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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府贞很贴心,当他们在往医院的路上时,他已先一步打电话告知医院的院长,要他关照。所以,当他们一到达医院,不用费时去打听病房的位置,已有人等在门口接了。

 跟着院长来到布置雅致温馨,一点都没有死气沉沉味道的病房门前,席非军一度犹豫不决。

 "别紧张呀!我不会放开你的。”一如昨晚的宴会上他给她的保证,此时邢善语同样紧紧握住席非军的手,给他力量与勇气。

 勉强定住心神,席非军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病房房门。

 邢善语让他牵着带路,走了几步,席非军停了下来,邢善语也跟着站定。

 "他的情形怎样?”她听见席非军这样问,应该是在问旁边的护士或医师。

 "病人目前大致状况还好,只是比较虚弱。”一名护士回答。

 席非军怔怔地望着躺在病上,罩着氧气罩的老人。他面风霜、眼窝凹陷,算来才六十出头的年纪已在面容上刻划出深浅不一的岁月痕迹,若不是头挂有病人的名字,他根本认不出这人就是“席慕生”

 "伯父还好吗?他看起来怎么样?”邢善语关心的问道。

 "他在昏睡中。”席非军说。

 "是因为药的关系,叫醒他跟他说说话不要紧的。”护士解释。说着,她伸手推了推闭着双眼的席慕生,想叫他醒来。

 “不…”

 席非军还没说完拒绝的话,席慕生双眼已缓慢地睁开。

 席慕生蒙-的双眼在睁开时,先是看到一身白衣制服的护士,然后当他目光转移至另一张双眸没有焦距的脸时,有-那的疑惑。接着,当那条狰狞扭曲、断脸横颐的长疤印入眼廉时,他彷佛在一瞬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浑身颤抖个不停。

 "小…小…小军?”他扯下氧气罩,激动的要从上爬起。

 "呀!老伯伯,您动作别这么大,您还在吊点滴呢!”护士看到点滴针头因为走位而造成血,连忙上前安抚。

 "小、小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席慕生不顾护士的好言相劝,更不管自已身上的点滴针头,硬是从上坐起,用尽所有力量想要下看看眼前的人,是否真是自己思夜盼却始终等不到的亲生儿子。

 邢善语感觉握在手里的大掌力道愈来愈大,而且似乎挣扎着想离开这里。

 "非军,你不想见他,想离开是吗?”

 邢善语的问话让席慕生紧张起来。

 他要离开?不!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他不能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就眼睁睁地让他离去。

 "别!别走!拜托别走!”席慕生慌张的想阻止席非军转身离去,一个动作过大,失去平衡,从病上跌了下来。

 "怎么了?伯父怎么了?”听到“砰”的一声,像有东西摔在地上,邢善语关心的问。

 "啊!老伯伯,您别这么激动啊,针头啦!针头都被你扯掉了!”护士看到溅在地上的几滴鲜血,吓得上前想安抚他,并为他重新上点滴。

 "不!不要管我!”他挥开护士前来帮忙的手。“小军!小军!你是小军是吧?是小军…是我的儿子…你终于来了是吗…”他两腿条摇摇坠,吃力的走到席非军面前,伸手想要触摸。

 "别碰我!”席非军退开身子,避开他伸上前的手。

 小时不堪回首的那一幕,倏然闪过他的脑际,他反的板起防备的神色。

 席慕生定在当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抖着,当年他因为醉酒兽大发,差点伤害自己儿子的景象历历在目,他想起席非军那时血面,也是同他说这么一句“别碰我!”

 他是个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的人了,而唯一一个儿子却叫自己给伤得这般重…

 席慕生蓦地跪在地上,膝盖用力得在地上撞击出声响。

 "呀!”护士掩嘴轻呼,想过去扶起他老人家,但席慕生不肯。

 "是我欠你的,小军,是我欠你的。”他跪在地上,眼泪从布皱纹的眼中夺眶而出。

 "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他语气哽咽,但他强迫自已把话说完整。今天能够看到他,如果他不好好把握机会,他怕…他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我盼你盼了十几年…当初被送回来台湾,我努力存了些钱,想回去偷偷看你一眼…只看你一眼就好,可是…可是你干爹干妈他们不让我这么做,他们…”

 "住口!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你凭什么再来看我?!你凭什么?”他没把他的话听完,执意相信他现在这样说,纯粹只想博得他的同情,然后怪罪于干爹干妈的不是。他生气的朝他大吼。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要怪他们的意思!”席慕生赶忙澄清,怕席非军就这样一走了之。

 "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们只是想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我都知道的。”他幽幽叹了口气,撑在大腿上的双手用力的捏住腿。

 "可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而已啊…我只想对你说『对不起』…”他嘴里不断小声的重复那三个字,彷若不只在跟眼前长大的儿子道歉,也在向脑海里那个被他伤得遍体鳞伤的小非军道歉。

 一声声的抱歉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的传入席非军的耳里,他忽然像被针扎到一样跳了起来。

 "道歉?你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当初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在哪里?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你的心也跟着飞了,结果,我才是那个谁也不想要的人!你有什么资格醉生梦死?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自艾自怜?”受不了他跪在地上,一副小媳妇样,明明是这么可恶的人,居然得出地上那摊眼泪?

 席非军抓狂的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席慕生拽起来,用力推倒在病上。

 "看看我!看看我脸上的疤!我才是那个该哭、该跪在地上求人放我一马的人!”他回想起当时自己不断在他身下挣扎喊叫,他却听不见也看不见,那时他只能无助害怕的割破自己的脸以求自保。

 他现在对他道什么歉?那时他哭、他叫、他喊,他怎么都听不见?

 他愤恨地甩开手,不顾席慕生因此撞到身后的墙而痛得蜷缩着身体,背过身子,牵着邢善语拂袖而去。

 "老伯伯、老伯伯?你还好吗?”护士吓得想要上前帮忙。

 "不!小军回来!回来!别走…别走哇!”望着儿子消失在病房门口的背影,席慕生力不从心的半趴在地上,身子吃力的往前爬。

 "别走!拜托!别走!”看不到他了,他走了…席慕生伏在地上,终于放任自己大声哭出。

 冲出病房的席非军,一路上走得飞快,邢善语在后头踉踉跄跄跪地跟着,中途席非军与一名老妇撞个正着,两人各倒退了几小步,老妇则因此掉了一地的东西。

 "对不起!”席非军扶稳邢善语后向老妇道歉。

 "不,没关系…”微驼着背的老妇抬起首,讶异的瞧着面前眼的人。

 "你是…你是非军吧?”老妇趋身向前,双眼透过厚重的老花眼镜认真确认,双眼凝视在他脸上那条长疤上。

 "-是──”席非军对这名老妇并没什么印象,认不出她是谁。

 "我是府贞请来的看护。”

 "李嫂?-是李嫂?”席非军没见过她,但府贞向他提过。

 李嫂笑着点点头。

 "你是来看你爸爸的是吧?”

 "我看过了…他就先交给-了。”席非军简略的带过,便拉着邢善语要离开。

 "等等。”李嫂拉住他的手。“可以帮我捡一下东西吗?”她指了指刚刚被撞,掉在地上的一本厚重簿子。“唉!我手上都提着重物,背也驼了,你帮我捡一下。”

 席非军当然义不容辞,刚刚那一撞,他也有错,是他走得太快又没看路。

 他弯下身,将地上的大簿子拾起,那本像是剪贴簿的本子,封面及前几页被掀了开来,-那间,席非军不能自已,双眼被套牢在簿子上头。

 "非军,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邢善语,拉了拉席非军的袖子问。

 "这是…”席非军抬首看向老妇。

 "这是席先生要我替他回家拿过来的东西。他得在医院住几天,晚上不翻翻这本本子他根本睡不着。”李嫂笑着向他解释。

 席非军手指微颤的将本子一页页翻开,那里头剪贴着有关他大大小小的报导。

 自从他被送回台湾,他一次都没去瞧过他,他每天都是守着报章杂志及电视新闻在找寻他的踪影吗?

 席非军打开首页,那是他与贪狼在纽约创立“非集团”,事业刚起步的报导,接着,后面还有他来台认识府贞,在台开设分公司,并自创“非”品牌服饰的相关资料…最后一页,则是有关于他这一季即将开始的秋装展,还有昨晚的商讨会等等的新闻。

 好厚,简直可媲美一本电话簿了!

 席非军像碰到烫手的山芋似的,赶忙将簿子还给李嫂。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他就麻烦-了。”席非军重重地向李嫂点了点头,便带着邢善语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家医院。

 李嫂这次没有多加阻拦,她拿着厚重的本子蹒跚的踱向病房。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的真面目,瞧他见了这本子后那惊惶的模样…

 席老,你不会寂寞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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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说这种情形是好还是不好。

 席非军自两个礼拜前从医院回来后,便镇将自己埋首于一件又一件的并购案,以及今年秋装展的筹备事宜中。他几乎昼夜不眠地理万机,好象无时无刻都没个空闲,连席伯伯的看护致电来向他报告病情,他也推说没空接听,完全交给府贞去打理。

 她该庆幸的是,非军不像府贞,遇到挫折便买醉浇愁,但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长时间下来,身体根本负荷不了这样的折磨。

 "休息一下吧!你好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邢善语双手放在他的颈肩上,轻轻地帮他按摩,好帮他纡解疲劳。

 "我不累。”席非军抓过她的双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进怀里。“-想睡了?我等等送-回去。”

 "不要,我才不累,累的是你。”她怀疑,真有那么多工作可做吗?

 "我可是这公司的大老板,不忙一点怎么象话?”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轻松的说。

 "晁剡也是老板哪!他就没你这么忙。”

 "-怎么能拿剡那家伙跟我相提并论?我可没他那么懒。”他故作讶异的呼道。

 可惜,邢善语实在笑不出来。总是这样,自那天探病回来后,他虽然回复平的冷静自持,没再失控大发脾气,对她仍是疼宠怜惜,一样同她有说有笑,但摆明了就是不想再提席伯伯的事情。

 "你要自己闷到什么时候啊?”她幽幽一叹,心疼的将手掌贴在他的右脸颊上柔柔熨摩着。

 "善语,我不想再提…”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不敢问你啊!”她离开他的怀抱。“没关系,反正你烦一天,我也跟着你不开心一天,目前我能替你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她说得豁然,却让席非军听得皱紧一双眉。

 "若你还有事情要忙就忙吧!别太累,我到客厅去收拾刚才的晚饭。”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席非军拉住她,扳回她的身子,仔细的瞧着她脸上的表情。

 "善语,-在生气吗?”虽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听不出来。

 "生气?为什么?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我只顾着自己烦、自己闷,不同-说。”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可以决定哪些事要与人分享,哪些不要。像我,也有事没同你说的,这样很公平。”她耸耸肩,很无所谓。

 "什么?-有什么事没和我说?”难道自己最近真的太忽略她了?竟没发现她藏有秘密?

 邢善语伸出两手的食指贴在自己的上,比了个“X"字。

 "不能说。”

 不能说?她有什么事是不能跟他说的?

 "为什么不能说?”席非军眉头差点打结。

 "因为你现在有自己的事要烦哪!那我的事就由我自己烦好了,我不想再增加你心理上的负担。”唔!这么贴心的女友哪里找啊?

 席非军愈听心里愈急。自己的女人有心烦的事,居然不希望他来分担?他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不会是负担,-什么都不说反而让我更担心。”

 "可是我要说出来,你可能会比现在更烦,而且你又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你要嘛不是避开不谈,就是言不及义,那还不如你烦你的,我烦我的。”这真是个聪明的办法。她对着他笑了笑。“没事了?那我就去收拾客厅-!”

 "善语──”他终于投降。也只有她才能让他这么容易打开心防。

 "没关系,你不想谈,我们就不要谈,我可以体谅的。”邢善语小手在他的膛上拍了拍,安抚他逐渐急躁的心情。

 "善语。”他无奈的拉住她故意挑动他情绪的小手。“-这样我连原来的事都烦不了了。”她是故意的,他知道,但就是无法不去理会任何关于她的事?。

 "是吗?那不正好?既然你不再烦恼了,过两天席伯伯出院,我们开车去接他吧!”

 闻言,席非军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我会让府贞去接他。”

 其该让席伯伯考虑认府贞做儿子算了,瞧他这是什么话?

 "也好,那我跟府贞去好了。”她绝对不是个爱逞口舌之争的女人,所以他说什么就什么吧!

 "-去做什么?”他都没去了,她会比他跟那老家伙还吗?

 "去问候席伯伯啊!告诉他,其实他儿子很在乎他,每天为了他的事烦得连觉都睡不好,要他不要太心。”

 "该死的!我会在乎他?作、梦!”邢善语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装傻,终于让他刻意维持的好脾气全面崩盘。

 "咦?是我会错意了?”蒙的双眼眨呀眨,看起来真的好无辜。“那好吧!这些话我就暂且不告诉席伯伯了,我上医院忙自己的事去。”

 席非军的心思又被引回。“-怎么了?为什么要上医院?”他心慌的拉过她的身子仔细检查。

 "不…不要摸啦!”制止他愈摸愈没有节制的大手,她脸红娇嗔。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上医院?说!”该死,他居然都没发现她生病了!

 "我…我没事啦!只不过再过两天要动手术而已。”

 邢善语很“心平气和”的说,但席非军却听得一震,下一刻吼出的声音差点没掀了这座大楼。

 "动、手、术?-再过两天要动手术?-要动什么手术?-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没跟他说?

 "我不要再说了,你不是还要烦席伯伯的事吗?我不想雪上加霜,有什么事我自已可以处理。”

 她这么深明大义,他是不是该掉两滴眼泪感动一下?

 不!他想抡起拳头在她头上K个两下!明知他不可能放着她不理,居然敢这么玩他?!

 "什么叫做『-自己可以处理』?动手术这不是小事耶!而我居然连-身体怎么了?要动什么手术?何时动手术?统统都不知道!”席非军激动的按住她的双肩。“-是故意气我,要让我愧疚,让我觉得自己没用是吗?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咦?怎么会?你心烦不告诉我原因时,我都没有觉得『你是故意气我』、『要让我愧疚』、『让我觉得自己没用』啊?你怎么会这样以为?”没有焦距的双眸再次贬呀眨“天真”二字直接刻在她的脸上。

 席非军愕然,他总算知道她拿得是哪门子的乔了!

 轻轻拥过她,他的叹息逸出边,滚落在她的发顶。

 "我的善语,抱歉,让-忧心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邢善语堆积了连的担忧化作心疼的泪水溢出眼匡。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她小鸟依人的偎在他怀里,放任自己偷偷地从他这里汲取些许温暖,好为接下来她必须面对的不安作储蓄。

 "-能为我做的可多了,没有-在身边,我绝对比现在还狼狈。”或许,他会参考府贞每每面对感情挫折时,所采取的战略——喝酒买醉。

 "真的吗?我也是喔!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哟!不许自己逃跑。”她的手又习惯的抚上他脸上的长疤,心中因着两天后即将进行的手术微微起了不安。

 "善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动手术?”她的举止让他很慌。

 "也没什么。”她尽量以平稳的语气应答。“是晁剡已经按照你先前代的,帮我找到那位医学界的眼科权威,并且也有可以替换的眼角膜,我们决定在席伯伯出院的那天开刀动手术。”尽管已在心里做了好多次的心理建设,但还是无法侃侃而谈,她不小心抖落的几声不平稳,透了她的慌张。

 "善语…喔,善语!”席非军怜惜的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一定很紧张、很害怕、很不安吧!-却什么都不说,-…我该拿-怎么办才好?”

 他是大混蛋一个!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还有那个可恶该死的剡!居然帮着善语瞒着他?再过两天她都要动手术了,他居然放任她独自默默面对未知的恐惧?

 该死!真的该死!

 "你有两种选择。”邢善语伸出食指和中指。“一是陪我一起到医院动完手术,我们再一起陪席伯伯回家;二是,当作我刚刚在跟一只猪说话,你什么都没听到。我个人强烈建议你选择前者。”

 "我可以选择后者,因为我以为刚刚是有只可爱的猪宝宝在我耳边嚷嚷,我什么都听不懂。”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猫捉到老鼠的笑。

 呵!想占他便宜?门儿都没有!

 "哼!是吗?那现在这只猪要去睡觉了,不理你了!”

 "想回去了?好,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开车送。”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再继续跟她说笑了。

 既然知道她再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最近就得好好休息,不能让她的眼睛太累。

 "不用了啦!我去睡客房。你不是还有事要忙?我今天不回去了。”反正她还放心不下他,怕他又自己钻牛角尖去了。

 "善语,”席非军喊住她转过去的身子。“今晚睡我房间吧!”

 他的声音略显低哑,音调里有种惑人的频率!,在邢善语的耳里产生动。

 睡、睡他房间?他的意思是…

 "不…不用了啦!我睡你房间那你怎么办?我看…我还是睡客房就好。”不能慌、不能慌,不能让他知道她听出什么了,那会很丢人的。

 席非军走近她身边,瞧着她嫣然的两颊,心旌摇

 "-不会害怕吗?再过两天-就要进行眼角膜的手术了,-一点都不怕吗?”他的眼底泛出光,那眼每当他计画并购一家企业或集团时,眼中所绽放的光芒如出一辙。

 "-一定很害怕,所以,让我今晚陪-睡好不好?”他微弯身,低首在她的耳廓旁轻轻呵出要求。

 邢善语没预料他会怎么贴近她的耳朵说话,他的语调和说出口的内容,让她浑身一颤。这…这种情况还能不能再继续装下去?装作她什么都听不懂?

 "我…我现在怕的可不是动手术的事。”她小声嘀咕。

 席非军当然有听见,他轻笑出声。“那是什么事?”

 什…“什么事”能说吗?“我…先去洗澡了…”才刚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更暧昧的话,无疑是帮这种会令人脸红心跳的情形火上加油。

 席非军终于忍俊不住,朗笑出声。

 "不准笑啦!”邢善语气恼的用小手捂上他正大笑着的嘴,没发现这样的举动,已让她想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心态出马脚。

 成串的笑声被推回嘴里,席非军干脆伸出舌头轻舐盖在他上的小掌。

 邢善语一惊,赶忙回自己的手,心里七上八下,却又想掩饰,遂将被他温舌画过的掌贴在他的上衣猛擦。

 "你…你怎么这么脏啦!”

 实在很杀风景,不过体谅她是因为极度羞怯,又是初犯,席非军决定不跟她计较。

 "要洗澡就去洗吧!我的工作还剩一点,还要忙一会儿。”不逗了,怕再逗下去她会直接给他一拳。

 终于说出让她能口气的话了。她点了点头,准备洗澡去。

 席非军看她彷佛获得大赦般的模样,玩心又起,出其不意再度贴近她的耳旁。“但今晚还是得睡我房间哟!”语毕,还吻了她的耳垂。

 邢善语全身皮疙瘩马上掉地,跨出步伐的脚一软,险险往地上栽去。

 "小心!”席非军眼明手更快地扶稳她,却遭她狠狠推开。

 "讨厌啦!不理你了!”她捂着发红的耳子,急急往浴室奔去。

 "小心…别跑那么快呀!危险!”席非军在后头无限担心的提醒着。

 邢善语才不理他咧!早远远将他甩在后头躲入浴室里了。

 当晚,邢善语洗了毕生最久最久的一次澡,直到席非军强行破门而入,才在什么都被看光光的情况下,进行这一生第一次的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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