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类口味偏淡，你家人应该做法不一样吧。”“我没有家人。”这话没过脑就出口，艾丽懵了一下，发现全桌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好像说错话了。艾丽心跳如擂鼓，血
直冲头顶。爸妈明显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出乎意料的答案，僵在那里，叉子悬在牛
上方一寸。没人接话。餐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艾丽慌得想要求助古雷克，但没等她转头，一个字冷不丁蹦到空气中：“酷。”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吉尔妲。作为发声者，她面对各种炯炯的眼神，无辜地摊手道“怎么了嘛，难道你们没发现故事的主角往往都是孤儿吗？特别是英雄冒险题材的。
虽然老套了点，但你也得承认他们很酷。”“别在那胡说八道，”妈妈斥道，然后带着歉意转向艾丽。
“这孩子口无遮拦，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不会的。”艾丽意识到之前的沉默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概只有两三秒，可是她却有了数年转瞬即逝的错觉。“我确实是…孤儿。”
“那不重要。跟古雷克一样，你可以在这里居住任意时间。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为什么？”艾丽忍不住问。不管怎么想，他们都没有理由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除非是看在古雷克的面子上？他们其实并不想接收她。
但儿子带了人回来，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只好勉强让她留下来，想到自己会多么麻烦他们，艾丽如坐针毡，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妈妈没说话。
她向前倾身，伸手碰到了艾丽的额头，像在迭衣服的时那样轻轻摸了摸，抹去了因焦虑而出现的皱褶，使艾丽变得光滑又平整。
她满意地笑了笑，坐回去说“因为你看起来很需要，亲爱的。”艾丽恍然发现自己被兽人们围绕了。大家都在看着她，眼里
含的却不是排斥，不是嫌弃，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和些许的茫然。尽管每个人都跟她长得不一样，餐具比她所需的大几号，碗里的菜量注定要让她吃撑，但是一个荒谬的主意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她脑中形成了，或许，只是或许，这不是别人的家，而是她的。
＊＊＊晚上艾丽陪着玛德琳和库劳格在客厅里说了一会话。主要是他们两个问问题，然后她回答。这让艾丽感觉很轻松，因为不必想着如何找话题，也可以趁机了解古雷克家里的情况。
你来我往，交谈得很愉快。后面库劳格表示要去布置客房，先行离开客厅。吉尔妲闲得没事干，过来想参与她们的讨论，但是玛德琳紧张地把她赶走了。
“这个丫头不安好心呐，”玛德琳告诉艾丽。“如果被她逮到机会，准要问你一些不合适的问题。千万别理她。今年才十六岁，就整天想着奇怪的事情了，真是叫人头疼。”艾丽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十六岁。好像也没跟她差距特别大。
不过话说回来，不合适的问题是指什么呢？先前吉尔妲把脑袋伸过来，笑嘻嘻问她有没有“么么哒”的画面涌入脑海。艾丽面上一热。这种问题可要怎么回答，他们做过的事情可远远不止“么么哒”那么简单。
她红着脸假咳起来，听到远处的一扇门吱呀作响。“噢…古雷克应该是从浴室里出来了。”妈妈兴致
地对着艾丽说“你要去洗澡吗？我给你准备热水和洗浴用品。对了，你现在是经期吗？”艾丽呆了呆。“不…不是。”“好的，我明白了。如果哪天需要，可以去浴室洗手池左边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柜子里找到相关用品。”
还真是细心的人。艾丽暗自感叹了一下，开始准备洗漱，她注意到古雷克从浴室出来后，头发
漉漉地走进一个房间，那大概就是他今晚休息的地方吧。艾丽没多想，等到玛德琳招呼她的时候就跑去浴室了。半个小时后，她裹着头巾出来，瞥到古雷克穿着同款睡衣站在房间的门口，正在朝她招手。“我今晚会睡哪个房间？”艾丽一边走过去，一边随口问道，或许这种事应该询问玛德琳才对，但见到兽人一脸闷笑的表情，不
好奇。“怎么，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古雷克一指屋里。艾丽这才发现房间里有一张大
，被单和褥子都铺得整齐，够容纳两个成年体型的兽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上撒
了玫瑰花瓣，白色的枕头上各绣着一个热烈的爱心，的两边拉开了浪漫粉
纱帘。仿佛还嫌不够隆重似的，上百个红色的、爱心形状的气球堆了整个房间，从四面八方弹跳到她脚边。艾丽的表情从震惊，变成骇然，再变成迷茫。“这…你…我…？”在古雷克无奈的手势下，艾丽明白了这不是他的意思，那么就必然是父母的安排了。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房间，她进了屋，长叹一声，背抵着关上的房门。
“为什么…就是说，为什么。”“他们那代人审美很难以言喻的，”古雷克悄悄说。
“我小时候第一天上学，穿的是南瓜
，戴的是驴耳帽，爸妈都说像个小王子，好看极了。不必多说，我一进学校就…”艾丽不敢想象一个戴着小丑专用帽子的小男孩都经历过什么。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避开了所有的气球，走到
边坐下擦头发。古雷克就没有她那么完美的闪避了，他笨重地走过来，尽管小心翼翼，还是在短短的路程中不慎踩破了两个气球，赶紧四下探视。没人听到他在房间里搞了什么破坏，他松了口气，坐到艾丽的身边，庞大的身体沉甸甸陷进
垫里。“我来帮你擦吧。”艾丽想不出这有什么帮忙的必要。不过她还是把
巾递给古雷克，感到他轻柔擦拭起她的后脑勺。艾丽享受地眯眼，面对着衣柜和旁边的一张小桌子。桌上的花瓶里
着玫瑰花，被直直的
茎承托，绿叶陪衬，正好跟上的花瓣相呼应。“你知道吗，看久了这一番布置，感觉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最起码，这说明爸妈都已经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这世上不是每段亲密关系都能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这一点即使艾丽没有亲自体会过，也能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个大概。玛德琳和库劳格已经对他们展现出极大的宽容。
甚至费尽心思布置这个房间，创造他们眼里的美好情侣体验，这足见他们的体贴。至于审美的事，反正只要古雷克以后不会提议把自己的住所布置得一模一样，艾丽就心满意足了。
“嗯…”兽人开始给她按摩了。颈肩舒展，压力缓解，感觉好得不行。艾丽放松地叹息了一声，放任那双手游移她全身，毫无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