这时候责备他几句,他定会极

 为内疚,于是她淡淡地道:“不碍事的,小孩子皮,不需几天便会好的。”

 阿火不停地拭着自己脸上的汗,也不知是跑的,还是心里惶急所致。听女主人这么说,

 他心中顿时宽慰了不少。

 蒙又道:“阿火,你去大那边帮忙吧。”

 阿火“哎”了一声,又拭了一把汗,赶紧走开了。

 见阿火离开后,蒙将手中的藥掂了掂,忽然一扬手“卟通”一声,竟把藥扔进了水

 沟中!

 叶飞飞吃惊不小!

 她也知道蒙并不是心狭窄之人,就算是因阿火有错而害得牧野栖受了伤,她也不会

 记恨他的,何况牧野栖是被野大发的猴子所伤?

 但她却实在不明白蒙为什么要把这包藥抛入水沟中!

 蒙仿佛看出了叶飞飞的疑惑,她道:“我当然不会是由于记恨阿火才如此做的。我之

 所以不用阿火的藥,只是由于担心这也许会是他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设下计谋的人以为我一

 定会去藥店中抓藥,我却偏要自己去采摘草藥,倘若真有人暗中设计,至少在这一环节上已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叶飞飞怔怔地听蒙说完这一番话,恍惚间,她感觉到那个冰雪聪明、足智多谋的“

 儿”又出现了。此时的蒙已不再像一个热情好客的客栈老板娘!

 蒙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叶姑娘,你为什么又回到客栈中来?”

 叶飞飞笑了笑,道:“如果我不回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无法安心的。”

 顿了顿,又道:“如果把栖儿一个人留在外面,我又不放心,想必姐你也不会放心

 的!”

 蒙轻叹了一声,缓缓地道:“不错。”

 这时,忽听得牧野栖有些不安地低声道:“娘…

 那人好古怪!”

 蒙见牧野栖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身后,立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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