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想做什么?”
如果声音可以用固体形容,那么这兜头劈下的质问,绝对可喻为冰山。
润雅心头一松,从来不曾这么欣喜地听见欧
潜的声音。
“大少爷?”她急著想爬起来。
他眯起眼睛,就著浅浅微光,先将她全身上下梭巡一遍。
该死的!她外罩的衬衫被扯裂了,虽然底下的衣服依然整齐,但他还是想把那个企图吃掉她的男人给剁了。
他伸出手让润雅握住,轻轻一提,就将她拉起身。
不等她又闪到那边去,他就将她护在身后,浑身散发的气势刚强猛烈,像是谁敢妄动,就绝对会被撂倒。
“你、你干什么?”黄先生双腿突然软了,黏在草地上起不来。
他再呆也知道,人家踢上那么重一脚,准是找他算帐来了。
伤脑筋,现在要怎么
罪?
“我在问你,你想做什么?”欧
潜向下俯视,眼神带著鄙夷。
“我!我哪有?”黄先生的小黑豆子眼转了一圈,矛头转向润雅。“都是她,是她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勾引我!”
润雅眨了眨眼。
“什么是不三不四的话?”她冒出疑问,不是很懂这个语意。
欧
潜的嗓音不愠不火地芸皿过她。“哪些不三不四的话?”
“她跟我说,她是个女佣…”
“几年前,听说府上有个打工帮佣的女学生被
大肚子,被迫堕胎休学,想必是你造的孽吧!”他冷冷地说道。
黄先生打了个寒颤。“你…你知道我是谁?”
他本来只是想玩玩这个身材姣好的小傻妞,如果她有钱有权又有势,那他就虚意奉承几天,再拐上
享用。后来知道她身分不高,料定了没有人替她撑
,所以改采速战速决,想在今晚吃乾抹净了就走。
反正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大部分都有名誉考量,会尽量封口不提,他也就逍遥得意了好一阵子。
“没错,那就是你了。”欧
潜点点头。
他原本还不甚肯定,此时经他本人证实,那就错不了了。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曾经见过这个人,耳闻过他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他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轻忽!
“令尊行事端正,在商场上颇得人望,没想到却教育出你这种儿子。”欧
潜连出两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肚腹上。
想到他撕裂了润雅的衬衫,一阵怒火就狂烧起来。
“『王』先生,如果今天的事再重演,不管受害者是谁,我都会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润雅怯怯地提点。“…大少爷,他姓黄。”
“不,他姓王。”欧
潜反掌握住她的手,强劲的力道握痛了她。“他认不出我,不代表我的眼力跟他一样差。”
“你、你是谁?”“王”先生痛得捂住肚子爬不起来。
“欧
潜。”他不罗唆,直接亮出名号。
“『欧
航空』的欧
潜?!”
“王”先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曾经在某个酒会中见过面的男子。
那名男子年纪虽轻,但在商场上已大有作为。他以铁腕手段受人注目,所带的商业团队士气高昂,没人敢不全力以赴,做出来的成绩也著实让人刮目相看。
死定了!
他们王家的小生意,就是仰仗“欧
航空”生存的下游厂商。
该死!他对经商一窍不通,他只想摸一尾美人鱼来玩,哪知道会摸到大白鲨?
“很荣幸你听过在下的名号。”欧
潜嘲讽地说道,而后神色一敛“改
与令尊餐叙,我会好好跟他探讨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容许我的人遭受这种欺负。”
他的人?更惨了!难道说,他摸到的是大白鲨的女人?
欧
潜用力握痛润雅的手,在她还消化不了这段语意时,迅速带她离开。
☆☆☆
小笨蛋除了反应慢、真的笨以外,她的个性存有很大的问题。
带著怒气、火气、郁气,把润雅拽回别墅之后,他直接把她
进房间里,叫她面壁思过,然后又踏著烧腾腾的步子回书房。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一般女孩子都有最基本的警觉心,见苗头不对,不立刻跑走,也会大声尖叫。
但她却一步一声地探询**老王的意思,比“欧
航空”里任何一个地勤人员还要客气,客气到让他想聘请她去当地勤训练小组的指导老师。
他尾随在他们身后,听她一句又一句“我要回头走了喔”,然后又跟上几步,心火就一直往上窜。
为什么不当机立断,扭头就走?
要不是他临时想起对方是谁、要不是他跟出来,今天她会有什么下场?
心口像有火在焚烧,他坐不住,只能踱来踱去。
最令他不悦的是,纱纱叫她来请示他的意思,她居然问也不问,套件长袖衬衫就跟相识才三天的男人去散步。
十一年的
情与三天的认识,她选择了信任后者。
他朝厚实的橡木桌上猛捶一拳,桌面的咖啡杯盘轻轻跳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
小茶匙往外跌去,正以重力加速度往地面摔下,却被一双白
手掌恰巧接住。
欧
潜抬起眼,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纱纱!
“嗨!大哥。”她背靠著书桌,坐在地上,一脸机灵灵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打算让任何人察觉,他正为了那个小笨蛋动气。
“我来看你捶桌子的模样啊!”纱纱调侃。有“亏人”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何况被“亏”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以自制力为傲的大哥。“我从来没看过你捶桌子的样子,一次都没有过喔!”
他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拜父母相处的经验所赐,他向来笃信“有问题就去解决”,谩骂、吼叫、翻桌、捶墙都解决不了问题。
而情绪这种东西,不管何时何事,都该稳住,不应被扯进解决问题的过程。
但润雅让他的情绪稳不住,他想捶桌子、他想踢墙壁,他想发
心头那阵恼意。
“你在生润雅的气吗?”纱纱站起来,放下小茶匙,拍拍**。
他没说话。
“那你喜欢润雅吗?”她直接切入核心。
看这两人的相处
又怪气,既然没有深仇,也没有大恨,那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汹涌暗
就耐人寻味——但也不难猜了。
“小孩子不适合谈这种问题。”他避重就轻,接续先前的话题。“我或许有些不高兴,但她本来不应该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请。”
纱纱沉
了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我跟润雅还住在孟家——亲生妈妈那边,有一次,润雅喃喃说著街头嘉年华会有多好玩。那时,她『看起来』比我还野,因为我被妈妈塑造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小淑女,这也不准做、那也不准碰。”
“但其实我很贪玩,这么好玩的事,我当然要去,还硬拖著润雅偷偷的去!”
“结果,我们在回程中差点被
拐。回来后,妈妈问都不问是谁带头要去的,抓起藤条就朝润雅猛
。”
欧
潜的气
立刻变得肃杀。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润雅老是以“身分上下”来区别她与纱纱,还有他。因为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用藤条彻底扭曲她的观念,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不认为人人平等,她觉得她比纱纱、比他,都矮上一大截。
纱纱见他的表情,知道他懂了,但她还是故意说——
“这样吧!如果你心里有一点不舒坦,乾脆效法我妈妈用藤条
她一顿吧!”
“我不会伤害她,永远都不会!”他冷硬地说。
咬著牙,他一方面为了润雅心疼,一方面想找到纱纱的生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大哥咬紧牙关的模样,纱纱瞳儿溜转一圈。
“大哥跟润雅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间?”
“相处的气氛有点怪。”
欧
潜一时不察。“我答应过她绝对不说。”
“那就是一定发生过什么事罗?”纱纱狡狯地说。
她本来不确定,润雅有没有秘密瞒著她,现在确定有了。
欧
潜没说话。
他知道,纱纱天生机灵,但他没有想过她已经机灵到足以套他的话。
气氛沉默了下,纱纱在想事情,欧
潜也在深思。
突然间,纱纱又开口。“大哥,你知道我跟润雅在国外玩的时候,最常被人骂的『类型』是什么吗?”
“有人敢骂你?”欧
潜神色一凛。
“有,多的很咧!”纱纱耸耸肩。“最常骂的就是『没家教』跟『没常识』。”
他沉默了,纱纱自顾自地往下说。“『没家教』——这也难怪,因为我和润雅在一个『家庭』里实际生活的时间,以及我们长时间待在亲人身边的时间,只有人生初始那七年而已。
“至于『没常识』——我想,很多生活小节都是伴随家庭生活而来,没有家庭生活,又一直待在严苛毙了的寄宿学校里,形同被软
,能培养出多少常识?
“有些人总会说,『一般女孩如何如何』、『一般人都怎样怎样』。问题是,我们的生活与『一般女孩』、『一般人』大相迳庭,怎么能用同一种标准看待我们?我和润雅也是从逃出寄宿学校之后,才开始学习很多『正常』、『一般』、『大众化』的常识。”
欧
潜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
纱纱的论点是他从没想过的,她们十八年来的生活也不是他能想像的,但他也是用那些“一般标准”来衡量这两个女孩儿。
如今看来,他错了。
“说下去。”他想听。
“有一次,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位女士,聊得很高兴,后来在言谈之间,才发现她是妈妈的好朋友。”她那个找到新好男人,就忙不迭地把未婚生下的女儿送还给欧
家的“好妈妈”“她告诉我,我妈妈前阵子生了场大病,她希望我立刻改变行程,别去非洲了,先跟她去看妈妈。”
“你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欧
潜绷著脸。
“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纱纱耸耸肩。
“你后来去见她了吗?”
“没有。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没有必要去。我当场婉拒了那位女士,却没想到她一听,马上痛斥我,说我不懂孝道,也不懂做人的道理,毫无体贴心。”
“她胡说八道。”欧
潜冷下脸。
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自家人的恩怨,旁人多嘴啥?
要是让他知道这个多事婆是谁,非押著她向纱纱道歉不可|“不,我是真的不懂孝道。”纱纱苦笑着承认。“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当初她不要我,忙著把我送走,现在要我说爱她、还是恨她,都太沉重。但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我必须去见她一面。这一点看在很多人眼中,是很不懂人情。”
“纱纱…”
“你知道吗?到了最后,『妈妈』只是一个『称谓』,不再代表一个疼你、爱你、宝贝你的『实体』,这才是最可悲的事,但外人永远不懂。”
欧
潜默然。
他也有相同的感受。他是因为自己生长在充
叫嚣的家庭,所以费心为妹妹安排欢乐假期,让她能过一些正常的生活。
没有料到,到头来,她们跟一般人生活的那种“正常”还差了一大截距离。
“从小到大,很少有任何一位长辈长时间地待在我身边,注意并纠正我的生活小节。我没有学到的,甚至失去的,是无法估计也无法想像的。我只能靠自己的想法,或者天生的个性去做每件事。
“当然,润雅也是如此,她的想法不能以常理判断。或许你认为她有缺失,她随和过了头,她不懂得拒绝别人,但最重要的是,如何亡羊补牢。”
她语毕,书房的气氛沉了一下。
“纱纱,你的思想变得成
了。”他有感而发。
“别以为我只是爱玩,爱东奔西跑,其实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也是会转的。所谓:愚者千虑…”
“必有一得。”他接口。“但你不是愚者。”
他的妹妹有独到的见解,这令他很骄傲。
兄妹俩同时笑了笑。
很神奇的,他发现自己不再震怒郁结了。“我会找个机会去了解她。”
“OK,那我回房去罗!”纱纱走向门口。“对了,大哥,你喜欢润雅吧?”她知道他不会回答,所以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
巴豆夭!
腹部一阵绵延不断的紧缩,加上咕噜咕噜的怪响。唔,她真的肚子饿了!
润雅坐在地上,面向墙壁,努力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敢
动。
她知道大少爷肯定是生气了。
气她什么?随便跟“王”先生出去?没发现黄先生应该姓“王”才对?还是气她对“王”先生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我是小姐的女佣”——这算是“不三不四”的话?
那惨了!她常常这样对别人自我介绍说!
咕噜!不行,她实在饿得受不了。
乾脆她先偷偷溜到楼下厨房去找点东西吃,再回来加倍地面壁思过。
润雅起身,小腿麻得不得了,像是蚂蚁雄兵正啃咬著她。她扶著墙壁,偷偷潜进厨房,偷偷地打开灯,偷偷闻到地一股咖啡香。
赫!
“大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愕地看着餐桌桌首的男子。
他举起骨瓷杯,饮一口黑咖啡。“我在等你。”
“在…在等我?”大少爷早就知道她会偷懒了?
咕噜!又是响当当的一声腹鸣。
“坐下来吃饭。”
餐桌另一端,一盘咖哩羊
饭正在向她招手。
唾
急速分泌。“那是给我吃的吗?”她小声嗫嚅。
“你不吃,那就我吃了?”
“不行。”在饥饿的时候,她很难严守主仆之间的分际。
她扑过去,拿起汤匙开心狂食。
味蕾与食物重逢的喜悦,让她忘却一切的身外之事。
一杯冲泡温度正好60℃的日本绿茶被搁在她的左手边。
她微微捧高盘子,将最后一撮咖哩饭扫进嘴里——完毕!
胃
的了,喝口茶,她的眼神有点朦胧,
角
出幸福的微笑。
欧
潜倚在餐桌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喜欢拿食物给她吃!
当润雅肚子饿的时候,从她的眼睛,到她的眉梢,乃至于肢体语言,都强烈发
出“喂我!喂我!快点喂我!”的讯号。
如了她的愿,就算她之前有再苦情的面包脸,也会像登临天堂,瞬间笑得彷佛
暖花开。
等她终于填
了肚子,就整个人赖在椅子上,
出傻呼呼的笑容,好像随便谁想怎么样都可以。
难怪那些男人都想用这款步数吃掉她!
她伸了个
足的懒
,意犹未尽地
。
一圆粉
的舌尖,在柔
上清了一圈,让欧
潜看怔了几秒。
那瞬间,他希望那舌尖不是霸在她自己的
上,看着她慵懒的模样,不解世事的纯真,除了“好吃”以外,他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来形容她。
停——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该提的正事都会忘掉。
“润雅。”
“嗯?”她慵懒得像只小猫咪。
“打起精神来,我有话问你。”他端出严正的神情,起了个话头。“我要跟你谈『王』先生的事。”
想到那莫名其妙地一扑,以及被扯得破碎的长袖衬衫,润雅松弛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
啊!对了,大少爷应该还在生气吧!为什么还会给她好东西吃?
她赶快正襟危坐起来,小脑袋向下垂四十五度角。
“你知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她摇摇头。
“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单独跟陌生男人出去吗?”
“以前在学校,修女有说过,男女不该单独在一起,应该避嫌。”
他想叹气。那是什么古老教条?一点都不能因应现实。
“修女说错了,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为了保护你自身的安全。”
她有些犹疑。“可是…一般人应该不会突然跳起来打人吧?”
“『安全』不是只指保护自己不被打、踹、踢、撞,还有一些伤害,是在…”
他话陡然一停。该死的!他要开班讲授“健康教育”吗?
“在哪里?”她一脸好奇地问,眼波澄澈。
他实在不想污染她。
“算了。”他直起身,踱来踱去。“由你来告诉我,你以前在寄宿学校学到了什么?”
啊?这算是功课
查吗?润雅被问得一头雾水。
“好像有礼仪学、神学,还有一些
纫、理家、待客、饮茶、
诗、朗诵的技巧…”她垂下小脑袋。“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学习,但我就是学不好。”
学得好也没用!
该死的!当初母亲坚持把她们送到那所学校,根本就是想闷死她们。
那所学校只为名门贵族培养无瑕的新娘。那些学生出嫁前,只适合被养在深闺,出嫁后,只适合被丈夫锁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没声音的女人。
其他所有因应现实生活的生存之道,半点都没教!
纱纱还好,她天生机巧,个性又强势,容不得别人欺负她分毫;但润雅就不同,她呆呆的,思考一直线,脑筋不懂转弯,自然也就看不穿旁人的心计。
再加上她天生随和,又因为身分的问题,习于对纱纱说“是是是”,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拒绝别人的能力。他在书房里听得很清楚,那个“王”先生在字面上多让个几步,她就乖乖地被牵著鼻子走了!
“大少爷,到底那个人是想怎么样?”她怯怯地问。
她感觉得到对方的恶意,但是到底会被如何“处置”,她根本没有头绪。
“他想把你吃掉。”
“怎么吃?”像她一样,看到食物就狼
虎咽吗?那真是太可怕了!“吃人不犯法吗?”
他徘徊在大笑与叹息之问。“吃人当然犯法。”
“但是你说…”
欧
潜打断她的话。“你想知道?”
“我不喜欢黄…王先生那样突然把我推倒在地上,还撕掉我最喜欢的衬衫,如果以后有谁打算那样做,我想知道该怎么预防。”她一脸认真地说。
很好,开始懂得要自卫,虽然是为了心爱的衬衫,但这个话他还是爱听。
“『预防』的重点,就是要小心周遭的男人。”他严肃地盯著她。
“怎么小心?”这种说法好笼统。
该怎么解释?
饶是谈起商业经头头是道的他,也不知该如何讲解这类型的“课程”
“总之,你不要跟男人走得太近。”
原来是不能“走”得太近。
王先生邀她去散步,怪不得散著散著就出问题了。
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如果是『坐著』呢?”
啊!他无语问苍天。
“总之,”第二个“总之”,附带一声不耐烦的叹息。“不要单独跟男人外出,尤其像刚刚那样,跟著陌生男人到偏僻的地方,很容易发生危险。”
面包脸皱起来。“但他事先没有告诉我,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啊!”
那些想吃掉她的男人,就是贪她生
,怎么会实话实讲?
见她如此呆钝,说都说不会,他心口燃起了火,烧得他一阵烦躁。
自从管上她的事,他就很难平心静气,以前有人形容他像冰山,他倒觉得,一遇上润雅,他就像滚烫的岩浆,只差没气急得冒泡。
“用示范的比较快。”他严肃万分。“等一下我会靠近你,出其不意地抓住你,我一动作,你就立刻把我推开。”
“哦!好。”润雅乖乖地站起来,准备
演战备
。
“对男人不用客气,除非是你心爱的男人,不然别让他靠近你,也别让他碰你。”他缓缓走近,眸心定在她脸上。
不能动,她的身子忽然间不能动了。
大少爷的眼神、大少爷的走姿,都带著野生动物的侵略气息。他不单单只是走来,在她眼里,大少爷无异是侵入了她的生物距离。
她怀疑自己的心脏怎么没有报销,大少爷的每一个步伐,都像直接踩在她的心版上,又重又响,她只能张目结舌地看着他。
他愈走愈近,霸据了她的视界。周旁的背景变得模糊,时间开始停摆,空间不再具有意义。
唯一清晰的,是他。
是他!
他伸出大掌,偎向她柔软的脸颊,拇指轻轻抚
她的嘴
。润雅
了眼,只觉得他抚过的地方似火烧,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推向自己。
“记得,要立刻推开我——”
他俯下头,馀后的话全部都消失在封缄的吻。
一开始,润雅只是惊讶,总是吐出冰冷言语的双
,竟是如此炙烫。
但她的意识也就只有到此为止,再也无法思考更多。
欧
潜捧住她的小脑袋,对她施予爱的魔法。他轻柔叹息,含住她的下
。
立刻推开我!他心里想,但其实不希望她照做。
大少爷说,除非是心爱的男人,否则别让他碰你…啊,那就别推开他了吧!
颤巍巍的轻触,
发了强烈的效应,绵绵的啄吻,渐渐加深。
他们都忘了这只是一个“示范”
想到之前她又怕又躲的模样,而他又隐忍著将她拖出来面对自己的
望,欧
潜的吻就变得强势,轻叩齿关,直接
向她的舌尖。
她的滋味甜美出奇,他环上她娇娇软软的
肢,往怀里带,才发现过去自己的怀抱竟是那么空虚,而此时她的存在又填
了一切,内心竟有种安心归属的感觉。
润雅
蒙蒙地任他索取,她的柔顺使他的掠夺更显张狂。
她喜欢这种感觉,好喜欢,好像整个灵魂都被
入大少爷体内。
她在国外的街道上,看过许多人无时无刻不抱在一起,像接吻鱼一样,她老是不明白那些人干嘛要吃别人的空气。这会儿,她才终于明白。
吻,很甜蜜很甜蜜,比
糖还甜还好吃。
她不由自主地攀紧大少爷,想尝到更多吻的味道。
欧
潜微微拉开她。
“奇怪,你怎么不推开我?”望着她樱红的小嘴,全、心全意顺服他的眼神,他暗叹一声,忍不住又覆了上去。“这次记得推开我。”
“好。”
结果,两个人还是陷入啾啾啾的接吻鱼世界,直到
不过气才分开。
后悔来了!
他气自己忘形,不停地引
她,他太清楚自己的铁臂
在她
上的力道,根本不愿让她挣开。
如果以后她也用这种柔顺的态度去对待其他人,那该怎么办?
润雅也觉得很羞
。
清醒后,她才发现自己双臂勾在大少爷颈后,明白暗示她想要更多吻。
她偷偷瞧他一眼。果然,他的眉皱起来了,看起来很不悦。
啊!一定是她笨拙,怎么教都教不会,大少爷才会生气。
其实他是在对自己生气。
“总之,”第三个“总之”,怀著浓浓的罪恶感。“以后你就一律拒绝男人的邀约,勇于对男人说『不』。”
他承认这么说是出自私心,他不希望她被别的男人吃乾抹净。
“哦!”经过“王”先生那一役,老实说,她对男人也怕了。
“同样的情况,如果再度发生,你就必须回到我身边,归我管束。”他冷著脸说。
如果不是为了找个人陪著爱到处
跑的纱纱,他现在就把润雅留在身边。
润雅慌了。
外人看来,大少爷就是那副扑克脸,但在她面前,大少爷的脾气让她捉摸不透,一会儿好像融冰了,但马上又结了霜,她严重地适应不良。
“那可不行,
说…我是小姐的小女佣啊!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我不想冒渎你的
,但这些年来,是欧
家在供养你的生活,欧
家也有权调度你的工作。”
听她老是把纱纱挂在嘴边,小姐小姐地奉之若宝,他心里微酸。她对纱纱尽心,他自然高兴,但看她眼里,纱纱是永远的№1,他就悻悻然了。
润雅眼中立刻冒出一团热气,眼眶红了。
别理她!事实的确是如此,她的去留本来就该
由欧
家发落…
“我并没有说现在就要把你带离纱纱。”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是怕她伤心难过吗?
“你明明就说…”面包脸一皱,苦情全跑出来了。
“不管我说什么,离那些对你别有所图的男人远一点,你就不会离开纱纱了。”该死!他居然自己把后话堵死!“这不是取决在你身上吗?”
即便如此,润雅还是忐忑难安。
这个假期结束后,她们又将飞往下一个旅游地点,行囊里,多了一本指定给润雅读的书,是由知名的两
专家撰写的——“对男人说不!”
☆☆☆
之后的每一天,润雅都很小心。
为了避免被徵召回大少爷身边,由他亲自管束,她见到男人就有如惊弓之鸟,只要有男人笑咪咪地朝她走来,她忙不迭就跑;要是对方死皮赖脸地硬凑上来,她就推小姐出去挡。
“干嘛?受人青睐不好吗?干嘛每次要我去扮黑脸。”纱纱犯嘀咕。
她是不反对对那些人吼一吼啦!她也承诺过大哥会帮忙看着润雅。
但是,那些男人也太可恶了吧?!
虽然她不在乎自己的
前有如荷包蛋,但她很介意那些男人落差太大的眼神。
当男人们看到润雅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可一看她从润雅身后跳出来强力“护花”,眼神就立刻变得落寞。
虽然她有点男孩子气,不过有时也会偷偷注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跟她有什么不同。
她发现,润雅虽然不算
惊四座的大美女,但她温暖可亲,又总是笑咪咪的——看见大哥除外。她忙不迭地躲开男人的慌张模样,看起来又青
又
人,对男人来说很受用。
加上她虽然娇小,却有副曼妙的身材,偶尔傻气的行为,加上令人眼睛一亮的
围,那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她现在就在驱赶一只被致命的吸引力
住的苍蝇。
“好了好了,滚一边去,不要随便跟她说话,她名花有主啦!”
“名花有主的女人也可以来一段浪漫的偶遇。”苍蝇说。
“别说『偶』遇了,如果你被那个『主』看见,保证你被他打到『呕』吐。”
苍蝇失望地离开后,润雅语带崇拜地说道:“小姐,你真有创意!你真的有信心可以把他打到吐吗?”
她没好气。“我说的那个『主』是大哥,不是我。”
啊?润雅马上把头转到一边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就这样,在纱纱硬著头皮出面干涉下,润雅平安度过了好久好久。
在这段期间内,她拖著润雅
世界趴趴走,一边与她毕生的死对头——凌天
斗不休。
他们双方高来高去,以恶整对方为毕生职志,而且玩的都是谋略,从来不用亲自面对面,或以暴力单挑。
有一天,凌天对她下了张挑战书,纱纱决定该是王见王的时候了。
润雅一听,小脸煞白。
“小姐小姐,你不是说,你曾经对凌天做过一件很过分的事吗?如果他再见到你,一定会马上掐死你?”
“小姐小姐,你不是说过,凌天是个很可怕的人?”抖了两下。
“小姐小姐,你还陷害过他去非洲,害他差点被食人族烤来吃,记得吗?”
“小姐小姐,你不要忘记,上次你还害他掉进海里被大白鲨追著跑。”
“小姐小姐,你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被凌天逮到就死定了,那你干嘛还要去见他?”
好吧!她承认,以上坏事全是她干的,但那又怎么样?人家已经下挑战书到面前来了,不接受的人就是孬种!
“小姐小姐…”润雅担心得咯咯
啼,镇
扰得她不得清闲。
她不得不开始考虑她们拆夥的可能
。
反正凌天这个人,她是一定要回头去与他
斗的。之前她曾易容与凌天
手,却被他轻薄去,那个吻告诉她,她与凌天的较劲纯属于两人之间,一男与一女的对决,在这场对局中,润雅并没有存在的意义。
想到大哥每次与她联络,总不忘叫润雅听电话,虽然说没两句,但也看得出大哥对润雅的恋念。
既然各有去处、各有对手、各有战局,那她们两个小女人就…拆夥吧!
她趁著润雅在睡觉,编了个故事打通电话给大哥。
“大哥,好可怕喔!昨天润雅被人…对,那个男的一直在看润雅…对啊!一直跟她搭讪…你知道,润雅天生就是不会说『不』的人…那本书?哎呀!你以为看一本书就可以扭转一个人的天
吗…后来是没怎么样啦,不过差点就…哦!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就这样,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她接连联络了几个人,办妥了几件要事,然后悠哉悠哉地笑了。
明天,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