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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笨蛋!

 新堂夏绪走出电梯,脑中不由得浮起魏果果的身影,回想着近些天来她闯下的大小祸事,不莞尔一笑。

 她的方向感很差,他时常见她在大楼的周围打转,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很冒失,每清晨,隔壁总会传来她的痛呼,然后就是魏妈妈唠叨著“怎么总是撞在墙上”;她笑起来特别可爱,带著几分傻气,双颊上的小酒窝娇憨甜美…

 不知不觉间,他开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目光有意无意地搜寻著她的身影,关注著她…

 蓦地,夏绪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注视著坐在门口泪眼汪汪的小人儿。

 “果果,你怎么在这里?”他快步走上前,蹲在她身旁。

 “呜,夏绪…”伴随著哭声,一团香、软绵绵的娇躯撞进他怀里。

 “怎么不回家?”他温柔地拍著她的后背,轻声询问。“伯父、伯母呢?”

 “他们不在家。”魏果果抬起哭得泪水盈盈的俏脸,鼻子。“我忘记带钥匙了,爸妈要去台南看,很晚才回来。”所以她就被关在外面了。

 “他们知道你没带钥匙吗?”他拿出手帕,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她摇摇头。“妈妈早上曾特别提醒我带钥匙,所以…呃,她以为我带在身上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魏果果再次摇头。“不很清楚,大约十一点吧。”

 “所以你就在这里哭?”他猜测著原因。

 “不是。”提起伤心事,她的泪水又冒出来,放声大哭。“呜…零分,我得了零分…”

 “零分?”他茫然地重复她的话。

 “…我数学考了零分!呜…咳…”她哭得悲悲切切,还咳嗽。

 原来是这样!他知道以她迷糊、笨拙的个性,学习数学是难了些,可——零分?实在令人不可置信,但她手中试卷上的血红大鸭蛋使他不得不信。

 不过,目前不是胡思想的时候。“果果,咱们先进屋,洗洗脸,再想解决的办法,好吗?”

 她只顾著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夏绪叹口气,搂著她向屋里走去。

 他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为她倒了杯牛,再摆上一盒面纸。

 “同学帮我…本来以为这次成绩会提高…呜…结果抄错了答案…要是期末再不及格,我就完蛋了…呜…哈啾!”果果哽咽,打了个嚏,盈眶的泪水再次滑落面颊,她随手拿纸巾擦去。

 以前她的数学虽然不好,却都能低空飞过。这次,同学好心帮她,把小抄传给她,结果她竟然笨笨地抄错答案了,得到生平第一个大鸭蛋!

 呜,她怎么这么笨呢?居然连抄答案都会出错…

 夏绪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间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大手抚过她漆黑的秀发,温柔地轻拍她的背,把杯子放在她手里。

 “你是抄错同学的答案,才会得了零分吗?”

 她-了一小口牛,用力咬著下。“因为快卷子了,我很着急,所以就把答案抄错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期末再不及格,我就死定了…”

 “果果,你数学不好,是吗?”他轻声问。

 魏果果涨红了脸,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数学最讨厌了。”她喃喃抱怨。

 “其实数学很容易的,只要掌握它的规则就可以了。”夏绪扬起和煦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以后我给你补习,保证让你轻松过关。”

 “夏绪?”她水盈盈的大眼睛中充疑惑。

 “不相信我?”他挑起眉。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糟糕了,”她低下头。“老师给我特别辅导都没有用…”所以才常被小忍嘲笑她是笨蛋。

 “果果,相信我,你很聪明的,只是方法不对。”他需要给她重建自信。“学校的教学方法是针对多数的学生,但我的方法是针对你一个人,只要方法得当,可以事半功倍。”

 “夏绪,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从今晚开始,每天补习两个小时。”

 “嗯。”她用力点头。

 “果果,现在我带你去浴室。”夏绪拉著她往浴室走。

 “呃?”果果诧异地瞅著他。在浴室补习?不会吧!

 “你的小脸脏得像小花猫似的,洗洗脸吧。”他的笑意加深,猜出她的小脑袋瓜转的是什么念头。

 “啊——”一抹暗红爬上双颊,她迅速钻进浴室,看到镜中双颊黑白错的人儿,不低声呻。好丢脸喔!

 徵得魏妈妈的同意,新堂夏绪开始为魏果果补习数学。

 “夏绪,这道题目和我刚刚做的那道类似,对不对?是这样做吗?”她指著其中一道练习题说。

 “是同一个类型。”夏绪赞许地点点头。“不过,这道题比上一道多了个隐含条件,所以…”

 “啊,我知道了!”魏果果低著头,用笔敲著小脑袋,盯著手中的试题,念念有词。“应该先这样…再用这个公式…然后…”

 她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纸上振笔疾书,写完后,做出OK的手势,把纸交给他。

 “不错,就是这样做。”夏绪点头微笑。“照目前的进度,期末你可以稳稳过关了。”

 “真的?”她的脸蛋倏地亮了起来,像小孩子一般,抓著他的手臂,快乐地叫著。

 “真的。”他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这已成为他的习惯动作。

 当、当——

 壁柜前的大钟响了十下,宣告每晚两个小时的补习时间已经结束。

 “耶,可以吃消夜了!”魏果果欢呼一声,扔下纸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房间。

 望着大敞的门,夏绪开始计算时间。

 一、二、三…

 果然,三秒钟后,隔壁魏家传来巨响,紧接著是一声可怜兮兮的痛呼,再来就是魏妈妈心疼的唠叨…

 算好时间,夏绪站在门旁,接那迷糊笨拙的小人儿。

 一如以往,魏果果左手捣著脑袋,右手端著托盘,强忍著盈眶的泪水,小脸由于疼痛皱成一团,卯足了劲儿往回跑。

 “疼不疼?”他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大手温柔地著她撞痛的地方。

 “好痛!”她嘟著樱桃般的小嘴儿、用力眨眨眼,忍住不停翻涌的泪水,模样稚气可爱。

 虽然脑袋撞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她仍不能适应,呜呜,每回都好痛喔!

 “夏绪——”魏果果揽著柳眉,困惑地敲著下巴。“小忍说,我就是因为太笨了,才会常常撞墙,是不是这样?”

 “不是。”夏绪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轻声否定。

 “那是因为总是撞墙,所以才把脑袋撞坏,人变得笨笨的?”这是妈妈常常唠叨的一句话。

 “也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她努力思考著,但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

 “到底是谁说的呢?”

 夏绪淡淡一笑,岔开话题。“看看今天吃什么?”他打开盖子,里面传出一阵鲜虾的香气,十分人。

 “耶,今天吃蒸饺,好香呢!”浓浓的香味迅速攻占了魏果果的嗅觉,她立刻将烦恼抛在脑后,专心地盯著盘中的饺子。

 “小心——”

 夏绪话音未落,她已伸出右手,目标指向好吃的蒸饺。

 蒸饺刚刚出炉,温度很高,她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反地缩回来,水盈盈的双眸不甘心地瞪著热腾腾的蒸饺。

 一双筷子夹起蒸饺,送到她的边。

 魏果果连忙张开嘴,好开心地咬了一口,足的笑靥漾开来。

 “慢点吃,别急。”夏绪柔声叮咛,再夹起一个喂她吃下。

 “很好吃。”她笑咪咪地说道,把第三个推给他。“你也尝尝。”

 “嗯。”他点点头,吃下蒸饺,感觉倒不如她那样快乐。对他来说,看着她足的模样,比自己吃来得更加高兴。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夏绪起身,拿起话筒。

 蓦地,他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变了,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寒霜,男的薄中吐出一串冰冷无情的语,冷飕飕的语调几乎能凝结空气。

 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望向窗外,身体依然绷得紧紧的,默不作声。

 “夏绪,快来吃蒸饺啦,再晚些就被我吃光光了!”魏果果迟钝地没有发现他的转变,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旁,一手拉下他的脑袋,一手将蒸饺进他的嘴里。“是不是很好吃呀?”

 “嗯。”鲜虾蒸饺的香味在他嘴中蔓延,夏绪瞅著她甜美的小脸,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

 “夏绪,刚刚的电话是你日本的亲友打来的吗?”她著指头上油油的汁边漾起足的笑容。

 “嗯。”他点点头,眼底快速闪过令人来不及捕捉的阴沉。

 他在台湾停留一个多月了,必然会被日本方面查到他的行踪,这他早已料到,但因为舍不得果果,所以才迟迟未动身离开。

 虽然知道早晚要面对这天的到来,但接到父亲的电话时,他仍不能控制情绪的波动。

 “你要回日本吗?”魏果果仰著小脑袋,水汪汪的秋眸里清楚写著对他的依恋不舍。

 “不。”夏绪的声音轻而坚定。

 他对继承家族事业没有兴趣,对你争我夺的兄弟斗争更没有兴趣,然而,他的身分却不容他有选择的余地。父亲不愿把公司交给只会吃喝嫖赌的大哥,而大哥为了争夺继承权,不惜对他暗下杀手…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生活。

 这回他明确拒绝了父亲要他回日本的要求,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

 听到他的回答,魏果果的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她的双眼笑成两弯月牙,过了会儿,又像想起什么,迟疑地问道:“不过,你不想亲人吗?”

 “不。”夏绪苦笑着摇头。

 想念谁?是那个负心于母亲的父亲,还是不顾手足之情的大哥,抑或是贪婪、诈的亲戚们?

 “怎么会?”魏果果不信地皱皱鼻尖。“虽然小忍经常嘲笑我,我也很生他的气,可是一天不见面,我还是会想他…”

 他摇摇头。“果果,我的亲人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歪著脑袋,好奇的秋眸中升起两个问号。

 夏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是私生子。父亲新堂宏野出生在日本的大财团家庭,自幼被培养成家族继承人。在二十六岁那年,为扩展事业,他选择了一名门当户对的女人做子。

 如果他没有和我母亲相遇,或许彼此都能安稳足地度过一生。然而,在他婚后的半年,他遇到了在日本留学的母亲,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他顿了顿,深深地了口气,又继续说下去——

 “母亲和他相爱了。当她怀孕后,才得知他是有室的男人,而这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夏绪的母亲沈淑琴是个非常坚强、倔强的女人,她痛恨新堂宏野的欺骗,拒绝了他的金钱供给,带著幼子独自生活。

 但同时,她对他的爱太深,使她不愿离开日本,暗暗关注著他的消息。直到临死前,她放心不下夏绪,才与折堂宏野取得联系,让夏绪认祖归宗。

 新堂宏野的子江户惠子假意热情地将夏绪接到家中,却趁新堂宏野不在时,恣意待夏绪。

 那时,新堂宏野整埋首于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很少有时间回家,因此对家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等到新堂宏野发觉一切时,夏绪已因重伤住进医院,身体和心理都受到创伤。

 新堂宏野为了不让稚子再受到待,于是送夏绪到国外读书。

 一年前,夏绪学成回国,新堂宏野非常欣慰,让夏绪到公司实习,但也惹怒了惠子及其子女。

 惠子的儿子森野害怕夏绪会夺走家族事业的继承权,于是在公司利用职务之便,给夏绪安排过量的工作,更陷害夏绪窃取鲍司商业秘密。幸亏夏绪机智,一一化解了难题。

 “我真的不想和森野争什么,毕竟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我没想到,森野竟然和黑道勾结,派出十来个人堵在巷子里,想暗杀我。直到那一刻,我心中仅存的一点兄弟之情才烟消云散。”

 夏绪声音中掩不住痛楚,边扯出一抹不带笑意的微笑。

 “在国外时,我为了防身,利用闲暇时间练过各种功夫,才能安然险。这件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日本。”

 “太好了!”魏果果快乐地拍手叫道。

 什么?太好了?

 夏绪惊讶地拾起头,挑挑眉毛,投出无声的疑问。

 “所以你不会回日本了,对吗?”她抓住重点,漾开来,咧出甜甜的傻笑。“放心吧,夏绪!你就住在这里,我们会对你很好的。”

 原来如此!

 他开始明了她直线的思考模式。“果果…”

 “哎呀——”她猛地跳起来。“蒸饺都凉了,我们快吃吧。”说著,她拿起一个蒸饺放进他嘴里。

 夏绪口中含著饺子,无法言语。

 “好吃吧?”魏果果靠著他的膛,快活地吃著蒸饺,笑得十分甜美,粉的双颊上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点点头,静静地望着她,沉醉在她甜蜜的笑容里。

 或许,他爱上这个迷糊可爱的小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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