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郎,每户拨五十两银子,请他们节哀。”
“是!寨主放心,我马上去办。”
“小李,把这回抢到的一百万两盐税,公平分给每位弟兄,不用留给我。”
“这…”
“罗唆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是!”
代完最后一件事,刁不害吁了一口气,轻敲
疼的额际。
披在背上的外衫一个不小心,滑落地上,他弯下
想拾起衣衫,却不经意牵动右手臂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当场痛的他拧眉低咒。“该死——”
刁不害只得放弃,左手撑著额头,烦躁地闭目养神。
一抹纤影,自门外走进来,悄声走到他背后,替他拾起外衫,披盖在他背上。
“是谁?”
感的刁不害迅速睁开眼眸,伸手飞快擒住那双小手,那柔软的肤触他再熟悉不过,索
松了手劲。
纳福从怀中掏出两罐伤药,搁在案桌上,轻声说道:“伤口渗血了,我帮你换药。”
换药这事彷佛早成了她的责任,她熟练地解开他臂上随意包扎的布条,而他也极其信任地,任她摆布。
纳福
了一口气,凑近他的臂膀,仔细惦量他的伤势,伤口多深、多长,比对了一下,拿起剪子剪了一截白巾,再咬开药瓶上的软
,轻拍瓶身,让药粉均匀地散布在伤口上。
这趟,他们遭暗算中伏,死了十多人,也只抢到一半的盐税,大夥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对于刁不害临时决定晚一天下手,竟招致这种结果,已经引起某些人的不
,这时,若有人故意煽动,恐怕情势还会恶化。
打上一个小结,对于这次的包扎,纳福极满意。“可以了,不打扰你了。”
她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步伐,背对著刁不害道:“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我很抱歉。”
纵使错不在她,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真的没料到刁不害会为了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这又是何苦?
“不关你的事,是我过于大意,可恶。”刁不害恼怒地一拳揍向桌子,指头上的痛麻,根本无法和眼前的遗憾相比。
“那晚你为何…”忽然想到些什么,纳福猛地闭上嘴。
“你说什么?”他抬头问她。
“不,没什么要紧。”一直到现在,她始终不明白个中因由,凭吉祥几句话,竞能左右他的决定?
瞥见他狐疑的视线,她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当心些,熊飞恐怕会藉机煽动,藉此壮大自己的声势。”
“必然如此,不过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双手握成拳,黑湛的眸掠过一抹杀气。
“我能怎么帮你?”她回眸凝视著那高
坚实的身影,有心弥补先前的过失。
“不,你别
手,这事我会自己解决。”
三两句,拉开彼此的距离。
莫名地,纳福心口一阵创痛,身子微僵。
“也好,免得愈
愈糟。”她自嘲道。
难得的好意,却遭人拒绝。
时至今
,纳福才明白端著热脸去贴人冷**,是何种滋味,以前她常赏人冷脸,今
只能说是报应。
不管怎么说,她是该负上一半的责任,但眼前的局面,她的好意显然是多余,再说,她也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恐怕只有愈来愈不灵光了。
纳福抚著隐隐作痛的
口,匆忙离去。
“纳…”刁不害话含在口中,来不及说出。
他眯起黑眸,睐著她纤细的背影,脑海却停留在,她颈子上乍见的三块红痕。
他记得,她颈子上应该没有任何疤痕,怎么会…
难道是新添的?
“唉—唉—”虎儿双手撑著下巴,坐在石阶上,频频叹气。
坐在屋里的刁不害,实在被烦的受不了,只好出声。“虎儿,怎么回事?”
师父,总算想到他了。
虎儿砰地跳起来,奔进房里。“师父!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
“福姑娘可惨了。”虎儿一脸的抱不平。
她会惨?恐怕其他人会先惨。“怎么个惨法?”
这话题已经引起刁不害的兴致。这几天他忙于寨务,确实有些忽略她。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的话,说这次会死这么多人,是因为福姑娘叫师父回寨陪她,这才耽搁了好时机。
王婶、许大娘他们几家人,还煽动其他人,联手要把福姑娘赶出寨,说她害死了她们的丈夫,更惨的是,大夥还信以为真,现在看到福姑娘,都对她恶言相向,有些人还吐她口水,好可怜唷。”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哭诉,虎儿一口气说了一大篇。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都没告诉他?
再说,那次回寨的目的,他谁也没说,话却传了出去,也只有当时在寨里的三姑六婆,不小心撞见,才有可能知道,偏偏那些女人还是熊飞手下的黄脸婆,一群颠倒是非的高手,这才糟糕!
若以此为话柄,渲染出去,恐怕难以善了。
刁不害思索半响。“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师父,哪能就这么算了,应该好好训诫他们一顿。”他还等著看好戏耶。
“虎儿,别说了!”
“对了,师父,福姑娘她…”
“够了,闭嘴,回房去。”刁不害沉声喝道。
“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回房去。”虎儿缩缩肩膀,摸摸鼻子,赶紧走人。
走到一半,搔搔头,虎儿又走回来,硬著头皮说道:“师父,你先别骂我,先听我说。”
“你又有什么事?”刁不害的脸色黑得很可怕。
虎儿藏起抖个下停的双手,换口气,对著刁不害身后的山壁,大声吼道:“福姑娘一个人到山上的小庙去了。”
吼完,虎儿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回头看看,没有追兵。“呼呼…
死我了。”虎儿吁了口气,瘫靠在柱旁,直
气。
他总算放下心中的不安,虽然纳福千
代、万嘱咐,千万不能
她的行踪,不过他是说给山听的,应该不算数,若师父不小心听见了,也不关他的事。
啪—
虎儿的肩上掹地挨了一掌,他
了口气,缩起脖子,怯怯转过头。“师、师、师、师、师…师父?”
他的两排牙齿突然打起架来,周围的空气也冷的透骨,他开始抖个不停。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哇呜—”虎儿自动跪了下去,抱著刁不害的大腿,用力哭。
“师父,真的不关虎儿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福姑娘一直问寨子的事,还问了很多老寨主的事,我就当她好奇,全告诉她,谁知道今天,她问了路怎么走,就突然说要上山一趟,还嘱咐我不准说…”
好吧,他承认,他实在无法抵抗,刁不害知情后的可怕脸色,也担心万一纳福在山上出了什么意外,他铁定跟著倒楣,只好用这么矬的方法说实话。
“她叫你去吃屎,你吃不吃?”刁不害甩甩腿,依然甩不开橡皮糖,现在巴结他太晚了。
“哇呜,师父,你就原谅虎儿吧,好歹我也说了一半实话,行不行?”眨巴著泪眼,他一脸委屈。
事情发生了,怎么骂都太迟。刁不害叹口气,拎起橡皮糖。“给我好好站著!说!她去了多久?”
“大半天了吧,一大早她挖我起来,问往小庙的路怎么走,我还没睡醒,听不懂她问什么,我就要她再说一次,福姑娘就说——哎,师父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呐!”
庆幸一路上,碰见不少帮忙指路的善男信女,纳福沿著山径摸索,总算找到一间位置隐蔽的小庙。
庙里侍奉什么神,并不是她关注的焦点,她绕过香烟缭绕的大堂,直闯后院,却让一位小沙弥给拦下来。
“女施主,后头是师父休憩的地方,香客不可进来。”小沙弥双手合十,一脸正经,年纪虽小,已有当大和尚的架势。
“小师父,我有事找你师父说去,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纳福放柔目光,不再凝著杀气。
“师父病了,现在不见客,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小沙弥坚持挡在跟前,不退让。
“小师父,还是麻烦你去通报一声,说有人有急事找他,就当帮我个小忙。”
“不行!不然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再去问问师父。”
纳福岔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我刚进庙时,看到两个小
氓,在庙门前鬼鬼祟祟,应该是要偷香油钱,如果钱掉了,你和师父可能会没饭吃。”
“真的吗?香油钱可面目不能掉,我和师父就靠它了。”
顺著他的口气接话,纳福脸不红、气不
地扯著小谎。“不如你去把香油钱拿过来,我先站在这里等你,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
“你不能走唷!要等我来唷。”小沙弥下放心地多瞧了纳福几眼,才转身走回大堂。
趁著他离开的空档,纳福没有任何犹豫,旋即往后院唯一的小屋走去。
走到门边,腐烂一半的门板半开著,从外头往里望,一片漆黑,纳福举起手,考虑是该先来个先礼后兵,还是直接杀进去做个了断。
“咳咳…谁站在外头?土豆,是你吗?”屋里传来虚弱、苍老的声音。
土豆应该是那名小沙弥。
纳福思忖半晌,推开门板,走进屋里。“你就是弋风寨的老寨主,刁济吗?”
“啊——你…咳咳…”躺在木板
上的老和尚,显然被纳福的话给吓著,不停呛咳。
纳福主动走进屋里,坐在
板旁的小凳子上。
“你是刁济吗?”为避免认错人,她决定问个明白。
这眉眼确实有些熟悉。“难道你是…?”
“步纳福,步东
的二女儿。”
“噢,老天啊,步…步东
?”老和尚双眼圆突,
足惊愕。
“还是我该叫你卓济?”他脸上惊恐的表情做为铁证,加上之前林林总总的旁证,纳福大胆猜测他定是她苦寻多年的人。
良久,卓济收起惊愕的表情,自知该来的躲不掉,挤出一抹苦笑。“你…终究是来了。”
“你总算肯承认了!”纳福瞪大水眸,凝著强烈的杀意,小手紧握成拳。
眼前这个该死的老秃驴,就是他们步家血海深仇的仇人——卓济。
从当年的十一岁小娃儿开始“卓济”这两个字已经在她的心中发芽,生
定了下来,就算化了灰,她也下会忘。
这些年来,她摆摊算命,一方面是养家偿债,一方面则是寻找他的踪迹,正当她要放弃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倒自个儿送到她面前来。
“…是不害带你来的吗?”卓济面带微笑,早已没了山贼头子,那逞凶斗狠的恶相。
刁不害?
纳福倏然一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师父!”
远远地,就听见门外传来小沙弥的哭喊声,小蚌子撞进房里,瞥见纳福,哇一声嚎啕大哭。
“你这坏人,故意支开我,师父病著,怎么见你?”小蚌子抹抹鼻涕,伸开两臂,将卓济护在小小的身子后头。
“土豆,听师父的话,到大堂去,师父和这位女施主有要事商谈。”
师父都这么说了,土豆不好意思再闹下去。“这样啊,好吧,不过我告诉你,别欺负我师父,我会生气唷。”
“土豆,顺便把门带上。”卓济笑着吩咐。
砰一声,门关上了,支开了土豆,以茅草搭建的简陋小屋,又恢复了沉重的气氛。
“唉,土豆那孩子还小,若有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见谅。”
纳福冷眼睨著卓济,不置可否地哼了哼。“闲话少说,说正经事。”
“我以为不害,总算记牢我嘱咐过他的事,带步家后人上山来的,难道不是他吗?”
纳福眯起水眸,思考他话中的可信度。若是可信,表示刁不害同样知情。
“是我自己来的,不关他的事,怎么,担心他不在你身边,我会杀了你?”她冷言讥讽。
“唉,那天…你果然在场。”卓济重重叹了一口气。
埋藏近十年的往事,如今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恍如昨
。
“我确实在场,眼睁睁看着你残杀我的爹娘,这些年来,我都在计画着,该如何找你报仇。”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姊妹都有了好归宿,她才放胆做这事儿,毕竟是生是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真是你啊,我早该知道根本躲不了。”卓济无奈笑着。
果然,那双时时出现在他梦中,带著惊恐的凝泪大眼是真实存在的。
他永远记得她的视线,犹如两条鞭子
夜鞭笞他的良心,实在被
得受不了,他才躲到这山上来,吃斋拜佛,寻求安心,以及一觉好眠,只是对步家的亏欠,他永远也无法要求一份心灵上的平静。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步姑娘,我等你好些时候了,如今你来了,我总算能了却一桩心愿。”
“心愿?哼,对我们步家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你倒好,一个人躲在深山里安稳过日子。”
泪凝在眼眶边,想起爹娘无故惨死,彻底封闭自己情感多年的纳福,终究哽咽了。
“当年我真的错了,只是错误已发生,我真的不知道,我还可以弥补些什么,除了每
勤念佛号,祈求老天爷保佑步家…”
“哼,别在那里惺惺作态,快说,当年我爹娘究竟做错什么,你竟下这么重的毒手?”
“唉…当年罪,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才肯罢休,那我自然会给你个
代,咳咳—”
陡地一阵猛咳,卓济咳得
脸通红,纳福始终冷眼旁观,眸中涌现的杀意未曾稍减。
“十五年前,我是王府的工匠,专门帮王府修补古物,由于我好赌嗜酒成
,欠了一**的债,为了还债,我只好把主意打到玉府的祖坟上。
当年我也是修葺王府祖坟的工匠之一,趁著工作的时候,摸了一块宝王,本想变卖求现,没想到东大街的古董市场,根本没人敢收这块玉,后来祖坟失窃的事传开了,我只好赶紧躲起来避风头。
躲了四年,实在是被债
急了,只好拜托好哥儿东
帮忙,希望他能帮我筹到两百万两还债,我保证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他。
没想到等了两三个月,他只借到了一百二十万两,剩下的八十万真的没办法,还一直劝我别躲了,赶紧把玉
还给王府,外头抓得紧,要不是我…咳咳咳。”
卓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又引发一阵猛咳。
听到此处,纳福总算明白,家里那些莫名其妙欠下的借据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知道爹重情重义,朋友遇上困难,定是两肋
刀尽可能地帮助,即使死前,也不肯开口对她说,伤害他们的凶手究竟是何人,对朋友如此仁至义尽,得到什么回报?家破人亡?这是什么鬼公道?
“卓济,你可真聪明,懂得如何完全利用一个朋友的价值。”
她的讥讽,卓济听得惭愧地无地自容,强忍著难堪,决心把事情做个完整的
代,如此他才能对得起枉死的老友。
“我真的是…急昏了头,以为东
没帮我筹到数儿,是故意找我麻烦,又听他直嚷嚷叫我自首,玉府追得紧之类的话,我情急之下,以为他们会故意把我的行踪
给官府,好夺得那笔惊人的赏银,所以我…我只好…”
“先下手为强,把人杀了再说,死人不会
密嘛,你就败在当天见了我,却没杀我,你应该一刀了结我。”纳福冷言替他接了话。
卓济脸上青白
错,惶惶不知所措,
半天才吐出个字来。“相信我…我真的无意伤害东
夫
…我真的…”
他双手掩著老脸,哀哀切切痛哭起来。
“鬼
心窍是吧?你永远无法体会,亲眼目睹爹娘,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锥心痛楚,他们却始终不肯告诉我,杀害他们的人是谁,只说是山里大熊害的,还要我这个亲生女儿将他们推入山谷,掩饰成意外坠崖的样子。
他们至死还在想办法帮你
罪,不愿我们找你报仇,庆幸老天有眼,让我意外偷听到你的名字,否则我爹娘,岂不是枉死?”
纳福沉声痛诉,不知何时,早已泪
面。
她以为她的泪,早在爹娘死去的那一刻
乾,只因她告诉自己,在还没捉到凶手前,她绝对不能再
下一滴泪,即使掉泪,每一滴泪都是为了诅咒凶手而落下。
“步姑娘,自从误杀东
夫
后,我逃到山上来过活,没有一晚睡过好觉,每每让恶梦惊醒,我真的累了,如果杀了我,能消你心头之恨,我真的甘愿,只求你不要迁怒其他人。”
卓济撑著虚弱苍老的身躯,跪在
板上,朝纳福拼命磕头。
自那
后,她同样夜夜恶梦,甚至无端多了这天赋,虽能保护家人,却也让她吃尽苦头,老天爷这样对待她,公平吗?
“你真以为一条烂命,能弥补我们步家,这些年来所受的罪吗?你凭什么要求我原谅你?”纳福哑声质问。
她恨透眼前的仇人,巴不得一刀刀将他凌迟致死,若不是他,他们会是一家和乐,若不是他,他们不会落到姊妹苦命相依的惨况。
“我…咳咳咳——”卓济咳了起来,脸色惨白。
至此真相已然大白,纳福总算明白,刁不害身上为何会有另外一半的麒鳞玉,果然如她的预感所料,他身上有她要的线索,误打误撞下,让她意外发现当年的凶手,总算能杀了仇人,以慰爹娘在天之灵,相信两位老人家,应该能安息了。
不管往后,她是死、是活,她都将带著这个秘密入土,继续隐瞒爹娘真正的死因,宁可她心爱的姊妹们,单纯相信爹娘死于意外。
所有的痛苦、罪恶、折磨,就由她步纳福一人承担吧!
纳福从长靴里,缓缓
出一把短刀,那把刀她始终随身携带,以便自卫,她将锋利的刀尖,直指著卓济。
“卓济,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我之间的恩怨,刁不害是否知情?”
纳福极力忽略心中不安的躁动,一心报仇。
若按照卓济方才的说法,刁不害根本是刻意进城打探步家。
“步姑娘,你、你、你千万别误会,我只约略提过我对步家有著亏欠,希望他能帮我带步家的后人上山来,我要亲自陪罪,至于其中恩怨,他全然不知,再说不害是我捡到的弃儿,并非我的亲生子,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你千万别迁怒于他。”
卓济急忙袒护刁不害的态度,就像护子心切的父亲一般。
眼前这一幕,纳福再熟悉不过。爹亲在临死前,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四名女儿周全,当年若非以意外结案,恐怕难以善了,她们姊妹日子也一定过得不安宁。
“这你就甭管了,尽管纳命来,我要帮我爹娘报仇。”
“好!我的命你就拿去吧。”卓济躺回
板,双手
叠放在腹上,闭上双眼准备等死。
“卓济!这是你自找的!”
纳福握紧刀柄,举起手,瞄准卓济的
口,就要往下一刺时—
砰一声,门板被撞开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闯进屋里。
“纳福!快住手!”来人正是刁不害,他大口大口地
着气。
他狂赶一个时辰的山路,进了庙直奔他义父的居所,就怕晚一步。
纳福头也没回,两手握著刀柄,狠狠往卓济
口一刺,鲜血顿时冒了出来,染了她
手。
“义父!不!纳福快住手,别
我伤你。”
刁不害惊骇
息,不敢相信她真做了。
“呼…”卓济痛苦
息。
“师父!师父!”土豆急的在外头放声大哭。
“刁不害!你迟了。”纳福冷言宣告,倾身向前,预备
出刀刀再补上一刀。
“不!”
“唔…”突然
背一阵刺痛,纳福闷哼一声,停住刀势。
“纳福,快住手,只要别再伤害我义父,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冷汗自刁不害的背上,
淌而下。
情势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只要有谁妄动,都将铸成大错。
“呵呵,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叫我放手?已经太迟了!我恨他!”
纳福豁出去了,顾不得背后逐渐
黏、疼痛的部位,使出全力,往卓济的
膛猛力一刺,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不!”刁不害大喊一声,他的刀尖也跟著没入她的体内。
“唔…”纳福硬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腹间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她她频频
气。
她感觉到
间
黏的部位逐渐扩大,低下头,才发现她的
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刀尖。
原来是刁不害的刀,穿过她的身体了。
纳福摸了摸腹部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掌心,亲眼目睹卓济同样死在她的刀下,她
足了。
太好了,家仇已报。
纳福虚弱地回头望着身俊坚实的身影,赫然发现刁不害的额前,浮现出一团蓝光,在蓝光的掩映下,就是她先前卜出的凶卦卦象。
凶卦呵…
她早猜到,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上,如今果然应验,只要卓济死了,她也无憾了。
“呵…”
纳福虚软地松开掌心,沾
血的短刀摔落在地上。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涣散,身子一软往后倒去,苍白的
角,挂著
足的浅笑,直到闭上双眼前,她的瞳眸始终定在,刁不害写
惊愕的黑眸上。
如果…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不是背负著血海深仇的步纳福,或许,她会选择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吧。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在下著大雨的夜里,他专程骑马赶回来,只为陪她熬过那难忍的痛楚。
可惜——一切都迟了。
纳福失去了意识,闭上双眼,浑然不知,她的身子被极其珍惜地,稳稳纳进了一个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