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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碰碰运气吧!

 楼怀正伸出右手,正想推开义大利餐厅的玻璃门,门突然缩了进去,一张熟悉的笑颜立刻面而来。

 “楼怀正,你也来吃饭?”这么巧,她心情突然变得好好。

 “呃…”是,也不是。

 他踌躇著该怎么说,说他是来探一探,看能不能跟她不期而遇?

 前几天赶工作,他几乎没离开过公司,期间收到一瓶综合维他命,是她托人转的。早知道她登门来访,他说什么也会冲出来接,没想到总机小姐就这样让她离开了,连通报也没通报一声。

 害他好想念她,好想见她。

 他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清掉桌上的工作,并且很惊讶地发现“没时间”原来是个藉口,当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永远得出时间去找她。

 “借过一下。”范可颐身后有一对情侣,正要离开。

 见她提著包包,一脸吃喝足的模样,他索托著她的手肘,退到餐厅外的庭园布景。

 “肚子饿了就赶快进去吃啊!”她催促著。

 “我…也不是很饿。”他踩著草皮,无意识地蹂躏著无辜的韩国草。

 “刚吃完相亲饭?”她开玩笑地问。

 他吓了一跳,她怎么料事如神?

 从他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你还要进去用餐?”

 “其实…”他有点别扭。“我是想,”跟你…“喝杯咖啡。”

 她忍不住瞅了他两眼,看他不自在的神情、别开的眼神…天哪!他该不会是刻意找到这里来的吧?

 见他避开脸,她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女人特灵的第六感告诉她,楼怀正对她有意思。

 这让她心儿飘飘的。她想抑下心中的喜悦,却怎么也不平上弯的角。

 “我知道转角那间咖啡店的味道还不错,走吧!我们去聊聊。”

 她朗的开口,转头率先往咖啡店走去,登时化解了他的尴尬。

 二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置身在咖啡厅,听著爵士乐,闻著咖啡香。

 范可颐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常常在相亲?”

 “我是常常在相亲。”

 他秉持一贯的诚实原则回应,没多想这样会不会让她不开心。

 “有多常?”

 “可以腾出时间外出吃饭的时候,就会安排。”

 “哇!”她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叫你『相亲』也不为过。”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那么想见她,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他想谈的话题。

 “找老婆要紧。”看她一脸不苟同的神情,就知道她很有意见。“你又要跟我吵架了吗?”

 说“吵架”实在太抬举他自己了,义大利餐厅的那次“吵架”,他可没说上半句应战的话。

 范可颐想了想,说:“不是,我要来好好研究你。”

 “研究什么?”

 “为什么你对找老婆如此热中,对婚姻却这么冷漠?”

 看他疼爱心心的方式,她修正了对他的看法,他并非看轻女,也在乎家庭,所以,他会开出那种“不人化”的择偶条件,应该是有原因的。

 她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要干嘛?脑中一个声音问。你要遂自荐哦?

 她红著脸摇摇头,挥掉这个不请自来,却又让她芳心暗悸的傻念头。

 “首先,我对婚姻不冷漠。”他喝了口黑咖啡。“其次,我已经三十岁,应该娶一个老婆了。”

 理由只有这两句话,现在就让他们把这话题结束掉吧!

 “哇!”她再次睁大眼睛看着他。

 “怎样?”他冷静地回视。

 “你的口气好务实,好像在说『我应该买件衣服』,或者『消夜就吃清粥小菜吧』之类的话。”有够稀松平常的。

 真的是谁嫁给他谁不值!希望他在上的表现,别也是这么冷感才好。

 她为这个想法红了粉颊。

 他透过镜片看了她一眼。她为何坚持要谈这个?

 “以前人说『成家立业』,现在得『立业成家』,我自认有养家活口的能力,又处在适婚年龄,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家里需要一个女人照料…”

 “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应该生两男一女,延续楼家香火,告慰父母祖先在天之灵?”

 她平常不是爱抢话讲的人,只是他所说的话,真的会让人直接联想到这一串。

 “对。”他简洁的说完,咬了一口店家招待的香脆面包条。

 还“对”咧!“你是古代人吗?”

 “不是。”他答得一本正经。

 她简直绝倒。这个老实头!

 “说真的,这是你相亲的真正理由吗?”

 怎么会有人如此“格式化”?虽然听他说了两遍,她还是无法相信竟有人想这样处理掉终身大事。

 “没错。”他笃定极了。“还漏了一个,家里有另一个女人会比较方便。”

 她问得小心翼翼。“『哪方面』的方便?”

 难道是为了“嘿咻”方便?

 完了完了,她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联想到“那边”去?

 是贺尔蒙作祟吗?还是他在眼前的缘故?刚才吃晚餐时,她可是好好的,边吃饭边看男时尚杂志,也没对里头半luo的男模特儿想入非非啊!

 楼怀正叹了一口气,取下眼镜,眉心。

 既然她谈定了这件事,他只好奉陪到底。

 啊!电眼魔力又要出现了吗?范可颐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现在的她可招架不了百万伏特的电击啊!

 眼镜重新挂上去,电眼魔力消失,失落感反而悄悄在她心里滋生。

 “有个女人在家里当缓冲,我跟心心才不会意见不合就闹僵,而且她可以陪心心聊点女人方面的话题。”

 “你跟心心的代沟很大?”

 “非常大。”

 “那你确定你娶了老婆,她跟心心就没有代沟?”她搅了搅咖啡。

 “女人跟女人比较好说话。”

 这是什么歪理?他没见过女人因为意见不合打架吗?

 范可颐又好气又好笑,怀疑一个头脑密,能写出复杂程式、当上总工程师、脑中各种外星语般程式语言的大男人,竟然会用如此简单的逻辑解决他最大的家庭困扰。

 他从来都不觉得,他振振有词得很荒谬吗?

 她决定不要太计较他是否踩中地雷区,改用好玩的角度,听他的秋大梦。

 “那你又确定你跟你老婆无话不谈?”

 他思考了一下。“我是不希望她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但该讲的事,她应该要告诉我。”

 “所以,你的老婆要像收音机,开关切到ON时才准讲话,平时不能多嘴?”

 他神经再大条也听得出她在揶揄他。

 “我是以很科学、很有系统的角度在找老婆。”他沉下脸来。

 她一语就戳破他的罩门。“请问你找几次了?”

 他的脸色更臭了,话也不回一句。她思忖,次数一定很可观。

 “好吧!”她实在很想知道,如果他不说,她自有方法让他吐实。“如果相亲十次可以换一枚印花,请问你现在总共有几枚印花?”

 “…七、八枚吧?”看到她惊讶想笑的表情,他真恨死自己的诚实了。

 “这么多?”她憋著笑,忍不住好奇。“都是你拒绝人家,还是人家拒绝你?”

 他看她一眼,面子快要挂不住了。

 他清了清喉咙。“嗯…没有再联络。”

 那就是被拒绝了。唉!他的境遇真教人想为他一掬同情之泪。

 “怎么不去谈恋爱?看哪个女人对你的眼,就出马去把她追回来嘛!”她拍桌子鼓噪。“相亲七、八十次,都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

 “麻烦!”他一脸强撑的不屑。

 “麻烦?”她瞪大眼睛。“追人与被追,都是乐趣耶!”

 “反正恋爱不都这样?”他故意装得一脸无趣样。

 她不咋舌。“你是受了什么刺,想法这么偏激?”

 他实在不想说,他…他根本没有追求女人的经验,当然也没谈过恋爱。

 打从一进大学窄门,他就一头栽进电脑世界,这一栽就是十年。

 这十年,他相准时机开张创业、突破旧门槛、研发新技术、壮大公司阵容。

 每天焚膏继晷,写程式、测试程式、解决程式Bug,如此周而复始的循环,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从上睡醒,搔搔头,有神经扭了一下,他才突然发现,他已经错过了恋爱的黄金时段。

 在大学,他忘了修恋爱学分,去当兵,他错过了“兵变忐忑期”

 一转眼,他三十岁了,现在要他出马送玫瑰花、献巧克力、抱著泰迪熊在某间公寓楼下大声呼喊“我爱你”,甚至爬到电线竿上去弹吉他唱情歌…

 以上这些,他,都做不到了。

 现在他只想低调的拥有一个女人,低调的组成一个家庭,那些骑白马、挥大刀,救出公主的浪漫童话,就让年轻小辈去尽情发挥好了,他让贤。

 “喂,在想什么?”她推推他。

 他回过神。“我不偏激,我只不过是采用比较有效率的方法来选老婆。”他辩解著。“而且我相信,大部分男人对结婚的要求都跟我差不多,差别只在于我把话说实了,没有华丽的包装,在你听来很刺耳罢了。”

 范可颐很认真地打量他。

 从他过长、造型跑掉的头发,到他那副黑框复古兼变态的大眼镜,到他跟上次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Polo衫,到洗白牛仔,到旧旧的球鞋…她做出一个结论。

 “你这副德行,就算再集一百枚印花,也还是单身汉一个。”

 他白了她一眼。这句话很不中听喔!

 “要相亲,干嘛不把自己打点得好看一点?”她委实想不通。

 还有,她能说什么呢?

 有的时候,女人明知直说的话通常是事实,但仍爱那么一点华丽的包装。

 “我这样不好吗?”他低头看看自己。“既整齐又清洁。”

 “但是不帅。”她实话实说,虽然有点伤人。“女人喜欢穿著潇洒风衣,或者西装革履也不错。”

 “小姐,现在是夏天,除了『献宝』的暴狂,谁会穿风衣?”他合情合理地指出。“而且,我是总工程师,很忙,没时间回家换套衣服再赶去吃相亲饭。”

 她哼笑两声。“再换几套衣服也是一样吧!”

 “什么意思?”

 “我见过你几次,你的衣服都大同小异,你真的有其他衣服吗?比如麻质西装?白色衬衫?我敢打赌,你连一件会让女人口水的黑色紧身背心都没有。”

 什么?黑色紧身背心会让女人口水?他怎么都不知道?

 且慢,那不是重点——楼怀正有点恼怒了。“我没时间去买那些东西。”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看到一件自认不错的上衣就买个一打,瞧见一双可接受的球鞋就买上半打?”

 他很不自在,拧紧了眉峰。

 老天,她太喜欢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佯怒蹙眉的小动作了。

 他故意气。“衣服是女人的事,所以我才说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打理。”

 “你打算用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吸引一个重视内在胜于外表的女人,娶她为,让她把你改造成一个帅哥?”

 听到有人把他的心声讲出来,他更恼了。

 “对!”赌气意味十足。

 “然后她就会得到一个毕生难忘的结婚礼物…”范可颐用力拍了一下手。“Surprise!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帅哥突然出现,”

 “你在笑我。”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对啊!我在笑你。”她笑的。“我非常确定,就算你再收集几百枚印花,也找不到老婆。”

 他早就说过,这个话题不适合当今晚的主菜!

 他涩涩地开口。“谢谢你的乌鸦嘴。”

 范可颐倾身向前,像说秘密般地低声音。

 “不如…让我偷一点尊夫人未来的权利吧!”

 “什么意思?”

 “让我当你的造型顾问,把你改造成『相亲一试OK』的超级幸运儿。”她兴匆匆地遂自荐。

 “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改变造型?”他问得就像高高在上的面试人员。

 她分析给他听。“第一,你的确需要改变造型;第二,你迫切希望相亲成功;第三,我得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什么真本事?”

 “我要改变你对专业走秀模特儿的看法,我们可不是脑袋空空的女人。为了这份工作,我甚至去学做衣服,量身、打版、剪裁都难不倒我。”

 跟理性的人说话,最好就用理性的思维跟他拚搏。

 “再说,我了解时尚,知道什么是经典款与基本款、什么是过季就丢的流行款,你的荷包会大失血一、两次,但我保证,只要你的身材不走样,以后就不必再不太重的置装费。”她努力推销自己的才能。

 “所以罗!请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把心心交给我训练,想必你还是心有疑虑吧?”他只是被心心的梦想所感动,可没肯定过她什么。

 她错了!楼怀正默默地想。

 他相信她说的她都能做到。从上回心心失踪,到找到人,到她柔柔地打破他们兄妹开口就吵的僵局,他早已把她看作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会悬在心上的女人,不然他不会想与她“不期而遇”

 但是,她到底有多“特别”?

 他还厘不清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很想跟她更亲密一点,很想…没事也牵著她的手,享受手心贴手心、十指的感觉。

 “如何?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打理?”范可颐跃跃试。

 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的空闲时间不太多。”

 这算是勉强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像在天上飞,是因为偷到了一点“未来楼夫人专属权利”的关系吗?

 “放心吧!”她笑出大白鲨式的笑容。“必要的时候,我会是个闪灵刷手。”

 隔几天,他们相约在百货公司,直奔范可颐早已选定的几个点。

 她先徐步浏览过那些点,楼怀正跟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著。

 “既然你认为模特儿是那么好的职业,干嘛不继续做下去?”

 “因为要战战兢兢的过生活,我觉得很拘束。”她用指尖细布料,测试品质。

 “战战兢兢?怎么说?”

 “为了重要的走秀与拍摄工作,要随时小心翼翼地生活著,注意不能跌倒、不能有瘀青伤痕、要健康、不能感冒。”

 “总可以休个假什么的。”

 “当然可以,但只要有工作就一定要回来。”

 “不能请人替你?”

 “在这个行业,如果能被人取代一次,就可以永远都被取代了。”她意味深长地说。

 这倒是跟工程师的处境有点类似,不保持领先,被人头赶上,下场就是黯然离去。

 他忽然眼一瞪。“这么辛苦的工作,你居然鼓励心心去做?”

 “请问有哪个工作不辛苦?”她滑步到另一边去看领带。“我还记得,有一次前男友跟我分手…哦!这条限量领带的花与材质都是上上之选。”

 她像捡到宝似的,把领带往他的前一比,边点头称许。

 他不耐烦地下她的手。领带不重要!

 “然后呢?”他急著听接下来的故事。

 “先把领带拿到柜-请小姐保管,要是被买走就不好了。”

 她不只这么说,也这么做,他亦步亦趋的黏过去,有点气急败坏。

 “我是问,那次你跟前男友分手,然后呢?”他特别加重最后一句的力道。

 “噢…噢!”她像是这时才恍然大悟他要听什么。“那天晚上我好想大哭,但是为了重要的拍摄工作,我不但不能哭,还要很痛苦地强迫自己睡美容觉。”

 一串微妙的酸气泡泡,从体内升起,滑出他的喉间。

 “你有『前男友』?”而且还是“有一次”,这代表可能有“很多次”!

 心里闷闷的,楼怀正忍不住拉了拉领口,想让呼吸顺畅些。

 范可颐在心里偷笑。他在乎,他超乎想像的在乎!

 这代表他不只对她有意思,他连情绪都随她波动了。虽然好开心,但她仍故作无事般地接著说。

 “我二十五岁,不多不少也谈过几次恋爱。难道你没有『前女友』?”她问得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介意。

 没有,他只有“前相亲对象”!他想老实说,但是,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

 “呃…当然有。”他也想让她感受一下那种微妙的酸味。

 哪知她却突然转过身去,细声请售货小姐再拿出几款限量领带,一一在他颈下比对。

 她没有吃醋!她毫不介意!她根本不在乎!

 他有点不愉快了。

 天知道范可颐是在暗地里松了口气。听他的回答,就知道他是在逞强。她最不想知道的,就是他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也幸好没有!

 她漾出淡淡的微笑。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荷包大失血』可以『失』到什么程度?”几个点都浏览过了,她准备开始下手。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不气闷。“都可以。”

 “那我就挑了喔!记得随时掏出你的卡。”

 她轻盈地游走在偌大的空间里,东拿一套、西拿一组,也许是她的态度很坦然,举止之间又有股慑服人的气魄,售货小姐不但不加以阻止,还帮忙她拿衣服。

 她朝楼怀正挥挥手。“定,去试衣问。”

 他惊恐地看着那一堆小山似的衣服。

 “走吧!这边请。”她勾勾手,暗自窃笑。

 呵!她愿意用一百万美金买他那个吓到的表情。

 楼怀正举起僵硬的双腿。好吧!为了追到老婆,他豁出去了。

 他走进试衣间,才正要关上门,却发现她后脚也跟著踩进来了。

 “你要干嘛?”

 “看你更衣呀!”她一脸理所当然。

 他瞪圆了眼睛。“你去外面等。”

 “放心,这是贵宾试衣间,帘子前有沙发,还提供茶点,你可以在帘子后更衣,我不会看见任何『东西』。”

 他皱了皱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老天!如果他继续这么Cute的小动作,她一定会常常故意惹他生气。

 “话说回来,在FashionShow的时候,为了赶时间,模特儿在后台几乎都luo著身子等Dresser拿衣服帮忙换,男人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那她的**呢?也被很多人看到过吗?真不

 他甩掉脑中醋劲大发的想法,急急地吼道:“你明知这样,还让心心去当专业走秀模特儿?”

 “用健康的角度去看,这根本没什么,那时大家都在忙,谁有时间偷看谁?”又逮到他一个怒的神情。“去换衣服吧!每换一套就出来给我看看。”

 她拿起一套上衣与长,示意他进去“自我了断”

 接下来,对范可颐来说是无穷无尽的乐趣,但对楼怀正来说,却是无穷无尽地折磨。

 衣服穿上又下,下又穿上,这家买完换那家,那家买完又换另一家,没有多久,就有专人把她为他搜刮的“战利品”先行送到他车上。

 换上一套轻便的休闲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焕然一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大有乞丐与王子之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体格这么好。

 看来,定期强迫自己上健身房,不但确保健康,还有更的斩获!心中啧啧称奇,但表面上他却努力的掩饰惊讶。

 “还不赖吧?”她站在他面前,替他拉好领口。

 他低下头,闻到一阵香气,她的粉颊与就近在咫尺之间,记忆中那一小点绯红的舌尖重回脑海,搅动他的思绪,他突然好想好想…-亲芳泽。

 想,就应该立刻去做,机不可失,这是他一贯的人生哲学。

 她抬起头来,原本想敦促他看看镜中的自己,但气氛突然变得亲昵磨人,牵动了她感的神经。

 她心口一酥,双手拉著他的领口,支撑发软的双腿,情不自口而出…

 “你知道吗?像这样四目相,鼻尖碰鼻尖,黄金时间只有三秒。”

 “什么『黄金时间』?”

 他摘下眼镜,问得漫不经心,所有心魂全系著她的吐气呢喃。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想吻一个人。

 “接吻的黄金时间。”她被他眸中逐渐燃起的火焰蛊惑,傻傻地答。

 “为什么只有三秒?难道不能看久一点吗?”他好喜欢在她的瞳眸里找到自己的影子,那好像他占了她全部的心思、全部的世界,令人足。

 “因为看久了会尴尬啊!”在他黑眸里的女人是她吗?为什么看起来特别容光焕发,却又特别无助堪怜?

 她发现自己的目光几乎离不开他,他好像也是。

 “我不觉得尴尬,看多久都行。”他的声音愈愈低,几乎到了耳语的地步。

 “问题是我会…啊!”

 一瞬间,她还来不及身而退,红就被噙著了。

 即便楼怀正是个木头般的大男人,她仍无法抗拒他的惑。他抱著她的模样,就像捧著上好的珍宝,有著被细细呵护的感觉,醺然醉。

 她想要沉溺得更深一点…

 “小姐,你男朋友试穿的成果如何?”售货小姐在试衣问外轻声问。

 这一问,震醒了相濡以沫的两个人。

 范可颐尤其慌张,赶紧松开他的衣领,抖著声音说:“这…这件是纯棉的衣料。质料好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就很有质感。”

 “的确如此。有需要服务时,请记得叫我。”

 远去的脚步声,显示售货小姐又逛到别处了去。

 “我还可以再吻你吗?”楼怀正圈住她,小声问。

 “不可以。”她板起脸,心情纷纷。

 她怎么会跟他接吻?怎么会?

 虽说她对楼怀正有好感,但也不至于进展那么快,纵使她在国外长大,但骨子里还是个很保守的东方人啊!

 还有,相亲老是失败的楼怀正,怎么突然手脚变那么快?他不是很木头吗?

 “为什么不行?”他一脸不平,吻她的感觉好好耶!

 “这种事你要自己判断,灯光美、气氛佳,情绪到了就开始行动,哪有人两眼瞪圆圆地问对方,又不是讨债——呜。”又被吻住了。

 这一次,他直捣黄笼,逗她的小舌,在她的嘴里掀起狂风巨

 她沦陷了,沉溺在他难得一见的万缕柔情中。

 看来,这个男人虽然做人超木头,讲话超老实、想法超理性,但是…

 木头男也会有突然变浪漫的时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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