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福康宣完旨,回了并州驿站,望着福公公远去的背影,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圣旨有问题,谁都知道,并州如今在大周处在何等重要的地理位置,它跟大辽的燕云十八州仅隔着一座太行山。为了防御辽兵,并州驻兵十万,这十万亲兵也归并州刺史统辖,正因为并州刺史这种特殊的待遇,所以前任并州刺史病故后,并州刺史一职朝廷一直慎之又慎,迟迟没有派官员来。
如果说琅想让柴熹云远离朝廷,明升暗降,那也不该把柴熹云放在并州啊,更何况以我对他的了解,对于危险的敌人,琅一定是宁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琅是迫于太上皇的压力,无奈做的让步,如果是这样,那么琅跟太上皇的争执应该已经到了白
化的地步。依琅的脾气,就算表面上屈服了,背地里一定会有动作,绝不会就此罢休,更不会放过如今太上皇唯一的希望——柴熹云。
还有柴熹云,他躲在芙月楼真是受了符鱼雁的刺
,沉溺于温柔乡吗?去之前他就
代过杨延昭,一切以将士的性命为重,万勿勉强公主。符鱼雁今
之举根本就是他预料的情况之一,他至于因为这事,受这么大刺
吗?
直觉告诉我他们兄弟俩在酝酿更大的风暴,这两个多月的平静只是大战前的预备。
在来并州之前,不管他们兄弟俩怎么闹,或者说,不过琅如何对付柴熹云,我都不会管,甚至是乐见其成的,可如今,在柴熹云两次舍身相救之后,无论他们兄弟俩哪个有事,我都做不到淡漠以对。我必须要跟柴熹云好好谈谈,可是这儿琅的耳目太多…想到这儿,我吩咐道:“馨儿,你陪我去趟芙月楼!”
没有馨儿的应答声,耳边传来小均的声音:“花姐姐刚才还在这儿的,一转眼不知到哪儿去了!奴婢这就去找她!”
过了会儿小均领着脸色煞白的馨儿走了进来。
“也不知是昨夜受凉了,还是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不舒服!”馨儿不好意思地回道。
“要不要紧?来人,找萧太医来!”我忙道。
“不用了…哟,不行了…娘娘,我这…”见她捂着肚子还不住地给我行礼。
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望着她,摇摇手:“去吧,去吧,别多礼了!”
看馨儿这副样子,我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不能陪我去芙月楼了,略一思索我吩咐道:“传杨文广!”
“是!”
“小均,更衣!”
杨文广和茨赶来时,我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见我的妆容,茨俊眸微眯:“您这不会是准备亲自去找吴王吧?”
我斜眼瞅着他:“是啊,怎么,萧太医有意见?”
茨眸光一闪,没吱声,杨文广眼一瞪:“自然有意见,那种地方不合适娘娘去!这点小事,派个人把吴王找回来就得了!”
“我有话跟他说,芙月楼比这儿合适!”我淡淡地望着茨。我知道茨能懂我的意思,茨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你…想清楚了?不怕他知道生气?”
生气?是啊,琅如果知道我打
他对付柴熹云的计划一定会
然大怒吧!不过,我更相信的是,如果他真的做了伤害柴熹云的事,他内心的煎熬会更甚,就像当年他知道他母后悬梁自尽时几
癫狂一样。
我抬眸望着茨:“正是为了他,我才要去找柴熹云谈,你以为他真能
不在乎地伤害这世上唯一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就像当年他对付他母后,事成后他心里痛快了吗?”
茨微微颔首:“可是他们俩已经走到了这步,你去谈又能改变什么?”
“就算不能让他们俩兄弟摒弃前嫌,起码,我不希望他们俩为敌。”微叹一口气我又道:“你说的也对,也许是不能改变什么,可是没试过我总不死心!就算为了天下苍生我也该去试试,你说呢?”我没说的潜台词是,琅跟柴熹云一旦为敌,那就难免一场生灵涂炭,历来战争中,最受伤害的就是百姓。这大周才过了多久的太平日子啊!相信谁也不愿意再看见战火重燃。
茨深深凝着我,缓缓地点头:“好,我和文广兄一起陪你去!”
根据商量好的,我扮成来寻夫的贵妇人,带着茨、杨文广和小均来到芙月楼。芙月楼跟我想象中的风月场所完全不同,从布局到陈设处处显得淡雅精致,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紫醉金
的奢靡之气,里面的歌姬、舞姬也并不是那种搔首
姿的妖
女子,相反,她们大多数看上去温婉可人、清丽动人。
听传老鸨忙不迭地从里面
了出来,把我们引进内室,坐定后,我淡淡地问:“汴京来的吴公子还在千柔房里吗?”
老鸨的眼撇向我微微隆起的腹部,一副了然的模样,脸上堆起笑:“吴夫人别误会,吴公子只是来听我们千柔抚琴的,我们家千柔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
杨文广强忍着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尴尬地轻咳一声,他才收回视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别解释了,快领我家少夫人去找少爷吧!”
“是!”老鸨
脸堆笑地应道,把我们往楼上雅室里引。到了一间朱红色木门前,老鸨轻扣门帘:“千柔,吴夫人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软软的女声:“吴夫人?哪个吴夫人?”随着这声娇柔的女声,门帘拉开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容颜极美的女子走了出来,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整个面庞细致清丽,薄如蚕翼的罗衫随意地搭在身上,发鬓斜斜的,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见到我她凤目微眯,顿了顿,转头望向里屋,声音宛若莺啼:“公子,这不会是您的夫人吧?”
柴熹云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
不拘的微笑:“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千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您真有夫人啦?”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冷声道:“出去!”
“你…夫人别忘了,这儿是妾身的房间!”千柔抬头望着我,一旁的老鸨急的直朝她使眼色,可是千柔却故作不识,眼光中闪着一丝倔强定定地望着我。
我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冰:“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公子,您还没用早膳呢,让奴家先伺候您用了早膳吧!”千柔带着几分撒娇地说,边从圆桌上拿起一块荷花糕,
递给柴熹云,柴熹云头微微一歪,接过千柔手里的荷花糕,轻抚千柔的发梢,发现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柴熹云勾起嘴角,那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玩味地瞧着我越来越黑的脸,轻笑出声:“千柔,你先出去!不然我家娘子醋坛子倒翻了,只怕你受不住!”
千柔不甘心地扭着
肢,伸手抓起荷花糕的碟子:“这糕凉了,妾身再替您换一盆来!”
被早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的老鸨一把拽住往外拉:“我的好闺女,人家俩夫
的事你就别馋和了行不!”
“妈妈,您等会儿!那荷花糕是女儿特地为…”
“得了,得了,现在吴公子哪有心思吃你那什么劳什子的荷花糕啊!”
茨和杨文广在替我们关上了门,听着她们渐行渐远的对话,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不住,打扰了!实在是事出有因!”
边说我边从怀里掏出圣旨,递给他,趁他在看圣旨的当口,我的眼睛偷偷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套房,我们现在在的里间是卧房,外间是书房兼客房,刚才进门时见书房的贵妇椅上和如今卧房的
上还没来得及叠起的被褥,我偷笑:看来他们俩还真是分
而卧的呢,眼角瞥见桌上的荷花糕,嗯,看上去
香味俱佳,肯定是花了一番心思做的,怪不得人家花魁娘子这么卖力地一定要他尝尝呢。想着我拿起一块送进口里,嗯,入嘴即化,香酥可口,还真是美味呢。
我享受的眯起眼睛,拿起第二块正想吃,柴熹云猛地抬头,飞速地移到我面前,一掌打开我手里的荷花糕,掐着我的喉咙,急道:“吃进去多少,快吐出来!”
我傻乎乎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已经…已经吃下去一块了!怎么…怎么…吐得出来!”
柴熹云气急败坏地骂道:“难道这两天家里短了你吃的了,巴巴地赶到这儿来吃这一块荷花糕!”
要是过去我也没这么馋,可是如今怀着身子,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嘴馋,被他这一抢白,我也有些恼羞成怒,低吼道:“喂,柴熹云,不就是吃了你情人给你做的一块糕嘛,至于这么心疼吗!”
“吃,吃死呢!”柴熹云瞪着我骂,一边开门急急地唤道:“萧茨,快,快,看看,还来不来得急救!”
这下我懵了:“糕里…有毒?”呆呆地望着茨和柴熹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