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改,三春秾艳,一夜繁霜(二)
萧寻淡淡道:“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必然?或许…
颜就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出理由来让锦王留住她呢?毕竟,因喜欢一个人而舍弃,和厌烦一个人而舍弃,并不一样。”
“如果因为厌烦,也许动之以情还能挽回;如果因为喜欢…越是动情,越会逐她离开吧?少主,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若非涅槃,如何重生?我要留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夏
颜,而不是一副行尸走
的美丽躯壳!”
萧寻忽然笑了起来,手掌在白海棠上重重一击,立有花瓣簌落如雨,掩住他那双明亮得近乎璀璨的漂亮眼睛。
夏轻凰道:“活生生的女子多了,何必一个夏
颜?”
她忽然顿了一顿“咦,这
颜也姓夏吗?”
而萧寻已经返身走回驿馆,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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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小榭门前没有白海棠,却有一树梨花。
“丝丝杨柳风,点点梨花雨”那是闲愁;“帘钩卷上梨花影”那是雅致;可如这般长于豪门朱扉前的一树梨花,被越刮越猛的山风吹得如雪花漫天
舞,却只能让人觉出一阵
似一阵的凄冷。
枝上零落的花瓣正在风里发出呜咽般的扑扑声,来
再有一场暴雨,这枝头也该光秃秃不见半点花影了。
颜立在那里看了片刻梨花,听了片刻旁边山泉
过的声音,才抬手去敲那朱漆大门上的偌大铜兽环。
门开了,探出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颜道:“妹妹请了!我是原来侍奉二殿下的侍女
颜,想见二殿下,劳烦代为通传。”
小丫鬟惊讶,来回扫了她几眼。
那边廊边正有人喝水,却“扑”地将嘴中茶水尽数
出。
颜抬眼看时,却是成说慌忙走来,惊讶问道:“
颜姑娘,你怎么来了?”
颜道:“萧公子派人送我来的。”
她侧头看向海沧蓝等人“你们回去告诉少主,就说我已经到了,谢谢他送我来。”
海沧蓝忙道:“
颜姑娘,少主有过吩咐,要确认姑娘留下方许离开。”
颜道:“你们走了,我自然留下。”
海沧蓝等还在迟疑时,
颜已道:“你只把这话转告萧公子,他自然明白。”
若她还有退路,若她的退路看来还很圆
,许知言更不可能留她。
她很少去揣磨人心,但她的直觉一直很准确。
许知言的确放了手。
但他和许知澜、许知捷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放手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他放手却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前程。
到无风无雨的地方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呵护怜爱,一起看那花红柳绿的世界,一起享那人人钦羡的富贵尊荣。
听着果然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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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沧蓝等离去,小丫鬟匆忙进去通传,成说却不安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颜姑娘,你这不是在为难殿下吗?”
颜看着到了陌生地方同样不安地转来转去的阿黄和小白,淡淡道:“哦?成大哥,此话怎讲?”
成说低声道:“
颜姑娘,你一向再聪明不过,难道还用我说明白?殿下需要慕容家的支持,否则,他已很难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便是下面被人谋害,也只好白白地给谋害了!”
“慕容家…慕容家也不会在乎殿下身边多一个侍女吧?”
颜说着,
角轻轻地挑出一抹笑。
她穿着竹叶纹浅紫
领的玉白襦裳,披着水碧
绿萼梅丝绣披风,盈盈如一枝隐在雾霭间的白芙蓉,莞尔浅笑之际,却似一阵清风吹去雾霭,
出纤薄妩媚的花颜,说不出的娇
淡雅,竟让成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旁边有少女含笑说道:“慕容家自然不会在乎殿下身边多个侍女。何况
颜姐姐是跟在殿下身边长大的,医术超群,若得姐姐相帮,我大约也会轻松许多。”
颜抬眼看时,正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款款走来,忙上前见礼道:“
颜见过东
郡主!”
慕容雪忙挽住她,微笑道:“姐姐不必多礼。我且带你去见二殿下。”
她说着,已携了
颜的手向内行去。
想以往谁要见许知言,都需她或宝珠引入。
一转
眼,原来她已成了外人。
默默观察这位年轻郡主时,只见她容
俏丽,衣着看着甚是寻常,可细瞧处分明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她的眉眼蕴笑,年纪也极轻,却自然而然透着股高贵端雅的气质,毫无出身将门长于边疆的
野气息。
的确…比她和许知言般配多了。
破釜沉舟的决心未变,这些日子的绝望却仿佛又加深几分。
慕容雪已走近一间屋子,一边推门进去,一边笑道:“知言哥哥,
颜姐姐来了!”
此处应该是书房,陈设很是考究,两侧设有书架,放置得并不很
,但在这样的山间,也算是难得了。
许知言端坐于书案前,依然是玉青大袍,乌发散落,面容虽清瘦,却有种玉石般温润沉静的质理,令人见之忘俗。
他似乎并未得到通传,闻言手一颤,茶水差点泼了
手。
但他很快稳住,平缓道:“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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