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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啊,这哪叫别墅?根本是座城堡嘛!”方郁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幢雄伟建筑。

 城堡看起来有一定的历史,在青翠山峦环绕下非但不见衰颓,反而有种历经时间考验后才能具备的强悍气势。

 站在所处的地方往下俯瞰,她可以看出城堡周围的地形,虽然近年来已经没有战争,但在当时!这肯定是座固若金汤的城堡。

 “对我来说,它的确只是一幢别墅。”卡西莫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然后沿着坡道走下通往城堡的石阶。

 方郁连忙跟了过去。

 在欧洲,的确有不少城堡开放供游客观光及住宿,但那通常是年久失修的阴暗古堡,或是落魄的贵族后裔为了营生以此赚取租金。

 许许多多著名且维护得宜的城堡是拒绝观光客踏入的,她此刻的际遇可以说是一般人渴求一辈子也无法成真的梦想。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走在卡西莫身后,方郁兴奋地发现他高大的背影和想像中一模一样,此时此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改变她美好的心情。

 这时候,卡西莫突然感觉到周围异常的气流,不到一会儿工夫,黑的乌云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

 “走快一点,待会儿肯定有场暴风雨。”卡西莫指了指天空,要她加紧速度。

 方郁不介意淋雨,再说身上的礼服实在沉重,她又因为走了太多路而筋疲力尽,所以还是不慌不忙地慢慢走。

 卡西莫一点都不觉得在这种天气淋雨是个明智之举,于是他停下脚步,待方郁走近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方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只能紧紧攀着他。

 “抓紧了!”卡西莫说完就冲下石阶,往城堡的方向奔去。不用他吩咐,方郁早已环住他的颈项——她可不想从这个高度落下去,摔断自己的脖子。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只花了几分钟便走完长达三百余公尺的石阶。

 当他们抵达城下,守卫眼尖地发现主子抱着一名陌生的女孩,立刻二话不说地帮他们开了门,卡西莫未曾缓下脚步,抱着方郁横越宽敞的中庭,直抵城堡主建筑。

 他们才刚置身堡内,雨水立刻倾盆而下,形成一片无法透视的水幕,风雨加的音几乎淹没世上所有的声音。

 方郁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卡西莫将她放下时,方郁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这会儿她肯定非常凄惨。

 “夏天就快来临了!每到这个季节,天气总是变化莫测。”卡西莫指着外头灰蒙蒙的景象,淡淡地说明。

 虽然狂肆的雨水打进室内让她冷得直发抖,方郁依旧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感受季节递嬗时的变化,对她来说是非常特别的。

 “唉,你看我,真不是个称职的主人。”过了好半晌,他才发现方郁冷得直打哆嗦。卡西莫立刻将厚重的门扉掩上,带她进入温暖的大厅。

 看见厅堂上的摆设,方郁傻眼了!

 这与她两年前参观过的古堡实在相差太多!

 城堡大厅的天花板是挑高设计,一整面厚实的墙上装饰着绘有战争场面的苏格兰挂毯,角落里有花岗岩砌成的大型壁炉,其上摆着华丽的烛台。

 以红桧木制成的躺椅上有张罕见的白虎皮,玻璃柜中摆设着铜制铠甲、盾牌、长及头盔!另外还有一把沉重的战斧、不知名的动物骨骼,以及一柄镶着红宝石的重剑…

 整体而言,这座城堡给人一种古老、野蛮,但豪气十足的感觉。

 “对于这里的摆设,你有什么意见吗?”卡西莫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没有。”方郁久久未能回过神,她觉得自己仿佛见证了城堡的历史,依稀能看见麦迪奇家先人们英勇的战绩。

 “你是不是还想参观其他地方?”

 她正想回答,却在这时候发现沾泥污的双脚将昂贵的波斯地毯得脏兮兮,方郁一阵脸红,恨不得有个地让她钻进去。“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可不可以先把自己干净?”

 “当然。”卡西莫笑了出来,肆无忌惮地欣赏她困窘的模样。

 方郁顺利躲进客房“遮丑”,一想到自己曾经如此邋遢地站在卡西莫面前,她就懊恼到恨不得丧失记忆!

 但是,当她看见女仆在浴白里注温热的水,又放入玫瑰香及数种花草植物,所有的懊恼与羞窘都不见了。

 她只想把自己泡进那芬芳的浴池中,感受完全放松的美好滋味。

 女仆离开之后,方郁再也无法抗拒那美妙的惑,双手急忙探着背后的钻石钮扣,卸下厚重的礼服。

 她开始掉贴身衣物,并惊讶地发现罩底部藏着一张折成方形的纸片。

 此刻她没有心情推敲那张纸片所代表的意义,于是顺手将它进洗脸台镜子与墙壁间的小小隙。

 方郁舀了些水淋在身上,快速地清洗纠结的发丝。

 当污泥洗去大半之后,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充花香味的浴池中,让那具有神奇疗效的泉水温暖每一寸肌肤。

 方郁足地叹了口气,酸疼的肌和紧绷的神经,都在氤氲的香气中被解放了,一直到水温变凉,她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以纯棉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

 走出浴室后,她发现房间里有张豪华的四柱大,那纯白色的巾和被套看起来既柔软又舒适。她像个孩子般兴奋地跳上铺,在弹簧的作用下开心地大笑着。

 她无法抗拒在被窝里沉睡的惑,于是把浴巾抛开,以顶级开斯米羊被代替它。

 倦意袭了上来,她的眼皮逐渐沉重。

 临睡之际,她只希望醒来后仍在梦中…

 若不是饥饿过度使她空的胃发出一串哀鸣,方郁不知道自己会睡到什么时候。既然她已经醒了,势必得找些食物来填肚子才行。

 她的脚步有点虚浮,下之后差点因为头重脚轻而摔倒,幸好边有个柜子,让方郁得以稳住身体。

 接着,她发现柜上放着一整套服饰,包括纯白的高领厚棉上衣、格子呢长裙、米长袜、小牛皮制而成的轻软便鞋,以及全新的丝棉内衣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将整套服饰穿在身上,并走到穿衣镜前审视自己——

 镜中所见的一切让她吓坏了!

 她知道自己已化身成为一个窈窕动人的金发美女,只是没想到会美得这么不同凡响!

 镜中人拥有一身细滑如凝脂的雪白肌肤、足以媲美维纳斯的身材曲线,以及一头长及部的灿烂金发。

 那双如秋水般纯净的紫眼眸点亮了整张脸,小巧微翘的鼻端就像天使般纯真无,柔软红润的像刚刚采收的樱桃般香甜人。

 除此之外,她深具古典气息的鹅蛋脸、长入发鬓的双眉以及鬈翘浓密的睫,都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这般绝美的人儿.是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女。

 天啊,这种美简直是超乎想像!

 方郁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镜中人,不敢相信平凡的自己居然能化身成如此完美的女神,就算是在梦中,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就像个虔诚的教徒,双手微颤地捧着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她相信这是一张令人百看不厌的脸,只消一回眸,就能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对于这个事实,她发现自己的兴奋多于讶异,如果她变成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不是有机会赢得卡西莫的心?

 方郁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伯爵请您下楼用餐。”女仆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噢,好的。”方郁以不太纯的意大利语回答。

 她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用手指拨了拨垂在颊边的发丝,再三确定自己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缺点后,才快快乐乐地随女仆下楼。

 这是方郁第一次以干净的面目会见偶像。

 虽然她知道自己此刻是美丽的,却不敢肯定卡西莫欣赏的角度与她相同,因此,她的心情有些志忑。

 长长的阶梯一下子就走到尽头,过度的紧张使她手心冒汗,她在长裙上拼命擦拭,竭尽全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

 方郁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随着女仆走进餐室。

 她看见卡西莫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脸上有一抹深思的表情。

 餐桌上明亮的烛火让他的五官更形深刻,却也增添神秘的气质,方郁屏住呼吸,着地望着梦中情人。

 卡西莫敏锐地察觉有人进来,他抬头望向餐室入口处——

 方郁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摇曳的烛光在她耀眼的金发上跳动着,她的眼眸如真似幻,身形娇弱无依,那张天使般纯美可人的容颜是如此陌生却又熟悉…

 他已经多久没有梦见这张教人心碎的丽颜?

 “夏朵,是你吗?”卡西莫喑哑的嗓音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

 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打破了梦幻似的咒!

 卡西莫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会傻到以为夏朵还在人世?就算拿他所有的一切去换,也换不回他心爱女子宝贵的生命啊!

 “没什么。”卡西莫在一瞬间回复了镇定,连忙以轻松的口吻赶走低的气氛。“坐下来吧,别在那儿罚站。”

 “噢,好的。”方郁坐在侍者为她拉开的椅子上,被紧张感包围住的她没有注意到卡西莫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着,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他所深爱的夏朵,卡西莫仍无法收回自己贪婪的视线——她和夏朵实在太相似了!

 他的目光令方郁倍感局促,虽然低着头猛吃,她却完全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餐点好不好吃?”卡西莫心不在焉地回答。

 “喔,很好吃,谢谢你的招待。”方郁迭声说道。

 卡西莫怀疑地抬起一道浓眉。她太快回答,反倒显得有些口是心非。

 “没骗你,我真的觉得很好吃。”怕他不信,方郁连忙加重语气。“刚刚我还想问你,这是什么哩!”

 “是熊,被我劈得头破血那一只。”

 瞪着眼前那一盘内,她仿佛看见一只垂死挣扎的猛兽,方郁觉得自己快吐了,她脸色发青、发白,耳中嗡嗡作响。

 看样子,她似乎不欣赏他的幽默。卡西莫懊恼地开口“骗你的,你吃进肚子里的其实是野兔。”

 听见他说的话,方郁丢下刀叉,转向另一侧开始呕吐,几乎要把整个胃给掏空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卡西莫吓到了。

 “我没事。”方郁勉强牵动嘴角,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会没事!”卡西莫连忙离开座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不…不用了,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吃了那么可爱的小兔子,所以…有点反胃。”方郁怯懦地缩缩脖子。

 她哭丧着脸!的担忧占据了心头。她好气自己!每次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最笨拙、最狼狈的一面。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对她倒尽胃口。

 “你真像脑子里装童话故事的小女孩。”卡西莫不由得笑了。“我去吩咐厨子帮你准备一些好入口的开胃菜,你先在这里休息。”

 卡西莫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视线外,方郁不自觉地伸手触摸那似乎仍残留他手指温度的脸颊,将前一刻的懊恼远远抛开了。

 和前任男友交往期间,她从来不希望与对方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就连接吻也不过是勉强自己配合罢了,方郁一直认为自己在感情上非常迟钝。

 但是当她遇见书中的男主角,一切似乎都变了。

 卡西莫一个不经意的小小动作,就足以搅她的心湖、颠覆她的理性,让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走火入魔”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她发现自己竟然陶醉其中。

 “唉…”方郁忍不住想叹息,那是心满意足的喟叹,而非缺憾。

 在无数个阒静的夜里,她期盼着与卡西莫相识进而相恋,就算梦醒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场空,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卡西莫没有回到餐室,他站在书房前的台上,孤独地着雪茄。

 此刻风雨已然平息,黑暗的穹苍不见星月,只有不断上升的袅袅烟雾牵起回忆,将他的思绪带回从前…

 那是个飘着微雨的黄昏,一如往常般,他为夏朵带来一束清香百合,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

 夏朵是卡西莫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不是他的恋人,却是世界上他最深爱的女子。

 她美丽、优雅、娇弱,就像误入凡尘的精灵般惹人怜爱!她总是能牵动他刚硬的心,令他无时无刻不牵挂。

 卡西莫的心因为期待相见而发热,当他看见夏朵失神地坐在花园里哭泣时,整颗心也跟着揪紧了。

 “夏朵!”卡西莫冲过去将妹妹拥入怀中。“你怎么哭了?”“卡西莫…你…回来了…”夏朵紧紧回拥卡西莫,奔的泪水在看见他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倾而出。

 “拜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点告诉我啊!”卡西莫心急如焚,抬起她泪痕布的脸细细审视着。“难道说…你不高兴见我?”

 “不,我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夏朵慌张地摇头否认。“可是…父亲要我嫁入宾丘家。卡西莫,快救我,只有你能让父亲改变心意!”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伤心?结婚是喜事啊!两年前你就和克里诺订婚,这时候结婚不是刚好吗?”卡西莫眼中闪过一丝惆怅,但他随即以一个开朗的微笑作为掩饰。“克里诺是我的好朋友,他一直非常喜欢你,嫁给他绝对不会吃苦的,我很放心。”

 “不!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夏朵尖叫着推开他。

 “听我说,夏朵,每个女孩都要走进家庭,你也不例外。克里诺是个很好的对象,宾丘家丰厚的资产也能保障你将来的生活,你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对象了!”卡西莫硬将她钳在怀中,对她耳提面命。

 “我知道克里诺很好,问题是我一点都不爱他——”

 “别说了!”卡西莫截断夏朵的话。“麦迪奇和宾丘两家是世,如果你毁婚,要父亲如何向对方代?我希望你生活无虞,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爱情,你们可以婚后再慢慢培养!”“你怎么能这样要求我?”夏朵又哭又叫,使出全力捶打卡西莫。“你怎么能要求深爱你的我成为别人的子?”

 “别胡说,夏朵!”卡西莫严厉斥责,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夏朵完全不理会卡西莫的告诫,紧攀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密密实实地贴在他上。

 卡西莫心下一惊,连忙将夏朵推开。

 “你…”夏朵狼狈地跌在地上,如泣如诉的眼中写对他的痴恋。

 “别折磨我,更别折磨自己。”卡西莫眼神一黯,强迫自己转过身不理会她。

 自从两年前麦迪奇家与宾丘家订下婚约,卡西莫便开始了四处飘泊的日子,他曾多次参加国防部秘密的行动,闲暇时还到各地巡视产业。

 积极工作,不是为接管家族事业做准备,麦迪奇家在财务上也没有任何困难,他即将继承的财富够他十辈子吃穿不尽。

 那么,他四处奔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夏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卡西莫对具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产生不寻常的感情,甚至对她有过遐想。

 这个惊人的事实让他吓坏了,因此,当父亲提出与宾丘家族联姻时,卡西莫同意了,他必须斩断这份无法见容于世的感情,必须适应夏朵终究会成为人的事实。

 因此,他减少在家的时间,极力避免与夏朵长时间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这并不表示他对夏朵的感情已经回归到单纯的手足之爱。

 两年的时间说长很长,夏朵的身影总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然而两年的时间说短也是很短,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夏朵突然抱住卡西莫,滚烫的泪水渗进他的长,烧灼着他的皮肤。

 “卡西莫,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好好看着我、好好爱着我!我从来没将你当成哥哥,我爱你,如果你不爱我,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他终于忍不住回过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你只是一时的恋,夏朵,因为我总是在你身边照顾你。然而我不是你专属的骑士,总有一天我也会有需要守护的人,到时候必定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你。”

 卡西莫眉心,强忍痛楚地说道:“这份责任已经到了移转的时候,我相信克里诺会做得比我更好,他能给予你所想要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爱情。不久之后你会明白,宾丘家才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不让别人伤害我,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夏朵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别说你不属于我,更别要求我接受别的男人,我愿意一辈子不结婚,只要你空回来看看我就够了!求你,卡西莫,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夏朵…”卡西莫眼眶含泪,伸出颤抖的手轻抚她细柔的发丝。

 夏朵是他心中最甜蜜也最痛苦的负荷。

 在他二十一岁那年,罗伦佐-德-麦迪奇决定让情妇所生的孩子认祖归宗。当时卡西莫的母亲才刚逝世,因此,他对于父亲这种做法极感愤怒,并决定以充敌意的方式对待年仅十五岁的夏朵,让她无法在麦迪奇家立足。

 但是,当他看见夏朵的眼泪,由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她的母亲已不在人世,卡西莫心中的仇恨全消失了。

 夏朵悲伤无助的模样令人心疼,从那时起,卡西莫立誓要成为她的守护神,为她赶走所有的不安,为她带来无穷的幸福。

 如今,对于夏朵的指控,卡西莫无力反驳。

 他的确抛弃了对她的承诺。

 但是无论如何,他已经不能再走回头路了;夏朵的眼泪令他心碎,但他必须使她认清事实,必须让她习惯没有他在身旁的日子。

 这么做,对他们两人都好,也是唯一可行的路。

 卡西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包容她的伤痛与泪水。

 他希望夏朵明白他不得已的苦衷,却不打算开口为自己辩解,他期盼时间能淡化一切,将不该存在的情感转换成无关紧要的回忆。

 当天晚上,他留下一张祝她幸福的小卡,趁着夜离开了。他像是个怯懦的逃兵,没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也没有承担问题的魄力。

 三天后,他在罗马寓所接到一通急电,父亲将夏朵自杀身亡的消息告诉他,并要求他挪出时间回去参加葬礼。

 听闻这个消息,卡西莫崩溃了!

 他即刻起程返家,想证明夏朵的死只是讹传,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夏朵美丽的容颜褪了,她静静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不再对着他笑、对着他哭。

 卡西莫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期间的记忆被他刻意抹杀掉了,大概是椎心的痛楚令人无法负荷吧?

 推算时间,大概将近一个月之后他才恢复神智,离开佛罗伦斯。

 一年后,他在米兰郊区的别墅中发现一封寄给他的信——

 告诉我,卡西莫,爱情究竟是什么?如果非经过世人认可才能成立,那么爱情岂不像是一场荒谬浅的闹剧?你和我,就像选错脚本的演员,只能任由情节安排,将故事渐渐导入悲剧。

 也许你会说,你只想预防悲剧发生。是的,我同意你,就在你离去的那一夜,我才明白血缘的羁绊是你我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障碍,早在我出生之前,就注定没有爱你的资格。但是,卡西莫,我对你的爱如何能更改?我最终的归宿不是你、不是克里诺,而是一黄土。答应我,卡西莫,不要将我遗忘,就算在生命终了的前一刻,依旧牢牢地将我记在心田。

 思绪渐渐回转,卡西莫这才发现手中的雪茄燃尽了,脸上则有泪水的痕迹。

 三年来,他早已习惯运用优势的外衣来包裹脆弱和不确定,为何今夜却做不到?

 出现在他领地上的方郁,只是一个貌似夏朵的女孩,不代表什么的!只要查清楚她的来历、揭开她的神秘面纱,方郁就无法让他产生困扰,更无法破坏他经过调整的心境。

 卡西莫抹去脸颊上冰凉的残泪,燃起一新的雪茄,也重新得回理智和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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