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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以及有关所有
 她被下去的油渣噎住了喉咙,呼吸道和食道突然像是被橡皮筋扎紧了一样连呼吸都很困难,陈意岚急忙拧开大水壶的瓶子,仰头灌了几大口的水,被呛出来的眼泪把视线得模糊一片,憋得通红的脸才逐渐地恢复正常,陈意岚拧好水壶盖子,才直起身子,胃就被突然扯得发痛。

 就突然朝着身边的花坛弯下呕吐了起来,就像一尊瓷器在胃里被打破,狼藉的碎瓷勾着胃里的壁垒,从腹部上来的油腻感像山谷里被反复震发的回声,层层迭迭的涌上来,像巨一样将她一瞬间没顶而过,刚刚吃下去的油饼变成了黄白相间的面团从口腔里涌出来。

 这种恶心的感觉让陈意岚更加剧烈地呕吐起来,后背和额头都开始冒出大量的冷汗。搜肠刮肚的吐尽了最后一口食物之后是一阵阵眩晕,感觉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沁了额头,陈意岚有节奏地调整呼吸,然后放任汗水在背上静静的淌。

 终于神思清明了过来,看到身旁面目全非的花架,原本嫣然随风摇曳起舞的灵动蝴蝶兰,被密密匝匝的污浊的呕吐物倾渎得目苍夷,散发着油腻恶心的味道。

 陈意岚安静地蹲在地上,晒着中午令人生倦的太阳,看着一片狼藉的蝴蝶兰,它那耷拉下垂的长枝。

 那一刻她心里莫名地觉得很难过,好似心底有溺水一般的无力和悲伤,如同一张不透风的密网,一丝不漏地罩住整个心脏,直至它在苍白的挣扎之后渐渐痉挛着陷入最终的窒息。

 片刻后,从口袋里拿出擦汗用的白色手巾,忽略掉衣角还留着一些呕吐的残渍斑点,半蹲着一点一点的抹擦清理着花架上的污秽腌臜,接着弓着身子细心轻拭被她脏的蝴蝶兰,从茎到叶再到花蕊。

 直到恢复它如云蒸霞蔚,淡淡紫。垂着头蹲靠在花架旁,陈意岚轻轻播撒着壶里所剩不多的水。

 看着花瓣上的小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烁烁,她就这样想起曾经看过一篇钱钟书的散文,其中有一句让她印象十分深刻,永恒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远处明媚的骄,灿若霓裳。

 她回忆起暖下他那张明亮的脸,一些人一些事就这样明明灭灭的刻在随处可见的风景中,就像在记忆深处飘的光斑,填了暗处的空白,轻轻眼,深深的了一口气,打开了手机里平台的APP,抢下了最新的一单。

 陈意岚简单收拾好自己,拎起快要见底的水壶,跨上小电驴,拿起挂车把上的头盔扣在头上,准备发动电源去跑下一单。“外卖小妹妹!你等一下。”之前的咖啡厅侍应生推开门,探着半个身子对着外面招呼道。陈意岚急忙踩住刹车。

 然后愧疚地回头,言语间还有些被抓包后的自责:“对不起啊…我不是要跑路。刚刚是我不小心脏了你们的花坛,我清理得很干净了,你可以看看!”

 她说完话又摘下了头盔,锁好了车,非常自觉地站在花架旁边说:“我很喜欢这些蝴蝶兰,非常漂亮。如果需要赔款的话,我愿意赔偿,对不起!”然后轻轻的鞠了一个躬。咖啡厅的侍应生小跑着追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水瓶。

 “小妹妹,别紧张,老板娘没说让你赔钱。”侍应生脸有些红红的,把瓶子往陈意岚面前一递,然后说:“你拿着这个,这是我们老板娘叫我给你的,咱们店里的柠檬水,拿去喝吧。”

 陈意岚本想拒绝,可是这个小哥直接把大水瓶往她座位后的外卖兜里一,然后一溜烟的跑店里去了。与没有“永恒快乐”对应的,其实同样也没有永恒的悲伤。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太阳尚远,但必有太阳。

 ***天色渐晚,刚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漉漉的,陈意岚坐在窗台上出神,是不是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段日子,鸿鹄志高却难遂,惶惶不可终之中只迷茫地过着,她凝望在楼下匍匐行走的人们,似乎也围困于生活疲倦而匆忙。

 远处星辰一样的灯光蔓延到黑暗深处,仰头看见天幕上几点星零落的挂着,有时月亮很圆,有时却只出一小半张脸,有时夜空笼罩着沉沉暮霭,有时天空很清晰。

 但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城市映照的黄晕的灯火。生活不是用来妥协,时间也容不得她一点放肆。

 冰凉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闪闪烁烁地滑动着,好似荧光千点。仔细凝视着手机钱包里的余额,陈意岚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利用剩余的时间做点兼职了,她需要钱。这段时间她有继续尝试打给她爸爸,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电话一直打不通。

 并且自从上次王郦对她颐指气使外加恣意嘲过后,让她久梦乍回似的突然醒悟了许多,陈意岚早已经彻底摈弃了向王郦讨要生活费的想法。

 她的骄傲、她小小的倔强就如无边黑暗里的一只萤火虫,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即使以命取暖,也不甘愿向他人乞怜了。夜晚的风并不大,摇晃着樟木高大的枝干。

 在如墨般的窗外窸窸窣窣地抖动,一点一滴滴破那平静的心湖。陈意岚躺在上也睡不着,身未动,心已远,她意犹未尽地想起陆知尧,以及有关他的所有,这个钱她是一定要还给他的。陈意岚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在脑海里仔细盘算过,上次在校医院陆知尧帮她垫付的医药费,包括输用的葡萄糖和营养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八块,如果再加上她所需的生活费,这笔钱对她来说并不算小数目。

 陈意岚把目光空空地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陷入思考,像在荒芜的风中惘地寻找星辰的方向,她能做什么呢?很多时候,白天枯竭如白纸的脑袋,一到晚上就活跃得不像话。台灯就是夜猫子的阳光。

 她开着一盏半透明灯罩的头灯,把自己蜷在被窝里然后放飞各种想象,但自我否决掉了几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后,又开始一筹莫展。

 直到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新闻时,才有了意外收获,陈意岚看见了一篇对外卖小哥的采访,届时几大外卖平台正处于市场扩张期,随着消费升级各大金主暗自角力,大把的钞票补贴市场意图多抢占一些市场占有率。

 所以最近总是能在网络上看见类似的报道,多半都是“外卖小哥月薪过万”“农村小伙靠着送外咸鱼翻身,一年买房买车”这类媒体惯用的唬人标题,不过看着也着实是让人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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