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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李沅笫跑不掉
 幸而皇上疼他,作为为数不多的成年皇子,万岁爷心里始终是有这个儿子的,某年中秋荣王借醉叹道:“不管将来如何,我做个贤王也就罢了。”次年姑姑被诊出身孕,京城震动,晖哥儿出世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心知这是因为晖哥儿身份不同,他是当时唯一一个血统纯正、身康体健的直系皇孙。大娘娘的短板在无嗣。

 他们有晖哥儿就有与之一争之力。丹珠看着她,老老实实地承认说:“对不起,我汉文不好,没有听懂。”郡主反倒松了一口气,她摇摇头,状似无意地转换话题:“我还没问你呢,之前你为什么说李姑娘是嫫?”

 “…她的魂魄不属于这里,”巫师极轻地叹了一声“我看不出她是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有人强行把她来了。”

 朱颜一顿:“所以她是怪?还是怨灵游魂?”“都不是,”他把做好的哨子递到她面前“她是人,但她和我们不一样,不是天神的孩子。”与一般藏民不同,巫师们不信佛祖。

 他们崇拜所谓的‘天神’。朱颜接过树叶做的口哨,没再细问,只道:“我让人把弥弥埋在了京郊的一座小山后面。”顿了顿“对不起。”弥弥是那头白鹿的名字,它是公鹿,其实还没有完全成年。

 少年问清小山的方向,面朝那里虔诚地诵了一段经文,语气平静:“风神会带它回家的。”正月底时四川犯官们被集体羁押进京,怕出纰漏,这趟公差乃是由徐千户亲自领队,把犯人丢进诏狱,到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澡没洗,胡子没刮。

 甚至连儿子也没来得及问,锦衣卫指挥使徐同光就派人把他叫到书房去了。一路舟车劳顿,吃不也睡不好,徐客洲看着着实有些憔悴,一面肩一面没好气地抱怨:“爹你着什么急啊?就不能容我喝口水、歇…”一本书面砸来,徐指挥使吹胡子瞪眼:“跟谁这没大没小呢?徐千户,本官在问你的话!”

 如果全国境内的火器厂、造船厂都在使用不合格的钢铁,那么那些去哪儿了?便是圣上不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查,锦衣卫也得做到心中有数。

 “一部分去了乌斯藏,一部分去了蒙古,还有一小部分被倭人悄悄买走了,他们伪装成普通汉商,在沿海的几个小城偷办火器厂。不过那都不算什么,”

 徐客洲一路被爹揍到大,早就给揍皮实了,说着说着还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吃“爹你绝对猜不着还有谁牵涉其中。”知子莫若父,他这般作态,徐同光便知事情不一般,暂时也顾不得教训儿子:“谁?”

 “我道那些海盗怎么杀不尽也灭不绝,早在先帝爷那会儿倭人就不成气候了,结果好么,近两年居然还有零星海贼扰沿海百姓。

 而且其中还有汉人…原来人家背后有人资助啊。”他拍拍手,比了一个‘一’字“这个有人担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生怕圣上动她的兵权,这么多年一直在养寇自重呢。”

 说起水军,朝文武没几个敢声称自己比真定大公主更懂得带兵,比她有经验的没她熟悉火器,比她熟悉火器的没她实战经验足,便是两项都能打个平手,光民望这一条真定就胜出寻常武将万千。

 只是,大明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明,英法固然仍在虎视眈眈,到底给打趴过,轻易不会出手。日本朝鲜之不足为患,蹦跶了给一顿狠的就老实了,照这样发展下去。

 用不了几年大公主就没了用武之地…打了这么多年仗,好容易口气,徐同光知道圣上是不希望短期内再起战事的。

 “难得法兰西内,给咱们争取了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非战时,战功赫赫的将军与装备良的水师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朝堂上不止一次兴起过裁减军备的呼声,阁臣为首的文官们以开支巨大为理由,数次向圣上表达过顾虑和不。是从什么时候起。

 那个眉眼稚气、自断长发也要为君父保江山的孩子开始变得顾虑重重?“此事你不许轻举妄动,”半晌,他道“万岁不问,一字不答。

 万岁若问了,绝不能有一丝隐瞒。”徐客洲听出了父亲此时的艰难,不再作嬉皮笑脸状:“爹爹放心,儿子明白。”

 短短十几天功夫,这把大火不出意料地烧到了荣王身上,有御史弹劾荣王与龙州土司过从甚密“不惜遍山搜检,为其寻了一头白鹿进贡媚上。”

 捧哏的自然要问:哦…如今白鹿何在?该御史不慌不忙:“白鹿虽已不在,华仙公主府上不是住着一个西藩喇嘛么?圣上不妨派人查验,一问便知真假。”

 防得再严也不可能捂住全体下人的嘴巴,勿论还有把守城门的门千总作证,荣王带着一头白鹿进京很快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虽然不能确定这鹿是不是准备进上的,为什么被半途送进了华仙公主府上,又是因为什么凭空消失了,年前述职时荣王可是半点没有提到过此事。宫里传话说让他具折自辨。

 然而没等这封奏折写完再递进通政司,华仙公主最大的黑点…严茵之死被人翻了出来,李持盈此时方意识到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如果她当初受了严璋蛊惑,此刻想必就该由‘受害人之女’来完成这招背刺了吧?

 毕竟,她的身份天然更惹人同情,比起普通御史,一个年仅十岁、自幼失母的小姑娘不是更能掀起舆论狂吗?***

 这是一个全然不分私德与公德的时代,盛行千年的儒家士大夫准则没有在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冲击下全盘崩溃,反而微妙地调整转变以重新适应时代需求…

 哪怕某人经天纬地,为帝国创下了不世伟业,只要被督察院扒出他曾参与赌博或逾制纳了一对亲生姐妹为妾室(这在大明是常有的事),对不起,前事种种一笔勾销。

 私德不修可以合理合法地推测出此人公干无为,因为他/她不是‘正人君子’,一个小人怎么可能做出好事呢?而落到女,尤其皇室女身上,罪名又增加了一条…不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李持盈确实不希望华仙公主倒台,开玩笑,她今年才十岁,万一华仙因此获罪,李沅第一个跑不掉,届时难道叫她带着朱持晖跑回山东老家,看本家族人的脸色过日子么?

 他们愿不愿意收留她暂且不提,严璋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没有了华仙这面虎皮大旗,哪怕是李氏本家也不过是人家的下酒菜罢了。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做什么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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