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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饭可以不吃
 “没有,只是被暂时关押,不送去南京候审。”如今南京改叫天都了,六部衙门、九寺五监都是现成的,洪方彦学习西方。

 在那里设立了上下两班议会,上议会由白衣教干部组成,下议会则大都来自平民百姓,不得不说在招揽人心方面洪宗主实在很有一手,英国的《泰晤士报》称他为‘明国思想进步之先驱’。

 严璋闻言冷笑一声:“为了那点子权力数典忘祖,不比割地更可恨?”李持盈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她与洪方彦相不深,无法替他背书说此举不是为了获得权力和名望。

 而是真心实意为无数不能发声、发不出声的百姓谋福祉,她只能说:“再看吧。”起码这一招确实让洋人的军队起了内讧,也为大明赢得了宝贵的息时间。

 “过一阵子,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会寻个机会带你去北边,”严璋看着剩下那个馒头“凤孙不是在山东称王了吗?凭你的身份,便是…再嫁个青年才俊想必不难。”

 她莫名有点被气笑:“我去不去山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决定?”“李持盈,你很恨我吧?”他突然垂下眼睛“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话说出口时严璋没想太多,他一直知道她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有点看不起他,怎奈口焦灼的郁气压得人呼吸不畅,迫切需要找一个出口…

 严君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不知前路何方的感觉,自古以来游戏都是这么玩的,从三皇五帝开始,君臣博弈、龙虎风云,凡有史书记载的帝王,哪一位不是被臣属豪绅推举上位?

 他不认为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却也明白一夕之间世道已经彻底改变,偌大帝国转瞬间分崩离析,洋人、教、天军,出现了太多他预料不及的变故,以致于偶尔,严璋克制不住地萌生出恐惧和绝望。

 本以为会得到‘你算什么,我为什么要恨你’、‘实在缺人,姑且救你一救,别太自以为是了’之类的回答,不想李持盈略作思考,十分为难地答复说:“我也不知道。当初你不也放过了我吗?”

 出门时月亮爬上柳梢,白休怨快步上来,借着月光打量她的脸色:“晚上我替你上值吧,今太累了。”李九摇摇头,主动靠过去牵他的手:“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什么叫又?”“你就是很爱生气啊…”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背“我救下我表哥,还为了救他决定入教,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白君无语了一小会儿:“他对你很重要?”

 “也没有很重要,只是,我没法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也许是血缘,也许仅仅因为他们从前相识,她能很快接受陌生人的离世,但无法眼看着曾经的人惨死。

 “白衣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白君叹了口气,反握住她的手“倘若事败,你会被打成逆反贼。”这话可乐。

 她摇摇他的手:“难道我现在就不是逆反贼了?”他也笑了,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儿,隐约能看见小院的灯光时白休怨低声道:“你从前就说过,天下大同的那一一定会来,为什么那么想?”

 不久前才下过雨,道路未干,一路行来无数小水洼里嵌着白玉似的一小块月亮,李九唔了一声:“我说了,你不准笑我。”“我不笑。”“因为它真的来了,我是从那个时候回来的,所以我知道。”

 说完她就放开他小跑进屋了,李泽刚吃过米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即‘妈妈’、‘妈妈’的大叫起来,李持盈进门先检查了一下他的布,然后伸手把他抱起来,边亲边故意皱眉说:“臭臭,润哥儿好臭臭!”

 “不秀!”小哥儿渐渐会说话了,一开口唾沫星子“不秀秀!”今天轮夜班,午夜还得去工厂上值,一抛一接的玩了一会儿李九便自去吃饭。

 刚才那句话纯属一时意动,她不知道他听懂没有,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她只是…不想骗他。没头又没尾,玉倌大概只会觉得她在说胡话吧。

 二月上旬,伴着原浙江布政使的死讯,南京,也就是天都得了吴子华的消息火速传遍天下。洪方彦果然不是一般人,指使西方记者放出的‘官方’说法是朝廷和太后不愿出资赎回小吴将军,故意派使臣团南下拖延时间,和谈失败根本就在朝廷的意料之中,目的乃借洋人之手置吴子华于死地,幸而吴子华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至于许太后为何如此忌惮先帝仅剩的养子,记者没有过多展开,百姓们自会找到答案…“听说大娘娘有意传位之人不是当今?所以太后才…”

 “造孽啊…居然胆子大到窃取国祚,可不是要惹得上天发怒,生灵涂炭吗!”以狩猎为由,暂时避居太原府的许太后深感大势已去,惊怒加之余几乎没昏死过去。

 所谓墙倒众人推,二月二十七,原属真定嫡系的两个舟师公然违抗军令,宣布离朝廷掌控,三月初九,洪方彦率领的天国政权正式建立了水师部门。“谁?我吗?”简单举行过入教仪式,李持盈成了一名合法白衣教徒,不过暂时还未分宗。

 趁着春日晴朗,桑基鱼塘和鸭群稻田两个项目都已初步规划完成,这当口,谁也没想到洪方彦会突然点名要她去南京。左护法倒没多想:“想是听说了入教的事,李娘子见多识广,宗主也常夸赞的。”

 白休怨看了他一眼,嘴道:“我也去。”“随你。”本也没打算把他们强行分开,小儿女正当是爱腻歪的年纪,虽说就几功夫,分隔两地毕竟不好受。对上左护法戏谑的目光,李九莫名有点羞:“那我们明一早出发。”

 “把这个带上吧,”对面冷不丁抛来一把长约一掌的火帽管由精美的花纹钢铸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听白鱼说你是使的。”***凤到南京没有水路可走,行陆路大约五六车程,还得是在道路通达的情况下。

 她本来犹豫要不要将李泽一道带上,小哥儿似乎预感到了大人们要出远门,一晚上哭闹不休,不肯好好睡觉,得李持盈撂下狠话:“不哭就带你去,再哭姨姨把你留在王婶家!”

 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真的听懂了,李泽憋着嘴一的哽咽道:“不哭,妈妈,不哭…”白休怨见他脸都哭红了,再一摸,背心里都是汗。

 立刻将他抱出来擦身换衣服,嘴上哄道:“肚子饿不饿?还有一碗白糖蒸芋泥,吃了就赶紧睡觉好不好?”现在白糖紧俏,那本是他留着自己宵夜的,白某人极嗜甜,饭可以不吃,点心不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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