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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 又再现
 虽然是陈珏杀窦彭祖之子在前,然而窦彭祖几次三番在陈珏背后使绊子,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陈珏面上和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里早就有了不之意。

 陈珏走在阁道上,径直走向未央宫,眼见清泉拍石的景致清雅秀丽,便忍不住想起近几年风急高的黄河来。

 治理黄河一事,陈珏借着田刺了窦彭祖一回。田毁屋献地带来一个好开始,列侯封君们纷纷上表支持刘彻的决议,窦家两侯亦不得不打落牙齿下腹。

 长乐宫本就比未央宫来得大,陈珏行得又快,他走着走着,不多时已近了未央宫外围,又过了一会儿行到宣室殿外,陈珏一抬头,只见宣室殿前的小广场上,横纵队列齐齐站了黑的一片人。

 陈珏徐徐上前,便看到战马雄壮,马侧的骑士甲胄在身,身姿笔,手中的环刀寒光闪烁,阳光下衬出肃杀的冷冽之气。

 队伍最前头是卫青灌亮,再前正是韩嫣,陈珏走过去,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捶了他一下,笑道:“这回又走了,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韩嫣欣然地以牙还牙,他和陈珏自长大后就很少做这种稍显轻浮的动作,只是这次他顺理成章地接了北地都尉之职,这几又要出边,相送之时便不显得突兀了。宣室殿庄严肃穆,韩嫣低声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说何时前往边郡,你我并肩作战?”

 陈珏摊了摊手,坦然道:“我这两年走不开。”太子殿下初生,陈珏的事情多着呢。

 韩嫣微微皱了皱眉。道:“左右大战少说还要两三年。你介时再谋军功也不晚。”顿了顿,韩嫣又玩笑地道:“千万不要等我封了万户侯,你还窝在长安做安乐侯爷。”

 陈珏哈哈一笑,道:“马踏匈奴,我定然不会错过,你放心就是。”

 语毕。陈珏心道:汉武之朝,不亲眼看过那刀光剑影,看看大汉军士扬威西域,那不是白活一场?

 两人说笑了几句,陈珏得知刘彻虽说要召羽林骑入宫。但朝官一个接一个地进,羽林骑已来了有一阵子。竟然不得其门而入。

 陈珏不平地说道:“你就这么忍着?”

 韩嫣笑笑,道:“兴许他们有甚急事,我们这些人眼看就离京了,何必平白无故跟人结怨,徒累留守的家人?”

 陈珏皱了皱眉,看这些即将再往边地的羽林少年已站了许久,仍然脊背笔直,便不由地点了点头。

 无巧不成书,一直在殿内伺候的杨得意正好走出门。他瞄见陈珏时眼睛一亮,越过等待天子亲自召见的众人,这便一脸笑容地先行朝陈珏走过来。

 陈珏再厚地脸皮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队,何况今还有他地旧部在场。想到这里,陈珏向杨得意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身后的羽林骑。

 杨得意会意,他跟陈珏、韩嫣都是刘彻做太子时的旧人,情谊非同一般,心底里也愿意让韩嫣这队人先来。他立时笑道:“韩都尉稍候。武安侯爷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陈珏和韩嫣相视一笑。那些等候的朝臣之中,忽有一人冷笑一声,道:“好威风的武安侯。”

 陈珏循声一望,心道冤家路窄,那人正是先前挨了灌夫一顿好揍的窦德。

 窦德作为长乐宫官,本与未央宫地宫官是酒朋友,他见羽林骑中有仇人之子灌亮,这才谋划着让他们在大太阳下多晒一会儿,陈珏一来就打他布置,立时火上心头。

 陈珏眉尖一挑,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朗声道:“事有先来后到,这是何人这般不知礼,竟然在宣室殿前吠?”

 陈珏转眼一看,只见桑弘羊正冲他眨眼一笑,便不由莞尔。

 窦德骄横惯了,闻言气得冒烟,一边转身一边道:“你是哪家的小贼?”

 说着,窦德甫一回头,十分气焰立时去了五分,那少年一身内廷侍中服饰,说不定是哪家子弟,他不过窦氏旁支,对那些真正的荀贵之家也不敢轻慢。

 这气势一弱,窦德又比不过桑弘羊出身商户的巧言,不多时便拂袖不置一词,稍后便寻了个理由,在众人地目光中如厕去了。

 桑弘羊面带得地一笑,旋即朝陈珏这边走过来,这时宣室殿大门忽开,门扉响起吱呀声时,杨得意着略尖的声音,拉长了高声道:“陛下亲羽林骑!”

 羽林骑中甲胄哗哗作响,随后便是轰然下拜见礼之声。

 刘彻朝服未褪,冠高束,他心中快意,朗声道:“你等慷慨开赴,朕心甚慰…”

 陈珏在一边儿见刘彻语调兴奋,没有几句话结束地意思,便稍微退远了些与桑弘羊说话。

 桑弘羊一脸的可惜之,道:“这窦德我们都看不惯,本想借着他的骄纵收拾他一回,哪料韩都尉这么和气,竟然不曾动怒,多亏武安侯仗义执言,我才有机会骂他一顿。”

 陈珏见桑弘羊着意解释,听他说完后便笑着点了点头,桑弘羊见陈珏笑容,凑上前低声道:“今巧遇武安侯,真是极巧,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武安侯能否相助?”

 陈珏笑道:“何事?”

 桑弘羊不好意思地道:“今岁开始,我家中生意过北地,我听说武安侯与北地太守、都尉皆是多年好友,不知能否美言几句,托他们稍加照顾?”

 陈珏看了看桑弘羊,心中一动,暗想莫不是桑弘羊早等着在韩嫣面前脸,当即温声道:“区区小事,我稍后就跟韩都尉说一声。”

 桑弘羊神色一喜,又与陈珏说了些侍中中间和刘彻近身的事,陈珏一边听着,一边暗自将有用的消息记在心头。

 两人说话良久,直至刘彻那边就快完毕,陈珏这才笑道:“侍中里人才济济,果然不同凡响。”

 桑弘羊连连摆手,诚恳地道:“武安侯亦是侍中,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人都想哪与你共事。”

 陈珏不由失笑,又与桑弘羊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这才前去朝见神采奕奕的刘彻。

 陈珏入殿方要行礼,刘彻手一按,拦道:“没那么多规矩。”

 刘彻挂着羽林军脑的头衔,他见了羽林骑风采,心中正自高兴,跟对面的陈珏朗声笑道:“朕登基近五载,最好地成就便是这羽林骑,你也功不可没。”

 陈珏见刘彻心情正好,道:“听陛下这么一说,臣却忍不住沾沾自喜了。”

 刘彻哈哈一笑,走下御案递给陈珏一个模样古怪的挂饰,道:“那几个匈奴人走了,王恢那边才送来的新鲜玩意,朕跟你这样的情义,便跟这羊骨链子似的,结实可靠。”

 陈珏双手接了过来,正觉得材质奇怪,听刘彻说此乃羊骨这才了然,他仔细收好,笑道:“原来陛下这阵子对匈奴人的东西感兴趣了。”

 刘彻失笑道:“他们的东西,哪比得上我大汉物华天宝,朕不过闲来看看。”稍微顿了顿,刘彻又道:“朕听说匈奴人未经教化,只知拜什么月星辰,连出兵攻战都要看月圆月亏,当真愚昧。”

 刘彻虽然有心于神仙方家的长生之道,但他却不会因为什么天象而改变己见,大汉正是卜卦之风渐退之时,匈奴人所为,刘彻看来自然愚昧。

 陈珏听了微微一笑,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有时看汉朝人时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可见先进文化对落后轻视地深蒂固。

 刘彻兴致上来,就要与陈珏大谈匈奴人地趣闻,鄙夷了匈奴人对先人葬仪的简陋,以及子、弟可继承他人妾等风俗,这才想起正事。

 刘彻取出一封奏表,懒得再起身,直接巧劲扔给陈珏,陈珏接过来一看,只见奏表字迹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书,他再往下一看,奏表中所写尽是衡山王国秘闻。

 从衡山王地儿子刘和刘孝,不顾王子之尊兄弟之义,同争一个歌,又到王太子隐约与衡山妾有染,再到翁主刘无采行止不端,陈珏一一看下来不由咋舌。

 直至末处,一行小字引起了陈珏的注意,衡山王刘赐的手下不愿侍奉藩王,公开说想要来长安为天子效力,几后便被刘赐赶出衡山王国。

 陈珏脑海中闪过刘陵的名字,合上奏表,道:“先皇待衡山王已经不差,陛下亦是厚极,他还是这般骄横跋扈,目无天子,实在可恨。”

 刘彻点点头,忽地笑道:“朕倒是在意这写奏表的人,刘陵身在长安竟然有本事将衡山的事知道清楚。”

 陈珏做出讶然的表情,道:“竟是刘陵?”

 刘彻颔,笑道:“淮南一脉太过特殊,旁人朕不放心,你亲自跑一趟会会刘陵,或是淮南余孽。”

 陈珏神色如常地答应了。

 长安城,西安门,时值黄昏,人如织。

 几个大汉带着斗笠,随着人入城,行至静谧处,为那人掀起斗笠,便是浓眉大眼的一张四方脸,正是游侠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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