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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伸手慔慔肚子
 正侧身与大夫说话,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上下、歪戴虎头帽的男童,大肚子妇人披着斗篷落在两三步之外,驿馆附近灯火通明,他得以窥见她耳畔一对水蓝色的蝴蝶耳坠微微摇曳,似明似暗。

 也许因为过年,今李持盈穿着簇新的水对襟上袄,领口和袖口用蕾丝镶了几道边,下面系着海棠红圈银马面,说不清哪里变了,他恍然觉得她比先前气好了许多。龙姑娘率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周韵于是下车冲她遥行一礼。

 然后快步上前,江寄水却钉在原地没有动弹,目光汇的瞬间他猛地停住了呼吸,像一片扎在地底的影子,又仿佛静待审判的囚徒,然而李持盈的眼神只是从他脸上一点而过。

 他听到她和周韵低声交谈,轻声细语的称呼周韵为‘夫人’:“…哪里,是我们太孟,是,小孩子家,淘气也是有的。”“方才刘大夫已经施过针了,应当没有大妨碍,夫人不必顾虑我,自便即可。”

 说不清哪里涌上来一股冲动,回过神来他已经上前抢白了一句:“令郎可大安了?”对上她的眼神笑容不减“否则岂不成了我们的罪过。”

 周韵不是白纸般的懵懂少女,只这一句便听出里头有事,看看江寄水又看看‘龙姑娘’,扭头自去请大夫去了。李持盈没料到他会突然冲出来。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因道:“这个不劳您费心。”他还待再说点什么,白休怨抱着小儿适时横进来:“尊夫人已经登车,江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李泽刚吐过,又哇哇哭了一场,这会子脸蛋还是红的,两只眼睛本来向下耷拉着,看见妈妈立刻转悲为喜,委屈巴巴的憋着嘴要抱。借着月光烛火,江寄水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本来面貌…哪怕他心存偏见。

 也不能不称一句‘不俗’。红鬃马打了个鼻息,仆役们都在一旁等着,再纠下去场面就太难看了,僵持了大约一分钟,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告辞。”

 回到室内李泽仍不肯下来,趴在爹爹肩上蹬了蹬腿,打破了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刚才那个是不是舅舅啊?”自从朱持晖和袁虎突然出现。

 他就陷入了‘陌生年轻男子等于舅舅’的误区里,李九被这句傻话逗笑,下斗篷道:“什么人都成舅舅了?那不过是个陌生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话里带气,润哥儿瞧不出端倪,却能听出妈妈不对劲,有点好奇又有点瑟缩的试图讨价还价:“我不想喝药…”天国与秦王正在磋商和谈,朱持晖借袁虎的手送了许多药材补品来,其中有一坛辣椒油封的鸡腿。

 她近来口重,一吃就喜欢上了,顿顿不离、爱不释口,李泽闻到鸡腿的香味,每巴着饭桌口水。

 他毕竟小,李持盈担心给辣出个好歹来,硬着不许他吃,今儿是除夕夜,一时眼错没注意,发现的时候臭小子已经坐在厨房边哭边吐了。大夫说不妨事,万幸没呛着,只是小孩子脾胃矫弱,受不住太大刺,扎两针、再吃两丸药就好了。

 此时已经有不少成方,都是经过数十年检验的,加上她自己还不是吃了十几年中药?故李九没说什么。吃药这件事上李泽深知没有耍赖的余地,他越闹妈妈越生气,没一会儿自己乖乖跳下来。

 就着红枣茶把药丸吃了。李持盈摸摸他的头:“我们润哥儿当哥哥了,要给妹妹做好榜样哦。”

 李泽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被‘哥哥’两个字冲昏了头脑,兴奋不已地扑到妈妈肚子上:“以后妹妹出来了,润哥儿教妹妹打拳!”

 未知男女的小婴儿,绝大多数医生、嬷嬷、邻居为了讨个好口彩,都会故意说成‘小弟弟’、‘小公子’,李持盈却每每口称‘妹妹’、‘女儿’,固然因为她和白君都更想要个女儿,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侥幸心理在作祟…

 她不希望润哥儿对宝宝产生任何敌对心理,她盼着他们能像一对真正的手足,互相帮扶过完一生。

 “好了,把点心吃了就去玩儿吧,今晚要守夜,破例允许你去院子里玩爆竹,只一条,跟好爹爹,不许一个人碰火,叫火星子燎着了可不是玩的。”李泽欢呼一声,跑出去几步又跑回来:“妈妈,你真的不生气了吧?”

 李持盈一顿,这混小子,直觉还敏锐。当着白休怨的面,李九笑眯眯道:“大过年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呀?快去玩儿吧,外头冷,记得换双靴子。”

 ***待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渐渐放松下来,扶着肚子靠到软枕上。这个年过得真是了门了,先是持晖,然后是江寄水,再过两会不会松磨土司多吉仁次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南京城,打她个措手不及?

 成亲就成亲吧,特意跑到她面前转悠一圈是什么意思?显摆他夫恩爱,家庭合睦吗?越想越气,李持盈恨恨捶了两下枕褥,不是。

 本来她也没打算嫁给他,根本算不上输好吗?这股子又憋屈又愤懑又酸又辣的情绪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啊?她早就不在乎他了,撑死了一个没结果的初恋,为什么鼻子眼睛全然不听指挥,自动发酸呢?

 理智上知道他们没有婚约,连口头上的承诺一概没有,他不可能等她一辈子,情感上就是不能接受!就是介怀就是不舒服!

 她才失踪了多久?有人就着急忙慌、迫不及待地娶了布政使的女儿,好像他从前说过的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而非只因身份全是笑话一场,他求亲时也是这么对江夫人说的吧?爱慕她本身的才貌,而非只是看上她有个封疆大吏的爹。

 李持盈鼻子,一面觉得自己太过小肚肠,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斤斤计较,一面又忍不住理直气壮,拜托,她才是被始终弃的那个,伤心一下怎么了?不知不觉白休怨站在了门口:“怎么了,不是说只是陌生人吗?”自从怀了孕。

 她就像是退化成了李泽那么大的小孩子,见到他也憋着嘴伸手:“是陌生人呀,我就是气一气嘛…”怕冰着她,白君先掸了掸外衣才坐过去,李某人立刻路地靠进他怀里:“不说他了,没得扫兴。

 外面火熄了吗?润哥儿还在外头?没烫着吧?”“在那里捏雪兔子呢,”他见她精神尚可,一晚上吃了鸡腿、牛,又吃了一碗虾仁笋丁馅的小馄饨,伸手摸摸她的肚子“今天还好?闹你了吗?”以李持盈的骄傲,决做不出与有妇之夫牵扯不清的事,何况她这样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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