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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沉默了一会
 她才发现好像她给予陈榆的实在是太少了一点,她对陈榆毫无道德感可言。这是不公平的。

 “但是,你会觉得故事里的女孩子不对吗?”陈桉问。“怎么说呢,转一下就是浪费姑娘青春的渣男了,可是,为什么要转呢?女孩子不需要给自己太高的道德感的。”林安安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复“女孩子完全可以吊着他的,然后骑驴找马,快快乐乐地找合心意的下一好的。”

 “嗯。”但陈桉知道,她找不到下一的,她对男始终抱有一种警惕的态度,他们大多数轻浮、、自以为是。

 他们洋洋得意自己所拥有的不合理的利益。陈榆是例外,而这个例外能保持多久?这个社会是大染缸,陈榆总有一天会发现从妹妹的血中能够汲取利益。

 只要血缘关系存在,他们就是相连的。所以,他们是天生对立的。陈桉回到了边,她从包里找出一枚硬币。心里默想:花面是走,字面是留。

 硬币上抛的那一瞬间,陈桉的脑海里想过了很多七八糟的东西:陈榆的眼泪、父母的脸、校园里的猫,以及那验孕。想得太多以至于她接不住落得很快的硬币。它掉到了木制的地板上,有沉闷的响声。

 旋转了几下很快就倒了下去,在硬币落地的瞬间,陈桉看了一眼陈榆,他的眉毛动了动,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他没醒。陈桉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地面。花面朝上。

 硬币上的菊花栩栩如生。掉地上了,不算,那再来一次吧?她抛了三次,每次都是花面,就像是上天的一个启示。陈桉想,可是人定胜天。

 她偏要。眼睛闭上之后,其他的感官变得敏锐。陈榆听到了陈桉细声跟电话里的人交流,陈榆猜是林安安,他不喜欢林安安,原因再简单不过,她是陈桉的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这能从陈桉的肢体动作和语言中都可以感受到。

 她们亲昵得像是一个人。可为什么不是他呢?他为什么在当初没有承担起救世主这个角色呢?是那错过的二十多年,他自顾不暇的二十多年。

 脸上有猫咪爪子拍打,陈榆顺势睁开了眼睛。佯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是陈桉,她抱着木鱼说:“都怪你,木鱼昨晚在家里捣乱了,客厅一团。”

 木鱼在她的怀里配合地咪了一声。加菲猫标志的小丧脸显得无辜又委屈。陈榆嘴角有轻微的上扬,他说:“是,都怪我。”都怪我。

 ***没有人能真正在这个社会失踪,只要她有羁绊,有真正关心她的人。陈桉倚着窗户看着一片夜,杭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就算是居民区也是如此,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五点半,还有几层楼零星亮着灯。

 陈榆还躺在上。陈桉转过头来凝视了陈榆片刻,忽地就叹了口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困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哥哥。”陈桉想了很久,都没想到陈榆做这件事情的理由。

 因为爱她?那这种爱跟父母充控制的爱又有什么分别,只是因为掺杂了爱情吗?可是爱情也是最无用的东西,关于爱的谎言她听过太多了。

 “陈榆,是不是凝望深渊久了,也能成为深渊里的怪物。”她的哥哥,曾经是出现在学校表扬栏上的少年,是父母的骄傲,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

 她听过他太多的故事。可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陈榆说:“不是,或许我本来就是怪物。”他睁开了眼睛,支起了身子靠在头板上,他的嗓音有点哑。头发服帖,样子很乖。仿佛还是那个被师长父母夸赞的少年。陈榆没睡着。陈桉没有觉得意外。

 自从陈榆做了囚她这一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的情况下,他夜里会醒来无数次,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确认她的存在。无效睡眠让他很快就消瘦下去。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从陈榆做出这一件事开始,她跟陈榆之间就没有任何情谊了。“你好像低估了我跟安安,也低估了我。你觉得我跟安安的交流会仅仅因为止步于这些日常琐事,对吗?”

 “我也会因为父母妥协。为了世俗妥协,会永远留在你身份。会因为囚而患上斯德哥尔摩,对吗?”陈桉问他,她的眼睛在晚上依旧是亮晶晶的,即使是这样的困境,她也依旧充希望,他没有的希望。陈榆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桉,没有回答。

 “可是,我豁得出去。世俗的眼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陈榆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是悬崖里开出的花,不能独占,不可采摘,只能在峭壁悬崖上观赏,他只是卑劣地想拥有一瞬,哪怕只有一瞬。

 “哥哥啊,或许你真的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是多么不安,对男是多么警惕,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人。”说到这,她笑了一下。

 “包括你,陈榆。”陈榆知道陈桉说这话的潜台词,她的意思是她从未完全信赖过他,而林安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报警了,或许警察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所以,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但他都没有问出口。是他棋差一招。陈桉又看了一眼手表:“快到六点了,倒计时了。”之后她会是自由的。

 她笑眯眯地补刀:“陈榆,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之后会拥有很好很好的人生,跟你没关系的人生,我会忘记你的一切。”楼下警笛声渐响。

 “来了。”陈桉说“你还来得及逃。也不要怪我这个时候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自首从轻。非法拘罪的基本犯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们之间本就有血缘关系,可能会成为法官量刑从轻的原因,所以我不想这个量刑再轻了。”

 她坐在了窗边,闲适地看向陈榆:“致人重伤是非法拘罪的加重情节,我本来是想着跳楼或者拿刀伤害自己的,但想了想法律上的重伤标准太高了,我犯不着为了你搭上自己。”

 “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吗?不过不要问我爱不爱这一个蠢问题。”陈榆起身,打开衣柜换上了熨烫温帖的西装,他沉默了一会,只是问了陈桉这样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跟林安安会聊些什么?”陈桉歪了歪头:“你知道我的毕业作品吗?”

 她是山水专业的,毕业作品自然也是山水画。“我给她取名叫做《溺》,她被学院评为优秀作品,但是学院公众号做作品展示的时候并没有把她放上去,网上也搜不到这个作品的任何信息。原因在于她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作品,她太尖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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