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容君绯在水云的房间等了一会儿,不多久一名女子款款移入,她敛身一拜,自报姓名。“奴家水云,拜见公子。”
容君绯瞧着她,赫然发现她与自己不只年纪相仿,且有几分神似。不过水云举手投足间,倒是比她更见婉媚,多添了女人的风韵。
水云见容君绯只看她,不说话,只好自己问道:“公子尊姓,如何称呼?”
容君绯微拈了一抹笑。“叫我君绯吧,我是龙无名的义妹。”
水云吃了一惊。“原来是容小姐,奴家失礼了。”她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听到她就是容君绯,双眸倏地亮了。
“水云姊姊,不要这么客气。”容君绯赶紧拉她坐下。“我倒是有事情,想请教你。”
水云与她对坐相望。“容小姐请说。”一双秋波还是忍不住打量起容君绯。
容君绯轻哂。“水云姊姊,叫我君绯吧。”并不急著问她。
水云见她态度的确亲切和善,巧绽笑颜。“君绯妹妹,有什么事情要问?”
容君绯先是一问:“不知水云姊姊与大哥相识多久?大哥平时又是多久来一次呢?”
“我与龙帮主相识两年,他倒是不定时的来。”水云掐指算著。“前前后后,约莫三十五、六次吧。”
容君绯一瞅她。“水云姊姊算得倒是清楚。”她略显寥落地笑着。“但不知大哥来的时候,寻常都做些什么?”
“让我唱曲跳舞给他解闷,或者是陪他喝酒,要不然就是…”提到暖昧处,水云忽然不说了,只是低低地笑着。
容君绯俏容一躁,
著手中的扇子。“水云姊姊是说…”
水云随手
了一绺发丝。“你是个大闺女,这种事情,我想你不会明白的。”
“你是说…你和大哥…”容君绯
言又止,丽容染上好看的红色。
水云侧头支颐,睇看她玉颜
彤。“这样私密的问题,你怎么会想问我,不怕我嚷传出去,说你来打探这件事。”
容君绯并不怕水云言语之间的戏谑,深
了一口气之后,反而轻展笑颜。“大哥既然和水云姊姊过往甚密,相信水云姊姊除了美貌之外,必然还有其他过人之处。不说别的,我笃定你至少一定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水云一笑,吐了一口气。“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我输了!”
她莫名冒了一句,容君绯一时难解。“什么输了?”
“因为我喜欢龙无名!偏偏你是龙无名喜欢的人,所以我刚见你的时候,就想与你一较长短。”水云睁看着她。“几句话下来,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清灵的姑娘,心思灵透,面容灵秀,教人站在你身边,都觉得自己浊了。”
“水云姊姊谬赞了。”容君绯幽吐。“说什么我心思灵透,我根本看不出大哥是否喜欢我;再说,他亲近你,怕是比亲近我还多。”她这句话,是真心吐出,说得凄恻。
水云见她这样,心中生了怜惜。“好妹子,你莫要难过。他与我,只是男与女的关系罢了。我听说,你是念佛的人,这话我本不当跟你说。不过,我看你,确实是很喜欢他,我就跟你说了。他是正常的男人,自然需要女人的。”
容君绯自幼死了娘亲,男女之间的情事,没人与她说过。她盼著水云,明明很想听,偏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水云噗哧一笑,拉住她的手。“我两年前,也是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她附上容君绯的耳朵,跟她说著男女之间的事情。
容君绯一张俏脸,霎时烧得火红,口舌益发乾燥。
水云见她耳
子红通通的,嫣然一笑。“这事情,你要学的还多,我一时也教不全。不过,你也别急,往后,自然有人会教你的。”
容君绯尴尬地
笑,不自觉地拿著左手当扇子挥著。
“真是惹人爱的小丫头。”水云再笑,
出她右手的扇子,张了扇子,为她扇风。
容君绯羞红了脸,吐了下舌头,整个人埋了头,细碎地说:“谢谢。”
“不客气。”水云扯了抹笑,放下扇子,直直瞅她,蓦地一叹。“唉,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容易叫人喜欢上的姑娘?天真善良,却不愚蠢白痴。练达人情,却是真心待人,大概也是你修得好,周身就有个味道,让人亲近喜欢,难怪龙无名独钟情于你。”
容君绯抿了下红烫的
。“我实话说,姊姊这样说,我是窃喜在心,可我不知道,大哥对我是什么样的喜欢。”
“男女之间的喜欢。”水云说得很笃定。
“姊姊怎么肯定?”容君绯呆问。
水云看着她。“有一次,他与我亲热时,叫的是你的名字。”
“…”容君绯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水云抿了一弯笑,起身搭住容君绯的肩头。“今天既然你都来了,我就替你们两个制造机会了。等一会儿,你就在
上等,我把他给骗来。哪,到时候,你就想办法把他拴在身边。拴好之后,别把他随便放出去,让他伤了我们这些姑娘的心哪。他这人
坏的,跟人亲热之前,都会叫人别喜欢上他。他以为人的心这么容易,想喜欢就喜欢,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啊!”
“这…”容君绯只觉得脑里热烘烘、晕沈沈的。
“择期不如撞
”,你就去
上等著吧。”水云将她推拉到
上,放下纱帐,就转身出去了。
容君绯在
上枯等许久,思绪慢慢沈淀一些。她有些倦累,想稍微躺一下,可是一想到龙无名和水云曾在这张
上翻来滚去,她心里便直闹别扭,好像
上扎了针似的,也不大坐得住。
她看了一眼
,自动地移到边边。
就在她移动的时候,门嘎吱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容君绯瞪大了眼睛,一手揪紧了纱帐,不让纱帐飘动。
“水云。”来人出声,那浑厚好听的声音,的确是龙无名没错。
龙无名走了过来,容君绯心跳突然加快。不过龙无名并没有直接走到
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你自己叫我来房里的,为什么躲著不见我呢?”
容君绯咬著殷红的
,水云要她勾引龙无名的那番话,太过荒谬骇人,已经
了她的思绪了。
龙无名倒了一杯茶喝。“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要我过去抱你吧?”
一听到那个抱字,容君绯手楞愣地松下,心底蓦地一揪,像是让人拧翻过,没来由地发疼。
龙无名大步走过来,掀开纱帐。“你到底…”赫然见到容君绯刷白的俏容时,他呆住。“你怎么会来?!”
容君绯脸色苍白,黑瞳竟显得幽黯。“大哥倒是好,
里进寺庙,夜里入青楼。”她话说得酸楚怨怪,晶莹珠泪咚地滚出。
龙无名见她哭了,一时怔仲,尔后探手往她的肩上靠。“容妹。”他轻唤。
容君绯却不领情,别过头去。
龙无名看她伤心,身子一倾,往她眼前坐去,拉了一张笑。“你不也是
里进寺庙,夜里入青楼。”
容君绯破涕一笑,却还瞅睇他一眼,低声咒道:“谁和你一样。”
“好了。”龙无名松了一口气,把她抱入怀里轻哄。“不哭就没事了。”
“谁说没事?”容君绯推开他的怀,睁睁看他。她一咬
,眼底溢了酸,
了情。“暴龙。”她突然唤起他以前的旧称。
龙无名许久没听到那称呼,怔了怔,才无奈一笑。“怎么这样叫我呢?”
她认真地说:“我们处了十二年了,除了我之外,谁还记得你叫『暴龙』,谁还敢叫你『暴龙』?”
这一声叫,累积了十二年,累积了她对他慢慢的追随,慢慢的恋慕哪。
龙无名目光一柔,将她揽人。“你是大哥最亲近的人。”
容君绯偎在他的怀里,低低地说:“大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龙无名笑问。
“大哥永远都不要去抱别人,好吗?”这是要赖、这是贪痴、这是奢求,她明白,可是她坚持,因为她真的无法忍受别人也在他怀中。
龙无名一楞,一笑。“好。”他一口应允,连理由也不问。这是他向来的习惯,只要她开口的,他没有不答应的。
“大哥真好。”容君绯一霎时放
笑靥,环手圈住他厚实的
膛。
“样就开心了,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龙无名扬笑,顺势抱她起身,一圈一圈的转绕。
她在他掌中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展翅。束好的发,在失速的旋腾之中散成飞瀑,她盈盈笑起,笑声一如铃在风中响舞。
他突然放手一抛,抛飞的瞬间,她失声叫出。“啊!”
他朗笑,大手一展,接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晕了啦。”她轻嗔,软在他的肩头,顺势把他推在
上。
两人鼻眼相对,一呼一
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她娇
不止,急促的
息,使她的馨香更为浓郁。
他闭上眼,已经倾
在她的香软中,不敢看她现在酡红醉人的容颜。
容君绯软在他身上,脑中一片晕眩,因为方才失速的旋腾,因为此刻亲昵地相抵。
她枕著他,清楚地感受到他昂藏的
膛,剧烈的起伏。
他们之间太过熟悉了,跳过了爱人之间狂
的
情,相倚相偎时,大多是踏实而心安。
若能勾引他,会是怎样?容君绯敛觑著他,脑里转过这个想法。
玉颊掠过绯
,容君绯放过这念头,翻身下来,在他身边躺下。“大哥,往后你常像这样陪我,好吗?”
“你越来越贪心了。”龙无名睁开眼睛。
“你就这么忙吗?”她幽叹。
他拉起那一双柔荑,揣放在
前窝著。“刚刚府尹老爷告诉我,要我明晚去他府中,该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论,说不定要忙上一阵子,等大哥清闲一些,再多
些时间陪你。”
听他这样说,容君绯漾开两窝笑。
龙无名语气一转。“大哥可以多
些时间陪你,不过,你也要答应大哥,不要再打探江湖上的事情,更不要跟前跟后的在大哥身边出入。你今天实在不该女扮男装到『留香楼』来。”
“我倒是觉得还好我今天来了。”容君绯起身,头一偏侧,笑睇著他。
还好她今天来了,要不就不会知道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龙无名看她目光中好像看透了他什么,心虚地说:“这次我不教训你,你可别以为你自己做对了。”
容君绯笃定地说:“我至少做对了一件事。”
她要他不能抱别的女人是对的。
他说他不会娶,如今他又答应她,不会碰女人。水云告诉她,男人是缺不了女人的。她就不信,他还能撑多久。
她蓦地笑了,眉眼之间,带著三分羞、七分娇,清灵的俏容中,
出女儿家的娇婉柔媚,纤纤巧指在他心口轻轻弹拨著。
龙无名心神一动,赶紧凝住神思,一把揪了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容君绯嫣笑,身子软倾,窝在他的
膛上,低声地说:“我在听你心头真正的声音。”
龙无名的心跳在那一刻,
了、急了。
她听见了,雀跃的心,咚咚咚地,也快了。
***
两
后,清晨。
黄梅雨季未过,空气中时常闷
燠热,今
,就是天未亮,也不透半丝的风。
容君绯如往常早起,只是今
口无端像受了石头
住一般,她打开窗户,外面灰蒙蒙一片,风凝著不动。
容君绯步出,打了一点凉水洗脸后,进入佛堂,点上烛火,虔心诵经。只是不知为什么,她越念却越不清心,眼皮直跳,她拿起念珠,想要定心,一拨,念珠忽地断裂,噼哩啪啦地散了一地。
容君绯脸色猛地
一口,瘫坐在地上。
外面闹烘烘地响了一片声音。“出事了、出事了!”喊声、脚步声奔踏而来。
“小姐,出事了!”文训、武德破门而入,见念珠散落,他们稍微愣了下。一抬头,看见容君绯端雅的侧脸。
容君绯款款站起,回转过身,竟还轻哂。“什么事,慢慢说。”
文训、武德呆看着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那一刻容君绯面上光晕错落,定静而深柔,叫他们见了,竟消了不少浮躁。
“启禀小姐,”油然而生的信赖,让他们在用词之中,不自觉地改变。“这府尹说是什么请帮主商讨事情,根本就是设了陷阱,趁帮主没防备的时候,将帮主抓住。他们现在好像用什么聚罕生事、私设赌场
院、鱼
乡民、扰
社会等罪名来办帮主。”
容君绯微敛眉。“大哥和府尹的
情不是不错吗?怎么会没有丝毫预警就突然抓人呢?”
文训懊恼地击拳。“前一阵子大家实在是让司马啸天给闹翻了。四、五天前京里头来了个人物,出入府尹家中,我们也没注意到。整件事情,好像跟他有些关系;不过,说不定和司马啸天也还是有关。”
“别急。”容君绯出言安抚他,她转了转眼睛,当下即说:“文叔,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事情调查清楚,特别是京中那号人物,他叫何名字?是何来历?有何能耐?现住何处?喜好为何?每一样都不能含糊。”
文训见她处理起来,有条不紊,立刻应道:“是。”
“武叔,”容君绯转向武德说道。“牢里方面,你去打点,不管花多少银子、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在最快的时间内,跟大哥见上一面。对了!”
容君绯突然想起两天前的事情,眉头一皱,特地说道:“两天前,不是有个吕捕头,抓走我们东大场子的人吗?那人不可信,不要从他下手。你不妨去问问水云姑娘,可有相
的客人,是衙门里的人。水云姑娘头脑
、眼睛亮,她推的人,倒是可以一试。”
“好。”武德向来服她,现在听她推论起来,更无异议。
容君绯见他们这样,展了一抹笑,又吩咐道:“弟兄们都是向著大哥的,我想这次大哥出事,他们绝对不会背弃大哥;只是我担心有人太过躁急,会坏了事情,请两位叔叔务必要告诫弟兄们低调行事,所有场子全部歇下。目前处理起来,只能先以两个字处理,一个是快,一个是忍——营救要快,行事要忍。”
“是。”文训、武德抱拳。
容君绯展笑,伸出手来,一双
白的手与他们
黑的大手搭在一起。他们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啼了一声,乌黑的云层还没散尽,不过这当中,还是透了一点亮光出来。
***
两天后——
龙无名单独被关在一处,虽是
里,衙门还是特地拨了四个人出来守他。
一个街役突然急冲冲地跑入,对这四人说道:“不好了,前几
从龙帮抓来的人,现在集体闹事了。咱们哥几个快要拦不下了,你们几个块头大的,快来帮忙啊!”
有人嚷道:“可是我们要守龙无名啊!”
“这哪里是你们守著龙无名,是牢门守著龙无名。这牢门可是特制的,只要我不开门,他还能出来咬我不成。”那衙役又说:“你们快去吧,这里我守著就好。”
有人还有迟疑。“可是,头儿吩咐过,不能擅离职守。”
“我这不也是头儿叫我来找人帮忙的。”那衙役不断催道。“你们快点去吧,事情闹大,哪里是我们能负责的。”
“好啦,好啦。顾好呐。”这四个人刀一抄,旋身出去。
那衙役看他们走了,自转角后面拉出容君绯。“姑娘,我可是支走他们了。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可别和龙老大说太久的话,我在外面守著。”
“谢谢。”容君绯一身简便的装扮,快步转入。
“大哥。”容君绯隔著铁条唤他。
“容妹,”龙无名纵身而起,握住她的手。“我还怕见不到你了呢!”看到她,一双黑眸终于展了笑意。
“大哥瘦了。”容君绯心疼地看着龙无名,他的嘴角,参差地长了胡渣。她抬头,握紧他的手。“我一定会救大哥出来的。”
“容妹,不用费心了。”龙无名释出一抹笑。“我听他们说,这次是七王爷朱哲麾亲自下令拿我,恐怕应了元空大师所说的,我是在劫难逃了。”
“七王爷的事情,我也打听出一点。”就容君绯所知,这七王爷是自请南巡,意
铲除地方豪强,澄清吏治。
容君绯说道:“我想必定是司马啸天,挟怨报复串通府尹,要他藉这机会,把你除掉。大哥,你再委屈一些时
,我一定能救你的。”
龙无名喟叹。“我一生最大心愿,就是不让你涉入江湖恩怨。听大哥的话,这些事情你放手莫管。”
容君绯皱眉。“江湖恩怨,我可以不顾;大哥生死,我不能不管。”
“生死已定,一切由天。”龙无名的语气之中,竟是甘心受死。
容君绯薄怒。“我那威风凛凛、志气昂扬的大哥到哪里去了?大哥再说丧气的话,我可要恼了。”
“这不是丧气话。”龙无名悠悠一笑。“我一生杀过的人多少,拿我一个死罪,当是赎罪,也不为过。你可知道,除了放心不下你,大哥对这世上,并无眷恋。大哥这一生为报恩而活、为龙帮而活,甚至是为了活而活。”他的笑上抹凄凉逸出。“如今,能饮一刀痛快,其实也是个不大差的结局。”
看着他,容君绯心中又涌上难过,她又在他的眼中,看到放逐的孤独。他憔悴了几分,眼底的疲态,这才显
。
“龙帮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交给文叔、武叔处理。你去找个会好好疼你的人嫁了。”龙无名恋恋地摩挲她的手。“大哥之前,本来只想要一个骨灰坛子,如今,想贪心的多要一块墓、一只碑。墓大墓小,不重要,离你近一些就好了。碑上,不要龙字,写上『无名』两个字就好了。有空…”
龙无名手一伸,隔著冰冷的铁栏,与她相拥。在铁栏的空隙间,感受她的温暖与馨香。
“大哥…”容君绯低低切切地唤他,心酸难抑。
他一笑,谨慎而虔诚地说:“有空,像这样抱著大哥的碑,告诉大哥说,你过的很好,这样大哥就放心了。”
他是在
代遗言,遗言中,只要她过得安好。
不住泪眼婆娑,容君绯呜咽哭出。
她还在伤心的时候,衙役便匆匆进来。“他们快回来了,容小姐,你快走吧。”见两人相拥而泣,他识相地转头。“你们快些吧。”嘴上还不忘催促。
“你走吧。”龙无名放开容君绯,要她离开。
“大哥。”容君绯攀握他的手,泛水的黑瞳直勾勾地看他。“你要记得,我喜欢你。”
龙无名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可此刻听来,才觉察她的情意,竟已深重到他难以酬还。“我…”他强忍著,不让自己的冲动,误了她。
“为我活著。”她深深祈愿。“不要丧气,一定要等我来救你。”
她要救他,与他一同过崭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