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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挡去刺眼曰光
 他足尖轻点借风起势一跃落在檐角上,转眼就消失在宫宇之间,时二还没咂摸出深意见人都快翻了四五座宫,连忙追了上去。

 “你可别害了我!”摄政殿少燃炭火,可一踏入内室便有股微弱的暖意裹挟住两人的身体,时一拍了拍疾风吹了衣袍,上前将剑柄接下单膝跪拜,正中暖炉的炭灰里还残留着点点星火,空气中也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熏香,似乎不是周晏然常用的。

 时一鼻翼扇动灵光一现,但不敢表半点情绪,只是更坚定了要添油加醋的想法:卑职见过殿下,此番赶往荆湖与宋将军顺利汇合,殿下吩咐的沿路洗劫各州府总督私宅也代了,宋将军还问及殿下是否安好。”

 周晏然俊朗的眉眼低垂着,漫不经心翻动手中信笺,却在时一漫长的话语里逐渐地失去耐心,啪得一声合上册页。

 “回话的规矩还需要本王再教吗?”时二身子猛然一抖,咬住牙关扯紧时一的蹀躞带暗自用力。“殿下息怒,”时一岿然不动“骆将军处不曾托付书简,方才我与时二已向娘娘禀明。”

 “不曾托付书简?”周晏然将手中册页轻放回桌上,目光移向拔步半遮的窗幔,他清楚骆烟在担心什么。

 当刚安抚了各州总督,又紧接着传来萧慎遇刺的消息,一时之间的疏漏竟让太后空等一番,也不知道是否要恼了。

 “她作何反应?”剑眉微扬间透点笑意,周晏然的手指轻敲桌面,心尖轻飘飘的像是要飞出来似的。时一默不作声,听点桌声停下才开口道:“太后娘娘沉默良久,不过一会便让我们退下了,说话时似有哽咽。”

 听到这周晏然终于变了脸色,他缓缓收回倚靠在桌沿的手臂,间玉石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回在内室。“嗯…”周晏然沉一声“七奔波劳累,你们回阁中歇息吧,待萧慎出城那再返回宫中。”

 时二慌了神,这与革职有何差别,还不如军,可浆糊脑子思前想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殿下,回信这事怪不得我与兄长啊…是骆将军心怀芥蒂不肯留信…”

 “我知道,”周晏然强忍着怒火,开口打断“在坊间多留意萧慎留在皇城的那伙人,想是过几太后应当会安排琅沐出宫,届时还需你二人在城门接应。”

 时二忙喜笑颜开朗声应道:“是,卑职遵命。”这边时一也跟著作揖,瞥见摄政王微蹙的眉头,暗自点头。

 ***坐以待毙不是温怡卿的个性,只可惜宫中消息闭,有再长的手也伸不到朝廷里,更别说能真正帮上骆烟了,温怡卿捧着沉甸甸的账簿细细翻阅每一笔进账和支出,深蓝团花纹的茵毯柔软舒服。

 她赤脚踩在上面来回踱步,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逐渐模糊。“永灵三年七月十六,广泰粮行食麦伍佰钟,付银俩万两白银,十里坡王守,”温怡卿轻声念着,转而问“采薇,庄子里上下才五十口人一年竟要吃这么多粮食吗?”

 “惯常来说百钟足矣,许是那年收成好,粮钱便宜用来充盈粮仓的,”采薇放下手里的包袱,笑盈盈地扭头“娘娘从前不大爱管事,乍看定是吃力的,若是乏了便先歇息再细看吧。”

 “还是不歇了,冬天头本就短,”温怡卿摇头,用力闭闭酸的眼睛,她把账簿合上抱在身前探身望去“多放些碎银子和铜钱吧,宫外用银锭还是太招眼。”采薇应了连忙把银子拿出来。

 放更多的碎银进去,想起宫外她脸颊微微发红,藏不住的欣雀跃:“娘娘,婢子真的可以回宅子吗?”

 温怡卿颔首,见采薇的反应不由得眼眶发酸:“自然,你前些天病里就念叨着想爹娘,等安置好琅沐就去宅子住几,也不着急回来,往后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烦娘娘还记我这些小事。”采薇低下头去。一切好像都尘埃落定,丽云软,乌孙兄弟一死一伤,萧慎不返燕,可越是平静的海面或许其下暗藏更为汹涌的漩涡。

 这些日子,采薇同她闲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是否是察觉了什么,还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惊到了心神,无论如何现在让采薇出宫回到爹娘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

 “收好了琅沐的行李,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打扮得漂亮也好让你爹娘瞧了欢喜,明儿天一早元穗与你们一道出去。”

 “可是我们都出宫了,谁来照顾娘娘?”采薇放下包袱微直起身子“不必担心,”温怡卿拉住采薇的手“殿里明里暗里换了几波人,现如今都是信得过的,总不会让我吃了亏去。”

 ***这事采薇是知道的,这个月负责洒扫锅炉房还有小仓库的宫女进进出出走了好些人。新来的手脚勤快,个顶个的力气大,却不知什么时候起互相不大对付。

 不过没有闹到明面上,采薇也不大理会丫头们的摩擦。“好了,快去吧,”温怡卿拍拍她的手背“再拖,又有旁的事要来烦你。”采薇垮下脸,边装荷包边长出了口气:“进宫前夫人就说了,掌事宫女便是如此,一刻也不得闲。”

 “好在你机灵又能干。”“娘娘只会取笑我。”采薇抿嘴一笑,提着包袱福了礼扭头便跑走了。

 来到这大周不过短短几月,不光是她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受伤,看着采薇担忧的模样温怡卿总是自责,分明比自己还小还爱玩的年岁,却始终被困在宫中琐事里无法身。

 温怡卿笑意减淡,缓缓俯身趴在桌上,墙面被地龙烘得散出幽微的香料气味,她支起下巴望向琉璃窗外隐隐绰绰的梅枝,光影从指尖溜走映照在泛黄的账簿上。此番周晏然暗里帮了萧沉,明里出兵襄助骆烟,再手宫里的事难免被朝臣议论,他却这般不知避嫌。

 “周晏然到底是什么意思…”窗牗响动,一束光亮洒在脸颊,温怡卿抬手遮着眼逆光看去,本以为是萧沉折返却在看见金玉銙带的瞬间身体血直冲颅顶,周晏然手撑扶着窗子,略弯下身子来。

 他穿了身鸦青圆领窄袖的常服,含苞的红梅横在身前格外扎眼。“有功夫在这琢磨,怎么不来亲自问我?”

 男人身型高大,俯身的影子都能将她完全笼罩,挡去刺眼的光,温怡卿扯出抹僵硬的笑,耳连着脸颊烧得滚烫。

 她想开口却见周晏然目光下移,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是一双毫无规矩可言盘坐着的腿和不着鞋袜的脚,温怡卿急忙调整坐姿,再抬头人已经坐在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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