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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完雷阵雨的午后,沈荷影优闲的走在市集里。由于不是周末假,市集的人明显的稀少。

 一整个下午,沈荷影便逛完了所有的商店和手工艺礼品店,而她的到来也让镇民们议论纷纷。

 沈荷影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入了一个坐落于近郊的红森林,远方仿佛有种魔力不断的召唤着她前进。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那间变得既紧张又期待。

 当她穿过红树林之后,一栋外型典雅、风格独具的建筑物,映入她的眼帘。

 沈荷影用着赞叹的眼神,膜拜着眼前这栋起码百年历史的古屋--

 看得出当年设计它的建筑师,必定有着相当的建筑经验和美学基础,这种欧风式的建筑在当时并不多见。

 只是,这么一幢具有高度艺术气息的房子,怎么会跟一个虚无缥缈的鬼魂牵扯在一起?

 又或者是这么一幢漂亮而深具历史意义的屋子,镇民才会赋予它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

 沈荷影笑着摇摇头,远方天际的乌云又重新聚拢,雷阵雨马上又要落下,她得趁着自己被淋成落汤前回到镇上才行。

 沈荷影想循着原先的路走回镇上,但愈往回走,她发现四周景致全然陌生,触目所及净是山遍野的芒草。

 此时,雨势像失了控的水闸般,打了她的全身,刺得她的肌肤又冷又痛。

 沈荷影控制住自己想要流泪、尖叫的冲动,慌乱的找寻回到镇上的小路。

 但,数个小时的之后,沈荷影才倏然惊觉,自己居然又回到那栋有着凄美传说的华宅前。

 一股更深沉的恐惧攫住沈荷影,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又将她带回这里,但此刻的她,最需要的莫过于是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沈荷影深口气,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雪白、有着细致镂空雕花的大门,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仿佛生怕打扰了居住在这栋屋子内数十年的游魂般。

 她戒慎恐惧的进入大厅,心底不断安慰自己,她只需要在这里待上几十分钟,等外头的大雨一歇停就马上离开。

 但,在她踏人大厅后,她几乎是随即被深深地惑住了。

 望着格局偌大,墙壁上还雕琢着精致而富艺术品味的浮雕,脚下的猩红色地毯虽然已残旧不堪,但仍看得出它的上好材质。

 外面的天色愈来愈暗,风雨倏然间又加大,沈荷影仿佛受到了这幢屋子的蛊惑般,开始朝着长廊缓缓走去--

 幽深而黯然的长廊透出一股诡谲的气氛,沈荷影不思忖起这幢房子的历史,而她不听使唤的双腿也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沈荷影缓缓推开了老旧的木门,进入房间后,一股霉味朝她扑鼻而来。

 她强忍住呕的感觉,慢慢审视起这间不知道是书房,抑或起居室的房间…

 房间里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窗户,此刻更因风雨而拍打得吱吱作响,沈荷影的心底倏然涌起一股惊恐莫名的感觉。

 地板上散着几本发黄的诗集,一阵冷风从她背后吹了过来,教她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老天!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居然进入了一幢镇民们口耳相传的鬼屋?!

 一股更深沉的恐惧攫获了沈荷影逐渐退却的心,她转过身子,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幢屋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向大门,恶狠狠的将木门啪地一声关上!

 这声巨响吓坏了沈荷影,她立刻跑向木门,试图想要转开门锁,但那门锁可能因为年久失修,被卡死了。

 门被反锁后,屋子更加显得黑暗诡异,窗户被雨打得啪啪作响,连方才门外那丝幽微的烛光,也被强迫退。

 烛光?!沈荷影想到这里,心头倏然一惊。

 这幢屋子不是已经空废数十年了,长廊外那一整排造型别致的蜡烛又是打哪儿来的?

 莫非这幢屋子真的有鬼?

 惊惧的泪水像失了控的水龙头开始狂,老天!如果她有第二次机会,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因一时好奇,误闯镇民们口中的地。

 窗外的风雨仍旧强势,沈荷影转过头去时,似乎看见一个白影从窗外飘然而过。

 这个想法吓坏了她了,她开始无法克制的疯狂尖叫,痛楚和恐惧像一条绳子紧紧勒住了她,几乎教她不能呼吸。

 就在沈荷影试图说服自己,刚才的白影只是出自她的幻觉的同时,那卡死的门锁居然莫名动了,而且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沈荷影双手-住了嘴巴,好让自己不要尖叫出声,汗水和泪水在她清丽、毫无血的小脸上纵横错。

 她的双腿像被人钉在原地般,僵直的动也不能动,黑暗中的恐惧几乎要噬掉她整个人,而木门的门锁仍被外力强烈碰撞着,门外的游魂似乎正在向她宣示着破门而入的决心!

 须臾间,木门的锁已经被狠狠地敲下,发出一声清亮的声响,沈荷影双眼凝聚着惊恐望着那准备破门而入的游魂。

 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撞开了木门,然而,见不着一丝光线的屋内,根本分辨不出来者何人。

 “鬼魂”这两个字一下子便冲入了沈荷影的脑海,她整个人像失了控的野兽般扑上前去,开始猛力的捶打着那个“鬼魂”!

 而那个“鬼魂”居然抓住沈荷影的手臂,而且力道之大,足以教她掉出眼泪。

 沈荷影美丽清丽的双眸里写了惊慌恐惧,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一对如鹰隼般犀利的双眸,淡漠得不带一丝情感,冷冽的像是十二月里的第一道初雪!

 这是沈荷影晕厥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夏致远愠怒的瞪视着横躺在他沙发上的女孩--

 这个女孩全身漉漉的,裙-甚至还在淌水。

 夏致远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全身被风雨打得透的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遏她这种擅入地,私闯民宅的行径,已惹恼了刚买下这幢房子的夏致远。

 他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威士忌,狂放的仰起头来灌了一大口,他目光深沉犀利的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沈荷影,脑中不猜测起她的来历。

 他在这个镇上来来去去不下数十回了,印象中,镇民不是些老弱妇孺,就是些专门经营茶叶买卖的生意人,镇上的人口不多,但他实在记不起这个女孩的面容。

 这个女孩拥有一张精致绝伦的完美脸孔,充的魅惑力,她的一头长发答答的贴在她苍白、毫无血的脸庞上,前襟的扣子在刚才的慌乱拉扯之中,被扯开了两颗,出她半个雪白优美的部。

 夏致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有股独特的气质,她的美和韵味是浑然天成的。

 思及此,他不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孩即使是在睡中,也可以给他一种蠢蠢动的感觉!

 目前的他正处于人生低期,这幢房子是他在半年前才好不容易和屋主谈拢价钱,却被这个女孩莫名其妙的闯了个大空门。

 看来幸运之神已经决定离弃他了!

 夏致远想到这里,一股痛楚而愤怒的感觉又紧紧揪住了他,他再度昂起头来,狠狠地灌了几口酒。

 在这种悚息而仿徨的时刻,他始终紧绷的神经需要不断的被麻痹,而唯一能够藉助的,也只有酒

 就在他昂起头,准备将瓶内剩余的体一饮而尽时,沙发上传来的微弱轻声让他放下手中的酒瓶,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女孩身上。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沈荷影仍旧可以感受到那道冷冽敏锐的视线,她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四周刺眼的光线却令她睁不开双眼。

 沈荷影不安而痛苦的扭动了几下,在她意识到自己的四肢可以活动自如时,她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沈荷影缓缓的将视线移到那块橡木书桌,赫然看到一双穿着牛仔的长腿正斜倚着桌角。

 这个认知让她立刻从混沌的状态中醒来。

 沈荷影的视线循着那双长腿望去,一对森冷、犀利的目光即刻攫获她的所有注意力,夺走了她的呼吸!

 沈荷影被这对泠冽而倨傲的目光震慑住了。

 那对眸子似乎隐藏着丰富的情感和剧烈的痛楚,他的浓眉不悦的纠结在一起,是胡渣的男脸庞和一头未经修剪的发,透出一股野的气息。

 即使在这种颓废的外貌之下,她仍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是相当年轻的,顶多大她三、四岁左右。

 沈荷影这下子完完全全清醒过来了,她的喉间逸出一阵尖锐的惊呼,纤细娇小的身躯瑟缩在沙发末端的角落里,她细白修长的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护卫她自己。

 夏致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女孩在搞什么鬼?撇开她私闯民宅不说,照她目前的表现看来,似乎还准备把他当成强暴犯!

 向来脾气就不大好的他,在心底低咒一声,立刻怏然不悦的将酒瓶往桌上用力一损,嘴畔也挂上了抹冷冷的笑容。

 “谁允许你擅自进入我的屋子的?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沈荷影显然被他的恶声恶气给吓住了。但他那低沉、充愠怒的嗓音也让她感到微微心安,因为在她眼前的是个活生生、有血有、显然还处于盛怒状态的男子,根本不是孤魂野鬼-

 沈荷影深口气,惊魂甫定地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幢房子有人居住,镇上的人都说这是一栋空屋,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旁若无人的私闯地?”

 夏致远挑起了一道浓眉,冷哼了几声后、继续盘问道:“然后呢?那些愚蠢的镇民还告诉你什么?是不是还告诉你这是栋鬼屋,拥有一个传已久的鬼新娘传说?”

 沈荷影震愕不已的凝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昂愤怒?

 这个男人身上有股狂放不羁的颓废气息,口吻又是极尽能事的嘲讽挑衅,女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离经叛道的特质,而这种特质是纯朴保守的小镇所教养不出来的。

 沈荷影的双眸亮熠熠的盯视着他,索单刀直入的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对不对?否则你不会这么轻易地买下这幢房子,这里的传说传的够久了,久得连镇民都会望而却步。”

 夏致远兴味盎然的看着沈荷影,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瓶饮尽最后一口酒。

 “没错,你的分析很有逻辑,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必定不是本地人,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私闯这块镇民们口中的地?”

 沈荷影被他这么一调侃,脸颊倏然红的像颗透的苹果“对不起,我平常没有私闯空屋的习惯,而且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起码在十五岁之前,我都住在这里。”

 夏致远不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的沈荷影--

 这个女孩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不染尘烟的气质,那完美的五官是清丽而细致的…

 沈荷影下意蠢的低下头,逃开他太过犀利的眸光,却赫然发现自己前襟的钮扣不知何时被扯落了,出了半截雪白人的脯,她的粉脸迅速红涨成猪肝,并且火速的转过身子去扣好衣扣。

 老天!她怎么会狼狈到这种地步,撇开在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面前暴自己不说,更教人感到惊惧的是--她居然在这栋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百年鬼屋中,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度了一整晚!

 沈荷影颤巍巍的扣好衣扣,深口气转过身面对他时,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不自在的清清喉咙,羞赧的红霞染上她略为苍白的双颊“我--我真的该走了,我已经出来晃子一整个下午,谢谢你的收留。”

 “你住在镇上的哪儿?我送-回去。”夏致远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对她说道。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一段路程--”沈荷影急忙想要推辞。

 “就我所知,这一段路程中途还得经过一个空旷的田野,以你几个小时前以为自己撞到鬼的模样看来,实在很难教人相信你能撑得到家。”夏致远淡漠而戏谑的对她说道。

 “走吧!我不会真的控告你私闯民宅,你也没有必要把我当成凶神恶煞。”仿佛是看透了沈荷影的惊惶和疑虑,他索直接道出。

 “我、我住在镇上,离这里有一大段路程,恐怕不是很方便…”沈荷影红着脸说着。

 “我有说我要陪着你一起用走的回去吗?”夏致远的眸底写了兴味盎然“停在前庭的那辆蓝色休旅车就是我的,在你打算『私闯民宅』之前,难道没有做好事前了解的功课?”他忍不住又酸了她一下。

 沈荷影这下子更是羞窘的无地自容“夏先生,你的幽默感并不教人欣赏,更何况我已经解释过了,镇民们也都说这是一栋废弃近百年的空屋,所以我才会一不小心就闯进你的屋子。”

 “何必这么认真?看来你还是个倔强又独特的女孩。”

 他们边走边聊,步出那栋传闻中的鬼屋后,一同上了他的蓝色休旅车。

 “你的气质不属于这个小镇。”他边开着车,边朝着小镇的方向缓缓前进。

 沈荷影的身子微微一震,她淡淡的说道:“我在这个小镇出生、成长,但十四岁之后就到北部去求学了。”

 “难得你还会想回来,我以为这里只有老弱妇孺才会想要长期居留。”

 “其实不见得只有老弱妇孺才会想待在这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怀过往的人,也喜欢到这个镇上来。”

 夏致远心头一凛,表情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向来就是这么轻易去揣测别人的过去吗?尤其是对一个你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

 沈荷影看得出他的不悦,她将视线调往车窗外,没有正视他“我没有刻意去揣测或剖析什么,就我所知,从外地来这里长期居留的人,泰半都是抱着隐世的想法而来。”

 夏致远听完她这番话,整个人若有所思,车厢也倏然弥漫着一片窒人的沉默。

 还好这样的折磨并没有延续太久,很快的车子便抵达了小镇。

 “你准备在哪里下车?”夏致远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这里下车就好,我可以自己步行回家。”

 “你住在镇中心附近?”

 “离镇中心不远,我就住在沈家。”住在这个小镇上的人都会知道沈家。

 夏致远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异,但他将它掩藏的很好“我再怎么猜也猜不到你是沈家人,更没想到以你是沈家人的身分,还敢造访绝尘山庄,难道你没听过我那栋『鬼房子』的所有诅咒吗?”

 沈荷影淡淡的笑了“关于『鬼房子』的传说和诅咒,我从小就听闻过数百回了,不过坚定的沈家人是绝不会被这些传言所影响的。”她下了车后,靠在车窗外对他笑了笑。

 “谢谢你送我回来,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或是否真的有着段不为人知的伤怀过往,我都衷心的你来到这个小镇,它会平复你所有的伤口。”话甫落,她随即像只轻盈的蝴蝶般飞舞而去。

 夏致远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中不断回旋的竟是今晚这场戏剧化的相遇,还有临别前沈荷影对他说的话。

 望着天闪烁的星星,他开始觉得来到这个小镇,或许不再是个愚蠢而自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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