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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你。”应门的老管家认得她,那个饭后有破坏狂的女孩。

 “我找神田先生。”她保持那个“基本神态”,可她相信它正在僵化当中。

 “老板他…可能没空。”有空就有空,没空就没空,什么是可能没空,那就是可能有空了!但最庆幸的就是他在家。

 “我必须见他。”当笑容像正溶解的冰雕那是很可怕的,但遇到了这么不干脆的人,只好…忍。

 管家面似在思考该不该放这个冒失的客人进来,这次不知会不会又打坏什么东西。“我先请示一下。”还是这么做保险些。

 “那我可不可以先借个洗手间用?”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这种小事竟使他陷入苦思!

 “好吧。”站在人道立场,管家勉强的答应。“楼上左转第三间。”

 那么远!她得用跑百米的连度才能赶在“第一时间”到达。“谢谢。”可她没忘了先谢过人家的大恩大德。

 上了楼她找到了那个“左转第三间”,还她的肾一个清静无染。

 她理好面容,从容的找回脸上的微笑。走在走道上,正巧看见管家的背影往长廊的尽头走去,她本想唤住他,问他何时可以见神田先生,但她不好意思大声嚷嚷只好跟着过去。

 愈接近尽头,愈清晰可闻的小提琴悠扬的乐声,那是著名的曲子…爱之悲。

 桑柔本以为是CD音乐,当她快接近时,琴声嘎然中断“我说过今天任何人都不见!”神田文森磁的声音重音贝的取代而起。

 “是。”管家站在入口处,发现桑柔已立在他的身后,他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安静的离开,但桑柔早已被这座非常个性化,以黑色系为主的音乐室所吸引!还有那位立在谱架前体形高大修长,身着白衬衫黑长,背对着她,手中握着一把小提琴的人。

 刚才奏出这样感完美曲子的人居然是神田文森。

 爱之悲!爱之何以悲呢!若非有深刻的体会怎能演奏出这样撼动人心的乐曲!他的音乐让她想得出神!

 管家沉默的以手势请桑柔离开,可桑柔看着文森把小提琴抵上肩头,他优雅的身影,伴着响起的醉人乐声,令她不得不忘我而专注的投入,她不能走,她不能错过这么动人心神的音乐飨宴。

 管家警告的眼神似在说:“若不走后果自行负责。”

 桑柔顾不得那么多,以一个舞者对音乐天生的感,她明了音乐造谐再高深,若没了真感情绝对成就不了动人的乐章。

 而他的音乐就这么然的探入她的心湖,揪住了她的灵魂,令她不由自主红了眼,款款然动了心,令她舍不得移动脚步。

 桑柔双手紧握住她带来的糖果罐,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为什么她从没发现他有这般的温柔人丰采,卸去了金权的冷酷外衣,这该是真正典藏在他内心的东西啊!

 这无意间探索到的他,竟教她像发现秘密一样,她忽然怜惜起这样的他,而且教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和他…好接近!

 这样的念头教她脸红,她闭上眼想驱离这样愚蠢的想法,仔细去听他诉心曲,却不由得换来两眶泪。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吗?”音乐终止,文森发现有人,头也没回的道,管家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桑柔张开美眸,泪珠滚落在绯红的颊上,梦般地道:“对不起。”

 她的存在让文森蓦然转身,他见到正拭泪的她。

 “是我自己要留着的。”桑柔解释。

 文森迳自收起小提琴向管家道:“你下去吧。”

 “是。”管家无声无息的退下。

 桑柔挪动双足走向他:“我并不想打扰你,可是你的音乐太让人感动,如果你不当大老板,你会是个卓越的小提琴家。”她送上糖果罐,闪亮的泪光让她的双眸皎洁如星“送给你,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严肃的问。

 “谢谢你今天在学校那么帮我。”她认真又诚恳。

 “一罐糖果就可以打发了吗?!”

 桑柔明白他在提醒她什么。

 “那把瓷器小提琴…我想我是赔不起的。”她垂下头,十分忏悔。“我向你道歉。”

 “这是你第几次向我道歉了,凡事想过了后再做,而不要总做了才想道歉,我不会每次都接受的!”他仍是不-言笑。

 她羞愧得头垂得更低“我该怎么做呢?”

 “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打坏的东西的事可以抵偿。”

 “听你什么?”

 “第一不许在舞娘上台,第二不许在外居住。”

 “可是,我得赚留学的学费呢!”

 “如果你不离开舞娘,难保今天的事不会重演,到那时我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再相信我的说词,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我省麻烦,你必须搬来和孩子们一起住,打工的机会不是没有,而是你愿不愿意做。”

 “是什么?”她最痛恨他说她是个麻烦!

 “我需要一位助理秘书在下班后帮我处理个人事务,例如书信、记帐之类的。”

 “我不会打字!”

 “写字总会吧!”

 “我的字很丑!”

 “那么你是不愿意了?”

 “这…”她要答应吗?还是继续和他唱反调让他认定她是个麻烦,不,她不喜欢当个麻烦“我愿意。”

 “那么就这样了,今晚就搬来。”

 “今晚!”璃萝姊姊那里该怎么代呢?她甚至没有心理准备呢!

 “有问题吗?”他研究般的看着她闪亮的眼。

 “没…没问题。”有问题她也不敢劳驾他呀!然而!他那种眼神是什么含意!看得人害羞的。

 “很好,拿来吧。”他伸出手。

 “什么?”她暗吃一惊。

 “不是要送我糖果吗?女孩。”她何来的大惊小敝,说真的他还真不懂她,她想他要什么呢?然而他当真就这样不停的付出,不断的陷落,别无所求吗?

 他一向是理智的,但没想到自已竟然也会飘在盲目的情海中忘了结束,忘了索求,忘了…自己!

 什么时候她才会明了她对他的意义呢?是她的出现转变了他对人世的冷漠,开启他看向人的光明面,让他发现原来由衷的去关怀人也是一种享受。

 而他是那么默默的爱着她,悄悄的用那份幻化的爱情来灌溉自己枯竭荒芜的心田!

 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明了,他也不奢求有那么一天。

 真爱是不求报偿的。

 “糖果!”原来是糖果,她都忘了,他惑人的眼神让她浑然忘我“谢谢你。”桑柔走近文森,把糖果罐送到他手上。“你的头可以低下来一点吗?”她笑容灿烂。

 “做什么?”他问着,倾下身和她一般高。

 她嫣红的脸上笑意倩然,绝美如樱的瓣楚楚的印上他的颊。

 “你的小提琴演奏得相当好。”

 她退开了一步,有些颤抖和怯儒,但那并不是后悔,而是为自己控制不住的举动感到害羞。

 “这是你恭维人的方式吗?”

 他的眼讶然中闪耀着温柔,英俊带着柔和线条的脸看不见锐不可当的戾气及骇人的气焰,散发原始的,本能的,毫无修饰的男魅力。

 “我…不知道,我想这么做。”

 她水粉似的丽容有几许可爱的天真。

 “这样就够了吗?”他专注且深刻的看她,眼中的灼热炙烫入她的心中,随即,他楼住她细柔的肢,她垂眸惊,来不及思索即将要发生的事。

 “我不想吓到你,如果你认为不喜欢可以拒绝…”文森的话埋没在两层密合中,他吻了她。

 这个吻漏了他对她的恋慕,更漏了他的真情不悔,但这也是他想做的。

 桑柔紧闭住双眼在他怀中悸动,他的吻柔和如叶瓣相蹭,自然如松林雨,和他的音乐一样,他的吻,他的拥抱,深情细致得让她感动至心底深处。

 他何以要如此深情相对!深情!这个字眼火热的占她的心头!可是明显的她错读了他的心思?他何以要对她深情?没道理!

 但若不是情而溢,怎能吻得如此绵教人销了魂魄、教人沉醉。

 不!她不能一迳的沉溺在这个错觉中,长久以来她一直只是个孤独的灵魂,存在于空乏亲情、友情、爱情的世间,她早已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教她沉醉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她却偏偏喜欢上他的吻,情愿让他炙热的了她的心窍!

 难道她贫乏的心是可以轻易让人乘虚而入的,她没有矜持没有保留,甚至没有怀疑!

 难道她的感情是如此脆弱,脆弱到分不清真伪是非!

 不,她不能放任自己去追逐这种空的爱情思,她不能!

 他是上层杜会的名,自己却只是一个飘零异乡的孤女,她期待他会把她当成什么!

 一朵捧在怀中的奇花异蕊吗?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她很可能就像地摊的便宜货,任君挑选,价就可得手,但若是他真以为在她身上可以捡到便宜,那么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这样的念头狠狠的伤了她自己,她推开他,泪水在眼里转。“别想玩我。”

 文森抬起眼并没有移开在桑柔间的手,神情怆然,但并非因为受拒,而是觑见她受伤的模样。“为什么这么说?”

 她推开他的手,眼泪滑下脸庞不说一句话。

 该死!她居然哭了!他做了什么哭她?

 一开始她并没有拒绝,他甚至以为她给了他相当程度的回应而暗自欣喜,然而她却…“如果你觉得是,那我很抱歉。”他说得冷淡,以掩饰真正在心中翻滚的沮丧。

 抱歉!居然只有抱歉!

 “…去你的。”泪水遗憾的又滚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为他漠不在乎的模样伤心!

 “我不会哄人,如果你觉得自已被占便宜,那我只能道歉。”他的懊恼看在她眼底像做错事不肯认帐的恶

 桑柔咬咬,一话不说跺了他一脚以消心头之恨,但一脚怎么够,她得一跺再跺直到他认真悔悟为止!

 此行为让桑柔一刹那间感到时空倒错一个曾相识的情况里,随即她接触到他凝起的眸光,他一反刚才的温柔,刚强的握得她的手血尽失,磁却吓人的语气令她汗悚立。

 “凡事清楚再行动,并不是都非得“武力解决””

 他真的好像是电车上的那个…那种眼光十足像,令人难忘的像!

 但像又如何!她从没遇过任何人真的来扰她。

 什么叫清楚再行动,他以为只要他想做什么,天下人就活该倒楣得陪伴吗?

 不!说什么她也不服他!

 可是怎地区区一个吻就教她如此心如麻,瞧瞧他横眉竖目的倒像他才是该抱不平的受害者!

 既然他可以表现得理直气壮,何以她必须哭得像是当尽家产,她岂可让他把她看扁了。

 她收起泪,将受伤的心藏在自尊背后,挑衅地学他冷践践飕飕的模样。

 “怕了吧!”

 文森心头微寒,握住她的手劲又一紧缩。“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爱上你。”说着,他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出音乐室。

 桑柔呆愣愣的立在原处,手腕的疼痛还不及心底颠覆的巨颤,他说什么?

 他爱上她!神田文森爱上她!

 这是个绝对离谱的笑话!她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一定是他自知理亏才会编出这样好笑的谎言,今天他在学校不是也说谎不打草稿就能斐然成章了吗?

 如果他想这么说明方才对她的意图不轨,那就太言重了!若是放到天秤的两端怎么摆都摆不平的…因为那绝对是两回事!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别的偏要说爱她呢?

 她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触着留有他余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颤!

 不可能的!

 那样柔情深刻的吻怎可能真是因为…爱她!

 眼泪在桑柔任的想法中缓缓集中,急条掉落!看着他高却孤单的背影,自己的心灵竟瑟缩且渗出不舍的思绪!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她怎能相信他的话呢?

 她怎能去相信离她如星空般遥远、遥不可期的爱情呢?

 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他随意的一句话,竟可以像苍穹之中落下的雨滴在她的心湖中,拍打出阵阵涟漪呢?

 她该去相信他吗?不知道!她不知道!

 “宫泽桑柔你真的是校董的被监护人啊!”

 “哇!我们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不叫泰山。”桑柔淡淡的回道,走出校门远离了围绕着她的人群。

 近来她竟由照片风波的主角,演变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老实说她不喜欢这样的出风头,更不认为自己是神田文森的被监护人有什么不得了,总之她不喜欢被看成持有特权护照的弱者。

 她心事重重的看了看表,今天她就得开始为神田文森工作了,可是她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昨晚她整夜失眠,他的模样,他的话,他的吻就像人的梦挥之不去,害惨了她,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济得像魂不附体。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表,下了课时间还早,她还有些东西放在舞娘,不如先回舞娘去搬些东西。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大老板!”秋本璃萝冷的笑容里,有着无数的欣喜,她早就猜到神田文森会不请自来,却没想过会只有两人独处于她的客厅,她有难掩的喜悦“我给你拿啤酒。”

 “不,用不着麻烦,我话说完就走。”

 “什么话?”璃萝有些失望,他仍是那么冷漠,甚至坐也没坐定!

 他扔了一张照片给她。

 “这是…”璃萝的笑容有些僵!

 “为什么要这么做?”神田文森铁着一张脸对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璃萝若无其事地道。

 “桑柔为了这张照片险些被退学。”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吗?”

 “不是你吗。”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

 她阴郁的瞥他,他苛刻不留情的模样,令她灰心“没错,是我。”

 “你无权这么做。”他寒冷的目光慑得她连故做轻松都困难,把她对他抱存的一丁点希望全退回原位,她不得不展现出本属于她的孤傲“你想怎样?”“我要你立刻离开舞娘,而且永远不得出现在东京!”

 这句话重重的击碎了秋本璃萝想要拥有他,而妒忌得要疯狂的心,让她彻底觉醒!

 除了宫泽桑柔,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人可以真正走进他的心中了!

 她还对他期待什么呢!没想到像她这样历经世事的女人仍会掉入感情的深渊。

 竟然傻得以为可以在他这样的人身上捞到残赘的感情!

 本以为将宫泽桑柔击倒,她便可以赢得他的注目,看来她错了!他不仅对她不以为意,还离她更远,对她更冷!

 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面对他,且让心上的伤暂时沉淀,有朝一仍会细细密合。她高昂起下颚,冷凝的气焰如常,语气轻柔中带着嘲“我会遵照你的指示行动的…做到令你安心。”

 文森惊觉的盯着她阴冷的表情。

 “其实你根本不必怕桑柔知道你是舞娘真正的老板,坦白向她说,我相信她一定会感动得五体投地的,你为了她花了两千万买下整个舞娘,为她打造专用的舞蹈室,让她享有那么多的特权,老实说若是有男人这么对我,此生说什么都了无遗憾了…”

 “住口。”他严厉的下令,璃萝一脸恻恻,不再赘言。

 此时两人同时惊觉了伫立在门口的娉婷身影,桑柔一脸宁可信其无的惊愕,双眼不安的游移在他们之间。

 这究竟是何时开始的?自己竟在神田文森的羽翼下存活了那么久,却一点也不自觉!桑柔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舞娘CLUB真的是为他所有!而且还是为她而买下的!老天啊!为什么!这简直是太疯狂了,简直不单单是受宠若惊可以形容的!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桑柔虚的与文森会一眼!

 无法承受这种前所未有的惊奇感受,她想逃,逃出这里,逃出神田文森的势力范围,她一刻也不能停留,慌乱的她移开脚步,长发因转身而飞扬。

 “桑柔!”神田文森唤住她,但桑柔并未回头,他如箭似地随着她离去。

 秋本璃萝整颗心直线坠下,她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桑柔逃命似的一路奔到大街,她燥热的脸颊红通通的,脑子似有万蚁钻窜,整颗心就像刚浸泡过酒正在发酵,可是味道却是混杂的,她尝不出是酸、是苦、是甜。

 文森紧跟随着她发疯似的跑,一直到出了徒步区进了车子来往的大马路,她无视于穿梭的车阵,无视于交通号志,一迳奔向马路…“桑柔。”他追上她,握住她的上臂,猛地将她拉回红砖道。

 桑柔思想纷,心灵颤抖,惶然的瞥著文森微的发和一脸深遂。

 “上车。”文森扣住她的手臂,毫不费力的把她进他停在路旁的宾士,他自己也坐了进来。“开车。”他向他的司机小林旭东下令。

 “老板要去…”旭东想问清方向,却得不到指示,他的老板关起了隔音窗,旭东耸耸肩,偷偷的由后视镜瞄了一眼,被甩进车里的女孩,原来是她,上回在伊豆昏倒的那个,看来老板对她很有意思,嗯,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漫无目的的开了,载着正互诉情衷的爱侣逛大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他了解。

 后座里气氛凝结着奇异及沉默,桑柔低垂着头,长发掩住她所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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