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我们沿中仪路继续前行,沿路几乎家家户户的正门、后堂楼各院门口,花园各路、各景点,都摆设点心、茶水和花灯,见我好奇的东张西望,不等我开口问,琅解释道:“这些是巧果和巧灯。都是请七姐姐位归佛龛的贡品。”
“哦!那现在我们去哪儿?”我问。
琅笑而不答,故意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剜他一眼,星眸微嗔:“神秘兮兮!”
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越多,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一片大的空地前,空地上聚
了人,中间聚着一群年轻的女子,空地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供案,跟刚才我们在那户人家看见的供案有些类似,只不过这个供案要大得多,祭拜的人也多得多。
案上放着七种花卉、七种果品、案边则摆放着七张台椅、台椅上还摆着七套做工
良的衣物,地上放着七双绣功精美的绣花鞋,小均在我耳边跟我轻声介绍,无论是绣花鞋还是衣物都是前几天并州府斗巧得胜女子的作品,能摆放在这儿供七姐姐,对她们和她们的整个家族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我们正说着,忽然走过来一个老妇人,一见我不由分说拉著我的手道:“哎呦,乞巧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们俩个怎么还在这儿磨机,快跟老生走!”
说着左手拖住我,右手牵着小均就走前走,而我们身边的三个混充武艺不凡的男人却没有一点阻止她的意思。虽说看琅他们的表情知道这老婆婆一定不会对我不利,可我不知道她拉着我要去哪儿,难免有些紧张,我示意琅来救我,可是琅居然一脸坏笑的凝着我,见我瞪着他,只是含笑用眼神宽慰让我安心。
老妇人边拖着我们往人群里挤,边回头朝琅的方向望道:“小娘子,不是老生倚老卖老,听老生一句劝,这小相公,太俊俏了,跟你不登对!”
我被她说得老脸一红,见我神色异常,小均笑道:“婆婆,您老糊涂了,这是我家少爷和少夫人呢!”
“少夫人?”老妇人奇怪地撇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才笑着点头。明明误会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理直气壮地笑道:“不能怪老生看错,谁让小娘子嫁了个比自己还俊俏的小相公呢!”
虽说我一直知道琅长得比我好看,可这个老婆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我明显的面色不善,老婆婆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一脸同情地望着我,
低声音,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可得把你家相公他看紧了,你瞧瞧这人群中,有多少人在朝你家相公呢!唉,男人长得太俊也不是好事喔!”
顺着老婆婆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好几个女子含羞带情地偷窥琅,幸好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对她们正眼都不瞧上一瞧,见我看他,他嘴角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星眸带情,这一笑是顾盼生辉,
人心怀,一时那些女子的面上更加
情
漾,我在心里暗骂一声:妖孽!
咬牙点头:“何止不是好事,简直是祸害!”
说话间婆婆已经领我们到正中央,正立在中央的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女子,男子和老年妇女都围在外围观看,我们刚立稳,就听司仪宣布:“乞巧仪式开始!”
人群中的那些年轻姑娘们立即合唱到:“七月七,乞巧节,梧桐开花香四野。\花儿开,树儿摆,快把七姐接下来。\七姐姐,下凡来,尺子剪刀都拿来。\尺子量,剪刀响,精心裁剪新式样。\我给七姐献
桃,七姐教我
旗袍。\你给七姐献李子,七姐教你纳底子。\她给七姐献南瓜,七姐教她学绣花。\瓜桃梨儿枣,年年来乞巧;\谁个手艺高?明年七夕瞧!”大家唱得格外专注用心,就连小均都跪着地上仰头望着七姐姐像专心地唱着,只有我一个人跪在那儿,什么也不会唱,像个傻瓜似的东张西望,当我的目光跟琅对视时,他宠溺地笑着摇头,用
形向我示意:“严肃点!”
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装模做样地动动嘴。唱完这些,人群分成几堆,又是一些其他的穿针引线、蒸巧馍馍、烙巧果子、生巧芽以及用面塑、剪纸、彩绣等形式的斗巧仪式,小均参加了烙巧果子活动,我是什么也不懂,很无趣地站在一旁观看。
我这才知道,那个来拉我的老婆婆是今晚的乞巧婆,今天在场的所有未
二十的女子,无论是否婚配都要参加乞巧祈祷仪式的。所以琅他们才会任由她拉着我们走。男子和老年妇女只能在一旁观看。该仪式祈求五谷丰登、丰衣足食、人寿年丰,祈求得到美满幸福的爱情婚姻,同时也以此相互“赛巧”
许是见我尴尬,琅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一旁一堆人聚在一起的地方说:“走,我们去那儿!”
我跟着他往人群里钻。走进里面才知道那是赛诗会。在座的诸位以七夕为题,出对或作诗词均可。这个赛诗会倒不拘男女,都可参加。不过一般男子是不会参加的,里面站着的都是众位女才子们,只见她们铺纸研磨,有提笔一挥而就的,也有颦眉苦思的,更有涂涂改改,写写停停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真是千姿百态缤纷多彩。
在座的女孩子们今天是鼓足了气都想一鸣惊人博出众的,写起诗来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天气又热,娇
的脸上很快就出了一层香汗。
琅努努嘴示意我也上去
一手!我严重怀疑琅这是想看我笑话!赛诗,笑话,让我背诗都困难,更别说让我现做了,我忙摆手,拉着琅的手转身就想离开,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小娘子既然来了,何不看看再走!”
“啊?”谁啊?我好奇地回头细看,居然就是刚才在路上
花灯给琅的那个粉装女子,轻哼一声,转头还
走。
琅拉住我似笑非笑地在我耳边低声道:“人家在叫你呢!”
“我又不认识她,干吗理她!”
“你忘了,就是在街上给少爷花灯的那个女子!”杨文广大敕敕地说道。
要你说,我又不是瞎子!我郁闷地瞪他一眼,杨文广这人明显不会看脸色,还继续说道:“你要是走了,人家还以为你怕…”
茨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讪讪地住嘴。
“这个赛诗会,不分男女,不拘身份均能参加,几位相公和娘子请…”为首主持的那个人目光朝我们这儿瞥来,我傻呵呵地看着他,不,是他的身边端坐着的那个眼神瞥向远处明显心不在焉的人,他,他居然,居然是柴熹云,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哦,他如今是并州的父母官了,这么大型的活动自然要参加的,可是馨儿去找他了,那不是碰不上面了嘛!
此时柴熹云的目光也落在我们身上,忙不迭地起身躬身唤道:“皇…”
琅大步向前,按住他的手:“本公子和夫人只是来转转!”
看见琅警告的眼神,柴熹云身边的那个主持人笑道:“黄公子,请上座!”
琅随着他往前走,柴熹云忙起身给他让座,琅也不推辞,微微一笑坐下,正好坐在粉装女子的身边,她面前放了一张白纸,上写着遒劲有力的一行字“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一见这幅字琅赞叹道:“好一手柳体,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那女子面色绯红:“是小女子胡写的,公子谬赞了!”什么柳体、颜体的我是不懂,不过这一手
笔字写的实在是漂亮倒是真的,不过她叫我们回来就是看她写的字?
琅赞赏地笑:“小娘子过谦了,这一手柳体
利
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真不像一个姑娘写出来的字!”
粉装女子眼里一时光芒大盛,一脸思慕敬仰的望着琅。
我轻哼一声,他在我面前吝啬的口舌,用在别人那儿倒很利落。我正在生闷气,突然发觉柴熹云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声道:“不值当什么的,不过是些场面话!”
亏他有心了!我回他一个微笑。而随着我的轻哼声,粉装女子的视线转向我,轻启樱
笑道:“小女子写了个上阕,却忽然接不了下阕了,黄夫人这般慧灵脱俗,请助小女子一臂之力吧!”
嗯?看玩笑,请我助一臂之力!我当下就想推
,而琅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不怀好意地下旨:“琦儿你就写一句吧!”
这对狗男女!我瞪着他们,当时就有种想把桌上的茶水纸砚全部砸到琅那张皮笑
不笑的脸上的冲动。
“大家都看着呢,你就随便写写吧!”柴熹云温柔的声音及时唤回了我的理智,好心地替我铺好纸备好笔砚。
随便写,写什么?那也要我写的出来啊!我知道琅这是存心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可他一定是存心看我出丑!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宁可傻站在那儿也不来这儿丢这个人了!
我握住笔
腹怨愤地瞪着琅和那个粉衣女子,柴熹云端着茶盅忽然凑近过来,俊美的面庞在我眼前猛地放大,含笑轻声细语:“别紧张,先喝一口水!”
那声音低沉柔软微微沙哑,十分
感。我猛地想到昨晚他在我身上时,也是这般模样,脸一下子就红了,柴熹云看了出来“噗”一声笑了起来,身子却还紧凑着我看,一手撑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悠然自得,我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心跳愈发加速。
一道夹冰带霜的目光
中我,我一个
灵,抬头望到琅阴沉的脸,手紧捏着茶杯恶狠狠地瞪着我,切,他还好意思生气,我还没生气呢。转开目光,突然,只见柴熹云皓白如玉的手指沾了杯中的茶水,手腕一抬一
,就在我眼前书写起来“水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
这一个个带着茶香的端正字体正对着我,我只觉得眼睛一下子发涩,柴熹云宠溺的笑声低低响起:“发什么楞,还不快抄?”
我回过神来,脸上滚烫,眼睛里泪水汪汪,手下疾书。
柴熹云又笑:“人家写的一手好柳体,你好歹把字写工整些!”
我立即放慢速度,不忘抬头报去感激的一笑。忽听粉装女子娇呼:“黄公子,你的手!”
大家都被惊动,只见琅面如玄坛,握着杯子的手溢出一缕殷红。我丢下笔,拨开人群挤到他眼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让我看看!”
“不用,某没事!”琅轻轻但坚定地推开我的手,拿出锦帕自己慢慢包扎,包扎完,琅一个飞身抓过我写字的纸:“让某看看,我的好娘子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皮笑
不笑的地盯着我,慢慢读道:“水长长长长长长…这没写完啊!后面长什么啊?”
我本来就是抄的,被他这一搅和那还记得长什么啊,眼睛下意识地就朝柴熹云瞥去。
琅一拍桌子:“我在问你呢,你瞧人家干吗!”
这一拍不打紧,他刚包好的手又渗血了,我握紧她的手,心疼地低呼道:“冤家,你干吗啊,看,看又出血了!”
琅刚才还黑着的脸,忽然孩子气地笑了,这人跟三岁小孩似地,这一嗔一喜的,还真是喜怒无常!
不过只要没事就好!我刚长嘘一口气,那妖孽又开口道:“既然没接上,那夫人就另写一首诗吧!”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下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可他笑得愈加灿烂,狂献殷勤:“来,为夫帮你研磨,娘子慢慢想!”
我认命地盯着他,好,你是皇上,你最大,我想!想还不成吗!我绞尽脑汁拼命想,古人写过的那些诗,有了: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摸素手,札札
机杼。终
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不过这好像是汉朝的。这个时代应该听说过吧。
我讨好地望着琅笑:“默前人写过的成不?”
琅一边研磨,一边冲着我温柔地笑着反问:“这是赛诗会,娘子说呢?”
我郁闷地低头:“不成哦!”
继续想!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
金梭。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好像也是唐朝的!
md,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我认输还不成吗?我决绝地抬头望着琅,琅了然地笑,在我耳边低语:“娘子若认输,为夫就得娶这女子!如果娘子没意见,为夫也无所谓!”
“你…”我紧咬牙关,气结地瞪着他。
琅妖媚地笑着,手指温柔地
进我的口中:“都说了,别咬自己的嘴
!看,都出血了!”我恨恨地想:这时候柔情似水给谁看啊!
对了!柔情似水!柔情似水,有了有了,秦观的,秦观可是宋人,他们应该没见过!
我喜出望外,挥笔书就
纤云
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
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得意地凝着琅,琅不动声
地点头:“嗯,虽然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诗还算能入眼,尤其是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不错,勉强通过!”
勉强通过?你倒来写一首好的看看,这个闷
的臭男人!我在心里暗骂,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