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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当即停下
 旁边河面冰冻千里,有不少调皮稚童,穿着刀光刺刺的冰鞋在上肆意滑行,不时做出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嘻嘻哈哈…甚为闹热。

 赫连澈以为身旁小女人看得眼热,着她发问“我们也去滑冰吧?”曼卿有孕在身,怎敢同意,几次拒绝后,赫连澈便以为她是想玩,但又躲懒,遂笑说“那你坐在雪橇车里,我来拉你。”

 他见国外杂志上是常画的,冰天雪地主人坐在雪橇里,前面是卖死力气,负责拉客的哈士奇犬。曼卿稳住不耐情绪,她只想暖暖呆在车厢,并不想下车,冻坏腹中宝宝。

 可还不待她再次张口,便见赫连澈已兴冲冲跳下车,没过多久,便有侍从就地取材,扛来木料和齿轮。赫连澈取下白手套,递给一旁侍从官,举起榔头,叮叮当当开始做雪橇。

 他一壁不停忙活,一壁扬起俊脸,朝车里女人絮道“曼曼,听说住在地球北边的土著民族一般都会养狗,用来拉雪橇。

 过会子,待雪橇做好,我就来拉你。”没过多久,雪橇做好,赫连澈确认坐在雪橇里的女人已经全部武装,风帽,围巾,绒线手套,暖炉,各都齐全,不会受冻,他方将绳子套在腹部,两只红肿的手拽着麻绳,往前慢慢拖动。

 见到此情此景,不少小朋友都兴奋站在旁边,拍着手大喊“拉雪橇,拉雪橇,狗拉雪橇啦!”话音阵阵,吓得曼卿霎时白了脸,生怕赫连澈会找这些小孩子算账。所幸不知是不是他拉得太过全情投入,仍是面红光,神采奕奕。

 “曼曼,你知道这条河就是洛水么?”赫连澈怕苏曼卿觉得无聊,想着办法同她说话。曼卿遥遥看着岸边大石块,上面是草书朱红“洺河”二字,遂嫌恶蹙眉道“这儿明明唤洺河。”

 “那是它的现今名,古名就是叫洛河,曹子建便是溺毙在这条河。”“说,史书记载,曹子建明明是郁郁而亡。”曼卿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说得无稽,忍不住扬声反驳。

 “曼曼,我并没有骗你。当年曹子建站在岸边,对水悲《洛神赋》,后见河中央甄宓踏水而来,直以为她是来接引自己,便笑着说‘再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遂走上前去,同她一道沉水而亡。”

 无数嘈杂在这一刻化作袅袅炊烟,曼卿睁大双眸,有分明酸楚的泪从里涌出,她垂下头,良久,方哽咽说“胡编,我不信。”

 “真的。”男人微侧过身,凌厉深邃的五官被暖余晖镀上一抹柔情“以前总觉曹子建愚不可及,方将大位拱手相让。现在想来,我竟有点羡慕他,至少是和心爱之人死在了一处。”说完。

 他笑了笑,继续拉着雪橇,行在冰寒雪冷的河面。***侍卫领童堂老板进屋时,曼卿正捧着红绸布,坐在暖光融融的窗棂旁绣花,身侧放了本注过释的《金刚经》。

 她在绣天天的寄名袋,绣完后会将庚帖、米粒和万年青叶一起储存于红绸袋内,然后挂在寺庙悬橱之上,乞求孩子此生无病无灾。“夫人,听闻您身体不适,我特来给您请脉。”童堂老板拎着药箱,恭敬说道。

 曼卿微微点头,伸出纤手搁在脉枕。暖雪赶紧上前,往她皓腕处盖上一块湖水花洋纱手绢,以便掩住这冰肌玉骨。“你去厨房看看我今早做的灯盏粿好了没,若是好了,端过来给童先生尝尝。”暖雪应着声去了。

 童堂老板慌得起身作揖,嘴里连说几个不敢。“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不过近爱食酸,左右闲着,便做了一小碟子青梅馅的粿子。”

 童堂老板心里七七八八,料想少帅夫人莫是怀孕了,正待要仔细诊脉时,忽听她又道“总是低着头做针线,脖子酸得很,不知童先生有何良方?”少帅夫人主动问话,自是不敢搪

 他絮絮说了几个法子,又生怕对方听不懂,便简明扼要解释了一番。曼卿淡笑“我是榆木脑袋,先生告诉我也是白费,没过一会儿,便忘个光。”

 童堂老板讪笑说是自己疏忽了,赶着取来笔墨,写下数张保养的方子,有食疗,也有药疗,更有日常的康健动作,详详细细,如数家珍,这一写,时间足足又过去三刻钟。曼卿接过药方,折起搁在一旁,抬头看向背长的侍卫。

 “劳你驾,帮我去厨房寻下暖雪,这个丫头,真不知她又躲去哪里偷懒了。”见侍卫面色犹豫,又笑道“童先生是常来府里走动的,少帅回来若是责罚,你放心,自是我一力承担。”

 侍卫走后,屋里便只剩他们俩人。“夫人已有四个月身孕,少帅和您竟不知么?”童堂老板诊脉完毕,颇为惊讶。

 “或许是夫人身量纤纤,没有显怀,不过经期长久未至,平喜酸,应也是孕中之象。”曼卿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走到一架紫檀木玻璃橱旁,捧出一个精致八宝匣,她打开匣子,推到对方面前,里面自是珠宝琳琅,耀人夺目。

 “一点小心意,望童先生不要嫌弃。”对方连忙婉拒“夫人太过客气,一应出诊相关费用,自是有府上管家与我对洽。”

 女人脸庞是从容的神色“这不算什么,只是我私下赏给童先生的。”童堂老板尴尬,不得不斟酌回“在下来之前,已有长官将要事提点一二,委实不敢收,还请夫人体谅。”

 曼卿冷着脸将小匣子收回,踮起脚尖,重新送入橱柜。童堂老板也慌忙整理好杂物,拎起药箱,准备告辞。

 “童先生是准备去告知少帅,我有孕一事?”“不瞒夫人,少帅对您身体安康紧张得很,嘱咐在下,请完脉即刻去司令部复命。”曼卿抿口桌上冷透的佛茶,又用手掠了掠两侧鬓发,思忖说“劳烦童先生只说我怀孕一月有余便可。”

 话落,童堂老板如受五雷轰顶,浑身僵硬立在原地,药箱子也跟着“啪嗒”一声,摔翻在地。“我知道那些金银珠宝,童先生很瞧不上眼,但请童先生怜悯我爱子情深,稍费神思,替我遮掩一二吧。”

 她站起身,纤纤笋勉撑桌面,笑靥凄清“童先生应知少帅为人,若晓我怀有异子,必不会容我。倒不如我现求一死,落个清净。

 只是我死不足惜,却白白拖累童先生。”话落,男人两只胳膊仿佛三九天挨了冻般,自顾抖个不停,豆大汗珠摇摇从他额间滚落。

 他颤着指尖,从口袋摸出帕子去擦拭。如今在宛城,谁人不知这女人是赫连少帅心尖上的珍宝,不然又岂会罔顾人伦,娶她为?现在,他给她诊完病,她便横死。

 少帅岂会不牵怒于自己?然而自己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子,这个后果是他可以承担的吗?一听闻童堂老板来了,即便赫连澈在开极重要的军事会议,也当即停下,离开作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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