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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荫津枯竭
 ***一场愉盛宴终于落幕,玉山倾覆,他整个人在她背上倒了下去,仿佛经历了场生死恶仗,室只闻两人起伏错落的息之声。南漪此时已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只觉浑身仿佛都泡在水汪里,与腹下冷的被褥截然相反的,是他滚烫汗的身体,此时正烘着她的脊背,两相夹着,说不出的难受,但最难过的还不是这个,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沉沉着她。

 她想动动胳膊,可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丝毫没力气挣脱,他似乎也觉察到,撑起身子看了眼底下的人儿,见她情犹不自知,一双泪目半阖,几缕青丝黏在汗的腮边。

 他不莞尔,伸指替她拨开去,又见她手背上几个醒目牙印,想必是方才压抑哭声自己咬的,笑了下,凑近她耳边暧昧道“方才可舒服?到了几回?”

 南漪耳被他吐出的气息得发红,又听闻他这话,霎时羞愤死,可又清楚方才自身的感受反应再难自欺欺人,两人同体行事,她是如何他自是清楚非常。

 此时还要故意问她,无非是想羞辱她罢了,一时伤心无解,无声落下泪来,他自是知晓她方才的情状,多此一问是因着莫名生出些得意张狂的念头。

 他对男女情事向来不放多余心思,因着大多不过水姻缘,解了自己的饥渴即罢手,也习惯了只顾自己畅快,至于对方如何他总是缺乏耐心和关注。

 她与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女人确有所不同,颜色如何倒先不提,他心里清楚她是真的不愿意,而那些女人有时便是嘴上叫着不要,可手上的动作却如狼似虎,素来擅长拒还的手段。

 他习惯了那些女人表里不一的可笑嘴脸,如今遇到她,倒不信她就是个不服的贞洁烈女,虽然到现在她迫于无奈与他妥协,可他心里清楚,一旦枷锁卸去,她便会抓住一切机会破笼而逃。

 因而若是发觉她被自己到失控得情动不可自抑,哪怕仅仅是体上的征服,便不自觉莫名得意,竟也难得一次次随她投身海。

 “起开。”南漪闭上眼,咬牙回手推了推他。他低头咬了口她肩头,又生出逗她的心思,调笑道“常说世间男子多是上多情郎,下负心汉,我看你也不逞多让,我这还没拔出来,你就这样无情无义…”说着又上她一侧椒

 就着自己方才撒在她身子里的,那犹半软的物又往里蹭了蹭“你的心总不如这处讨巧儿,你让我出去,可它却还在粘着我。”她恼羞成怒,懒得再跟他废话,奋力回身挣扎起来。

 不想他这回倒没再强着她,顺势放了手,抬分开了。南漪强撑着直起身,低头以手抚了抚酸软小腹,只觉自己身下淌出股股濡,她暗自皱眉,心里一阵彷徨。

 两人见这榻被得邋遢,无法睡了,湛冲拉下幔,只身披了外袍走到门口喊了人来重新烧了热水,才将南漪抱出,放进热水里,待摆好遮身的屏风,又唤了人来更换上铺盖。这拿着新被褥来更换的驿站侍从。

 正是那驿丞的亲外甥,才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郎,还未经过人事,甫一入门,只觉室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也当心无旁骛,待换了被褥方要退下,余光见那鸳鸯屏风后一个婀娜倩影。

 忽然想起早前在堂下见到的那一幕,又闻这略带暗香的膻腥味道,忽然开了灵识似的,只觉脸红心跳起来。

 下意识脚下踟蹰,慢了半拍,却听身后坐在桌旁那人轻咳了声,倏然醒了神儿,于是慌忙复低下头,卷起撤下的被褥退下去了。待南漪洗好出来,换了他,他将就着好歹擦洗了,转出屏风,见她穿着整齐站在窗边,目嗔恚地瞪着自己。

 他也不理会她,兀自走向边,只淡淡说“还站得住啊。”南漪见他掀开被子就要躺下,往前一步硬声说“你往里去,我睡外面。”

 他手上动作一顿,故意面惊诧道“你也要睡觉?还想和我同塌而眠?”南漪死死咬住下,刚要转身就被他拉住手推上去,可是直到躺下她才发觉,这里竟只有一被子。

 ***南漪无法,只得把着被子边角勉强遮了身,这几食宿皆在马车里,方才又经了那一场磋磨,如今看见被哪里还能抵挡。

 不一会儿就昏沉入梦了。湛冲侧头看了她一眼,见之呼吸轻缓绵长,已然睡去了,低头又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中间竟还能再躺下第三个人,不觉可笑,他实在难能理解姑娘家的繁复心思,两人已行过这世间最亲密之事,还要如此,便觉着多此一举。

 也不去管她,抬手搭在额上,脑子里闪过许多未竟之事,纷嘈杂,难以入睡,一如过去的每一个夜晚。

 窗外偶尔掠过呼啸的寒风,可在那沉闷狂躁的声音之中,如今却多了个轻软匀长的吐纳之声,他翻过身,黑夜之中凝视她,恬静柔弱的样子,樱微张着,睫很长,小扇一样。

 此时驯服地遮住眼睛,侧面望去,还微微弯翘着,他下意识抬手过去,却在将要触碰到那“小扇”时,随即顿住又收回了。耳边那呼吸声渐渐覆盖了风声,他终也在黑暗中阖上眼睛,不知不觉,竟也沉沉睡去了。

 南漪这一晚的梦境纷杂,时而梦见青苑,时而梦见自己被困在马车上颠簸,又一度梦见那个人,梦到与他初见。

 可是被他捏住喉咙的不再是禅奴,而是变成了自己。昏昏沉沉,也不知睡过去多久,突然被一声闷响惊醒,爬起身来。

 此时油灯已灭,就着浅白月光,朦胧见桌旁一个高大身影半跪着,他一手扒住桌沿,借力似的想要站起来,却又轰然倒下去。

 南漪惊惧之下顾不上旁的,医者仁心,抛开最初的彷徨犹豫,仍是连忙跳下,顾不上穿鞋子,几步跑过去蹲下身去扶他。

 只见他大汗淋漓,躯体僵硬,皱眉闭目地不住,仿佛正在忍耐什么巨痛似的,双拳紧攥着发颤,她探手按上他脖颈,指下皮肤热烫灼人,可他早前还生龙活虎的磨人。

 那会儿他体温如常,为何这会儿突然就发起高热来?心下有疑,于是捉起他的手腕掐住了,沉心平了,非洪非浮,非濡非散,一时惶惑,再闭目屏息细辨,惊觉指下寸关尺皆错了位似的,已非常脉,倒有几分釜沸之相,可又不完全一样。

 三热极,津枯竭,竟有大限之兆。这情形已容不得细想,她放他躺平,一把出发中银钗,那本是枚枝绞股的普通样式的头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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