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外面瞎晃
“所以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孟昭萍把菜上的水甩一甩,放在案板切着。“嗯…就那样吧。”“那样是哪样?”曾桥隐了声,努力削着土豆。
“你啊…悠悠达达的,每天也不着急。我看你能晃到什么时候去。”孟昭萍恨铁不成钢“我有时候真的想狠狠戳戳你的脑袋,都是我生的,怎么和你哥脑袋构造就这么不一样,”
曾桥狠力划了两下土豆,烦躁出声:“我也有在找啊。”“成天就在那里玩手机,找什么找…说你两句,脾气就上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除了我,谁爱管你的那堆破事,找什么男朋友,找什么工作,也只有我关心你。”孟昭萍十分不
“倒是你,平常电话都不知道打一个。
在外面上学野了疯了,你哥还知道每周…”曾桥深
一口气“我暑假不是回来了吗?每天都住在家里了啊。”
“我不叫你回来你能回来?你说说你这么大个儿人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柠芝那孩子上回见了,真不错,柯纪远在看人这上面倒是比柯纪永好太多了。
你住在你哥那里,太不方便了,哪有妹妹一直耗在哥哥家的,女朋友心里多不舒服啊。再等开学就搬回来算了,不过别指望住在家里,成天在家,真的有够我受的,你爸一个加上你一个,烦都烦死…”
“还要再切哪个?”曾桥生硬地问。孟昭萍看她一眼,语气讽刺:“大小姐,别切了休着去吧。瞧瞧,看这脸色不知道还以为我生了个债主。”两年前,柯元迟说服了所有的大人,让曾桥和他住在一起。
曾桥知道,所有人里孟昭萍大约是最开心的一个。自己的儿子难以捉摸,乖巧听话孝顺地难以置信,好是真的好,坏也是真的坏,因为他的父母有两对。孟昭萍对柯纪永的敌意太过明显。
她十分害怕自己已经成年独立的儿子真被别人抢了去,完完全全变成柯家人,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曾桥去同住。
她是第一个答应的,搬家前特意偷偷嘱咐曾桥:“有什么都告诉妈妈。”搞什么,又不是什么谍战片,要真的觉得不
,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家儿子送人?而眼下,为了自己的儿子,倒又嫌她碍事。
曾桥面无表情地出了厨房,一抬头,是刚回来的曾祥年“给我倒杯水!热死了!”倒
了水递过去,曾祥年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沙发,吹着风扇,扇着蒲扇大声说:“孟昭萍,你弟弟刚才给你打电话了哦…你怎么没接着?”
“啊?”孟昭萍从厨房出来,曾祥年又说了一遍“他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孟昭萍拿了一旁的老花镜,划拉起手机“真是心急,这是着急来的事情吗?”电话接通,舅舅孟昭霆很着急,语速很快,曾桥敏锐地从过大的音量里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柯元迟”
“柯纪永”“学校”孟昭萍不疾不徐地应着,安抚着“别担心,娇娇没问题的,这不是早说好的事情嘛。”
“什么事情?”曾桥问正在大口
水的爸爸。“娇娇中考没考好,找你大伯帮个忙。”孟昭萍挂断电话,回了一句。
“你让哥哥去说的?”曾桥简直不可置信。孟昭萍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理直气壮“帮你舅舅的忙,就是帮我们,都是亲戚,怎么不行了。”“妈妈,你知道这样会让哥哥多为难吗?”“有什么为难?他也是柯纪永的儿子啊。一句话的事情。”
曾桥因孟昭萍理所当然的语气变得怫郁,或者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太多了,她没法数得清。
“是啊…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他也是柯纪永的儿子了,平时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用得上的时候,柯纪永就是贵人,用不上的时候。
他就是抢了你的儿子的恶人,你把对他们家的厌恶摆的一清二楚,谁不知道啊,而你根本没想过,柯元迟夹在两对父母之间是什么感受!”孟昭萍的脸扭曲了。
她的声音高了很多,尖锐溢着怒气:“你今天怎么回事,哪里来那么多怨气!你以为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多嘴!”
窗外的蝉声吵得人心烦,曾桥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在微微跳动,她的理智正在快速消失“对,我是没办法多嘴。
你从来不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也不是一两天了,谁让你是我妈妈呢?我小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在大街上当众说我小脑发育不全,眼睛长
股上。我和昌程为了一个玩具吵架,你直接把我的玩具都送给他不说,还当着他的面直接揍我。
柯元迟回来了以后你又是怎么说的,‘要是只有元迟一个孩子就太好了,你简直就是给我们添
的’‘榆木疙瘩一个就是没有哥哥开窍’…
我以为你对柯元迟起码是真心的,没想到对他也是那样,你叫他回来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怕你们老了,我一定会跑,没人给你们养老是不是?
所以一开始你们生我干嘛?直接打掉…”响亮的一耳光阻挡了曾桥不断蹦出的字句,快速而又沉重,嗡的一声,世界沉静了几秒。很长的一段空白,像是耳鸣。
之后蝉声又跳跃进来,显得异常地嘈杂。曾祥年收了手,厉声喝道:“不准这么跟你妈说话!”曾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觉得一切异常好笑。总是沉默着逞能着要在她这里找到自尊的爸爸。
这一次又是以这种方式稳住了他在这个家里的平衡,然后,她真的笑出声。午后的阳光太晒,曾桥漫无目的走在街头。
不过一会儿,头顶都变得烫热,她跑出来得急,没带手机,口袋里只有
皱的口香糖包装纸,本来想去快餐店纳凉,但身边若有若无的打量使她坐立不安。
等去了卫生间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脸颊红肿,嘴角干裂带着血丝,发丝凌乱,眼睛通红,任谁看到这幅模样都要脑补一段狗血故事。
没坐一会儿,曾桥终于向自尊心投降,离开冷气充足的空间,重新踏入蒸腾炎热的室外。这算是离家出走吗?如果算的话,应该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还是春天向夏天过渡的时节,没这么热,带着点寒气。起因是曾桥月考没考好,孟昭萍看到卷子就是一顿数落,刚好柯元迟放学回家,话头转向他,孟昭萍拿两人对比,把曾桥说得一无是处,字句难听,话里带刺。
在还算陌生的柯元迟面前,她又羞又恼,回嘴几句,孟昭萍更来了脾气,抬起的手还没落下,被柯元迟挡住。摔门而出时,孟昭萍依然在骂骂咧咧,她没地方可去,就在外面瞎晃,一眨眼天就黑了。饥饿面前,悲伤怨愤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