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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顿饭吃得心里忐忑难安,送林紫瞳回中正楼后,祁军尘毅然决定去找何罗纪问清楚令自己坐立难安的“暖昧关系”在停车场找到人,摇下车窗,探出头喊道:“恐龙!我要知道答案。”

 他专心擦拭着心爱的“小老婆”,忘了叫“恐龙”就是有事的代名词,连头都不回。只简单抓了话尾反问:“什么答案?”

 “你跟林紫瞳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你说过,没有关系。”他仍忙着做最后的OK检视。

 老套的烂答案使心急的祁军尘离开座椅,毫不客气地坐上金车的引击盖右手握拳,有节奏地敲打着光亮的板金。有摇宾乐的味道,抑或是他的心情吧!

 “没关系!她为什么不说?偏要我来问你?赁咱们的情,你都不能说实话吗?”他有些牵怒地动气,忿忿地直线加速重捶。

 何罗纪心疼地扫视那一拳的后遗症,才正式丢下抹布,认真望着这个同窗兼同袍加好朋友的拜把兄弟。论情是非比寻常没话说!但事关重大,为了小妹,更为了自己不被碎尸万段、刀砍死,他不得不小心。正问:“对你——很重要吗?”

 好一会,祁军尘的目光才不回避地直视他锐利的眼眸——坚定地点头。

 何罗纪相信他深思后的肯定,但那还不够!

 “给我心服的理由。”

 这回他没犹豫,认真的俊容因想到她而浮现一丝笑意。淡而足以腻死人的甜蜜!

 “我喜欢她。”温和却不容置疑地简单表白。

 “玩玩?”

 何罗纪不信任的反应,使他收起了笑容,且投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何罗纪感慨地苦笑,陪他加重“爱妾”的负担,遥望远处的学生教室。没有一个飞官会花心,多情只是为了不被牵绊。女孩们只见到他们光鲜炫目的威风,却体会不了他们为了理想、抱负而孤注一掷的无奈,想爱又怕爱得不完整,只有把爱转移——移给抚摸着的爱妾。之所以叫妾因为将来要把最爱留给老婆!他缓缓躺下远眺目前心中的最爱——蓝天。

 “紫瞳是个成功的军人,也是个好军官,可以无私地将一切奉献给国家。但是——她不喜欢军人,空军更是榜首!”

 何罗纪做了深呼吸。接着说:“军人的天职是捍卫国家,却得舍下自己的家园;保护了同胞,徒留失落与不安留给最爱。我们尤其是!”

 没错、祁军尘也明白。每个弟兄都深刻了解这项认知,所以有人毫不留恋地褪下一身蓝装,舍弃他们热爱的天空——因为最爱只有一个,而且是有生命的那一个。

 “你能保证不伤害她吗?”何罗纪问。

 他用研究的眼眸看了何罗纪一眼,为这严肃得近乎警告的问话感到不解,仍是毅然点头。只听何罗纪继续说道:“你想知道的答案我暂时不讲。不过,想约她有条捷径走——可以找她的直属上级长官挑战。”

 “传说”中的三宝之一吗?他曾耳闻。“五百障碍的纪录保持人——不败将军白书生?”

 “宾果!”何罗纪奋力弹跳起来。双手叉护在前,诡异地笑了。很门的!“只要他引见,挑战成功就算数。”

 “这叫捷径?”祁军尘不可思议地挑眉。那游泳去日本吃寿司不就成了方便!

 何罗纪明确地点头加以肯定:“而且是唯一的!否则就只有玩拉距战比耐力。她只接受最好的军人,不要东亚病夫。”

 祁军尘有些想不透他所听到的矛盾,遂说:“你说紫瞳不喜欢军人!”

 “不要怀疑。这是你可以进攻的关口——心之所属和脑之所想,有时不能相连贯,会各事其主。身为老朋友只能帮你这些,其它的要靠自己了!”言尽于此,何罗纪重拾那块旧抹布,努力将爱妾擦得明体照人。它也是自己骄傲的成就!见祁军尘依然四平八稳地端坐在爱妾身上,他托出最后建言提醒:“快下课了!去试试你的运气吧!战术运用——请将不如将。”

 祁军尘很感谢老友的帮忙。他现在反倒不急着知道他们的关系,当务之急是向学生教室勇往直前!

 “谢啦!”

 “不客气!”何罗纪目送他昂扬的背影,轻声说道:“将来知道真相别来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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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堂上的她朗地侃侃而谈,尤其是不时出现的笑颜,叫站在走廊上远远注视她的祁军尘深深着,久久移不开视线。教室内的学生却因他深情得近乎呆滞的驻足,而有了好奇的蠢动。讲台上的林紫瞳也发现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神。

 “注意!”她唤回学生注意力。“教官的课程无趣吗?”

 “报告教官,不会!”他们齐声回答。

 “或者教官的口才有待加强了?”

 “报告教官,不用!”

 林紫瞳慢慢步下讲台,走到中间位置,再问:“莫非教官面目可憎?”

 爱说笑!怎么可能嘛!上回不惜得罪同袍,为她的花容月貌而战是假的吗?学生们立即否认。

 “报告教官,不是!”

 “不会,不用,不是!全部肯定而确切的否定。那么——”她来回打量这一刻正襟危坐的一张张专注脸孔,问:“谁能告诉教官问题所在?为什么你们的心会长翅膀呢?”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

 “报告教官——”

 很好!不负所望。她满意地望着他头垂得愈来愈低,直到快和地面说完“哈-!”才听到小声的回答。

 “有人想侵占回避的宝座。”

 依言朝走廊看去,只见祁军尘正望着自己傻笑,申诉他的无辜。她不住地摇头。难怪学生会分神!

 “都浴翰!”

 “是,教官。”他抬头答应。

 “教官现在丢给你一个全新正常已拉开保险栓的手榴弹,你有多少时间逃避它?”

 这道故意设下陷阱的题目不只令他犹豫,也带动全班学生进入模拟假想,目标都放在“全新正常”上头,因为课堂中并未提到这类用辞。久久——

 “报告——”

 “不用报告,你已经阵亡了。”她立刻截住了答话。

 全班一阵庆幸地哄堂大笑。林紫瞳接着制止他们:“其他人慢点笑!你们也可能一块陪葬了。手榴弹的威力只会波及一个人吗?”

 顿时鸦雀无声。

 “武器是可死可活的操作运用科目。你们能注意教官所提的陷阱是对的,但教官在课堂上讲的知识,都在‘全新正常’的大前提下。所以后要小心的是放了十年以上的老爷武器,或受之类的字眼,拿到实物也一样,懂吗?”她约略讲解。

 “报告教官,懂!”

 台下大声回答时,下课铃声也响起。

 “注意!”她再次高声喊着:“还有人没给教官‘见面礼’,请尽快补上,不要把它变成毕业论文,因为教官吃不到你们的谢师筵。下课!”

 “谢谢教官!”

 待学生敬完礼,她才在数十双眼睛的目送下,从容走出教室。

 祁军尘随即上前,伴在身旁,说道:“送你回去。”

 “你就知道我没课?”她只是随口一问。

 “我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带着林紫瞳避开“小平头”的好奇眼光,往车子走去。

 “过度的自信就是骄傲。”她蓄意瞄了某男人一眼。“骄者——必败!”

 她的若有所指仅换来他不以为然的浅笑。祁军尘不急于快攻,只耐心地盯着她,问:“喜欢阿里山吗?”

 话也跳得太快了吧!林紫瞳不自觉地又看了她一眼。是哪筋不对?真烦!随便几个字竟叫她想这么多。

 “为什么这样问?”不是简单多了,她还是聪明的。

 “因为那是我们的第一个约会。”

 嗯——这话肯定得有些离了谱!她漾着些微嘲的笑容摇头,神色自若地转倚车门边,好意提醒他:“我没答应。”

 祁军尘没准备上车,连车钥匙都还收在口袋里。悠然伸手扶在车顶,充占有意味地将她围在其中,仔细打量深得他心的细致美好五官——英气的柳眉下是黑白分明的灵媚大眼,长而微卷的两扇睫正不安地一上、一下轻眨着,配上秀气高的鼻梁,最后停在弧度优美、嘴角微微上扬的朱——感而透着淡粉的人。轻轻说了:“你会答应的!”

 “是吗?”林紫瞳嘴巴上强硬地质疑,心里却止不住地怦然跳动,虽然他没碰到自己——不!错了!厚实的大手正扶着她的肩膀,那抹奇特的危险笑容正渐渐近。她能感到有事要发生,而她正是主角之一,却毫无临场反应去阻止,直到闭上双眼,感受到另一张热的双——知道他吻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她竟然没推开他,反任其攻城掠地。

 许久,祁军尘才不舍地离开她的芳

 “是的。”他又浮现出不可测的笑。“因为你是我的。”

 “你…”

 她还没想出辞来反驳,直觉就是给这不要脸的男人一掌,却被他轻松拦下,牢牢反握在大手中。

 她没生气,只是不服气。他以为是拍卖场买女奴啊!有钱就带一个。

 “你凭什么大言不惭?”

 “除了我,没人赢得了何宽宇。我将是最后一个挑战他的胜利者!”他像在宣布结果。

 不可一世的自负来自他傲人的言语,虽不客气却也不狂妄,英俊的酷颜仍是深具魅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紫瞳被他惑得偷偷替他加了分,可不忘灭灭他的威风。

 “我发现你根本就是狂妄得目中无人!你确定自己还懂得谦虚吗?”她骂得有些好笑。什么动物比他更傲?

 祁军尘威协地靠了过去,反击她的不逊,轻问:“你在害怕我会赢?或者,你要替他认输?”

 “输的人是你!”林紫瞳不躲避地上他的注视。虽然近得有点不安全,她还是强行增如所有勇气分子和他对视。陆军弟兄都对二哥望尘莫及,凭他一个空军飞行官?哼!少爷兵也是由他们这群老爷官带出来的。“你将尝到败仗的苦果。”

 “过度的自信是骄傲。骄者——必败!”祁军尘引述相同名言回赠,并劝道:“何不直接答应我的邀约,替他保持光荣的不败纪录?”

 “他会赢的。”她说。

 “我们会去阿里山看出。”他也同样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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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师部,林紫瞳飞快地换上运动服,便火速冲到营长办公室。

 “报告营长,有人要跑五百障碍。”

 空降资讯尚未安稳登陆,何宽宇却险些出进了一半喉咙的上好乌龙茶。幸而内力雄厚,自己没呛死,也未得人脸。随意搁下水杯,赶紧拿出手帕擦拭阻止不及的茶渍,问:“什么意思?”

 林紫瞳斜眼瞄着一旁傻眼的二楞军官,正锁定视线望着她。

 何宽宇好笑地喊了:“王连长。”

 “是!营长。”

 “先集合弟兄,营长随后到。”

 “是!营长。”

 他大步跨出门外。何宽宇才转头看着林紫瞳。

 “说、清、楚。”他先示范了。

 她端着无的脸孔,只见黑溜溜的眼珠了无地心引力地飘啊的,若无其事答道:“有人要挑战你的五百障碍。”

 “哪个人?”

 “军人。”

 “不说清楚,我可不出兵喔!”何宽宇丑话说在前。看小妹这等语还休的罕见模样,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套话多不过瘾,直接出真相比较够味。

 “空军少校祁军尘。”林紫瞳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他的大名。

 太简单了吧!他不放松地追问:“就这样?障碍赛很累人的!”

 “他想约我啦!”

 “还有呢?心里无‘障碍’,才能跑障碍呀!”

 “哥,帮不帮我?”她娇声抗议。以往都没这么严格审查挑战者的底细啊!避他暇蟹猫狗连名字都不问的。

 何宽宇走到她身边,摸着她不够整齐的秀发。

 “只要你开口。哥有让你失望吗?”不只是他,何家人都一样会帮她,只是除了这挡箭牌工作,她就没再要求过别的。

 “哥——”林紫瞳抱着他的手臂,柔声拜托。“不能输喔!”

 特别地额外代令何宽宇有些意外。之前不是没人挑战,但她都放心地扔下话便走人,连到场加油看结果都免了。这回真有鬼了!懊不会是——“鬼王”吧!

 “为什么?”他的脸居然也有些坏坏地贼笑。

 对呀!她是哪儿不对劲了?二哥又不会输。不过,为什么怕他赢呢?要杀杀他的锐气吧!嗯,理由有些薄弱。那还有…阿里山,不是这个原因。对!她想起来了——他不告而取地偷了她的初吻,还是大白天的官校耶!真丢脸,给学生看到的话还能做人吗?当时她在想什么?怎么任他胡作非为而不阻止呢?这种人怎么可以赢!她扬着找到“理由”却绯红的小脸,说道:“反正不要让他赢!”

 “走!去看看这个不要让他赢的混小子。”何宽宇中气十足地做结语。输赢事小!能叫小妹“理不直,气很壮”的非凡人物,倒该先开开眼界。

 兄妹俩一块来到操场。祁军尘已换上运动服,看到他们便停下暖身运动,趋前致敬。

 “长官好!”

 何宽宇不保留地审视仪表出众、气宇轩昂的他,满意的神色尽在脸上,问:“你想追她?”

 “报告长官,不是想,而是要。我要追她!”

 “有志气!”他更欣赏了。过分内敛或狂妄都不理想,这个刚好!哪找来的?

 “谢谢长官!”

 “可是——有实力吗?”何宽宇没瞧不起人的意思,而是想知道对手有几分把握。敢来,表示已有准备。还能有大无畏的镇定,是该有两下子!

 “报告长官!”祁军尘不地盯着他身边的林紫瞳,不够宽敞的间距让脸显得有些酸溜溜了。“少校不会让长官白跑的!”

 干嘛,宣战啊!又不是跟她跑。林紫瞳别过脸。对着何宽宇小声叮咛:“哥,绝对要赢!”

 何宽宇的笑没自脸上撤离过,因为那张视自己为情敌的“发酵”脸愈来越酸了。其实不用小妹代,看在场边众多兄弟的分上,他势必得全力以赴。

 林紫瞳也已经由他说话的眼睛发现了反常。官兵们怎么都在这?更夸张的是她连上的班兵几乎没有人缺席。

 “兵器连排、班长。”她大声点名。不计形象!

 各班长、排长纷纷出列。

 “是!连长。”齐声答道。

 “为什么弟兄全在这?”

 他们的大眼睛也会说话,一阵挤眉眼推派出了代表。

 “报告连长,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弟兄们要来等夕阳下山,说再见!”

 林紫瞳知道无可计数忍着笑别开头去望天看地的别扭表情所代表的意思——理由牵强、点子新。存心让她难堪嘛!没关系,礼尚往来,转问连上弟兄:“这个回答大家都赞成吗?”

 连长是头,排长也是头,焉有反对意见的!他们气势如虹地捧场回应:“报告连长,赞成!”

 “夕阳漂亮吗?”

 “报告连长,漂亮!”

 “做人不能厚此薄彼。既然两者都漂亮,道了再见也得说早安。要留在原地的人,明天出前在连集合场集合。稍息后开始动作,稍息!”林紫瞳丢下邀请警告,便走向障碍赛起点。

 众排长、班长审慎地想了想。连长再怎么、再怎么磨,也比自己来得人道且轻松,有啥好怕的!眼看长官都顶着钢盔往前,犹豫的小兵更是放心地围过去,热热闹闹地又是一群。

 身兼裁判的林紫瞳,紧张不已地站在起跑线,持在手心都冒着冷汗,比赛的两人也收起笑意备战。祁军尘异常认真与专注的神情像是为她而跑般,令她有些不知名的感动——心生一分叛变,希望他不要输。唉!深深口气。

 “预备,跑!”声同时响起。

 他们一齐自起点冲出,疾速爬上跃下奔跑。场边官兵的加油声不断,他们是最中立的啦啦队,纯粹义务助兴,使热闹欢乐的气氛达到沸点就是他们的责任。林紫瞳却揪着心看比赛进行。撑高、跳远,太阳逐渐在西沉,汗水浸了衣裳,两人尽最大的努力想领先对手。

 “加油!”她不由自主地跟随弟兄们的吆喝打气喊出。她不知道是帮谁喊、替谁加油,只专心地盯着拼命的他们。

 快!快呀!短短不过两分多钟的路程,竟像走不完似的。竞速的人影出现前后差距——抵达终点!辟兵一阵欢呼鼓掌。

 她不敢相信——二哥输了!

 何宽宇大气未定地直,但极具风度地恭喜对手:“真有你的,放心去追吧!”

 “是,谢谢长官。”祁军尘笑着接受,忙着平复呼吸。

 君子之争结束了。林紫瞳却忿然上前责问:“哥!你故意放水是不是?”

 “要放水就不必跑得这么拼命,他真的很不错!”何宽宇不忘再赞许。

 愈说好话她就愈不平,早已忘却曾有希望他赢的私心。输了,她会略施同情;赢了,不行!忿忿要求道:“再跟我比一次!你输了就一笔勾销。”

 汗如雨下的祁军尘没马上开口。他刚听到她低喊何宽宇“哥哥”,那他们该是不同姓的本家了!这层关系让他雀跃,看来自己是幸运的一方。他带着笑反问:“若输的是你呢?”

 她可不是随口开战。基本上女孩的体力就是比不过男人,这点浅薄的认知她还有,但在他已跑完一圈,体力耗费不少的状况下,赢他的胜算可大大地增加。为此,豪承诺:“我输了,假期随你安排。”

 “愿赌服输?”

 “一诺千金!”

 OK!那还犹豫什么,第二轮比赛开始。一旁观战的官兵们更兴奋了,连回避都护驾其后。

 林紫瞳真的非常拼命地努力。却太心急也太好强,抵达终点时只见祁军尘的背影,令她虚地跌坐在地,脑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来接这一刻——人影渐渐显得模糊,视线蒙上一层薄雾,在他伸手起身的刹那,羞愤加地甩掉他的关心,垂首奔向师部的后山,泪也潸潸过脸庞。她输的不是这一次比赛,而是辛苦多年筑起的自信与坚强——全毁!

 山风徐徐吹拂着林紫瞳松散的发丝,祁军尘安然地站在暗处观望,并未前去干扰属于她的那片宁静。他见过她父亲后,才顿悟到这一家子的基因组合有多呛人;特异却完美的结合,一人一个样,性格得很。何罗纪该不会也是其中一分子吧!那他可平凡多了,不过他的小诈和大顽皮,也堪称绝无仅有。若是自己的想法正确的话“恐龙”可能真的会绝种,那个花掉每人半个月薪俸的舞会…眼光又不投向守了大半夜的她。

 环境的清幽平复了林紫瞳的激动,经过长时间的静思,她已能坦然接受落败的事实。她是被得好强,但不致输不起,只是需要缓冲,进而面对。

 “不过,像二哥所说的——他真的很不错?”她拍拍身旁趴着的回避问。

 它没出声,只用的鼻头,黏着她的掌心,不断磨蹭,得她轻展笑意:“你也这么认为了!难怪你都不凶。小叛徒,不——老、叛、徒!背叛少了点,我可以原谅你,但不能喜欢他多过我喔!可是,他是开飞机的。咻过来,咻过去的,把心挂那么高,不太好哦,管他的!说不定让他赢了,就天下太平,什么事也没有。对不对?”

 她大力摇晃回避老实的脸孔,笑得煞是璀璨;它也不反抗地随其玩。她腻了,就大剌剌地往草地一躺,放眼浩瀚星空。哪一颗才是属于她的心?

 天空渐渐地明亮,夜幕也不再那么深沉。她乍然跃起,拍去身上的草屑尘埃,整装待发。大声告诉回避:“走!去叫他们起来看太阳了。”

 虽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但三年足够他们退伍还乡了,所以她从不等三年。而且她喜欢速战速决——“今事,今毕”,才不会有算不完的帐;热爱君无戏言、恪守言出必行,别人才不会因自己而了分寸。因此,为了不辜负弟兄们的崇高期望,她毅然拿起前的哨子,破坏这舒服、人的宁静与祥和。

 “哗——”一声长而尖锐的哨音,降临了沉睡的营房。

 顿时上的黄埔男儿纷纷抛下美梦,睁着惺松的迷糊睡眼跃然坐起身,见鬼般听她说话:“起——穿布鞋、着运动服,十分钟后连集合场集合。稍息后开始动作,稍息!”

 命令一下!混乱再现。眼睛睁不开的也赶紧跌下,摺被、穿衣、找鞋子,端盆、洗脸、跑厕所,大家挤破头抢时间。

 连长不比排长,她的话不打折,五十为单位,就不用想从十起跳、四十结束。连长狠过班长,没有时间宽限。不会倒数二分之一秒、四分之一秒…所以哪个不赶快!哪个不拼命!

 唯独林紫瞳好整以暇地悠哉欣赏这幅“紧张图”凡事都要讲代价,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还有五秒。”她开始计时。“四秒、三秒、二秒、一秒,停——”

 四周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只是多了三堆身着运动服的木头人,及一些零星未归队的“孤儿”正怨天不保佑。

 “值星官点名!未完成动作的人,单手伏地身预备,完成后自动归队。稍息后开始动作,稍息!”林紫瞳略施薄惩,静待值星官确认连上人数。

 好多人脸上惊悸犹在,不相信连长真的在出之前亲自集合点名,完全不假他人之手。林紫瞳也懂没有这种例子,但班长、排长昨天都在啦啦队之列,理应和兵平起平坐。

 “大家早!”

 “连长早!”

 “昨天很感谢连上弟兄们热情地加油呐喊,因此连长特地履行承诺,陪大家等出。有没有见过连长请弟兄们起的?”她清晰有力问着。

 “报告连长,没有!”这是实话,昧着良心也掰不出第二种答案。

 “标准答案。”林紫瞳加强了两百瓦的高笑容,自若问道:“那么你们是不是该体恤连长的辛劳?”

 问题来了!大家心都凉了半截。怎么这么快就进入核心?整齐答道:“报告连长,应该。”

 逐一打量n字型队伍,只见到几十张写着象形文字——“铁定死了!”的脸,眼里一致哀哀诉说“这下完了!”整体大环境根本就是一个“悲惨世界”

 她失望地摇头——“看大家的表现,好像是连长应该慰劳你们,对不对?”

 开玩笑!谁想死得更难看?众人马上换张“极乐世界”的笑脸,急急否认:“报告连长,不对!”

 “那么你们都心甘情愿接受奖励?

 “报告连长,是的!”

 “有谁不服?请申诉。”林紫瞳认真地问。也许有人没参加盛会,她不会诛连九族,只要有胆子承认,她一定放过;先决条件是——有胆子!她很怀疑。

 “报告连长,没有!”他们朗声回答。有漏网之鱼叫活该,谁叫他不合群;有福可以不同享,受难时没人能例外。

 既然如此——

 “伏地身分解动作预备——一!”

 全体应声趴下,双手支撑身体与地面保持平行——也叫“怀大地”好听吧!林紫瞳满意地穿梭其中。

 “爱——就要了解!你们如此喜爱太阳,便不能不知道它的传说。在罗马和希腊神中,太阳神名叫阿波罗,专门负责管光、医疗、音乐、诗、预言、及男美的神…”

 哇——非常时期说故事,有谁听得下去?一双双苦撑的手壁只盼望“二”的到来。她也没忽略开始抖动的手臂,只是想等故事告个段落,如此而已!

 “二!”

 一声解救令下,弟兄们急速支起身躯,还大大了口名叫“终于”的气。

 未等他们多几口庆幸,林紫瞳便喊道:“全体起立!”

 不可能吧!才一个伏地身就结束了?全连持一致的怀疑态度按兵不动,也不敢动——早死不会早超生,只会更加多受折磨。此乃当兵的一大心得!

 “还想听阿波罗娶小老婆吗?”她威胁地试问。

 省省吧!吓得他们一个个弹跳起身,恢复了木头人原貌。

 “看到第一道阳光出现,有没有令你们觉得很感动?”林紫瞳遥指尚未脸的主角。

 当然感动了!靶动得不惜痛哭涕。只要没有后续发展,他们以后都改拜太阳神。

 “报告连长,非常感动。”

 “感动完了就该行动,向右——转!”她站在队伍最前端号令。“跑步——跑!答数——”

 “雄壮!威武…”

 部队出了营区,沿着师部周边道路跑。途经之处,路人频频回首——阿兵哥出不稀奇,女军官带兵可罕见,尤其是个标致的大姑娘,外加一条英俊的跛脚狼犬,更是焦点所在。幸而大清早爬得出被窝的,只有父母级以上的人物,因此单纯是长辈们欣赏嘉许的善意注目,没有不良低俗的非分视线。

 十多分钟后,部队来到一个小型农村。有乡下的味道,鸟儿在天上飞、在树上叫,还有家禽的聒噪,凉凉的风轻轻吹拂——

 “部队注意!”林紫瞳出声喝令。“立——定!”

 “一、二。”他们停下脚步,四周顿时一片宁静。

 “成讲话队形。”全体人员一齐右转面向她。她方才问:“知道连长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不会又有问题了吧!罢才的鞭炮是不是太早点燃了?他们有些胆战心惊的了。

 “报告连长,不知道!”

 “连长要让弟兄们回归山林,享受采果的乐趣,顺便回馈社会,充分表现出军爱民的热忱之心。所以——”林紫瞳指着她身后的大片果园。“今天你们要负责让树上见不到成的果实!听到了吗?”

 “报告连长,听到了!”他们放心了。

 “听到没有用!还要尽力去做。做得到吗?”

 “报告连长,做得到!”

 “连长知道一定有人昧着良心说话。你们可以恨连长,但是不能怪他们——”

 她认真引导弟兄们,看向一群被部队宏亮的声音所吸引而聚集的村民。“他们也有儿有女,却因种种不得已,使得他们得拖着年迈身子去工作。想想远在家乡的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大家都懂,因此——连长绝对不要见到水昆兄!告诉连长,你们做得到吗?”

 林紫瞳的严肃不阿,无异于正式的警告。这等架势摆出来,就没得开玩笑了!犯在她手里,保证让人呼天抢地、后悔前世投胎。弟兄们也格外正气地回答:“报告连长!”他们更浩然了。“做得到!”

 “稍息后原地休息,稍息!”

 她让弟兄们先行休息,走到副连长那儿,拿出一叠钞票,那是她的心意。

 “副连,带个弟兄去买早餐,剩下的晚上加菜。”

 “是!连长。”他收下钱。

 同时——

 “谢谢连长!”全连弟兄也大声致谢。

 林紫瞳轻展笑颜,回头看着他们。

 “不用谢连长。连长很感谢弟兄们肯帮忙,还是那句话——要尽力!”

 “是,连长。”

 安顿好他们,她转而小跑步往那群观望已久的农民,在沈萱父母面前站定。“伯父、伯母,早!”

 两老楞了好一会,盯着她熟悉的脸蛋看了看,才恍然认出。沈母连忙热情地拉起她的手,笑着端详称赞:“紫瞳啊!好久不见了。愈变愈漂亮,难怪伯母的老花眼认不出来。”

 “一大早来这儿,有事吗?”沈父淳朴的笑脸,尽是之意。

 “当然是没事才带弟兄们来交流踏青的!”

 他没听懂林紫瞳的弦外之音,四处望了住了几十年的村子,村民也跟着左看右看,纳闷得很!自小到大,别说观光客了,连孩子都嫌乏味而逃之夭夭的小地方,怎么会…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也许他住久而疏忽了。

 身边的几个村民也附议点头。赞成!

 “不用好玩!”她正经调侃地说:“今天是野外训练,要看他们身手够不够灵活,动作够不够迅速,能不能帮你们把树上的果子全部打包装箱。”

 意外的礼物让所有村民乐翻了!两老更是喜形于。孩子们没人肯留下务农,每每到收成时总找不到人手帮忙!要嘛!拖着老骨头硬做;不嘛!任它烂。如今一下子有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怎么不教人高兴。

 “紫瞳,真谢谢你了!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沈父一道谢,村民也连锁反应谢个不停。

 “把谢字省下,出力的是他们——”她指着正准备用餐的弟兄,谦虚地说:“我只负责动口邀功,顺便问候你们。”

 “别客气啦,没有你的带领,他们哪会来这!伯父还是代表大家谢谢你。”

 “伯父您也不用客气。尽量差遣他们没关系,只有这一天喔!”林紫瞳顽皮不减地说着。不常亲自领军倒是真的!

 “我们一定会善加利用的!对不对?”沈父也开玩笑。

 片刻间,全村的人都笑开了。沈萱也出其不意摸过来,掐着她的纤责怪:“死丫头!大清早不睡觉,跑来这扰民啊!”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沈母不高兴地训斥。“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一大早就犯忌讳。学学人家紫瞳,乖巧又懂事…”

 沈萱背着母亲扮了扮鬼脸,拉着偷笑不已的林紫瞳,躲开“家传紧箍咒”,溜到田边——

 “你怎么会带那一堆‘拐杖’来?”她有些意外。

 “什么话?帮你们还被贬!”

 “是——大小姐你怎么会领着那群英雄好汉,来这鸟不生蛋的荒山野地?”沈萱皮皮地咬文嚼字。

 “当心我推你下田喔!”林紫瞳睨着眼,不客气地预警。“还不是我哥提醒,不然我哪记得秋收冬藏。”

 一抹失落浮现沈萱的眼里,不自觉地摸着披肩的长发,轻问:“他——好吗?”

 正忙着从副连长手上接过早餐的林紫瞳,没注意到她的异状,只随口追问:“谁?”

 察觉自己的失态,沈萱深深口气,恢复若无其事的笑容。“你哥啊!”

 “我有三个哥哥。你问哪一个?”她不是找碴,真的不晓得。顺便递上刚到手的食物。“喏!吃早餐。”

 “这是你的早餐,为什么要我吃?”

 看她一副好似食物有毒的不乐意,林紫瞳从实招供:“我昨晚没睡,看了就恶心。你想害我吐出来啊!”

 “要请人家吃,还加那么多有碍消化的字眼,没诚意!”沈萱一把抢过早餐。关心却不认真地问:“昨晚做贼了?”

 “没有新辞吗?”她闲闲地哈拉。

 “贼去你那里了?”够新吧!

 林紫瞳睁大了眼,好虚伪地笑给她看。其实沈萱的心和嘴是两大极端,老用不在乎去遮掩真正的自我,最喜欢混淆别人的视听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颇为正经地问:“你要问我哪个哥哥?”这不太容易联想。

 “那你都说,不就好了!阿呆!”她似不当回事,望着远处伫立的人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三明治,耳朵的频道却已全数打开。

 看三明治被啃咬的惨状,林紫瞳直呼幸好没吃它!因为沈萱那种难以入口的吃法,表示自己不吃是正确的!幸幸地盯着它被“撕裂”——

 “大哥在外海的舰上,二哥在旁边的师部,小扮在隔壁基地开飞机吧!”她如数家珍简报。

 沈萱收回视线,正眼瞪了她好几回。想看穿她吧!悻悻然说道:“你废话倒不少!有没有重点?”

 林紫瞳点点头。

 “他们都很好。”她没说笑。人平安是最重要的!

 这是“天灾”吧!沈萱快昏了,要不是顾及泥地不干净,一定当场倒下去,还她一个“人祸”这种头脑是怎么骗到那顶方帽子的?还参与武器研发!?真可怕!

 “不跟你废话!”她气馁地转身走人。“我要补睡回笼觉,你也回去休息吧!小熊猫。”

 “那你来看我就要收费喽!”林紫瞳笑着在她身后回应。不过,她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去找副连吧!“副连,我先回去,这里交给你了!”

 “昨晚没睡?”他关心地问。

 林紫瞳先是惊讶,随即笑了。他是父亲的学生,同时也是二哥的学弟,特别请调来帮她的,为此两人私下也比较不拘小节。除了家人,就属他最了解自己。

 “那我先走了!”

 “早餐。”副连将自己的那份,拿到她面前。

 林紫瞳轻蹙起眉,迟了半天,勉强拿了杯饮料,跟他说拜拜!走到看不见部队的地方,才打开盖子,放在地上——

 “回辟,喝吧!”她再次转让。缓缓蹲下,懒懒地将下颚抵在膝盖上,手环抱着双脚,出神地望着它知足畅饮。

 “你不怕伤了人家的心意?”

 祁军尘的声音让林紫瞳吓一跳。不是做坏事被逮到的心虚,而是才想到他,人就出现的喜悦,抬头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

 她直觉地点头,未察觉这话的漏,也没发现两人都穿着昨天有点脏、有点皱的比赛服装。等回避喝完饮料,便拿起空杯往师部方向走,祁军尘也跟上,说:“我送你回去。”

 林紫瞳好笑地看看他、看看车,指着回避。

 他依然不考虑地点头:“一块上车!”

 “昨天比赛的刺太大了吗?”她泰然自若地轻笑。

 “我慢慢走回去就行了。”她柔声婉拒。把那辆车脏了,自己也会心疼的!“有事吗?”

 “关于我们的约定——”

 没等他说完,林紫瞳便爽快回答:“安排好就通知我。”有英俊的男士伴游,也好的!或许——

 轮到祁军尘吃惊了。输了比赛,不至于波及脑部吧!

 “你该不会接着告诉我——今天是愚人节吧!”

 “你太不了解我了!”她懒得多说。

 他意味深藏地笑了,很淡——很浅——人。

 “这——正是我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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